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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冬 | 借假修真,可能是我们此生最积极的努力

《睡睡平安之梁注论语》


枕着论语,睡出更好的自己,这里是小梁为您带来的《睡睡平安之梁注论语》。本文内容节选于喜马拉雅音频节目《睡睡平安之梁注论语》135期。


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


译:冉求说:“我不是不支持老师您所讲的道,而是我能力不足呀。”孔子说:“能力不够是到半路才停下来,现在你是自己给自己划了界限不想前进。”




01


如果孔子的学生都是颜回,我们可能没有机会听到他的理论了


上一篇里,孔子表扬了颜回,接着就批评冉求。颜回和冉求都是孔子最优秀的学生,颜回安贫乐道,英年早逝;冉求是实用主义者,非常聪明,后来做了鲁国季氏的家宰。季氏是一个大门阀,执掌鲁国的国柄,所以冉求其实执掌了鲁国的财务。


在这个过程中,季氏做了一些不合礼的事,比如祭泰山,泰山哪是一般家臣能祭祀的,那是天子祭祀的地方。后来季氏又做了一件事——改田赋聚民财,通过收税手段的改变,收敛了很多民间财富,冉求不仅不劝阻,反而为其出谋划策。


孔子对这些事深恶痛绝,甚至说冉求“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冉求不是我的学生,同学们,如果你们要敲起鼓去打他,我认为也是可以的。


这时深深爱着老师的冉求,跑来跟孔子说:“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不是我不支持、不信奉老师说的这些道理,我是迫不得已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现在帮别人打工,老板要求这样,我只是做打工仔应该做的事而已,老师您就原谅我吧,我是很不容易的。


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关于“中道而废”有很多版本的解释,其中有一个版本说:你不是说你力有不足吗?如果力有不足,那就死在半路上了,颜回就是力有不足,走一半就歇那儿了。


如果你还好好活着,说明你不够真诚,是你在内心给自己画了一个圈,说“这件事我能做,那件事我不能做……”所以,这不是你迫不得已、被迫无奈要做的事,就是你自己想做的。


虽然冉求被老师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但丝毫没有妨碍他对老师的爱——后来冉求找人、出钱,努力传播老师的思想,尽可能达到老师提倡的仁的境界,追求大道。


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孔子一边表扬他最爱的学生颜回安贫乐道,一边痛心疾首地批评事业成功但并不完全合道的学生,与此同时,他也没有拒绝这些学生传播他的思想。


这也是孔子的无可奈何吧,这种无可奈何,也是对学生多元化的接纳。有些学生就是主张殉道;有些学生就是不靠谱、不成器,没有达到精神上的最高境界,却在世上获得了成功。获得了成功之后,还回来帮助老师传播思想。


试想,如果孔子的学生都是颜回,我们还有机会听到他的理论吗?如果没有那些事业成功的、会赚钱的、会武功的,在朝中办事的学生,我估计孔子都被饿死了。


孔子又何尝不知道这种尴尬呢?这就是所谓真实的人生吧。




02


生活的真相,也许真的不需要被戳穿


当我们读《论语》的时候,跳出这句话,把自己还原到那样一个时空中,你可以感受到什么是真实的世界吗?


如果我们把自己投射到那个时空中,会看到另外一种无可奈何——一方面,老师在内心真正喜欢的、认同的是颜回那样安贫乐道的学生;另一方面,其实老师也真的需要像冉求这样,不那么遵循他遵循的真理,在现实生活中生活得很好,并且还帮他传播思想的人。


孔子就有这样的学生,而且还真的需要他们,这该如何是好呢?其实,这就是人间的真相啊。


有人借此攻击儒家的虚伪,但小梁认为,这恰好是孔子的伟大之处。说得好听点儿,他能兼容并蓄、有教无类,无论什么根器,无论什么段位的学生都能包容;说得现实点儿,那就是为我所用——有些学生用来彰显自己对道的热爱,有些学生用来成就一段机缘。也许他帮我传播思想的钱,是用我批评的方式得来的,但没有办法,因为这些钱最后可以用来传播正能量。


你如何看待这种人生的无奈呢?如果你认为这是一种权宜,就会因此充满沮丧;如果你接受这种复杂而无奈的状况,并视它为生活的本质,就会拥有某种坦然感。


生活的真相,也许真的不需要被戳穿。


最近有部电影叫《来电狂响》,讲的是七个人吃饭的时候,都把手机交出来。很多人都觉得自己的电话里没什么,但在吃饭的短短两个小时内,短信、电话,只要把内容念出来,都带出了每个人的种种不堪……


很多朋友看完这部电影后,都感到绝望——生活怎么是这样的,是不是我旁边最信赖的亲人,也是这样呢?


后来,有位朋友跟我说:“其实,作为一个成熟的人,首先得知道,这就是生活,再喜欢你、认同你的人,也许在某些生命片段也有背叛你的时刻,就有如无论你认同谁,也会不经意地做出一些伤害他的事。


但我们一定要把他揭穿吗?一定要把他看清楚吗?我们为什么不选择只看见好的部分,只看见我们能接受的部分,而刻意忽略一些不好的东西呢?”


借假修真,就是借由一些片段的假,修对生活真诚的向往,这可能就是我们在此生能做到的最积极的努力。从表面上看,这样的态度显得有点儿悲观,但其实它可能才是真正的终极乐观,或者是谨慎的、有质量的,并且导向良好结果的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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