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家表妹,因产后病温,服补药二十馀剂,致大热、大渴、大汗,屡索凉水。医者禁勿与饮,急欲投井。
及生视之,舌黑唇焦,目睛直视,谵语发狂。诊其脉,细数有力。问其小便赤涩,大便紫黑粘滞,不甚通利。
盖以产后血虚,又得温病,兼为补药所误,以致外邪无由而出,内热如焚,阴血转瞬告罄。急投以白虎加人参汤,仍用山药、玄参代粳米、知母。服后,一夜安稳。
黎明,旋又反复,热渴又如从前。细思产后血室空虚,邪热乘虚而入,故大便紫黑,宜调以桃仁承气汤,以下其瘀血,邪热当随之俱下。因小便赤涩,膀胱蓄热,又加滑石四钱,甘草钱半。
乃开药局者系其本族,谓此药断不可服。病家疑甚,复延前医相质。前医谓,此病馀连治三次,投以温补药转剧,昨服白虎加人参汤,既稍见轻,想服承气汤亦无妨也。病家闻之,始敢煎服。
因方中大黄重用六钱,俾煎汤一盅半,分三次温饮下。逾三点钟,降下大便如胶漆者二次,鲜红色者一次,小便亦清利,脉净身凉而愈。
(摘自《医学衷中参西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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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前宜凉,产后宜温”,虽皆熟在人口,然亦非一概之定论。夫果阴阳俱脱,脉迟畏寒,血水淋灌,舌白面青,姜、桂亦当用;若血干火燥,纯现热证,温药投之,轻则经枯血燥,甚则伤津动火。
此案产后病温,虽见血虚,亦当先袪其邪,后治其虚,前医只循“产后宜温”之说,妄投补剂,助热锢邪,邪无出路,内烁真阴,则舌黑而焦,目睛直视;膀胱蓄热,则小便赤涩,血室空虚,邪热乘虚而入;瘀热互结,则大便紫黑粘滞;瘀热上扰,影响神志,故谵语发狂。
张氏急以白虎加人参汤救误,亦属对证,故服之一夜而安睡。次日证又复前,以其下焦瘀热未去也,故又投以桃仁承气汤,以下其瘀血,更加六一散,祛膀胱蓄热,药中病机,投之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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