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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很多人吃过晚饭后，都喜欢去散步消食，活动筋骨。有的人喜欢走人比较少的小路，或幽静的路，别有一番情趣，但要特别留心。因为夜幕降临后，阴气加重，阴魂涌现，万一被阴魂跟回家就麻烦了。
在1995年的时候，我随师父到华南地区的一个县城里，给一所中学做法事。那里的学生宿舍闹鬼，弄得人心惶惶，校方决定放假一天，让我师父做场驱鬼法事。
这事闹得挺大，众人皆知。给学校做完法事后，住在附近的周大娘便前来请我们到她家去办事。
据周大娘所说，她家在金昙巷，儿媳李佳（文中化名）见鬼了。
周大娘看起来一脸焦虑，原来李佳这会儿正怀着孕呢。孕妇见鬼可大可小。
“她是怎么遇见鬼的呢？”我不由得问。因为孕妇一般不会到处乱走，能撞见鬼的几率很低。
“散步的时候撞见了。”周大娘说。
平常，镇上的居民都喜欢在晚饭之后，到河堤上散步。李佳怀孕六个月了，适合多走动，利于生产。
刚开始，她也是到河堤上散步。但她觉得人太多了，还有很多小年轻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她担心被碰到，影响胎儿，便到新修的那条路上去散步。
那条路比较安静，左边靠山，右边是密林。那儿以前是一片荒地。
李佳也不会走太远，通常走上一小段路就回来了。
前天，晚饭吃得早，李佳外出散步时，眼看天还没黑，便多走了一段路。
结果，她就听到了一些含糊不清的人声。声音像是从山上传来的，又像是从密林里传出的，很是奇怪。
李佳还以为有一些小孩在附近嬉戏呢。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忽然，迎面走来一位老奶奶。
02
老奶奶看上去慈眉善目，手里挎着一个竹篮，里头装着一些山草药。
看到李佳之后，她“哟”了一声，说：“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呢？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得知李佳是来散步的，老奶奶便皱起了眉头，劝她快回家去，说她不该走这条路，因为这里不干净。
老奶奶面色凝重，郑重地告诉李佳，前不久，镇上廖家的媳妇就是在怀孕的时候常到这儿散步，结果被一个孕期去世的女鬼给缠住了。
廖家媳妇生完孩子后，人就疯了。后来有人反应过来，请高人来连着做了三场法事，她才恢复了神志。
可还是晚了一步，人虽然恢复正常了，但远不如以前机灵了。
李佳吓了一跳，恍然明白，自己刚才听到的声音恐怕不是人声，而是鬼声。
她立马掉头准备回家，又问老奶奶家住何处，怎么晓得这些事。
老奶奶说，自己就是镇上的人，住在富宁巷。
富宁巷就在金昙巷旁边，李佳笑着说：“我在金昙巷，咱们住得很近呢。”
李佳便叫老奶奶与她一道回去，老奶奶却说她还有两味草药没找到，让李佳先回去。
李佳正要走，老奶奶又喊住了她，从竹篮里拿出一根草：“你拿着这个。”
“这是什么？我要来做什么？”李佳不解地问。
“这个是用来驱邪的，拿着它，脏东西就不会跟你回去了。”老奶奶煞有介事地说，“记住了，只要还没到家千万别扔掉。等回到家门口，把它丢到地上就可以了。”
李佳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完全按照老奶奶所说的话去做了。
03
回到家之后，周大娘看到儿媳似乎有心事，便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儿子又在外地工作，她让儿媳别不好意思，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
李佳就将傍晚去散步时遇到的事，完完本本地告诉了周大娘。
她问周大娘，有没有听说过廖家媳妇的遭遇，是否真有其事。
周大娘想了想，说：“确实有这回事，那会儿你还在外地上班，还没辞职回来养胎。不过，没有人知道她是在那条路散步的时候引脏东西上身的呀！后来她家不是请高人来做法事吗？高人也没说出她到底在哪里招惹了脏东西哩！你说的那位老奶奶怎么会知道呢？”
周大娘便对那位老奶奶产生了好奇，叫李佳详细描述一下她的相貌。
经李佳这么一说，再结合老奶奶自己所说的住在富宁巷这个信息，确定李佳遇见的就是郭奶奶。
可这郭奶奶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周大娘和李佳顿时觉得这事无比惊悚和透着诡异。
当天晚上开始，李佳便老觉得身上有股阴寒之气，且噩梦连连。第二天晚上也是如此。
尽管郭奶奶给过李佳一根有驱邪作用的草，按理说，应该不会被鬼跟着了。可是，郭奶奶她自己就是鬼啊！
