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要追求生命的丰度

　　对老年人来说，生命有二重含义，一个是活得好，就是活出健康、尊严、欢乐、价值和意义，就是要追求生命的丰度，赋予生命以丰富内涵。另一个是活得长，简单说，就是追求长寿。这两个方面是老年人问题的主要含义。

　　成功的长寿是不仅活得长，而且活得好；失败的长寿则虽然活得长，但却活不好。在中国，至少60%的多数老人是带病生存，属于“失败的长寿”。

　　活得好是赋予岁月以生命，活得长是赋予生命以岁月。生命的丰度就是多体验、多作为和多奉献，包括生命的四维追求，即生命的强度——健康功能、生命意志和能力的保持和发展，生命的宽度——阅历的丰富和生活的拓展，生命的高度——提高人格的境界和胸襟，生命的深度——存在的价值、生命的意义、自我接纳和社会肯定，这是“成功长寿”总过程相辅相成的几个方面。

　　生命的强度就是“健康老化”所追求的，关键在于建设科学的、合乎规律和适合生命的生活方式，避免陷入失能失智失忆的“辱寿”困境。生命的宽度就是“活跃老化”或者说“积极老化”所追求的，路径是老有所学、老有所游、老有所历、老有所为。生命的高度就是“尊严老化”所追求的，路径是老有所进、老有所学、老有所为、老有所用、老有所成、老有所立，实现自我，超越自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生命的深度也是“尊严老化”所追求的，路径同上。人到老年，需要对独特的人生进行反思、总结和升华，不仅要追求生活的幸福，而且要追求生命的意义，简单说，就是多给予、多阅历、多贡献。

　　成功的长寿就是追求“命丰寿高”，“丰寿”意义远在“长寿”甚至“康寿”之上，那是老年追求、意志和价值的胜利。彰显寿命的丰度，淡化寿命的长度，就把握住了“成功老龄化”或者说“成功长寿”的秘诀。拓展和掘进寿命的丰度，需要在生命的四个维度做出努力。一个“老有丰寿”、“老有大成”的榜样人物是令人尊敬的书画大师刘海粟老。先生九十高龄十上黄山，吞吐黄岳，妙笔写造化，千古一美谈。其诗“一轮最爱腾天镜，中有彤彤报国心”，让人感动莫名！先生教诲道：“怀抱至诚至爱，不管人生成败，朝既定目标坚忍不拔地攀登上去，直到一览众山小……”真个是：气雄万夫，胸罗千峰。纵观海粟老晚年岁月，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浩然之气、正大之气和磅礴之气。其壮阔的人生、豪迈的气概、卓越的精神、非凡的成就，堪为人师！更加大师诗词独迈千古，心胸浩瀚，雄才阔步，不由感佩：大师的晚年是何等气象万千啊……老年的大师和大师的老年，多么辩证！非老年不成大师，非大师不到老年。杜甫云：丹青不知老将至；李白曰：天地尚在壮观间。最后我以歌咏大师的小诗收笔。《大师——敬写刘海粟老》：“山登绝顶尊为峰，万千气象一点红。人生快意大自由，笔走造化云中龙。”《巨匠——歌颂刘海粟师》：“平生志在第一峰，四海翻腾中国龙。百年风云酬高名，笔墨丹青万古红。”人到老年当如是，丰寿如此当长歌！

　　（作者为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