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少微
奇怪的技术宅,民俗研究者。
行走的杂学宝库,抽象人民艺术家。
擅长写文,搞人心态。
以及闷声作大死。
16年一拍大腿搞的这破玄学号,
自嗨型选手。
本文作者
先讲一个故事。
周宣王时期,在都城镐京(今西安西南)的大街上,有一群儿童在边走边唱:
“月将升,日将没,檿弧箕服,实亡周国”, 《史记·周本纪》
周宣王在马车上,听到这个诡异的童谣之后大惊失色,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一首谶谣。
大意是:山桑弓,箕木袋,灭亡周国的祸害。
为此,周宣王开始大肆捕杀猎户和卖弓之人。
众所周知,猎人是最常带着弓箭的 。
这期间,一对卖檿弧、箕服的夫妻只好逃亡。此时有宫女无夫而产女,并把幼女抛弃在路边,逃亡的夫妻把她捡回了褒国。
后来褒国人得罪了周朝,遂将此女献给周幽王,这个女孩就是冷美人褒姒,果然西周因为她而亡,史称烽火戏诸侯。
犬戎骑射图
最后西周因此亡于犬戎入侵,犬戎也正好符合檿弧箕服。
这便是我国历史上记载最早的谶谣。
看完了上述故事,相信大家已经大概明白什么是谶谣了。
所谓谶谣,即是人类文明社会史的进程中,中经常出现的,暗示时代变迁或政治征兆的民谣。
有一个成语,叫“一语成谶”,
其中的谶便是指谶言,
即一些具有朦胧性,有着吉凶符验和征兆意味的预言。
而所谓谣,最早便是歌谣。
“歌谣”一词源流甚早,《诗经·魏风·园有桃》云“心之忧矣,我歌且谣”。
可以扩展延伸到诗谣,童谣。
谣言谣言,在古代较早时候的定义,便是指谶谣之言,所谓谣言谶语。
历代图谶之经典
而古人们自汉朝开始,就一直都很相信这样的说法。
“童谣的流行,其实是上天的意志,是荧惑(即火星)所主导的”
郑樵《通志》引张衡云:“荧惑为执法之星,其精为风伯之师,惑儿童歌谣嬉戏”
王充:“世谓童谣,荧惑使之,彼言有所见也。
《晋书·天文志》也曾这样说:
凡五星盈缩失位,其精降于地为人。 岁星降为贵臣; 荧惑降为童儿,歌谣嬉戏; 填星降为老人妇女; 太白降为壮夫,处于林麓; 辰星降为妇人。 吉凶之应,随其象告。 《晋书天文志》
虽然在历史上,大量的谶谣,都是出于有心之人的造作而成。
历代不乏方士、儒生、政客等,大量的制造谶谣,再通过儿童之口散布出去,从而蛊惑人心。
但古人们依然主流的相信——“童言无忌”,
孩童最是天然,少有机心,因此可以暗合上天的意志。
三国时期的吴国重臣陆凯云:
“翼星为变,荧惑作妖。 童谣之言,生于天心” 陆凯
也就是说,天心通童心。
魏晋时期的杜预也认为:
“童龀之子,未有念虑之感,而会成嬉戏之言。 似若有凭者,其言或中或否。博览之士,能惧思之人,兼而志之,以为鉴戒,以为将来之验,有益于世教。” 杜预
也就是说,儿童还未有顾虑,就是纯粹的嬉戏。
明末冯梦龙也在《醒世恒言》中说:
“童谣出于无心,最是天地间一点灵机, 所以有心的试他,无有不验。” 《醒世恒言》
童谣实际上是天地的灵机所动。
东汉的王充甚至会认为,童谣与巫辞是相仿的东西:
“是以实巫之辞,无所因据,其吉凶自从口出,若童之谣矣。 童谣口自言,巫辞意自出。 口自言,意自出,则其为人,与声气自立,音声自发,同一实也。” 《论衡》王充
以上,即便古人也会认为“荧惑之精下化为童谣嬉戏”,是荒诞不经的。
但古人也十分清楚,若是一个童谣,在儿童间口口相传,广为传颂,那必然是说明什么的。
除了朗朗上口的旋律能让孩童们觉得好玩之外,其内容也需要合孩子们的心意,才会得到流传。
至于孩子们的心意,
也许是天地的感召,也许是时代的感召。
也也许是孩子们正在告诉我们大人,应该做什么。
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Falling Down~Falling Down~ 《伦敦大桥垮下来》
《伦敦桥》的早期琴谱
后来,随着新大陆的发现,以及大航海殖民时代的到来,18世纪时,英国已达全盛期,号称日不落帝国。
而彼时,英国的乡村小镇的密林中,孩童们依然在玩着伦敦桥的游戏,此时的歌词又变为了我们熟知的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
1898年,女孩们在玩“伦敦桥”钻人游戏
随之而来的,便是19世纪末的暗影伦敦,一个充斥着污染,黑雾,连环杀手,降神会,贫富差距巨大的时代。
若我们将《伦敦大桥垮下来》,也视作谶谣。
那么关于“谶谣的本质究竟为何物”这一问题,我们已经可以洞明如观火了。
武汉一所小学,围绕着“为什么孩子们都爱唱《孤勇者》”这一话题做了一个书面征集。
其中许多答案,都很有意思。
“谁说对弈平凡的不算英雄”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孤勇者的词作者唐恬,其创作背后的故事也十分感人。
去吗?去啊!以最卑微的梦
战吗?战啊!以最孤高的梦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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