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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丽宏 || 那山、那水、那群人【第278期】

01

记得还是70年代初,生在北方一个大城市的我,还一个懵懵懂懂的幼儿,只听大人说,要带我们哥姐三人去坐火车,还要坐大轮船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想到坐船,那心情激动的无以言表。

终于有一天我们坐上了火车,后来又坐了轮船。不知坐了多久颠簸的汽车,再从崎岖的山路上来到了一个四面环山的地方-----桃子沟,那是四川(当时)重庆市江津县的的一个鲜为人知的山沟里的,曾经对外保密的三线5057兵工厂,对外称为国营晋江机械厂。

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新鲜的:山清水秀、空气特清新,也经常起大雾,置身其中宛如仙境。

那时工厂的家属区还在建设中,我们小孩子看着那些肩挑沙石的农民工们说话都和我们不一样。更加奇怪的是,他们那双象扇子一样的大脚,在坚硬的石头上光脚抬着沉重的沙土。好奇心让我走近距离观察他们,他们也友好地和我们交谈。后来干脆把我们装进箩筐里,挑着我们结束一天的劳动。

02

家属楼基本上都是三层结构,通走廊。我家才住进去的时候,走廊连护栏都没有,大人走路都是靠近里墙走的。而我们人小胆大,在没大人的时候,就两脚悬空坐在未装护栏的廊道边沿上玩耍。现在想起来就有些可怕呢。要知道楼下可都是一些用石头铺起来还没有浇水泥覆盖的乱石,许多尖尖的石头象刀一样朝着天,的确有些危险。

成天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下玩耍,大人的担心可想而知。开始想怎么能让孩子们安全呢,他们工作起来才能放心哪。于是,我们有了托儿所。其实所谓的托儿所就是把我们圈进家属楼一间空房里,我们的阿姨就是一些没有工作的职工家属,她们每天的任务就是看着我们,不准随便到处乱跑玩耍,不出事就罢了,我在托儿所没待多久。不愿受约束的我,坚持不再上托儿所,成天还是伙着其他小伙伴无拘无束的在山沟里、工厂内到处玩耍。在那基本上封闭的环境里,寻找和得到自己童年的快乐。

我们玩耍时,尽量可能的往高一点的山头上爬。因为那些地方看的远。当我们看着稍远一点连绵不断的大山,就想到翻过那几座山是什么地方呢?我们的家乡就在山的那边吧!孩子就是孩子,淡淡的思念后,我们又去抓小鸟、遛蜻蜓去了。俗话说“四川的太阳云南的风”真是不假。我们一个个被太阳晒得油黑发亮。但是,欢乐的笑声回荡在沉寂的山谷里。

03

工厂刚建设时,文化娱乐基本上是空白,每月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场露天电影。有时放一部电影时,中途停下来要等上很久,因为下一盘影片胶卷要从另外的地方拉过来。时间一久,脑子里也没有了电影院的概念。记得有次母亲带我进城到重庆,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进城。因工厂远在山沟里,交通不便,一年进不了几次重庆城。到了重庆,母亲说今天带我去看电影,我好奇的询问母亲:白天也能看电影啊?我们又没有带板凳……。这些都是我长大以后母亲当笑话说出来的趣话。可以想象当时工厂是个什么样的艰苦的工作和生活环境。竟然让一个从大城市里来的小孩连电影院是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生活方面的艰苦,对幼年的我感受不太深,只记得想吃糖了,就把白糖化了,倒在刀上,等糖稀硬了,就拿着吃,很有趣。如果有一块大白兔奶糖,就是最好的美味了。

刚到厂时,有一段时间是烧木柴做饭,后来工厂接上了天然气。那时天然气没有限压,点燃天然气开大时,火苗可以达近一米多高。刚用上天然气时,厂里有人因为大意,还发生过天然气爆炸伤人的事。工厂宣传教育后,大家就小心了。有次晚上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厨房里有吱吱的漏气声,,知道是天然气胶管破了,我想冲进厨房,但一股浓烈的天然气味扑面而来,厨房里充满了大量的天然气。我脑子里想到了不能开灯。但里面黑看不见,就本能地跑到灶台摸起火柴就划,心想用火柴的亮光去找天然气开关。拿着火柴我用力一划,,幸火柴是湿的没划燃。这时我才一下子醒悟过来:灯都不能开,能用火柴吗?!赶紧丢掉手中的火柴,摸索着关掉了天然气。想想这事,不禁然让自己背心发凉、直冒冷汗。如果那一下火柴划燃了,后果会是什么样子,至今想起都后怕!

虽然那时工厂面临这样那样的问题,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物资匮乏、生活艰辛,但晋江人没有退缩:工厂正常开工生产,教育方面也没有落伍。工厂陆续修起了小学部、中学部,让职工的孩子都进了学校学习,连附近农村的孩子也都进了学校学习。而且在很长时间中,我们的学校教学质量都是非常好的,教学成果成绩斐然。

工厂的人口也由建厂时的十几人发展到了有三千多职工,连同家属子弟达六、七千人。这里的山、这里的水,伴随着晋江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艰难岁月,也见证了晋江人创业守业、生存发展的奋斗历程!

虽然工厂已搬迁,只剩下空旷荒凉的厂房宿舍,但在三线屈指可数的几个兵工厂里,老厂至今还算豪华气派的影剧院俱乐部、办公大楼,仍然在昂首守望着晋江人曾经为之奋斗过的那片土地!山还是那座山,水还是那湾水,留在晋江人心中的,是永远无法泯灭的晋江情结。快乐也罢,痛苦也罢,一切都成过去,永存心底的是对晋江深深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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