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于丹说茶

□ 张帆

录制于去年年底的“五星夜话”终于在近日播出了，林清玄与于丹两位嘉宾的茶文化解读经过电视编导的后期处理，更加紧凑精彩。尽管在组织“名人茶话”栏目的过程中，有幸约河北的作者采访到林清玄，但第一次听于丹对茶的解读，还是在录制这次节目的现场。因此，林清玄所谈关于茶字的拆解，以及对茶禅一味的诠释，于我都没有太多新奇。倒是于丹的一个比喻，一位喝茶人这样去联系茶与生活，引起了我的兴趣。

但凡遇到苦难的人，无论大小，都会有煎熬的感受。于是，于丹将生活比喻成滚开的水，就更有基础了。鸡蛋、胡萝卜和茶，于丹把不同人对待生活中苦难的态度，用这三种事物在开水中的变化作比喻。她说，光鲜流动的鸡蛋，煮进开水中，就变得硬邦邦了，生活中这样的人在苦难里变得牢骚满腹，整日怨天尤人，没有什么美好的东西再能感动他，他的生活也就灰暗了许多。而胡萝卜呢，开始看上去很有型有款，在开水里一煮，就变得柔软如泥了，这样的人，经历生活的苦难后，就变得软弱，没有了原则和棱角，就像我们常见的“老好人”。只有茶叶，于丹把她推崇的生活态度比作茶叶浴水，茶在开水中，慢慢舒展开来，把平淡无奇的白开水浸润出优雅的芳香，是茶把煎熬化为了成就，成就了茶与水的丰美与滋润。

尽管很多人，对于丹的讲读颇多质疑，比如对不同种类茶叶加工方式的误解，比如讲到挑人卖茶的茶馆女老板时过多的文学加工和渲染。但我还是很喜欢她这个带有激励性的积极面对生活面对困难的比喻。她所描述的沏着早晨阳光的茶，喝出舒泰明朗的心情，是很多在都市生活的人们所向往的。“现在我每天早晨把阳光放在茶叶里，一盏香茶隐隐升腾，一种馥郁缭绕在舌尖，在鼻息里，那种气息让我一整天身心柔软、宁静、从容。”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是林清玄喜爱的诗句。是茶也好，是酒也罢，能调和出面对生活的从容，面对苦难的勇敢，在煎熬中成就另一番美好，这水也便都有了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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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轻的时候是不会喝茶的。记得我20来岁的时候喜欢喝的是咖啡，因为它有一种浓浓的苦浓浓的香，加进去浓浓的奶再加上糖。各种味道浓沉含混，碰撞在一起特别像人20岁的迷茫青春，所有的感受都在追求一种极致。那个时候我觉得茶太淡太淡……人生的历练是绚烂至极归于平淡，人爱上某种生活方式一定跟他人生的成长经历有关。

我开始喝茶，是浙江的朋友送来明前龙井，我就开始喝绿茶了，绿茶是一定要用玻璃杯来泡，看出它的清浅。又有北方朋友给我送茶，是河南的信阳毛尖，用90℃的水来泡。晚上如果想喝茶我会喝最淡的碧螺春，用80℃去泡，看它的舒展就很美丽，享受静静去喝它的那种宁静。因为绿茶是不经过发酵的，它是特别清凉的，它陪我度过了整个夏天。大概到立秋前后，我一般就开始喝乌龙茶。喝乌龙茶的时候我特别喜欢用紫砂壶，我用铁观音专门养一个壶。用翠玉乌龙养一个壶，泡了这样一个一个壶都要很小，用丝绸擦外面的整个陶土，最后会润润地闪出一种玉的光泽，人可以融进去，看着是丝绸擦过，其实是一段光阴的打磨。从铁观音里面喝出雅正，从翠玉当中喝出一段清香。

一到冬天我就开始喝普洱茶，一般来讲，我们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会喝熟普洱，我的身体比较好，胃比较好，会喝一点生普。整个冬天就像普洱的颜色一样，它是浓浓沉沉的，温温暖暖的。如果觉得太过浓郁的时候投几朵菊花，用菊花的清香提亮中和普洱，这里面又是一段心情。普洱适合一大堆人来喝，特别是熟普，晚上多晚喝了都不影响睡觉。

对于我来讲一年四季是要有茶的，茶喝进去会想到陆羽说的很多话。这里讲一个陆羽的故事。这位茶圣相貌丑陋，是被抛弃的孩子，他被一位高僧收养了，师父后来培养他学着烹茶，他就选各种水选各种茶、各种茶的器皿，后来这个老方丈只能喝这个孩子泡的茶，这样他一点一点长大，伴着茶香长大。但是他逐渐对于红尘有了向往，终于有一天不辞而别离开师父跑了。这个老方丈自从陆羽离开后，终身不复饮茶，他觉得别人泡的茶不是味道。陆羽后来成为江湖名士，在大唐盛世终于被皇上请进宫中。陆羽说：“我觉得我此生特别对不起的人就是当年收留我的老方丈，如果圣上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与师父相认，这就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皇上把老方丈请进宫中，请他喝茶。老方丈来了以后说老僧已经不复饮茶，皇上说让宫中的御师泡最好的茶，老方丈象征性喝了一口，放下去。第二杯皇上暗中吩咐陆羽泡，第二杯老方丈喝了一口，突然停下来，老泪纵横：“皇上，陆羽在你这儿。”

一口茶可以品出故人的踪迹，喝出怀念的、思乡的心情。那么，我们能泡什么样的茶呢？泡茶是需要心情的。泡绿茶要不同的水温，泡乌龙茶也是一样的。只要把茶汤斟在杯子里面,你对一天都是有憧憬的。

把泡过的茶叶翻过来，看背面的纹路我能够告诉你这是春茶还是秋茶，它的发酵程度到什么样子。如果说爱茶是爱自己，是爱生活，是爱一天的梦，爱一年四季的流光，那么就让茶香陪着流光走过你的生命，希望大家都喝茶，品出人生的滋味。

（摘编自《老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