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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红色间谍,为救女抗联他先和她假结婚,后相儒以沫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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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30 黑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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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林县最早的党组织是九牌(现在的东诚镇仁爱村)党支部,成立于1933年4月,比1934年4月成立的虎林区委早一年,比1936年7月成立的中共虎林县委早三年多。但官方记载虎林县第一任党组织负责人是李一平。而李一平组建虎林区委是1934年,比九牌党支部晚了一年。

最早成立的党组织有成立时间,却没有负责人。而最早党组织负责人,担任党的领导职务时,又比最早党组织成立时间晚。

这一蹊跷情况的产生,是由复杂的历史背景形成的。

虎林县党史最早记载的有党组织的时间是1933年4月,第一任党组织领导人是李芸芝,文化大革命中后期,在整编党史时,一些人提出异议,说李芸芝隶属苏联共产国际远东总部领导,组织关系不在国内党组织中,加之很多老一辈人对李芸芝有偏见的评价和异议,就连李芸芝自己的家里人对他也充满仇恨,加之后来李芸芝因被污为叛徒入狱,没有人真实公正地证明李芸芝的事。党史办栗公魁,老丁等人,在当时特定的历史环境中,只能把李芸芝名字删除了。

此后,官方所记载的虎林最早党组织负责人就是李一平。当然,如果说按县委级党组织,李一平却也是没有错,他是虎林第一任县委书记。但在没有虎林县委之前,基层党组织的最早负责人,实事求是地说应该是李芸芝。

虎林市东南原来有个忠诚乡,现在与东风乡合并叫东诚镇。原忠诚乡政府所在地东北方五六公里有个仁爱村,1933年前该村叫九牌,是闯关东老百姓开荒、种地、打渔的聚集地,后逐渐形成村落。1934年12月,日伪推出残酷镇压东北人民的《集团部落建设计划》。在乡村搞“撤村并屯”“集中居住”,设立了一种惨无人道的“人圈”,目的最主要就是割裂百姓和抗日志士之间互相联系。妄图强化东北治安,维持殖民统治。日军把九牌周边零散户,都驱赶到这里,形成了一个较大的村落,并起名为仁爱村。

日本“撤村并屯”形成的村落,该图为1940年牡丹江某村落。

1929年至1933年时,虎林县并没有中国共产党建立的组织,却有共产党的活动,或者说是有党员活动。

这个时期虎林县党的活动,并不是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而是苏联远东共产国际所领导的隐蔽战线的活动,或者叫谍报活动。这个基层组织叫沿江特委,书记为李芸芝,受远东共产国际领导。

由于该活动潜伏在民间,受共产国际单线领导,和抗联及国内的党组织不发生横向联系,所以当时党组织少有人知晓。但忠诚仁爱,忠信,倒木沟一带,当地无论年老年幼,都知道李芸芝是抗联,却不认识李一平。主要原因,李一平主要在饶河一带工作。

李芸芝(又名李蕴芝、李蕴之,李芸芳、),汉族,辽宁人,1900年出生。李芸芝饱读私塾,聪慧过人。从小师从名家学医,在苏联远东地区和虎饶地区,是知名的江湖行医郎中。李芸芝经商有道,医术高超,家境比较殷实。但日本鬼子的侵略,让祖国的大好河山满目苍痍,这位普通的中国农民心中,种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和仇恨。在国家到了危急的时刻,民族到了濒临于灭亡的边界时,他以国事为己任,舍弃小家,毅然走上了一条危机四伏的抗日道路。

由于他思想进步,有强烈的爱国情怀,在海参崴经人介绍加入了苏维埃党组织,成为苏联远东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总部培训的红色间谍。1929年,他由苏共转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中共早期的老党员。由于其秘密工作的性质,他只受他的单线上级领导,负责在乌苏里江流域的虎饶包括密山一带,收集各种情报。

1929年秋冬之际,李芸芝带着苏联远东共产党总部给的活动经费和任务,以行医为掩护,回到九牌(仁爱村)居住。

李芸芝的上级领导人是个苏联上校,代号'大金牙'。九·一八事变之后,共产国际和国内也建立了联系,国内知道他身份并和他有联系的三个人为抗联高层领导李兆林(李兆麟)、郑如然、李万春。但很不幸,这三个人建国前后都牺牲了。这为后来李芸芝扑朔迷离的身份,以及跌宕起伏、曲折传奇的一生,埋下了伏笔。