周大娘不得不怀疑，李佳可能被郭奶奶跟着了。听到我和师父被请去给学校做法事，周大娘认定我们应该本事了得，所以也想请我们给她儿媳瞧一瞧，看有没有被鬼跟着。
我和师父对视一眼，都感觉这事挺古怪的。
假如那段路的周围真的不干净，那这郭奶奶提醒李佳的确是出于好心，就算是鬼也是好鬼。假如郭奶奶在撒谎，那她肯定是要害李佳的，直接对付李佳不就好了吗，又何必说那么多谎话呢？
我们正纳闷呢，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周大娘家里了。
李佳正在客厅坐着，精神还不错。师父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身上确实有阴寒之气，但并没有被阴魂跟着。
这种情况，一般是去过阴气太重的地方导致的。我交给她一个驱邪符，叫她随身携带，两天之后，这股阴寒之气就会完全消失了。
04
当然，我们也无法确定，李佳是因为碰见郭奶奶还是因为那段路不干净染上阴寒之气的。
周大娘却并不在乎，只要人没事就好，保险起见，以后傍晚散步不走那条路就是了。
由于师父还有些琐事要办，当天我们并没有离开这个镇子。
结果到了第二天，周大娘又来请我们到她家里去。
她说了一句令我们大吃一惊的话：“郭奶奶好像缠住我儿媳了，她、她还说，要见你们呢。”
这是咋回事呢？
原来，郭奶奶给李佳托梦了。
她在梦里对李佳说，周大娘请来的阴阳先生很厉害。她也坦白，当日送李佳的那根草并不是驱邪草，是用来跟着李佳回家的。
郭奶奶知道，李佳一旦跟家里人说明自己的遭遇后，家人一定会请人来驱邪办事的。郭奶奶跟着李佳回来，也绝不是想害她，而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等来一位真正的高人。结果，还真的等到了。
郭奶奶明确表示想见我们。我那时还小，她主要想见的自然是我师父。她恳请李佳把我们请到那条新修的不干净的路去。
我很疑惑：“看来那条路真的有脏东西，可能还很严重。但郭奶奶为什么要管这事呢？”
我忍不住问周大娘，郭奶奶生前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我们一行三人边走边聊。
没想到，说起郭奶奶的为人，周大娘的脸上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敬佩的神情。
郭奶奶是个苦命的女人，嫁到镇上后，一连生了三个孩子都夭折了，并且再也怀不上孩子。因此，她被丈夫抛弃了。丈夫带着别的女人到县城的大房子住。
郭奶奶虽然境遇不好孤独终老，却很乐观旷达，待人温厚和善。她会帮人接生，看到别人有儿有女，真心替人家高兴，真诚地祝福别人。
所以，镇上的人都很敬重和佩服郭奶奶。郭奶奶一生坚强善良，八十八岁寿终正寝。
05
听到周大娘这么说，我顿时也对郭奶奶肃然起敬。
这种平凡又非凡的人，往往带给我最多的感动。
再次来到周大娘家，我看到李佳正在门口浇花，身上的阴寒之气几乎全消失不见了。
此时，师父对郭奶奶的身份已经起了疑心，便请李佳再仔细回忆一下郭奶奶的样子，包括衣着打扮。
其中，郭奶奶身上有两个特征是一般的鬼不应该有的。第一，她缠着黑白腰带；第二，她头戴人脸金钗。师父推断，郭奶奶应该是个鬼官。
鬼官分两种，有的是天生的鬼官，有的是人死后变成鬼，因各方面的能力得到认可，被任命为鬼官。郭奶奶显然属于后者。
傍晚时分，师父让我在路口等他，他独自走入那段路去见郭奶奶。
师父猜得没错，埋在附近山头的郭奶奶果真当了鬼官。
她告诉师父，坑日战争时期，很多人被残害，埋在这一带地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孕妇。他们的怨念特别深，已经失去本性，成了厉鬼。
以前这里是一片荒地，几乎没人来，那也就算了。如今修了路，有人在傍晚或夜间经过，他们就会对阳气没那么足的人下手。
郭奶奶官小，本领也不够，根本管不住他们，只能尽量提醒路过的人。廖家媳妇有此遭遇，是她一时疏忽，没来得及提醒。事后，她特别后悔自责，所以想等一位真正的高人来跟她合作，彻底解决这件事。
郭奶奶指出了埋葬大量尸骨的位置。次日一早，我和师父从那里挖出了好多森森白骨，看得头皮发麻。
随后，我们把这些白骨安葬在风水不错的山头，烧了一些香烛纸钱。远离了原来的地方，又有黄符的镇压，他们不会再出现在那条路上害人了。
师父宅心仁厚，说：“他们原本也是无辜的人，不是恶人。”
于是，师父为他们做了一场隆重的法事，把他们全都超度了。
我始终相信，没有人天生恶毒，但像郭奶奶这般一生坚持善良一定是最困难的，也是最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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