寿石工像
寿石工(1885—1950)，名鉨，字石工，亦作石公，号印丐、珏庵，斋名有玄尚精庐、辟支堂，性不喜食鱼，又名不食鱼斋，浙江绍兴人。早年游学四方，入山西大学堂学习，后加入同盟会及南社，辛亥革命后定居北京，曾任教于北平艺术专科学校、北京女子文理学院，北京艺术学院等名校。此外，他还是“中国画学研究会”、“湖社画会”、“冰社”等北京重要美术团体早期成员，旧京各类雅集活动中常有他的身影。寿石工工于诗词、古文，喜藏古墨，办过报纸，并有《篆刻学讲义》、《墨史》、《重玄琐记》、《珏庵词》、《治印琐谈》、《词学源流》等著作留存于世。
石工短歌
谈到寿石工，如今恐怕以北京人知者为多。寿石工于民国初年定居北京，其“辟支堂”即位于西单白庙胡同(今已不存)，而他的为人，用曾与寿先生交往过的刘叶秋先生说法，是“人”与“文”似乎完全脱节。“文如其人”、“书如其人”，这类说法对寿石工并不适用。先看看刘先生最初见到的寿石工，“三十年代，我家住在前门外的虎坊桥大街，向西转北，进南新华街，不远就是琉璃厂，买文具或逛书铺，非常方便。在这里，常常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大黑胖子，穿着长袍马褂，头戴一顶‘帽盔’(一种便帽，多用黑布或黑缎制，圆形如盔，顶有线结，便于取戴)，目架象洋瓶子底一样厚的近视眼镜，坐着洋车往来。身体肥硕，几乎塞满车厢;车夫则端着车把，鸭行鹤步，缓缓走着，仿佛早起遛弯儿的样子。”[1]而寿石工教过的艺专学生对他也有生动的刻画，“以最简单之素描为先生画像;先画一个大圆圈，是先生的胖身体，大圆圈上加个小圆圈，是先生的头部，小圆圈上画一斜线，并在右上方加一极小圆圈，是先生戴的帽子，大圆圈下添一双脚，这速写便完成了”[2]更有趣的是寿石工还自己刻过一方“肉弹”印，看来他对于这些调侃的说辞并不在意。
寿石工题写“倚云楼”横批
寿石工虽为一代宗师，但平易近人，他身小体胖，头顶光秃，常戴一圆光眼镜，穿一布衣长衫，随身携带一皮囊，内有笔砚墨印、印泥刻刀等，经常出没于琉璃厂肆。其性至诙谐。据传他早年曾在北京政府当秘书，市长某公，喜爱京剧，善唱青衣，一日早晨，寿石工到班，即大声问室内的同事，“某兔(指那位市长)来了没有?”没人敢接他的话碴儿。此种性格使他难混迹于官场，最终只能靠鬻书印为生了。
寿石工与赵之谦类似，为纯艺术性的人物，不是走传统文人“学而优则仕”的老路。也正基于此，寿先生在艺术界如鱼得水，尽情展现自己的才华。在艺术上，他早年受父启蒙，学习书法篆刻，后精于此道，并以此奠定了在旧京艺术界的地位。那时北京的名流都在琉璃厂各大南纸店悬有笔单，寿石工亦然，他治印每字仅收四角，写对联和扇面，每件二元，在同行中，定价最低，且写作俱佳，交件速度也最快，以“物美价廉”称著于琉璃厂。他还有一项特殊的技能，能在碑石上直接书丹，近现代书家中能有这种本事的人并不多见。寿石工每日都坐车到荣宝斋、清秘阁走一圈，看看有无生意，以便取走，遇到求书挽联和寿联的，他往往临场书写，不打底稿，于口中默念，随念随写，语竟联成，再随手盖上所携印章，马上交件。他刻印速度极快，能直接反书于印石之上，并迅疾奏刀，不大工夫即刻成一印，既快又好，深受求印者喜爱。且他从不挑石头，但对尺寸有所要求，印石要在方寸之内，过寸者往往不刻。因此北京各大南纸店遇到急件都愿意找这位手快的寿先生。寿石工为人没有架子，因此南纸店的伙计们也经常开玩笑，伙计们见他便喊“寿兔”，甚至过来摸脑袋、拍屁股，他并不以为忤，仅报以笑骂而已。他治印印文线条光泽异常，后有人询其加工之法，他笑而不答。曾有一南纸店伙计以石章蹭其光头，并说光泽之秘诀以在于用了人油。（未完待续）
寿石工篆书五言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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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 刘叶秋：《寿石工先生的“人”与“文”》，刘叶秋著：《学海纷葩录》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第86页。
[2] 王北岳撰：《寿石工二三事》，王北岳：《印林见闻录(二)》，台北市：麋研笔墨，2012年版，第25页。
（本文作者邹典飞现供职于国家图书馆，系北京书法家协会会员、京派书法研究会副会长、北京市东城区书画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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