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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会谈的要点与策略

  咨询目标不是在面谈的开始阶段就确定的,也不等于来访者最初所期待的结果。就一般情形而言,来访者通常有“被动接受改变”的倾向,而心理咨询不具备这样的“改变”功能。咨询师在咨询面谈中所做的努力,旨在促成来访者的自我领悟与主动改变。因此,对来访者“最初的期待”进行评估、消除不必要的误解、在咨询目标上达成共识是必要的。围绕这一主题进行的面谈称之为“咨询目标会谈”。目标会谈既可以在咨询的开始阶段进行,也可以在问题评估或症状评估以后进入系统治疗干预之前灵活地安排,没有固定的要求。不过,早一些对咨询目标问题进行讨论是十分有益的。咨询目标会谈主要涉及以下7个方面的内容:

  就治疗过程与咨询目标进行“结构化”——这里所说的结构化是指:通过提供充分的信息,让来访者理解治疗干预的基本过程、重要事项以及可能达到的咨询效果,并就制定咨询目标的意义予以说明。这项工作既可以放在初次面谈前的垂询阶段进行,也可以在症状评估结束以后的面谈中进行,它并不涉及具体的目标陈述和目标描述,主要是就制定咨询目标的一般意义进行必要的澄清。下面的示例中,来访者是一位30岁的男士,一位同性恋患者。通过他与咨询师的对话,我们可以观察到围绕目标所进行的预先结构化过程。

  下面是咨询师与这位来访者就咨询过程与咨询目标所进行的谈话片断。在这段谈话中,咨询师围绕来访者提出的问题和对心理治疗的困惑进行了充分的说明,并就制定咨询目标的必要性进行了“科普”,试图消除了来访者的顾虑,为随后的目标会谈及治疗干预创造条件。

  示例:与一位同性恋患者的目标会谈(1)

  来访者背景资料:来访者是一位近30岁的未婚男士,因有明显的同性恋症状并强烈希望改变而主动接受心理治疗。来访者从13岁起就有与同性亲密交往的历史,但一直未发生实际的同性恋性行为。近几年与本单位的一位年龄相当的男士关系甚密,形影不离,并伴随有强烈的性冲动难以自制,因而陷入极度矛盾痛苦之中。来访者相貌英俊潇洒,常有女士追求,但在异性面前无性冲动。来访者是在一个子女较多的普通家庭长大的,排行最小,有三个姐姐,现在都已成家并有了孩子。他的父亲是一位粗暴,对家庭、子女和妻子漠不关心的人,与子女情感关系比较疏离,缺乏关爱与鼓励。母亲是一位温柔、能干、贤惠的传统妇女。来访者的母子感情深厚,大学毕业之后,有了一份满意的工作,经济收入较高,事业上一帆风顺,并常资助自己的父母姊妹。

  咨询师:“上次我们讨论了你的问题,我想你也许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倾向。”

  来访者:“是的,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但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有时候我甚至有自杀的念头,想为她们再多挣一些钱,然后去死。我不想这么不正常地生活下去!因为我没办法改变。”

  咨询师:“知道自己问题的一些原因,但对自己的改变没有信心。你说自己没有办法改变,或许有一些不能改变的理由。我曾经说过,不是所有的同性恋朋友都一定要改变自己,‘自己决定改变’是治疗的前提。”

  来访者:“问题是——,我在网上咨询一位专家,他说我有两种选择:一是保持原样,还说同性恋是没有办法治疗的;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找一个女人谈恋爱,可以抵消这种倾向。可是,我是同性恋,我对女人没感觉,怎么可能恋爱呀。”

  咨询师:“我相信这是许多生理医生以及精神科医生的看法,不是临床心理学家的观点。应该说,同性恋无药可治,这是对的。因为大多数同性恋不是生理原因所致,只是由于成长过程中的一些心理因素导致了这种心理偏差。既然是一种心理障碍,通过心理治疗干预,一般能够治好。至少,理论上是这样的。”