1935年的虎林县街景(现虎头镇)。

1935年的饶河县街景。

李芸芝回到虎林的1929年,虎饶地区既没有共产党,也没有国民党,更没有日本鬼子,三方只有共产党率先进入这一带。身负共产国际指示回国的李芸芝,从建立基层组织入手,首先成立了沿江特委,又随后成立了农会、妇救会、青年救国先锋队等组织。

组织成员中全是一些爱国青年,包括李芸芝爱人的大弟弟和二弟弟,也就是他的两个小舅子。

为了掩护工作,李芸芝在虎林镇原一小学东虎林镇电池厂(现市场路和胜利东街这个位置)院里,成立了东信贸易货栈,经营各种生产生活物资及日用品,从事行医和跨国经商活动。当时虎饶地区的货栈,冬天基本上全都会上苏联进行易货贸易。李芸芝懂俄语,也会日语,这为他做情报工作提供了便利。他经常往返苏联,表面看是经商贸易,但实际上是从事秘密的地下活动。

1931年9月18日,日本人正式侵略东北。1933年,日本牛岛部队(第11师团)进驻虎林县,司令部设在西岗,师团其他辅助后勤部队在太和、宝东、虎林镇一代,兵营和军事设施从虎头到杨岗形成一条防御战线。

1933年之前,虎林地区党组织主要是李芸芝这条秘密战线。1933年3月,抗联七军的毕于民到虎林县,在九牌建立了第一个党支部。这是虎饶地区第一个中国共产党党支部,是在共产国际沿江特委基础上成立的。由于沿江特委成立较早,抗联及一些老人,后来还习惯称仁爱党支部为沿江特委。

该支部有三名党员。支部书记(特委书记)李芸芝(当时也叫李芸芳),组织委员包立国,宣传委员于庆海,支部由饶河中心县委直接领导。由此,虎林县的党组织浮上了水面。

党旗是一个党的象征和标志,成立了支部就得有面党旗。李芸芝到忠信村,找到爱人娘家一个姓单的老太太,按照党旗的规格和要求做了一面党旗。同时,还做了一面忠诚乡农会的会旗。

九牌党支部缝制的农会旗帜、党旗。这是抗日战争胜利后,1948年农村实际土地改革分田地时留下的珍贵照片。

忠诚乡农会的这面旗帜,是东北最早的一面农会旗帜,作为黑龙江省革命历史文物,现存放在哈尔滨东北烈士纪念馆。

和抗联第七军毕于民取得联系后,李芸芝公开身份是东信货栈掌柜。他以行医和经商为掩护,偷偷收集日本关东军军事情报,提供给苏联远东总部和抗联七军。远东总部对李芸芝的工作很满意,给了不少经费和武器弹药、粮食布匹,李芸芝将这些钱款物资都送给了抗联七军毕于民部队。东信货栈,既是抗联和远东共产国际的秘密联络点,也是抗联军需供应基地。

作为一名专业特工,李芸芝胆大但又非常谨慎。为了组织安全,李芸芝把党组织的各种文件,枪支弹药、经费(包括银元和大烟膏),亲手埋在九牌(仁爱村)外草甸子边的柞树林里,标记是一棵大柞树。

但一场大荒火,让原来的地貌变得让人难以分辩。加上九牌(仁爱村)是穆棱河下游,每年汛期江水暴涨,经常发大水,天然泄洪区草甸子每年都被江水淹没几次。时间一长,曾经的标识物和地貌,变更得踪迹全无。

对于忠诚乡十里八村的人来说,草甸子里埋着抗联的东西,包括抗联七军撒到苏联临走时埋的东西,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为此,有的老百姓在那一带草甸子里像探宝一样寻找抗联的东西。李芸芝的通讯员张树林,也曾借打猎的机会,去找过好几次。大家去的时间不一样,但结果是一样:找不到踪迹。

抗战胜利后,李芸芝的大儿子,也拿着父亲李芸芝画的图纸,到这个草甸子里找埋下的东西,但也是无功而返。1983年,李芸芝和外孙刘荣海来到这块熟悉又陌生的旧地,但草甸子被连片耕地取代,“各适其正;焕然一新。”,实在是看不到当年一丝痕迹。从此,这批抗联重要文件和文物,就成为了至今未见天日的秘密。

由公安局后调林业局的老干部张树林,曾是李芸芝的通讯员,他回忆到:

李芸芝是虎饶这一带第一个沿江特委书记,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抗联七军在虎饶地区10余县坚持抗战十余年,作战数百次,歼灭日伪军数千人。但最后因缺医少药,弹尽粮绝被打散。剩下的七八十人,撤到仁爱村和倒木沟一带。面对关东军“撤村并屯”割裂百姓和抗日志士之间互相联系的恶劣环境,大家讨论后认为,只有到江东(虎饶当时老百姓管苏联叫江东)去,抗联才有活路。于是,抗联七军找到沿江特委书记李芸芝,要求他帮助过江。李芸芝立即和江对岸苏军联系,将抗联七军余部送过了江。

