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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志怪录之死骰

《骇痴谲谈》中讲,江阴人卢某喜欢赌博,而且有收藏骰子的癖好。看到稀见的就买下来收藏,以致几十种,上百副。其中有驼骨,象骨,鱼骨等,大小不一,都放到小盒子里,像宝贝一样藏好。
他四十岁的时候得病死去,临终前嘱咐儿子,要好好守护这些骰子,不要遗失。又指定两盒上乘的做陪葬品。其子也喜欢这些骰子,以父亲临终昏乱为由,不肯埋入坟里。
第二年,卢某同乡庄秀才游幕荆州,和勾栏院雯儿相好。一年后,庄秀才辞职准备还乡,到勾栏和雯儿告别。正执手相看泪眼之处,门外进来三个客人,其中之一俨然就是卢某。庄秀才大惊,怀疑有面貌神似之人。
卢某已经看到庄秀才,作揖说道:“秀才也在这里,他乡遇故知,何其幸也!”光天化日之下,庄秀才并不害怕,敷衍回礼,静观其变。卢某对雯儿说:“我们三人借宝地组一赌局,定让你得到丰厚的抽红。”雯儿答应,卢某就想离开。
卢某说:“故人邂逅,正要谈心,为何逃席?是不是嫌我们唐突打扰?”庄秀才推辞不懂赌博,卢某说:“当年在某某处看老弟拈叶子戏(古代纸牌)精熟,如今又推脱不懂!”雯儿也在一旁苦劝,秀才只好留下。
不一会儿,又来了十余人,大家围在一起呼卢喝雉,兴致勃勃。
庄秀才借机把雯儿拉到外边,问道:“这些人你都认识?”雯儿说:“都是本地熟客,只有你那老乡本月才认识,一共来了三次。”庄秀才点点头,不再多说。
过了几个时辰,卢某赢了七八百两,雯儿抽红也超过百两。卢某拈起骰子,喝一声,掷出一个“樱桃九熟”(应该是某地的赌博数语)。众人纷纷说道:“真是极致好运气,今日我们服了,改日再战。”
众人陆续散去,卢某拿出银子让雯儿备酒,于同行二人和庄秀才喝酒。庄秀才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夸赞卢某的运气,卢某说:“今日运气虽然好,但是没有趁手的骰子,终是感到缺憾。”庄秀才道:“听说您府上收藏上百种骰子,为何不随身携带几副。”
卢某说:“本来嘱咐妻儿放两副在我的行囊之中,奈何逆子违命,如今又把我最爱之物换钱,让人心痛。回去后必不轻饶。”酒席草草结束,卢某和那两个人离开,再未出现。
几天后,外边传言卢某因为赌博和一个浙江商人起了纷争,把对方打成重伤,卢某被抓到狱里。庄秀才无心打听细节,收拾行囊准备第二天启程。当天晚上,卢某来访,还带着一个背行囊的仆人。
卢某把包裹放到桌上说:“知君明日归乡,现有银子一千两,烦劳秀才带给犬子。”庄秀才问他官司的事,卢某笑道:“我的事不劳秀才挂心,自会妥当处理。”接着又拿出几个小盒子说:“这是我收藏的最上乘的骰子,逆子不孝,被坏人骗去,现在已经取回,麻烦您一并带给犬子。”
庄秀才接过小盒,但是推脱带这么多银子恐怕不安全。卢某说无妨,自会暗中保护,说完匆匆离去。
秀才打开包裹,里面的确是真正的银子。他又耽搁一日,打听卢某的案情。浙江商人已经痊愈,卢某在逃。
庄秀才到家后还没来得及去卢家送钱,卢氏子已经登门造访。卢氏子说,昨夜父亲现形,先是对儿子痛打,又责骂妻子。最后说道:“我让庄秀才捎回银子一千两,只要谨慎经营,当衣食无忧。被人骗去的骰子也一并带回,这次一定埋到坟里,如果再阳奉阴违,莫怪我无情。”说完飘散不见。
卢氏子和秀才说了骰子被骗的经过,原来就是那个被卢某殴打的浙商。他也是个赌徒,路过江阴时听说卢家收藏了很多骰子,言称二两一副全部购买。卢氏子贪利,把骰子全部拿出来,浙商挑挑拣拣,选了几副最珍贵的带走。卢氏子跟随要钱,浙商一共只给了五两银子。
庄秀才把银子交付,卢氏子拜谢而去。
唐朝时,青龙寺僧人和光与无尘关系很好。和光是富平人,某年回家看父母,临行对无尘说:“如果三个月还没回来,你一定去探望我。”无尘答应。
三个月后,和光音信皆无,无尘去往富平探望。离和光住的村子还有一段距离时,和光前来迎接。一起走了几里,和光指着前面说:“那就是我家,你去家里等待,我还有点事去村东一趟。”说完向东匆匆而去。
无尘很奇怪,暗想:他预知我来,前来迎接,到了家门反而离开,这不合常理。到了和光家,和光的父亲哭着开门,说道:“我儿已经去世一月,葬在村东。临终前还叨念大师来访,抱憾不能相见。”
无尘悼念后,说了刚才遇到和光的事。和光父亲大惊,说道:“如果他今晚再出现,您就拉住,不让他离开。”然后设置饮食,给无尘安排了单独的房间。
夜深的时候,和光真的出现,进入房间说:“我家贫困,供给不周,师兄见谅。”无尘拉住他大喊,和光家人聚集前来,拿着灯照看,说话声音和容貌都是和光生前的样子,只是挣扎要走。大家把他放到一个大缸里,上面扣上盆子。
和光在缸里哀求:“我不是和光师,是他在墓地的邻居。傍晚迎接的是和光大师,今日听他说有相善的大师来访,因此托形前来拜访。请您宽恕,以后再不敢好奇唐突。”大家拿开盆子,一股黑烟冒出,飘散不见。
第二天,无尘即启程回了青龙寺。(出自《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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