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小跃子
跃叔
2023-01-18 08:59
发表于江苏
人偶尔会做怪梦，怪梦成真的事也不少。虽离奇曲折，却不得不信。90年代后期，我随师父到江西游历。来到鹰潭的一个村子时，大概由于吃的东西太杂，我肚子突然很不舒服。师父连忙找地方借宿一晚，又请来村医给我把脉看病。两个陌生人忽然在寂静的乡村住下，无异于往湖面投入一颗炸弹。村民们纷纷假装经过，不住地打量我们师徒俩，目光中带着无声的探询。师父健谈，来一个人聊一会儿。很快，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我们的来历和本领了。第二天早上，我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正要离开村子时，住在村东边的侯奶奶突然上门请我们办事。她一脸焦灼地说，她的孙子王学宁（文中化名）好像碰到事了。看她那副焦虑的模样，我以为王学宁的情况很严重呢。结果，她支支吾吾地说：“人倒是没大碍……就是看起来其实没啥事……”原来，前两天清明节，王学宁回到村子，和家族的人一块到山上扫墓，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湿了身子，晚上就感冒了。按说，感冒也不是什么大病，但王学宁这病老是不好，总想睡觉，走两步就觉得累。他托父母到工厂帮他请假，自己不想坐车颠簸，就留在村里养病。父母以为儿子只是重感冒，也没多想，就回县城去了。今天早上，邻居看到王学宁后，却忍不住“呀”的一声叫起来。邻居把侯奶奶拉到一旁，说，王学宁脸色灰白，死气沉沉，恐怕是去扫墓时，遇上脏东西了，得赶紧请位阴阳先生来瞧瞧，化解一下。一直拖下去，感冒也会夺走人命。听完侯奶奶说的这番话，我和师父意识到事态严重，立马动身。不多时，我们便来到侯奶奶家，看到了王学宁。王学宁二十岁出头，乍眼看去，只是脸带病容。但仔细一看，一般的病人绝不可能身上带着如此沉厚的阴气！王学宁听到奶奶说，专门请阴阳先生给他“看病”，脸上露出了惊诧之色。他说，自己只是感冒了，又不是见鬼了。为什么要麻烦阴阳先生？我也感到愕然：“你在生病的时候，没有遇到奇怪的事？”王学宁仍是摇头，但低头想了想，忽而说：“哦，就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但那也是两个月以前的事了。”王学宁每隔一两个月便会回一趟老家，看望年老的奶奶。那天，他回到奶奶家后，吃过晚饭就觉得很疲惫，早早睡下了。不知在什么时辰，他进入了梦乡。大概是从未做过如此真切而古怪的梦，因而对梦里的一切记忆尤深。梦里，他进入了一个阴冷的世界。也是在睡觉，但老觉得冷，盖了厚厚的被子，还是冷。梦里的他睡着睡着，听到屋外鞭炮声响起，吵吵闹闹的。又冷又吵，他便睡不着了，往屋外走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屋外竟是一条山路，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睡在半山上的房子，难怪那么冷！不少人在山路上走来走去，他拉住其中一人问：“刚才哪里在放鞭炮？发生了什么事？”那人木然地摇头，他还发觉那人的手很冷，像冰块似的，立马抽了回来。这时，一个面容模糊的老头走上前来，主动跟王学宁搭话，他笑眯眯地说：“发生好玩的事儿了！”王学宁有点犹豫，但老头那兴高采烈的模样又让他着实好奇，便跟了过去。他跟着老头，一路往山顶上走。越往上走，人越少，而且感到刺骨的冷。他想不通，明明没有下雪，甚至没有吹风下雨，怎么会那么冷的呢？直到山上只有他和老头两个人时，身边的柴草都比人高，看不清周围的景物。王学宁有点慌了：“我怕迷路，我想回家了。”老头却很温和地说：“有我带路，你不会迷路的。去看看那好玩的东西嘛，看完我就带你回家。”之前王学宁一直在想周围发生的事，没注意听老头的声音，这时方觉得，老头的声音有点熟悉。