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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人,又双叒叕对可乐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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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25 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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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浪越大鱼越贵」,天气越热,冰镇可乐卖得越旺。靠近赤道、热带气候的印度尤甚如此:去年夏天,印度刷新了122年以来的最高气温纪录,可口可乐在该国的销量也暴涨了80%。2023年,赶上「厄尔尼诺」极端天气,印度必将再次在一个难捱酷暑中成为「可乐消费强国」,而可口、百事们早已经做好大赚一场的准备了。

可口可乐在印度的广告

不过,民族自尊心爆棚的印度人可并不这么想:今年3月,他们宣布复活一款消失了约20多年的国产可乐品牌——坎帕可乐(Campa Cola),并且大有将可口可乐、百事可乐这些外来户们赶出国门的架势。

何为坎帕可乐?

说到坎帕可乐,其实也和可口可乐有很深的渊源。1949年,可口可乐正式进入印度市场,并开启了二十多年的蜜月期。在这段时间里,可口可乐几乎渗入了全体印度人的生活。从达官显贵到贩夫走卒,都爱上了这种喝起来特过瘾的甜水儿。

众所周知,被称为「外资百慕大」的印度,不会放任一家外资企业肆无忌惮地赚钱。他们于1974年出台了《外汇管理法案》,要求所有外资企业交出至少60%的股权,其主要针对目标之一,就是可口可乐。股权还有的商量,但印度人同时还想要拿到可口可乐的配方,这着实触了可口可乐的逆鳞。双方一拍两散,可口可乐于1977年黯然离开了印度。

可口可乐在印度收购的子品牌Thums UP

这次冲突无疑是双输,可口可乐失去了一大如日中天的市场,而印度也被外资企业们拉进了黑名单。不过有一方却闷声发了大财,它就是将可口可乐引入印度的Pure Drinks Group。这家企业当年是可口可乐在印度唯一的制造商和分销商,当可口可乐离开时,Pure Drinks火速推出了自己的软饮料,也就是本文主角——坎帕可乐。凭借着现成的生产线和分销渠道,坎帕可乐压根儿没有童年,一经推出就占领了印度市场。

坎帕可乐最早的商标明晃晃抄了可口可乐

当时坎帕可乐打出的口号是「伟大的印度口味」,一手爱国牌打得风生水起。有一说一,坎帕可乐并不算好喝,这也为后来被可口可乐反杀埋下了伏笔。1991年,印度人意识到了招商引资对于国家经济的重要性,于是放弃了此前的诸多限制。记吃不记打的可口可乐也果断回头,于1993年重回印度市场。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是可口可乐的冤家百事可乐。几乎没用任何的针对性手段,坎帕可乐就从各大商超的货柜上消失了。

复活后的坎帕可乐,虽然更换了原有的侵权商标,但包装上延续了曾经的口号:「伟大的印度味道」

印度人需要自己的快乐水

众所周知,印度作为英国前殖民地堪称是「拼装国家」,不仅民族众多彼此甚至语言都不相通,还有着奇葩的种姓制度,阶级压迫被摆到了明面上,也因此,现代印度更需要民族主义来提升内部凝聚力。而从政府高层到各路资本家们,打着爱国旗号打压外国企业就成了一种名利双收、稳赚不赔的买卖。纵使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帮他们度过了一个个难捱的夏天,印度人始终把外资当做是随时可以收割的韭菜。具体表现就在于,自从两大可乐巨头携手抵达印度市场,他们就要隔三差五被针对一次。

其中比较著名的事件,就是2006年一家非官方组织「新德里科学和环境中心」,声称在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里检测出了3-5种杀虫剂。早就看外国可乐转的盆满钵满而眼红的印度政客们,故意通过媒体煽风点火,老百姓们一拍脑门:我就说可乐怎么喝着这么刺激,感情都是杀虫剂!一时间无数年轻人走上街头,打砸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的招牌。商店老板宁肯亏钱也不再售卖它们,农民甚至当街把可乐灌进了驴肚子,以表达自己的愤怒。只有可乐和驴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为改善品牌形象,可口可乐曾找阿米尔汗等许多明星做代言

这场全国性质的抵制活动持续了数月之久,甚至影响到了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的整体股价,以及在其他市场上的口碑。两个月后,印度全国最高法院下场调停:官方会安排一次公开的安全检测,而可口可乐则要交出机密配方,让大家看看里头到底有没有杀虫剂。

可口可乐这下才算明白了:这哪是环保机构的暗中调查,明摆着又是一次国家层面的商业战略。美国人也不再被牵着鼻子走,从第三国请来了大型检测机构出具报告,显示可乐里不存在杀虫剂。但这件事并未就此打住,印度还是冷不丁会冒出一些机构来,指责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的危害。他们的主要攻讦方向有三点,分别是杀虫剂、高糖不健康,以及滥采地下水。譬如在2017年,位于印度东南部的泰米尔纳德邦就曾禁止所有店铺销售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理由是因为可乐工厂污染了当地水资源。