抗联七军余部到苏联后,苏联人把抗联人的武器全没收。怕这些人有传染病,把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全烧了,并让大家洗澡消毒理发。然后,每人发件套头苏联红军军服。短暂休整后,大家被装进闷罐车,经西伯利亚大铁路,被送到了新疆。

当时的新疆王盛世才,为了消灭异已,采取了联苏亲共的政策,在苏联帮助下结束了新疆的混乱局面,实现了新疆的稳定。在盛世才和苏联交好期间,他和我党也曾经保持了十分友好的关系。1936年,盛世才和苏联签订了合约,聘请大量苏联专家学者来到新疆。盛世才曾主动提议,让苏联通过新疆直接支援我党,让新疆、甘肃、陕西等西北省份连成一片,打造一个大根据地。 “七七事变”后,盛世才同意我党在新疆迪化设立办事处,积极提供援助,把武器弹药、生活物资等源源不断地运往延安。抗日战争爆发后,新疆成为中国抗战的重要后方基地。

正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苏军把到苏联的抗联人员和东北义勇军人员送到新疆。盛世才的部队把身强力壮的从部队挑走一部分,老弱病残没人要,就地遣散。张树林岁数小体质弱,被淘汰后,只好一路上扒车,沿路乞讨要饭,历经磨难才返回虎林老家。

李芸芝所领导的沿江特委,收集情报,支援抗联,掩护同志们过江到苏联,多年成绩斐然。但因一个人的背叛,而遭日本关东军破获,李芸芝也被捕入狱。

李芸芝有个张姓表妹,是村妇救会会长,支部党旗和农会会旗缝制,她都是经手人之一。

一次,抗联领导李兆麟转给李芸芝一包大烟土,作为活动经费。当时烟土是硬头货,随时随地可以换(顶)钱用。由于李芸芝当时和家里闹矛盾,没法把烟土藏在家里,就把烟土放在妇救会长表妹家。哪曾想表妹一家不着调,学会了抽大烟,一家人把烟土给'黑了'。当李芸芝去取烟土时,对方一口咬定没有,双方因此翻了脸。张姓表妹家知道李芸芝掌握抗联武装队伍,怕遭到抗联报复。于是恶人先告状,昧着良心跑到西岗牛岛司令部宪兵队,举报李芸芝是反满抗日的抗联分子。

警惕性很高的李芸芝预感到危险在临近,他并未因此慌乱,而是有条不紊的提前做好应急措施。他马上把党组织的全部人员撒离到密山,又由密山出境转移到苏联。接着销毁了所有对自己不利的物件。

1938年,日本宪兵把李芸芝抓捕归案,为了震慑老百姓反满抗日苗头,把李芸芝在各村屯游街示众,枪毙犯人到刑场陪绑好几次。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知道反满抗日分子李芸芝。

关东军驻虎林宪兵1943年合影。前排左侧士兵拿的旗子上写着虎林二字。

李芸芝在日本宪兵队被严刑拷打,灌辣椒水,坐老虎凳,受尽酷刑。日本宪兵还把李芸芝爱人抓到西岗日本宪兵队监牢里,用爱人和小儿子的性命,威胁逼迫李芸芝承认是反满抗日分子。面对敌人的酷刑,李芸芝视死如归,严守组织秘密。面对被自己牵连的家人,他内心无比痛苦和内疚。但党的秘密高于一切,他咬紧牙关,拒不承认是抗联分子,只说是亲戚借钱纠纷而污告自己。由于找不到证据,加之抗联组织暗地里花重金疏通,由一名姓金的朝鲜翻译官作保,日宪兵把李芸芝爱人和孩子放了回去。李芸芝虽然继续在监狱里坐牢,但待遇有了改善,成为给犯人做饭的伙夫,兼给犯人看病的医生。

随着李芸芝的入狱和支部成员撤离,党组织的上线和下线全部中断,共产国际和沿江特委的联系,也由此中断。中共虎饶地区第一个基层党组织,就此销声匿迹。

李芸芝在日本监狱关了七年,一直到1945年9月日本鬼子从虎林逃跑,才从监狱里出来。

李芸芝入狱前,为了方便工作,经常和日本人吃吃喝喝拉关系,“不分彼此、情投意合”的日本朋友不少。入狱后,为了自保,和日本翻译官建立了良好的个人关系。一些人由此就说李芸芝和日本人关系不一般,和翻译官称兄道弟,肯定是日本特务。

