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曾经是新的/从里到外，透着新鲜泥土的芳香”ll五月：父亲和老屋（读诗版）

父亲和老屋

五 月

  

冬天的老屋烤着没有温度的太阳

草在地下冬眠

冻僵的树枝，被父亲捡起

连同羊群，回到老屋

 

老屋，曾经是新的

从里到外，透着新鲜泥土的芳香

和父亲曾经光鲜的年华一样

只是，收藏了太多的落日和寒风

现在，有些破旧

 

父亲在老屋前后栽种的几棵桃树和梨树

春天会引来一些蜜蜂

母亲总是叨念

我儿时被蛰伤的事

门前年年发芽的香椿，凑足了那些年的希望

 

羊圈是和老屋连在一起的

下雨和下雪的日子

父亲都要去看看，修修补补

我总以为，父亲头上

是落了越来越多的羊毛

洗不干净

 

那盆和老屋一样年岁

爷爷燃起的火

烘烤过爷爷的晚年，父亲的中年，我的少年

至今未熄

我盖新房时，父亲

从老屋取来火种

把放了一冬的树枝

在新房点燃

薄薄的烟雾熏得父亲和我同时响亮的咳嗽

同时转身擦去流出的眼泪

混着烟的火苗，腾空而起

 

今晚，父亲又在火盆上

烧着开水，脱下沾满泥土的胶鞋

老屋的木板床上

有母亲塞的荞麦枕头和一双新祙子

还有父亲这些年落下的梦

点评

读这首诗，我看到一个父亲迎面而来的三个画面：一个是赶着羊群，挺着修修补补的身子骨，为一个家凑足了那些年的希望；一个是在新房为“我”点燃了祖祖辈辈的期盼；第三个是父亲的背影，以及他那些长长久久的梦。老屋承接了父亲的生命之重，见证了父亲的辉煌、梦想和衰老，而新房的火苗，又寓于一个新的开始。

我们的民族，不正是这样代代相传吗。我希望，在每一个时代，都有“混着烟的火苗，腾空而起”！（亦铭）

五月，女，本名史云华，云南人，现居昆明。曾在《金沙江文艺》、《边防文学》上发表过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