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有朋友在詢問“中醫體檢是怎麼回事？”大家對於這個事情會很好奇。那麼中醫體檢確實和西醫不一樣，它的過程是充滿溫情的，不是冷冰冰的。
在體檢的過程中也發生了許多故事，讓人回味深長。我們的醫生就此進行了一系列的記錄，不定期的分享給大家。
2017年春節後，臨近校園假期結束的一天，一位母親帶女兒來厚朴做身心健康評估。
女孩十七歲，個高，膚色白，但是面如蒙塵一般沒有光澤，大大的眼鏡框後面，眼神黯，齊耳短髮，額頭被劉海覆蓋，大街上常常見到的疲憊的高中生模樣。
春天來體檢的學生比較多，大多是開學前家長帶孩子來調理身體，以應對來年新的學業挑戰。
我推測她們也是。於是我單刀直入的問，為什麼要來做身心健康評估呀？
女孩的母親說，孩子洗手的頻率頻繁，有些難以自控。
這個主訴并不十分常見。讓我想起去年體檢過的一位20多歲的女子。她感到凡是自己觸摸過的物品都被污染，於是特別頻繁的更換洗滌床單衣物，繼而感覺洗衣機也髒不可忍，於是把家中的洗衣機也拋掉了。
中醫不會被各種各樣的症狀迷惑，透過現象看本質是我們身心健康評估的目的所在。
望聞問切。我們先詢問基本的飲食起居，比如喜歡吃什麼，幾點鐘睡覺之類的問題。女孩語速比較慢，每個問題都要深思熟慮之後才作答，而答案往往也是模棱兩可，并不清晰。這個過程，女孩呈現出郁的氣質，而不是十幾歲花季少女的明媚。我能感受到她表面上的緩和靜下面，是翻滾的、不安的、甚至是激蕩的。
在很多較早開始住校生涯的小孩身上，我們都能看到這種特質。大概是因為，小孩需要通過外界的反饋來認識自我，而在自我成熟之前，孩子容易把外界對自己的評價誤以為是真實的自我。即便將來成年，這些評價會變成內心的聲音，時時刻刻對自己進行評判，展現在行為上，就是不安、不確定、不高興。
於是我問，妳是住校生嗎？我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其母告訴我們，女孩從高中時開始住校，女孩的問題就是從住校時開始出現并逐漸加重的。原來學校規定宿舍熄燈後不允許洗手，女孩曾為此被老師責難。這是一個重要的誘因。但這並非問題本質。換句話說，我們的身心健康評估，需要落到身體的層面，讓治療能夠有據可依，落到實處。
一般這種不能自主的行為，是心神被擾的表現。心神的問題，和胃脫不開干係。用現在時髦的話說，胃就是個情緒器官。很多人吃東西，不是因為饑，而是因為心在其它方面得不到滿足，用吃來補償。女孩在問診時就說自己每天吃水果，常喝牛奶、飲料等。這些都是可能導致胃病的飲食習慣。
當我們開始循經診察和腹診時，我們的推測在身體上得到了驗證。女孩的胃經、心經表現出嚴重瘀結。其中肝、膽、脾、胃的反應點痛不可觸。
瘀結造成女孩飲食很難完全消化，反而造成了濕飲痰濁堆積在體內。女孩此時身體的內部環境，正如堆滿廢物垃圾的房間。若要居住，我們會先把它打掃乾淨。這就是女孩大量洗手的內在原因，心神進行的一場自我救護。
回顧去年那個洗床單的女子，腹診時脾胃心經寒濕瘀結。
至此，我們已經找到了中醫治療的下手處，但是本次評估還沒有結束。在和這對母女交流過程中，我們注意到另一個現象，在我們等待女孩回答詢問的時候，她的母親經常代勞。母親看上去聰明優雅、說話乾脆利落，她對孩子有清晰的要求和評價。這是當前非常多見的一種家長和孩子的關係模式：家長設立目標、提出要求，提供方法，大部分孩子都會乖乖的盡力完成，達到父母理想中的成才標準，走上幸福之路。愛女心切我們能理解，但在我們看來，這種關係很可能也是孩子問題產生的原因之一。
住校並非全然不好，很多人青少年住校依然發展出了明朗自信的性格。對此，我們不能忽視孩子的第一任老師——父母的作用。每個人最初的自我認知幾乎完全來自父母。父母是我們照見自己的第一面鏡子。父母無私的愛和接納是孩子終生安全感的來源。安全感強的孩子，即便在惡劣的環境中，也容易進行正面的自我激勵。反之，孩子就會滑向自我批評和自我否定。孩子的心神是否安定，情志是否舒暢，與如何進行自我評價不無關係。
我們對這個問題和孩子母親進行了探討。她同意了我們的觀點。她還反省到自己經常在吃飯的時候教育孩子。心情不好時吃東西，這是造心結的不二法門。
黃帝內經云：春三月，此謂發陳，天地俱生，萬物以榮，夜卧早起，廣步於庭，被發緩形，以使志生，生而勿殺，予而勿奪，賞而勿罰，此春氣之應，養生之道也。
而少年，對應著人生的春天。我們唯愿天下少年：
飛揚神采、意氣風發、志薄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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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李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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