莫须有的罪名在猜测中传播,特务的罪名就是这么出来的。

作为中共虎饶地区第一个党的基层组织、农会、妇救会、青年救国先锋队的创始人和领导人。李芸芝对说他是叛徒,感到非常冤屈。但他做地下工作的单线联系人李万春、郑如然牺牲了,原来的战友和同志转入苏联后联系不上了,抗联七军秘密联系人毕于民也牺牲了。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上级是李兆麟。于是,1946年3月,他来到了哈尔滨找时任滨江省副省长的李兆麟。但没想到,在哈尔滨还没与李兆麟见上面,李兆麟就被国民党特务暗杀了。

中国的土地文化历史悠久,农民对土地的感情是强烈的,对土地的渴望是与生俱来的。当时的东北,已经开始了土地改革运动,广大农民都分到了自己的田地。几辈子想也不敢想的好事,今天楚想成真,人们的高兴是难以言喻的。

1948年东北某地农民分土地。

此时的李芸芝,虽然为新政权的诞生而高兴,但又为自己的命运生忧。他像一个离群的孤雁,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无助。他不想回到让他伤心的虎林,虽然这样会让他失去土地,失去作为一个农民最珍贵的东西,但他实在难以让自己以这样一个不清不白的身份回去。于是,他到集贤去找他的一个老战友,在集贤福利屯落了脚。

靠手艺吃饭首先要自己有真本事,李芸芝身怀医术绝技,在集贤县福利屯开了个中医诊所,由籍籍无名到逐渐小有名气,靠的是一身真本事。就这样,他在集贤县平淡的过了近十年。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是谁,在集贤福利屯看到李芸芝,回来后把李芸芝在集贤福利屯开中医诊所具体地点,告诉了李芸芝爱人。已经淡忘的怒火,因李芸芝的出现又被重新点燃了。经过全家人的谋划,联手写了一封举报信,寄给集贤县公安局,说李芸芝是叛徒和日本特务。

1957年,党的八届三中全会期间提出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政治路线。而这时有人举报日伪特务,这可是重大案件。集贤县公安局立即将李芸芝逮捕。蒙冤入狱是亲人举报,加之隐蔽战线工作的特殊性找不到上级和下级证明人,李芸芝跳进黄河洗不清,浑身上下长嘴也说不明白,

1958年,经集贤县人民法院按照叛徒和特务罪判处李芸芝无期徒刑,押送哈尔滨监狱服刑,与伪满时期的军警宪特和重刑犯关押在一起。

李芸芝因搞情报工作的特殊性,经常要和日伪人员混在一起,其经历复杂和招摇的表象,被别人误为日本特务,到也算是情有可缘。但自己家人举报,对他怀有那么的仇恨,这是为什么呢?

这事说起来复杂,但也不复杂。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李芸芝当时是沿江特委书记,一心为党的事业奔波,家里的事没精力和时间去管,还牵连家人受惊吓,吃了很多苦。两个小舅子的牺牲,更是让这种怨恨雪上加霜。再加上为了严守党的秘密,有些事也没有和家人说明白。时间一长,误会越来越深,仇恨也越来越大。

虎饶地区第一次反满抗日烽火是在仁爱村点燃的,李芸芝的大小舅子和二小舅子,都是李芸芝发展的第一批党员,同时他们还是青年先锋队骨干。一年冬天去草甸子里打猎,枪声引来了日本关东军,没收了他们的猎枪。

年轻气盛的哥俩不服气,暗地里带着几个青壮年去袭击日本鬼子往虎头运输物资的汽车,交战中二小舅子让日本鬼子当场打死,大小舅子腿伤被俘,后被日本鬼子塞到冰窟窿里淹死。李芸芝爱人家姓余,是农村大户人家,一下死了两个年轻人,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余家人没把这国仇家恨记在日本鬼子身上,却记到了李芸芝身上。认为两孩子年少不懂事,是受李芸芝怂恿蛊惑,才打日本丧命的。

旧梁子还没有解开,新梁子又结下了。

1933年冬季,抗联七军残余部队撤退过江到苏联时,抗联干部刘山的家属,一位姓辛的女同志,因怀孕快临产,身体极度虚弱,实在无法过江。抗联让沿江特委李芸芝书记,把这位姓辛女同志送回老家。

