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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分享:先君温病笔记(38)湿热辨治(2)

【原文】暑月乘凉饮冷,阳气为阴寒所逼,皮肤蒸热,凛凛恶寒,头痛头重,烦渴或腹痛吐泄,宜局方香薷饮,香薷、厚朴、扁豆。

【注释】此感暑月阴湿之邪,名曰阴暑,阴邪外郁,故头重头痛;阳气被遏而恶寒;暑热内蕴而蒸热烦渴;暑必兼湿而自汗,内干太阴则吐利。故用香薷之辛温以散阴邪而发越阳气;厚朴苦温,除湿邪而行滞气;扁豆甘淡,消暑湿而和中气,倘无恶寒头痛之外证,无取乎香薷之辛香走窜,无腹痛吐利之里证,亦无取乎厚朴扁豆之疏滞和中矣。热渴者加黄连,以暑与心同气,暑之感人而先犯心,加黄连以清心也,名四味香薷饮;去扁豆,名黄连香薷饮;湿盛于里,腹膨泻者,去黄连加茯苓、甘草,名五物香薷饮;若中虚气怯汗出多者,加入黄芪、人参、白术、广皮、木瓜,名十味香薷饮。然香薷之用,总为阴暑外袭而设,不可以治湿热伤阴之阳暑也。

《内经》云:“脉虚身热,得之伤暑”。

【原文】湿热胸痞发热,肌肉烦疼,始终无汗者,腠理气机拂郁,湿热不能外达,宜六一散一两,薄荷三四十片,炮汤调服即汗解。

【注释】湿病发汗,昔贤有禁,此若不发汗,病不能解。盖既有不可汗之戒,复有微汗解病之法,临证知变通也。此证若无汗恶寒头痛,宜加香薷以温散之。

【原文】湿热内滞太阴,郁久而为滞下,其证胸痞腹痛,下坠窘迫,脓血稠粘,里急后重,脉软数者,宜厚朴、黄芩、神曲、陈皮、木香、槟榔、柴胡、煨葛、银花炭、荊芥炭等味。

【注释】古之所谓滞下,今之所谓痢疾也。由湿热之邪久伏太阴,阻遏气机以致太阴健运失机,少阳失其疏达,热郁湿蒸,传导失其常度,蒸为败浊,脓血下注肛门,故后重;气壅不化,仍数至圊而不能便。伤气则下白,伤血则下赤,气血并伤,则赤白兼下,湿热甚极,痢成五色,故用厚朴除湿而行滞气;槟榔下通而破结气;黄芩清庚金之热;木香、神曲疏中气之滞;葛根升下陷之胃气;柴胡升土中之气;热侵血分而下血,以银花炭、荆芥炭入营清热,若热甚于里,当用黄连以清热;大实而痛,宜增大黄以逐邪。昔张浩古制芍药汤以治血痢,方用白芍、当归、黄芩、黄连、大黄、木香、槟榔、甘草、桂心等味,而以芍药名汤者,盖谓下血必调藏血之脏,故用之为君,不特欲其土中泻木,抑且赖其敛肝和阴也。然芍药味酸性敛,终非湿热内蕴者所宜,倘遇痢久中虚,而宜用芍药、甘草之化土者,恐难任芩连大黄之苦寒、木香槟榔之破气。若其下痢初作,湿热正盛者,白芍酸敛滞邪,断不可投,此虽昔人已试之成方,不敢引为后学之楷式也。

【原文】痢久伤阳,脉虚滑脱者,宜真人养脏汤,方用人参、白术、甘草、当归、白芍、木香、肉桂、肉果、木香、诃子肉。

【注释】脾阳虚者,当补而兼温。然方中用木香,必其腹痛未止,故兼疏滞气;用归、芍,必其阴分亏残,故兼和营阴,但痢虽脾疾,久必传肾,以肾为胃关,司下焦,开窍于二阴也,况火为土母,欲温中土之阳,必补命门之火;若虚寒甚而滑脱者,当加附子补阳,不得杂入阴药。

【原文】痢久伤阴,虚坐努责者,宜熟地炭、炒当归、炒白芍、炙甘草、陈皮之属。

【注释】里急欲便,坐久而不得便者,谓之虚坐努责。

凡里急,属火居多,火性传送至速,郁于大肠,窘迫欲便而便仍不舒,故痢疾门中每用黄芩清火,甚则用大黄逐热。若痢久血虚,血不足则生热,亦急迫欲便,但久坐而不得便耳,此热由血虚所生,故治以补血为主,里急与后重不同。里急者,急迫欲便;后重者,肛门重坠。里急有虚实之分,实为火邪有余,虚为营阴不足;后重亦有虚实之异,实为邪实下壅,虚为气虚下陷,是以治里急者有清热养阴之异;治后重者有行气升补之殊,虚实之辨,不可不明。

【原文】暑湿内袭,腹痛吐利,胸痞脉缓者,湿浊内阻太阴,宜缩脾饮,砂仁、草果、乌梅、扁豆、葛根、甘草。

【注释】此暑湿浊邪伤太阴之气,以致土用不宣,太阴告困。盖脾土之性喜燥恶湿,喜甘恶苦,喜香恶臭,故用砂仁、草果醒脾逐湿;扁豆、甘草补土和中,妙在乌梅、葛根一敛一升,涤邪安胃,两擅其长,斯中气和而吐利止矣。

【原文】暑日饮冷过多,寒湿内留,水谷不分,上吐下泻,肢冷脉伏,宜大顺散,方用干姜、肉桂、甘草、杏仁。

【注释】暑月贪凉过度,阴暑外袭者,有香薷饮;阴暑内袭者,有大顺散。  

夫吐泻肢冷脉伏,是脾胃之阳为寒湿所蒙,不得伸越,故以干姜、肉桂散寒和胃;杏仁、甘草利气清脾,陈皮、茯苓仍不可少,此即师仲景治阴邪内侵之霍乱而用理中之旨。

【原文】腹痛下利,胸痞烦躁,口渴,脉数大,按之豁然空者,宜冷香饮子,方用附子、草果、广皮、甘草。

【注释】此不但湿邪伤脾,抑且寒邪伤胃,烦躁热渴,极似阳邪为病,惟数大之脉按之豁然而空,知其烦渴等证为虚阳外越而非热邪内侵,故以附子为君散寒救阳,广皮、草果理脾逐湿,甘草缓中,法当冷服,以真寒假热之病,必治以真热假寒之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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