  来访者:“我希望结束这种状况,问题是我不理解怎么能够改变。”

  咨询师:“如果我们不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不想去问为什么,我们将无法改变。通过咨询与治疗,我们大致要解决这样一些问题:首先,我们要清楚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倾向,它是怎么造成的?它与你成长过程中发生的事情、接触的人、以及你与她们之间的情感关系有什么样的联系。回答这些问题你需要一段时间的心理分析。因为,很多时候,关于我们的心理问题或症状,它的确不是一个道理上的、理性认识上问题,而是某种感觉或体验的扭曲,正是一些存留于我们内心深处的某种感觉支配着我们的行为。对这些感觉的产生,我们需要追本溯源,……。如果必要的话,也可能要对你进行催眠治疗……。在治疗的中期,咨询师会系统地采用行为治疗技术进行干预,比如说‘渐隐疗法’等等……重要的是,在进行系统治疗之前,我们需要确定一个现实的治疗目标,这个目标应该是你自己认可的,而不仅仅来源于我的建议。”

  来访者:“您认为我可以从同性恋变为正常的男人?可以和女人恋爱、结婚、有正常人的家庭生活?”

  咨询师:“为什么不?从心理学的角度讲,在异性恋与同性恋之间,没有绝对的界限。我想你已经对此有很好的理解。我只是有些疑问,你能够做出改变的决定吗?这很重要。”

  来访者:“我当然要改变自己,否则我不会来咨询的……。我的目的就是要找到一种办法让我不再对男人感‘性’趣。”

  咨询师:“这很好!不过这是最终的目标,它也许不是一下子就可以达到的。在此之前,或许我们要讨论与这个目标相关的问题,并确定我们每一步将要达到的目标,看看我们到底需要做些什么,比如,调整你与母亲及姐姐的关系。尽管这些问题不是你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来访者:“这很重要吗——我说的是与我姐姐的关系?”

  咨询师:“当然!如果你不反对,我想重复在前一阶段咨询中我们一再讨论过的话题:你为什么是同性恋,这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只有在确定这些问题后,我们才知道,究竟需要做出怎样的改变。”

  对症状评估结果与病理解释的反复确认——所有的治疗干预必须建立在正确的诊断评估基础之上。目标来源于尚待解决的问题,如果对问题没有清醒的认知,不知道来访者究竟是什么问题,或者对问题只有一些肤浅表面的认识,仅仅知道来访者有什么问题而不能对其做出合乎情理的病理解释,就谈不上咨询目标与咨询计划。不过,重要的是要让来访者认可症状或问题评估结果,而不是咨询师单方面的结论,这是心理治疗不同于生物医学模式的区别之一。生理医生可以不必就患者的症状进行详尽的解释,只要自己清楚患者的病理机制,就可以施加治疗干预,心理医生则不同。心理医生的工作在大多数情况下需要进行解释,并力求让来访者接受你的病理解释,否则,你的治疗措施将不会为来访者接受,也就无疗效可言。

  大多数情况下,对来访者问题的评估需要多次进行。只有来访者真正理解并接受了对自己问题的病理解释,才有可能就咨询目标进行讨论。

  症状评估结果的确认带有“总结”的特征,在对话中要求使用明确的语言进行陈述,通过一个高度互动的沟通过程,达成对来访者症状表现、根源、病理解释的一致认识。当然,鼓励来访者自己用明确的语言陈述自己的问题,自己进行总结、分析、评估,将有助于更好的达成共识。请看示例。

  示例:与一位同性恋患者的目标会谈(2)

  咨询师:“……你与异性普通意义上的接触没有问题,是吗?”

  来访者:“是的。她们都比较接纳我,喜欢我,有的女孩还直截了当地追求我。也许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帅’的缘故吧,工作、收入都不错。”

  咨询师:“嗯,你性格比较温和。一般不会给女人造成威胁,我的意思是——她们和你交往比较‘安全’,你不会让人觉得很‘色’,是吧?”

