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天你有好好过吗
再停留一下下
往秋再走几日，再深一些
记得它今年的模样
把变得松脆的树叶握在掌心
——维瓦尔第
富足而温暖
我们一直想要的东西
它一下子就能全部给予
——桑子
一身贫穷就到北方去
北方的秋天落满金子
因失恋而不能忘去的名字，被金子覆盖
灵魂与肉体，不需要祈祷和祝福
——东荡子
几乎同样的叶子，一片又一片
从投下荫影的高处飘落
堆积成为棕黄色的织物
仿佛给地球戴上了皮手套
——弗罗斯特
多想爱
走累了
走进深秋
寺院间泛滥的落叶
把我覆盖
——顾城
为什么不生出千手千眼来？
既然你有很多很多秋天
很多很多等待摇落的自己。
——周梦蝶
天地大开大合。
秋天发挥到极致。
独舞者，一经旋转便身不由己——
四下早已
遍顾无人。
—— 阿信
在遥远的地平线
光在杨树喧哗的叶片之间睡觉
响亮地睡觉
当风与风接踵而至
十一月的树木将光着身子
布下无物之阵
——桑子
身体像一棵十一月份的白桦迎向满月，
伸进寒冷的夜空。
在这些树木中没有雄心，没有被浸透的躯体，
没有树叶，
只有光秃的树干攀爬着像是寒冷的火焰。
月光不会被沉重的树叶撞碎。
叶子都落下了，紧贴着被浸透的地面，
散发出鹧鸪喜爱的气味。
——罗伯特·勃莱
树就这样走进了冬天，
这一片丛林在山深处，山阴里，满眼枯枝。
枯枝是冬天累了在休息，
山在安眠，树一丝不挂地裸在寂寞里。
无数的枯枝冷落地沉默，
鸦从万千从中选一枝，拾满眼的枯枝垒一巢 ，
黑色地卧在窝中。
——《故乡有灵》
秋天，秋天什么也没留下
只留下一个暖暖
只留下一个暖暖
一切便都留下了
——瘂弦
疯树
有四季之分的地域，多枫、槭、檞等落叶乔木的所在——那里有个疯子，一群疯子。
每年的四季都是新来客，全然陌生，毫无经验。以致“春”小心从事，东一点点红，西一点点绿，“春”在考虑：下面还有三个季节，别用得不够了。就在已经形成的色调上，涂涂开，加加浓——这是“夏”。
凉风一吹，如梦初醒般地发觉还有这么多的颜色没有用，尤其是红和黄（“春”和“夏”都重用了青与绿，剩下太多的黄、红，交给花是来不及了，只好交给叶子）。
象是隔年要作废，尤其像不用完要受罚，“秋”滥用颜色了——树上、地上，红、黄、橙、赭、紫……挥霍无度，浓浓艳艳，实在用不完了。
我望望这棵满是黄叶的大树，怀疑：真是成千成万片叶子都黄了吗——全都黄了，树下还积着无数黄叶。
这些树疯了。
这些树岂不是疯了。这秋色明明是不顾死活地豪华一场，所以接下来的必然是败隳——不必抱怨（兴已尽，色彩用完了）
如此则常绿树是寂寞的圣贤，简直不该是植物。
一棵两棵疯黄疯红的树已是这样，成群成林的疯树……
我是第一个发现“大自然是疯子”的人吗?
那些树是疯了。
那些树真是疯了。
——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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