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道101

一年一度的高考结束了。

　　鸣凤县一中再次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最近十年来，县一中升学率逐年递减，去年更是达到了历史最低点，一本上线的仅两人。大家都在猜测，今年的一中会不会再创最差记录。成绩一公布，一中上线率真的创了记录——不是最差，是最好。无论是一本上线人数，还是整体升学率，均属历史最高。值得一提的是，全省的文科状元也花落县一中。

　县一中成了大家谈论的焦点。比起高考成绩来，人们说得更多的，却是金状元牌猪肉。有传言说，县一中之所以考这么好，是因为高考前两个月，应届毕业生一直在吃这种肉。这种猪肉，是前状元秦学赞助的。

还有人讲得更玄乎，说有人做过科研检测，吃这种神奇的猪肉一个月以上，普通人的智商能提升百分之十。要是能常年吃这种肉，猪脑子也能吃成猴脑。

以前都知道，吃猪肉是为了解馋；还知道，肥肉吃多了人也长膘。现在传出，吃猪肉能让人变聪明，真是千古奇闻。偏偏满大街的人，都竞相去买“金状元”牌猪肉。大清早的，张三要是遇到李四，第一句话是： “李四，你买到金状元了吗？”

或者是：“李四，金状元味道咋样？”

或者是：“哎呀呀，我隔壁的王麻子，昨天排了一个小时的队，买了一斤金状元猪肉，放在家里舍不得吃，让耗子拖跑了。”

二十年多前，人们只知道，秦学是县里第一位高考状元。没想到，二十年多后，昔日的状元会跑到山里去喂猪，还喂出个“金状元”，惠及了数十名鸣凤学子。

大家都说，秦学的金状元养殖公司，听起来土气，但名副其实。

　受李家人的祖坟事件的影响，秦学的养殖基地一度停工。后来一场泥石流，改变了双方对峙的局面。确切的说，是两根不同的藤子上，大葫芦的地位发生了变化，直接影响到了我们这些小葫芦。我们这条线上的大人物，成功的进步了，就打破以前的战略平衡。

　李家人的祖坟被淹，棺材被掀，棺材里没有人的尸骨，只躺着一条死狗，这成了一个谜。谁也弄不清楚，这坟堆里倒底是埋的人，还是埋的狗；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李家的祖坟。

　我们打算在枫香坪另起炉灶，重新办一个养殖厂的。后来高成告说没有这个必要，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我们就是要在城关镇，把养殖基地办得红红火火。让父老乡亲看看，我们是怎么做事的。

　　现在李家人，也没有心思和我们对抗了。他们两头失利，元气大伤，顾不了这么多。但是秦学改变了主意，他说这块地就给李家人留着，我们要大度，不能痛打落水狗。还说，要替李家人立碑，让他们可以随时来祭奠。

　至于李家人是来祭奠祖宗，还是吊唁那只死狗，那就不是我们管的事啦。

　秦学从枫香坪的吊脚楼上得到了启发。他决定把养殖基地的房子，沿着山体，螺旋式的向上搭建。这相当于修了一条盘山公路，公路外侧，盖的是猪栏鸡舍。排除了外部干扰，我们一期工程只用了两个月就完工。有钱就是好办事。

　半年后，秦学的第一批状元猪出栏。在过半月，就是第二批，第三批……

　有位省里的大领导，吃过状元猪肉后，觉得味道鲜美与众不同，就想实地考察一下秦学的养殖基地。大领导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开进城关镇。车队下了水泥路面的主干道，拐进了砂石路，颠簸了十来分钟，到了秦学的养殖厂。

　进了厂，车子盘旋向上，往山顶开去。就见公路一侧，一头头白猪黑猪和花猪，悠闲的在猪圈里面散步。一路上干干净净，没有闻到作呕的腥臭气。大领导见多识广，遛了一圈这依山而建的厂房，忍不住大声说好。大领导说，这种田园式的养殖方式，值得大力提倡。还说以秦学这里的养殖条件，就算是和国际跨国公司比，也毫不逊色。

　到了山顶，领导看到一排红砖房子，看起来像别墅，领导很感兴趣，问这是不是住人的。陪同的秦学说，这是公司的核心地带——配种间。金状元猪之所以肉质鲜美，回味悠长，是因为母猪是当地的短嘴黑猪，公猪则是在林区里生长的高山野猪。

　大领导对这个很感兴趣，执意要去看看，这里的配种工作是怎么进行的。于是一群人簇拥着大领导，去了配种车间。在宽敞恒温的车间里，十多头发了情的，长嘴尖脸花里胡哨的野公猪，前爪搭在木头架子上，排成排，对着透明硅胶做的仿真母猪在性交。

　大领导的到来，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公猪们的雅兴，它们依旧在忘乎所以的工作。一头公猪猛的干嚎一声，一口咬在面前的木头棒子上，紧接着是猛烈的射精，车间弥漫着一股尿骚味。大领导问畜牧局局长：“那头猪怎么了？”

局长：“首长，射了！”

领导：“射了我知道，它咬那个棒子干什么？”

局长：“要不怎么说是野猪呢，它们交配完事后，喜欢咬一口前面的母猪。野母猪皮糙肉厚不怕咬，这里取精用的硅胶太软，一口就是一个大洞。”

大领导点头：“人畜一般啊！”

　有几头野猪相继高潮射精，车间里嚎叫声此起彼伏，尿骚味让人窒息。硅胶肚子里的无菌试管，盛满了野猪乳白色的汁液。大领导问局长：“这野猪一次能射多少啊？”

　局长：“普通猪一次在一百毫升左右。这种野猪，一次可以采集到两百毫升，最少也有一百五左右。”

　大领导：“那人呢？人一次能有多少？”

　局长：“这个我不专业，好像也就是几毫升吧。”

　大领导点头：“从这方面讲，人还不如猪啊！”

　参观完毕，自然要请大领导题字。“金状元”这三个字，必须要有名头的大人物来写，名头越大越好。大领导也不推让。于是有人磨墨，有人铺纸。大领导拎起笔，气沉丹田，刷刷几笔，先写了一个字。也就是这个字，让大家大吃一惊。吃惊不是说领导的字好，或者不好，是因为领导写错了字——把‘金’写成了‘全’，下面少了两点。要是马上再加上两点，就显得笔式停顿，章法错乱。要是没有这两点，那金状元就变成了‘全状元’，要是挂在墙上，还不让人笑话？

　大领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又不好意思撕掉重写。略一沉吟，计上心来，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再看这纸上，三个字变成了四个字：全是状元。

　后来，秦学把大领导的手迹，做成了鎏金大字竖立在山腰上。每个字都有几层楼高，隔着几里路都看得清。太阳一出来，山上山下金光闪闪。据说，某国的间谍卫星从我们头顶过了两趟，他们的情报人员分析图片，一开始以为，这又是我们的什么新式武器，为此紧张了好久。

　不过这都是传言，当不得真。但我很负责的说，大领导这四个字，写得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