  来访者:“是的,我想我不会给别人那种感觉。自己也没有那方面的冲动。”

  咨询师:“那么,你和异性交往,准确地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来访者:“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接近我,一切都好。我会很好的对待她们,而且,也喜欢帮助她们。但是,一旦某位女士与我太亲近,我就感到别扭,甚至有些厌烦。”

  咨询师:“是厌烦—,还是厌恶?”

  来访者:“不,我并不厌恶她们,只是感到烦,觉得很麻烦,很累!”

  咨询师:“你从小就生活在女人当中,你母亲、三个姐姐,还有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孩。父亲和你比较疏远。长辈中有些人戏称你‘假女娃子’。我想知道,那时候,你在和她们的交往中是一种什么感受?你说过这样一句话:‘我想为他们多挣一些钱,然后去死’,为什么会这样想?现在,你在和自己母亲和姐姐的交往中,又有什么感受?”

  来访者:“小时候,喜欢和她们在一起,姐姐对我很好。我爸根本不关心我。直到现在,我大姐对我比对她儿子还好。我觉得我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这正是支撑我生活下去的原因。我没有自己的生活。不过,我经常和她吵架。”

  咨询师:“姐姐既然对你比对自己的儿子还好,为什么又会那么矛盾?”

  来访者:“她总在干涉我的生活,虽然是关心我,为我好,但是又让人心烦,所以我要向她大喊大叫,发脾气。我觉得自己简直没有自己的生活。姐姐经常夜晚打电话过来,唠唠叨叨,受不了!”

  咨询师:“这种感觉和你与其他女人交往的感觉有什么不同,或者类似?”

  来访者:“我想——很相似,(思忖片刻)真的很相似,好像跟我和姐姐之间的感觉差不多。我和女人通常有一种姊妹的感觉。我无法抗拒,又很疲惫。”

  咨询师:“你说姐姐对你很关心,经常打电话给你,她通常说些什么呢?”

  来访者:“我的衣食住行,无微不至!就好像我是她的儿子。再就是她的一大堆牢骚,她和我姐夫感情不好,主要是姐夫没本事,属于那种很窝囊的男人,侄儿的学费主要靠我负担,大姐对姐夫很不满意……似乎可有可无。”

  咨询师:“所以你很矛盾,一方面你依恋自己的姐姐,不仅因为你姐姐需要你的感情支持和经济帮助,而且,你是家中最小的唯一的男孩,从童年时代开始,你就依恋她们,接受她对你的照顾,直到现在。但是另一方面看,你毕竟不是一个小男孩,你是一个大男人,不可能始终如一地扮演小弟弟的角色,你需要有自己的生活。我想——,这也许会带来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实际上你不可能真正像一个男人那样去爱自己的姐姐,你无法解决成年男人必然面临的问题——性冲动!”

  来访者:“我不可能对自己的姐有那种想法呀!”

  咨询师:“当然不会。你们是姊妹,不是情人之间的感觉。如果你下意识地有那样的想法,那也被看成是乱伦!你不会允许自己存有这种想法……。长期的生活模式以及日积月累的情感体验慢慢泛化到与你接触的其他异性身上,你对其他女性也有了姊妹的感觉,是吧。既然这种感觉支配了你,当然你与异性没有男女之间的体验。这似乎就是你为什么不谈恋爱的原因。”

  来访者:“我接受这种解释,不过我头脑有些混乱。对这种生活模式我也很厌烦,所以,去年我才下决心从家里搬出来,自己单独生活。但即使这样,我还是没有变化。”

  咨询师:“搬出来只是一种表面的改变,情绪上你仍然受母亲和姐姐的影响与牵绊。因此,实际上你并没有改变这种模式。”

  来访者:“难道说只要是对女人没有性方面的想法,我就会成同性恋?我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同性有那种感觉。”