印度夏季干旱缺水的锅,随时可以由可口可乐背

不过讽刺的是,确实有外国学者针对这一点去印度做调查,但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写过《可口可乐帝国:一部资源掠夺史》的巴托·埃尔莫尔,曾造访一家以环境污染为理由被印度地方政府封杀的可口可乐灌装厂,准备挖一点可口可乐的黑料。然而在当地的一家餐馆吃饭时,他能找到的唯一可安全饮用的水,就是可口可乐。

闹到今天,两家可乐公司也认清了现实。他们现在只想在印度安静赚钱,不再考虑任何的深度合作。而印度方面也明白这配方是搞不到了,要想抢占价值180亿美元的印度碳酸饮料市场,还是得培育自己的品牌。在这种契机之下,由印度富商穆克什·安巴尼(Mukesh Ambani)掌控的信实集团(RELIANCE)撬开了坎帕可乐的棺材,宣布将于今年夏天复活国民饮料——坎帕可乐。

穆克什·安巴尼的商业帝国几乎涉足了印度人日常生活的一切

再打一架,结果会更好吗?

当今的印度人如何看待坎帕可乐的「复活」?英国《卫报》在街头采访了60岁的投资顾问阿西·帕特尔,他曾经在年轻时喝过坎帕可乐,对于坎帕可乐的复出,他寄予了厚望:「我计划给我的孙子们每人买上一瓶,让他们尝尝我小时候的味道。」

不过,社会评论员Santosh Desai并不觉得乐观:「20年前,可乐曾是西方消费主义的代名词,印度人必须与之斗争,但对于现在的印度年轻人来说,这种情绪很难引起共鸣。」

在印度吃过两次大亏的可口可乐,早已深谙在这片土地上的营销之道。他们非常注意讨好中产阶级和年轻人群体,除了铺天盖地的户外和线上广告投放以外,还在短视频平台上推出由印度明星出演的幽默短剧、在年轻人聚集场所推出优惠促销活动等。不断稳固基本盘的同时,可口可乐还努力拓展农村市场,为了让农民们也喝得起,专门推出了更便宜的迷你瓶等。可以说,可口可乐在印度的广袤大地上早已经深入人心。

可口可乐已成为三哥料理的一剂香料

从纯市场角度来看,坎帕可乐的复活大概率是一次死亡冲锋。信实集团的前期注资烧完之后,还是要将碳酸饮料市场拱手相让。毕竟无论是口味、品质,还是成本控制,市场宣传,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都有着绝对的优势。就像中国也有自己的国货可乐,如汾煌、非常、崂山等,现在混成什么鬼样子了,大家有目共睹。

但是坎帕可乐有制胜一手,那就是总理莫迪上台之后强推的国货战略。为了提升民族自尊心,印度人近几年对外企的打压,以及对民企的扶持,都被上升到了国家战略层面。就比如小米被没收了48亿这事儿,放眼全球都是非常不可理喻的。但因为发生在「外企坟场」印度,反而显得合情合理了。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暂时不必担心被没收资产或配方,但保不齐他们会再搞个「杀虫剂2.0」出来。

而且坎帕可乐也不完全是「软饮料界的阿斗」,重新复活之后,这家企业也做了一定的针对性升级。首先他们推出了对标「可口可乐、雪碧、芬达」三大口味体系,推出了对应的可乐、柠檬、桔子味产品。同时在体量上,推出了200毫升、500毫升、600毫升、1升、2升多种规格。最重要的是,坎帕是真的便宜。20卢比(约1.75元)能买到一瓶250毫升的可口可乐,也能买到2瓶200毫升的坎帕可乐。印度农村人对价格是非常敏感的,这一点确实要比「喝坎帕更爱国」更有说服力。

而且坎帕可乐的新东家信实集团也确实肯烧钱:官方承诺会给分销商更多的让利,从而完成前期的快速铺货。同时坎帕可乐还会在印度最具影响力的体育赛事——IPL(印度板球超级联赛)上展开激烈的营销,力求让大家接受「坎帕可乐是更适合印度宝宝体质的饮料」这一设定。而被印度人搞了无数次的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在营销上则表现得日趋抠门。所以说这次交锋,坎帕可乐没准儿真能赢下一城。

百事可乐2017年退出了对IPL的冠名赞助

举全国之力把外资可乐赶走,似乎有点儿翻脸不认人的无赖感。但纵观印度人对抗外资的历史,「可乐围剿战」已经算是比较正大光明的一战了。坎帕可乐也的确有一定的成功机会,但塑料瓶碳酸饮料的存储和运输,一直都是个技术难题。再加上「不好喝」这一原罪,「印度人自己的可乐」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那么,无奖竞猜来了:如果说坎帕可乐又失败了,印度接下来会搞什么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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