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小铁匠
▲ 曾骞
年轻的铁匠继承了家传的手艺，打得一手好铁。他的父亲、祖父、曾祖父，专为人打造各种兵器。
别的铁匠，打农具、马蹬、铁锅，甚至工艺品。他家只做兵器，包括盔甲，也制作铁链与枷锁。每隔一段时间，有外面的人，用马驮走。
家里剩他孤零零一人，每天打铁，也没有娶妻生子。
可是他更喜欢柔软的东西，厌恶铁器的冰冷，喜爱安静的流水胜过炉火的高温。
他想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完全不再想打铁。厌倦打造刀剑。他的家乡，有森林包围，世代都没有走出过森林。尤其制作兵器的铁匠，一旦跑到敌人那里，对于国家是种危险。所以，一辈子不被允许离开村子，森林里有令他们迷路的魔法。
可他毅然锁上铁铺，离开村子，与所有的武器告别。
算是逃跑。
在穿越森林时，救了一位被野兽追咬的老人。为了报答年轻人，他对铁匠说，我是一位巫师，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一，成为最富有的人。二，成为最强壮的人。三，成为最有权势的人。选择其中一种。
年轻人摇摇头，谢绝对方好意。无论如何劝说，都对这三件事毫无兴趣。
只说了一句，不客气。
巫师说，这双靴子你需要，有了它，才能走出森林。
年轻人想了想，接受。
巫师消失了。
年轻人有了靴子的帮助，顺利走出森林，来到一座城门外，守城士兵头盔的模样，令他熟悉。出自他的家族之锤。
城里热闹非凡，令他兴奋。第一次目睹死刑犯行刑。
本来美若天仙的公主一直哭，变成了一个丑姑娘，她说，天下要是谁可以用铁块造出一个活动的铁人，自己才会高兴起来，还要嫁给他。长着红胡子的国王，为了公主的终身大事一筹莫展，在城中发布公告，赏赐万金。
年轻人想了想，决定试一试。
他大胆地向国王提出条件，这件艺术品首先需要陨石铁，其次是公主的头发和指甲，凭着他的技艺和聪明，十日之内就可以造出来。
十日之后，年轻人带着他的铁人，出现在广场上，国王、公主、大臣、卫队，观看了铁人的表演，不但左右移动，还翻跟斗，甚至腾空跳跃，并且跳舞，逗得一个个大臣捧腹大笑，滚落座位。最后铁人还向国王俯首称臣。国王满意极了。
一头红发，穿着绿裙子的公主，心中爱慕，决定嫁给铁匠。卫队长可不高兴，早就一心想成为驸马，觉得这个年轻人坏了自己的大事，他心中暗生诡计，想要谋害铁匠。
年轻人摇摇头，对国王和公主说，难道你们不想再见识一下更有趣的事情吗，说自己可以造出一条飞龙。
国王开心极了，对铁匠说，要是你真能办到，可以赐封你做大将军。
卫队长知道后，更不开心。世界上只有自己可以成为大将军，一个其貌不扬的乡巴佬，怎么凭一些雕虫小技又娶公主，可能又成为大将军。
派出刺客，痛下杀手。甚至放火，想要烧死铁匠。
年轻人一直穿着巫师送的靴子，在需要时可以隐身。只要他念上一句咒语：最柔软的才会百战百胜。
遇到危险，他心中一念，没有武器可以伤害他。
所以卫队长恼羞成怒，自己也气出病来，高烧不退，躺在床上，无法参加十日后飞龙的表演。
全城的百姓都聚集广场，准备一睹奇观。
那条铁飞龙，特地漆上金粉，闪闪发亮。公主恢复了往日的美貌，盛装出席，国王宣布，一旦飞龙成功，三天后马上完婚。大臣们赞美，要不是有国王英明的统治，不可能迎来如此盛典。
铁匠即将跨上飞龙，对国王说，希望能够大赦天下，释放所有冤枉入狱的人们，有的穷人仅仅因为太饥饿偷吃几粒玉米，一小片面包，就被抓起来坐一辈子牢，未免太苛刻。还希望国王可以减税，这样天下更爱戴国王。国王一一答应。
公主迫不及待想要一起坐到飞龙上。
铁匠说，等等，我亲爱的未婚妻，太危险，容我亲自一试，等我们真正结婚时再一起飞。
大获成功，铁飞龙在天上盘旋了一圈又一圈，在云中穿梭，也有鸟群跟随，最后稳稳当当降落。铁匠走向国王，送上一片羽毛作为礼物，在天上飞舞时鸟儿送给铁匠自己的羽毛。
于是，国王兑现自己的承诺。
还说，有你这样聪明能干的年轻人辅佐我治理国家，国家一定越来越好。
年轻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亲吻了国王的足尖。
卫队长知道这一切后，一命呜呼啦。
结婚那一天，万里晴空，百姓们载歌载舞，无数的美食美酒，还有鲜花。礼炮鸣响。国王还特地修剪了自己的红胡子，公主戴上了洁白光润的珍珠项链。每一颗都有眼珠那么大。
公主临时打起了退堂鼓，害怕真正地飞到天上。年轻人叹了一口气，轻轻笑笑，只好独自骑着铁飞龙。他向地上的人们招手，人们变得越来越小的一个又一个比苍蝇还小的点。他朝城外大海飞去。
忽然暴风骤雨，人们眼睁睁看着铁匠掉到海里。
嗨，包括国王、公主、大臣、士兵，还有国民们都以为我们的小铁匠，掉到大海里淹死了，可是我要告诉你，他在大海里，漂浮着漂浮着，不知道要多自由有多自由，要多快乐有多快乐，变成了一粒小小的，发光的，永恒的星辰，这才是小铁匠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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