  咨询师:“这里有某种隐藏在家庭关系背后的力量在控制你。首先,在你和自己姐姐的情感以及与其它女性的关系中,由于道德感和对乱伦的恐惧,导致了你只有姊妹感觉,拒绝了你的任何形式的性冲动,这是一种推力——一种拒绝你进入男女关系的力量。”

  “同时,还有一种力量,它来源于你隐秘的女性气质。由于你生活在一个几乎全是女人的家庭,父亲似乎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在父母关系和家庭关系中,你感受到‘男人’及‘丈夫’是一个十分讨厌的角色,你拒绝认同这个角色,你不愿意自己像那个可有可无的父亲那样不负责任地对待女人!因此,在同性恋的关系中,你更多地扮演了女性的心理角色。这一切是在我们难以理解的心理层面上发生的。成年男人性的压抑所积累起来的生理能量需要寻找宣泄的出口,由于你在心理上扮演了女性角色,这种性能量就只能指向你的同性。正好,在三年前,你遇到了现在这位同性恋朋友,这是一种拉力,把你拉向了同性恋的方向。”

  来访者:“您是不是说,我的问题是家庭关系造成的?”

  咨询师:“正是。我无意武断地对你的问题做出判断,也不想你不假思索的接受我的分析。我只是想说,改变同性恋是我们最终的治疗目标,在此之前,我们首先需要面对的是这些导致你成为同性恋的家庭关系,并做出改变。比如,结束你和姐姐之间的情感纠葛,你一直受它的困扰……。”

  将来访者最初的期待引向具体的治疗目标——来访者对咨询结果的期待可能是极其明确的,这种情况大多发生在心理疾患病人如“神经症”及“性心理障碍”患者身上,他们的症状表现明确,目的也非常明确,那就是“消除症状”。例如,同性恋来访者,他们最明确的咨询动机就是要改变同性恋倾向。另外一些来访者,特别受情感和情绪问题困惑的来访者,他们只能感受到模模糊糊的痛苦,而缺乏明确的咨询动机。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走进咨询室,也许仅仅是想找一个可以倾听他们的人,也许想与别人呆在一起以排解孤独的感觉,或者他们面临某种两难选择拿不定主意,而实际上又并不真正愿意做出选择。

  来访者暧昧的求助态度增加了确立咨询目标的难度。因此,目标会谈中咨询师通常会采用“引出结果陈述”与“意象与投射技术”来清晰地展现来访者的求助动机,直接或间接地确定来访者对咨询结果的最初期待。如:

  “你来接受咨询,想解决什么问题?”

  “你希望的咨询结果是什么?你认为咨询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想通过咨询获得怎样的改变?”

  “我知道了你的这些情况,你希望我在那方面为你提供帮助?”

  “假如你接受了咨询,遇到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的朋友,请想象那时的你与现在的你相比,会有什么不同?”

  “想象一下你最认可或崇拜的某个人,或者最期望自己成为他那样的一个人,请你告诉我,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的你与他有什么不同?”

  “假如你在神的面前祷告,可以实现三个愿望,这三个愿望是什么?”

  “请画出你的生命线,在中间找出一点代表你的现在,请在线的下方列出你过去最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三件事情,以及你在未来最想去做的三件事情。”

  对于来访者明确的咨询动机,如:“我希望在陌生人面前讲话不再脸红”、“我希望与妻子之间不再老是吵吵闹闹”、“我需要很快的入睡,而不是失眠”等等,我们应该让来访者知道,这只是他们对咨询结果的最初期待,是心理咨询应该达到的最终目标。为确保最终目标的实现,需要建立阶段目标或过程目标,这种“咨询过程目标”通常是非常具体的。

  下面是一段谈话,意在将来访者对咨询结果的最初期待,引向具体的治疗目标,并让来访者意识到他们最初的期待与实际治疗目标之间的联系与差异。

  示例:与一位同性恋患者的目标会谈(3)

  咨询师:“你能否告诉我,你所期待的咨询结果是什么?要知道,有许多朋友并不想真正改变自己的性取向,因为这有难度。”

