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们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时候又说“托梦”，科学也好，迷信也罢，梦境的确是个很难解释的东西，冥冥之中将现实与虚幻联系在一起。姜女士出生在一个偏远山村，母亲离世较早，老爹一人艰难拉扯她和哥哥长大，但家境依旧贫寒，甚至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中学。学习差的哥哥辍学养家，把读书名额让给成绩更好的妹妹姜女士，姜女士不负众望，考上北京某大学，毕业后在北京工作、结婚、安家。距离加上工作和家庭，姜女士很难抽出空闲回老家，有时候一年回去一次，有时候两年。她很想家，想爹和哥哥，甚至梦到他们，说着家长里短，十分温馨。13年秋，姜女士接到嫂子打来的电话，老爹病重住院，没抢救回来。姜女士请假赶回老家办丧事，在西安打工的哥哥也早已赶回，兄妹见面便抱作一团哭成泪人。以前姜女士回来时会带许多东西，好茶好烟好糕点，糕点留给嫂子侄子，茶和烟专程买给爹的。老人家就好这两口，喝完的茶叶罐留着装平日的廉价茶和烟叶，出去跟人显摆，这是自家闺女从北京带回来的。姜女士知道老爹的习惯，按理说这些年的茶叶罐该有十几个，老爹是个念旧的人，不舍得扔，可收拾东西时只有一个早已掉漆的茶叶罐。“可能舍不得喝，没拆封，你再找找。”哥哥同样知道老爹习性，然后询问在老家照看老人孩子的媳妇，媳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表示没见着，可能被爹藏起来了。“算了，不找了，可能送亲戚了。”姜女士不再纠结这些小事，办完丧事后匆匆回了北京，毕竟只请了三天假。这年过年姜女士照例在公公婆婆家过，因为老家有个说法：不在娘家过年。年后可以回娘家，但大年三十不能在娘家，加上老爹离世，对老家似乎没那么迫切，打电话跟哥哥嫂嫂问了好，没必要回去。初六早上姜女士忽然打电话给我，她这两天老梦到她爹，老人很冷很饿很可怜，也很想她。“每逢佳节倍思亲，难道是我想家了，才夜有所梦？”她不确定地问。“不一定，老人想闺女可以理解，很冷很饿就值得深思了。”这种情况我遇到过很多，往往是坟地风水或者家人祭拜疏忽导致的，我便提醒她回老家时注意这几个点，有什么异常可以咨询我。过了几天，姜女士依旧做着那样的梦，于是回了一趟老家，把坟地风水说给我听，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让她多注意别的地方，比如祭拜细节。“有一些，好像很早之前的，都嵌到土里了。”姜女士回答。“这不对啊，过年老家有人，按理说要给坟头烧纸，纸灰应该是新的才对。”姜女士想到什么，赶紧回家询问嫂子，嫂子说过年下了大雪，没去坟头，就在门口烧的纸。“有啊，三七五七我都烧过纸的。”嫂子很肯定地回答。姜女士给哥哥打电话，哥哥早已回了西安打工，连亲戚都没走几家。“我不常在老家，都是你嫂子照看的，你问她。”哥哥把话题推了回来。姜女士没再多问，跟嫂子聊了几句后去了二伯家，二伯对她不错，她每次回来都会看二伯。“有些话我们不好说，传出去让人笑话，不过既然问了……你嫂子这个人吧，不太行。”二伯听到姜女士打听嫂子的事时无奈地说。原来嫂子对老人不太好，姜女士带的那些茶水糕点都被嫂子搜刮带回娘家去了，老人也不好说她。二伯一瞪眼：“咋说，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他不舍得那点茶叶，故意编排呢。之前你爹常来我家蹭饭，因为你嫂子做的饭太硬，你爹牙齿不好，咬不动，说了几次你嫂子没听，还说你爹故意挑毛病。”“你跟你哥都在城里工作，忙起来没个尽头，年轻人都知道报喜不报忧，老人能不知道？身体好着呢，啥都好着呢，就怕让你分心，就怕伤了和气，要不是你问，我也不会说，一说就要闹，一闹就疏远。”二伯拍着姜女士的手叮嘱：“家和万事兴，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憋着委屈也要家和，这是骨子里对家的执念。”姜女士不知说什么好，怪谁？怪自己嫁的远回家少？怪自己疏忽大意没发现？发现又能怎样，跟嫂子大吵一顿，老人心里能好受么？而且老人已经离世，更没吵的必要，只会让外人看笑话。“老人在那边没吃没穿跟你托梦呢，你多烧点纸。”打电话时我说。我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一般情况下能收到，可能那边也有流通的银行吧，烧纸祭拜是心意，是后人的念想，谁都怕被人忘记，反正很难解释的通。”姜女士没跟嫂子吵架，拿了一罐坟头的黄土回去葬在北京，用的正是那个掉漆的茶叶罐子，逢年过节祭拜烧纸，只是跟嫂子没那么亲近了。这是灵异事件，也是家庭伦理剧，人们总觉得鬼魂是恶，灵异吓人，但有时候活人要比鬼怪魔幻的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