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既然是熟人，想必不会有问题。他就这么一直跟着老头走。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眼前一片开阔，他们竟走到悬崖边了。“老爷爷？”王学宁喊了一声，低头一看，老头竟已走到悬崖下方了。老头又笑眯眯地朝他挥手：“快，快跳下来，马上就到了！”可当他正要往下跳时，耳边突然传来爷爷的声音：“学宁，不要跳啊，跳下去你就进阴曹地府了！”听到爷爷的声音，王学宁惊讶极了，因为爷爷五年前已经去世了。起床后，侯奶奶告诉他，村里的赖运生（文中化名）昨天夜里去世了。王学宁猛然想起，梦里带他去跳悬崖的老头，不正是赖运生吗？尽管看不清脸，但他听出老头的声音了。说到这里，王学宁讪笑一下，说：“刚听到赖爷爷去世的消息时，我其实有些后怕，以为他在去世时想把我一并带走呢。”侯奶奶也是第一次听王学宁说起这个怪梦，拍着手说：“宁啊，你咋不早说呢？这梦八成是真的，老赖肯定想带走你，好在你爷爷及时给你提了个醒……”原来，赖运生住在村西头，跟王学宁的爷爷奶奶虽然认识，但离得远，不熟。王学宁十岁那年的夏天，跟爷爷上山采野果。不巧，下山的时候，遇到了赖运生两爷孙。赖运生的孙子赖永兵（文中化名），比王学宁大两岁，性格急躁，有些调皮。由于山路狭窄，只能容一人走，爷爷说，王学宁年纪最小，让他在前面先走。赖永兵跟在王学宁身后，再后面就是爷爷和赖运生。前一天下了场雨，泥土还有些湿润松软，王学宁走得比较慢。赖永兵走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提出跟王学宁调换顺序，他要走在最前面。还没等王学宁答应，赖永兵就冲到前面去了。偏偏赖永兵觉得走路无聊，故意玩恶作剧，把地面弄得滑腻。怎料，王学宁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又摔得不巧，撞上了前面的赖永兵，结果就把赖永兵从山上推了下去。在掉下山时，赖永兵的脑袋磕到了尖锐的石头，送到卫生院时，人已经没气了。儿子早逝，儿媳改嫁，赖运生只有这一个孙子，心疼得不得了。不久，王学宁随父母搬到县城里居住，与赖运生一年也见不到几回，倒也不受困扰。又过了几年，爷爷去世了。没想到，赖运生对王学宁的恨意依然这么深。死的时候，还想带上他。到了晚上，按照我们和侯奶奶约定，等王学宁睡下后，便悄悄潜入房间，看个究竟。果然，看到一个老头不住地往王学宁的脸上吹阴气。根据侯奶奶和王学宁对赖运生的外形和相貌描述，不难看出，这个老头正是赖运生。他缓慢地吹阴气，每次吹出的量又慢又少，不至于被王学宁察觉，也不会让王学宁陷入疯狂失智的状态，但能慢慢把人折磨致死，甚至不清楚死因。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赖运生反应极快，一看到黄符，便迅速逃跑了。第二天晚上，我们直接躲到王学宁的床底下，当赖运生出现的时候，直接往他身上拍黄符。师父告诉赖运生，他清楚赖家和王家的过节，如果赖运生不服，应该去告阴状，不该用私刑。那一刻，赖运生想过放下仇恨，以为一切皆是命。但到了阴曹地府，他打听到，自己的孙子赖永兵已经投胎了，而且命运比前一世还差。赖运生太心疼孙子了，凭什么王家的孙子就能安然无恙地过日子，于是趁着清明节回来了。正好王学宁扫墓时淋了雨感冒了，赖运生决定乘人之危，趁他病要他命，慢慢耗死他。“各人自有因果，都得受着。况且，你的孙子都没执念，早早投胎去了。你又何必执拗？”师父劝赖运生就此放下怨念。赖运生恨了十余年，怎么也听不进去，还出其不意，出手伤害师父。师父伺机而动，几个回合下来，总算把赖运生打服了。我也往他身上贴上了一张阳气最旺的黄符。如果赖运生不长期呆在阴间，将会阴气殆尽，再去害人更会灰飞烟灭。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赖运生后来的命运如何。因为办完这件事后，我和师父就离开村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