  来访者:“我确定,我需要改变自己。我希望通过治疗,能够像普通男人那样正常恋爱、结婚。而且,我希望在我35岁之前有自己的婚姻家庭……”

  咨询师:“这是我们共同努力争取的目标。所以我认为,应该用一些更具体的目标来促成最终目标的实现,这个具体的目标可以表述为‘让你对异性产生性冲动而不是对同性有性冲动’。为此,在治疗的第一阶段,你要为自己设立一系列‘小的目标’,它包括:①结束你和自己姐姐之间的情感关系模式,学会独立地处理情感生活;②尝试以新的方式面对那些追求你的异性;③减少与那位男同事业余时间的接触频率,缩短单独相处的时间;④尝试与自己的父亲沟通,并逐渐去认同他作为男人真实的一面。在这几个方面的目标之内,我们可能会进一步确定更具体的目标。比如,将你与姐姐的通话限定在晚上10点钟以前,而且每周只能有一次通话,每次通话不超过10分钟等等。”

  来访者:“嗯,我知道了。不过要我一下子做到这些可能有些困难。”

  咨询师:“是的,我会尽力提供帮助,这也是你与我保持治疗关系的原因……”

  用正面语言陈述咨询目标——用正面的、积极的语言对来访者的愿望和已经确定的目标进行表达是非常重要的。实际上,与咨询开始阶段要求来访者“自由表达,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同,在治疗干预阶段,不仅对于咨询目标,包括对来访者自己问题的描述,都应该力求用积极正面的语言进行表达,谨慎避免使用负面的消极的语言,并尝试让来访者也这样做。如果你发现来访者有严重的自我否定倾向,运用这一技术就显得更为必要。例如,“我很自卑”应该描述为“我不够自信”,“我的表现总让我妈妈心烦(指向自我否定的表达)”应该描述为“对我的表现妈妈总表现出不满意(指向母亲的问题描述)”。对于面谈中的语言使用,咨询师应该持谨慎的态度,并通过语义分析帮助来访者用积极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的问题,从而形成积极的心理暗示。当来访者习惯于使用积极正面的语言自我表达时,这意味着他们已经开始了自我肯定。请看下面的对话。

  示例:与一位学习困难的高中生的目标会谈

  咨询师:“你说你不想再被学习所困扰。那么,确切地讲——从现在开始起三个月内——你希望自己变得与现在有什么不同呢?”

  来访者:“嗯,我想让自己在学校里压力小一些,尤其是上数学课的时候,我不再厌烦。”(来访者已经识别出自己的咨询目标,但使用了负面的语言表达)

  咨询师:“好,你说自己不想再继续厌烦数学,那只是你不想做的事情。你能换一种方式把你想做到的说出来吗?”(引导来访者使用正面语言)

  来访者:“嗯,我想我将会有信心处理学习上的一些困难,比如数学课的问题。”(来访者开始用积极的语言进行表述)

  咨询师:“所以你是说,你想在学习上自己有一个更好的状态,是这样吗?”

  来访者:“是的……”

  设置自我改变的目标——来访者常常把自己面临的问题或者症状进行外归因,即归因于别人对自己的影响,其咨询目标通常是让另外一个人改变。例如,一位18岁的高中生来接受咨询,他的目标就是想让母亲“停止无休止地唠叨和指责”;一位小学数学老师会说:“我就是想找到一种办法,让我的学生们停止打闹,安心听讲”;即使通过问题评估,来访者明白了问题是自己的问题,比如说,这位老师知道自己“太过于情绪化地对待学生,就像当初母亲对待她那样”,但她又会自觉不自觉地把问题归因于在成长过程中别人(如自己的父母、亲人)对自己的负面影响,故而希望改变别人而不是改变自己。

  咨询师不能漠视来访者的这种情感倾向,必须帮助他们转变过来,把改变的对象转换为自己,让他们认识到只有自己才是能够帮助自己的人,只有自己才是改变的主体,也只有通过自己的改变才有可能获得与别人关系的调整。如果来访者是两人或两人以上的家庭成员,则每一个人都需要确立相应的目标,而不仅限于其中的一位特定来访者。来访者实现既定咨询目标的难度,与他们对所处的人际关系环境的控制程度有直接的关系。在较大程度上不能控制自己生活环境因素的人,如儿童与青少年,他们在实现目标过程中将会面临较大的困难。例如,一位父母正准备离婚的9岁女孩来咨询,她的愿望是让父母维持婚姻,她将很难达到这一目标,因为她根本控制不了父母之间的关系,这时,让其父母接受咨询比讨论直接改变小女孩的行为更重要。一些来访者,他们是孩子的父母,有一个正在上学又很难管教的孩子,他们最初的目标就是纠正孩子的不良习惯,或者有更好的学习成绩。显然,讨论如何用更有效的更积极的方式管教孩子,换一种方式对待孩子,比“让孩子做得更好、更优秀”更为迫切。因此,来访者能在多大程度上控制或者影响自己所处的环境,是制定咨询目标时必须充分考虑的因素。

  确立目标对治疗效果而言是很重要的,但又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需要咨询师不懈地运用耐心与策略进行引导,让来访者在面谈中对自己最初的愿望进行选择、放弃、修正和调整,最终形成比较清晰明确的自我改变目标。请看示例。

  示例:与一位陷入情感困境的女士的目标会谈(1)

  咨询师:“到目前为止,我们讨论了许多关于你男朋友的事情。我想你对他或许有了比较清晰的认识和了解。要知道,他是一个缺少母爱,由父亲一手抚养成人的儿子。”

  来访者:“我现在明白了他为什么,为什么在知道我曾经有过一次婚姻,生过一个儿子以后,会疏远我,回避婚嫁问题。因为他自己也被母亲抛弃过。他一岁时父母离异,以后一直和自己的父亲相依为命。可能——,我和他母亲很相似。”

  咨询师:“是的。因为你的情况与他母亲如此惊人地相似,他可能无意识地把自己对母亲的情感转移到了你的身上。这种感情往往非常复杂和矛盾,甚至很混乱。”

  来访者:“我就是想搞清楚,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咨询师:“我们或许可以体会一下他的感受。从母子关系的角度说,他很早就和母亲分离,自然缺少母亲怀抱中温馨、安全、被保护的感觉。一个人幼年缺少的感觉,未被满足的感觉,往往会导致成年后神经质的追求和体验它。这能解释为什么他和你会一见钟情,因为在你的身上有一种不同于其他女性的母性的魅力。但同时,他对母亲又怀有一种难以释怀的怨恨,如果碰巧他的父亲在他成长过程中给他灌输‘妈妈不要你’的观念,这种怨恨会像野生藤蔓一样繁衍生长,让他对类似于母亲的女人爱恨交加,异常矛盾和痛苦。”

  来访者:“他现在一方面回避结婚的话题,又不同意离开我,要我作他的情人。但是,当我说同意当他的情人以后,他又说要和我作普通朋友。总之,既不愿意离开我,又用这些话来折磨我。而且我发现,每当我难受的时候,他的情绪就很好,如果我在电话里说我过得很好,他就特别的沮丧。”

  咨询师:“这就是他,一个对你既爱且怨的男人。这不过是他对母亲感情的转移与投射。从另一角度看,他对父亲怀有很深的内疚感。他知道父亲不可能接受一个像他母亲一样的女人,不愿意有这样一个儿媳妇。如果他和你结婚,这就意味着是对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的父亲的背叛。他曾经告诉过你,父亲就是为了他,才没有再婚。尽管这样的说法对他其实很不公平,但他就是这样理解的。这是你们婚姻的主要障碍所在。”

  来访者:“那——,我们有什么办法让他改变这种想法吗?”

  咨询师:“除非他真正面对自己的问题,重新看待自己的母亲、接纳她,不再保留怨恨;除非他客观地理解父亲的生活,走出父亲的阴影,不再保留自责和内疚。但这一切似乎不是你能做到的。你唯一能做的不是去改变他,而是理解他的这些感受,并尝试不再受他的问题的牵连。”

  来访者:“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咨询师:“我的意思是,在与他的关系中,你不要去扮演那个让他爱恨交加的‘母亲’角色,不要像过去那样没完没了地发送手机短信或通电话讨论爱不爱、结不结婚、生没生气等问题,无论他怎样表达不好的情绪,你都不必上心,不要把这些理解为是针对你的。你不必只是因为让他开心而违心的做出自己不情愿的承诺。否则,你将很被动,无法掌握自己的情感命运。”

  ? 权衡目标的利弊得失——商业行为需要理性地权衡“成本——效益”两者之间的关系,心理咨询亦同此理,需要对达成咨询目标所付出的代价(成本)与所获得的好处(利益)做出对比分析。这里的利益与代价既指短期的,也指那些长期的或潜在的可能。同时还要考虑,在实现目标的行动中存在哪些可预见的风险?如果这些风险出现了,来访者将怎样应对?讨论多种可能的选择,让来访者权衡各种选择的利弊得失,这种评估思路在情感婚姻咨询、人生发展咨询等涉及生活中重大选择事件时尤为重要。譬如,一位39岁的女士希望咨询师帮助她做出是否出国的决定,而另一位来访者可能是想通过咨询对陷入危机的婚姻关系做出取舍。

  下面是一段谈话师咨询师就某一目标行为可能导致的后果与来访者进行的评估性对话:

  示例:与陷入情感困境的女士的目标会谈(2)

  来访者:“许多次我尝试不给他发信息,不再纠缠在这种混乱的关系中,我知道公司的业务需要我集中精力处理,我也相信自己可以断掉这段感情,但我却做不到!

  咨询师:“为什么?”

  来访者:“我担心如果我不给他联系,他会不再理睬我。因为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非常有智慧的男人。请你告诉我,要是我换一种方式对待他,他会离开我吗?”

  咨询师:“也许吧!这完全可能。但我更清楚的是,如果你与他不结束现在的模式,你们将继续以相互折磨、妥协、讨好、愤怒等方式相爱,他也就不可能真正去反省自己的问题,因而你们也不可能走入婚姻的殿堂。(沉默片刻)我们还可以假定:如果因为你三天,一个星期,或者更长的时间没有给他主动去电话,他就再也不理睬你了,这说明什么?”

  来访者:“说明他不再爱我了。”

  咨询师:“不,准确地讲,这只是说明他的确选择了放弃你。你愿意为这样轻易放弃你的男人保持独身,或者作他永远的情人么?”

  来访者:“哦,不!我不会选择这样的生活。”

  咨询师:“当然,也有另外的可能,那就是,由于你的改变,他不得不去面对他自己的问题,并因为珍视你们之间的感情而做出相应的改变。但这,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而且你没有办法说服他做出这种选择。除此之外,还可能导致第三种结果,就是:在他婚姻之外,和他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

  做出是否进入治疗程序的决定——在咨询过程中,自己是否有能力帮助来访者达成已经确定的咨询目标,这是一个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也是咨询师最起码的伦理道德问题,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法律问题。“有求必应”的咨询师不一定就是好的咨询师。我们应该意识到,在某些情况下,做出不进行治疗的决定或者做出转介的决定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不强调这一点,一些急于积累个案经验和对咨询“上瘾”的咨询师,以及那些不了解自己专业局限或者在自我认知方面存在“盲区”的咨询师,他们可能会滥用心理治疗。另一方面,我们也需要对来访者的求助动机进行评估,以确定他们是否属于心理咨询帮助的对象,是否有必要接受系统的心理治疗干预。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应该清楚,心理咨询并不能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从另一方面说,也并非所有需要帮助的人都有接受咨询面谈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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