由于当时日本鬼子为防抗联加强了治安管理,没有良民证根本进不了村子,李芸芝就叫人把她藏在野外的草垛子里。过了一段时间,天气冷了,这位女同志也快临产了。这荒郊野外,别说生孩子,就是大人也没法生活。无奈之下,李芸芝把这位女同志藏在拉草的马车上,拉到自己的家里。见到丈夫带回一个快生孩子的女人,本就对他不满的爱人暴跳如雷恶语相向。李芸芝耐心解释,但爱人就是听不进去,也不相信他说的话。虽然李芸芝爱人怒不可遏,但也怕日本鬼子知道后,惹来杀身大祸。只能忍气吞声,让姓辛的女同志住下来。不久,孩子生下来了,但因营养不良,不到一个礼拜就夭折了,从女同志来,到生孩子坐月子,李芸芝的爱人在家不停的吵闹,闹得家里不得安宁。李芸芝感觉这样长期下去也不是个事,就拉一车豆秸,把这个女人藏在马车里,拉到虎林东信贸易货栈。

东信贸易货栈是党组织的秘密工作站,知道的人很少,李芸芝爱人和娘家人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李芸芝和辛姓女同志走时,爱人让他再不允许回家,并且领着几个孩子回忠信娘家过日子去了。

姓辛的女人本身就是抗联战士,丈夫刘山去苏联后杳无音信,解放后才知道在苏联因病去逝了。这个外乡的抗联战士,没有身份证,在当时满洲国地界寸步难行,根本无法回老家去。李芸芝为了帮她办良民证,也为了保护她,和当时的很多地下工作者一样,和她假结婚,以便隐蔽和方便今后的情报工作。

但李芸芝的爱人并不知晓这个秘密,而是认为丈夫变心,喜新厌旧,既不听他的解释,还宣称和他恩断义绝,永不往来。

有家不能回,有孩子难见面,李芸芝心中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后来的情报工作中,李芸芝和辛姓女同志长期相处,慢慢建立了感情,最后他们成为真正的革命夫妻。李芸芝被抓进日本宪兵队,她也被抓了进去,但因没有证据,最后被放了出来。五十年代李芸芝蒙冤入狱,姓辛的女同志不离不弃,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成为他战胜困难的精神支柱。

让两个小舅子命丧日本鬼子手里的旧仇未消,抛妻弃子,背叛家庭的新仇又结下了。爱人和娘家人对李芸芝的仇恨,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这成为后期写信举报李芸芝,造成他蒙冤入狱的重要导火索。,

李芸芝被判无期徒刑,后改判有期徒刑二十年。但在监狱里没到二十年就出来了,这中间还有一段故事。

1972年,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副主席崔庸健来中国访问。国务院总理周恩来接见了他和朝鲜代表团。在和周总理交流时,崔庸健谈到了他1928年起在中国东北从事抗日武装斗争的经历,并谈起了1933年6月参与创建饶河抗日游击队,1936年11月任东北抗日联军第7军参谋长,次年春任代理军长和往事。并向中国提供一批东北抗联老战友名单,其中有李芸芝。

崔庸健带领朝鲜人民代表团按期回国后,黑龙江省民政厅开始核查崔庸健提供的抗联老战友名单。在集贤监狱里找到李芸芝,因没有评反,也没有核查清楚他的叛徒案情,就按取保候审手续把李芸芝释放回家。

李芸芝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后,开始写材料申诉,要求洗清自己的不白之冤。省领导批转李芸芝的上访信和申诉材料,责成集贤县有关部门调查核实处理,集贤县公安局和检察院的同志研究李芸芝的材料后,觉得非常震惊。1929年的老党员,共产国际的情报员,抗联团级老干部,这种曲折复杂经历,在小小县城太令人震撼了。他们立即向县委做了汇报,县委对此非常重视,立即责成相关部门组成专案组。

1979年,集贤县专案组利用三年多时间,耗费大量人力和物力,在虎林和饶河两县开展内查外调,到虎林和饶河档案馆查阅虎林和饶河日伪时期档案,寻找当事人和李芸芝家人亲戚,核实李芸芝的问题。虎林法院厅长梁玉学,配合集贤专案组调查李芸芝案。他曾经到北京找到一些曾在虎林战斗过的抗联老战士。一个抗联老战士拿出一份当年东北日报,报纸上刊有当时东北局领导陈云(后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文章。文章称三江一带包括虎密宝饶,是东北红色根据地,中国共产党组织的第一个支部在虎林,第一个农会也在虎林。这说明,当时的东北局,是认可虎林红色根据地的事实的,也间接的认可李芸芝在创建东北第一个农会和党组织中的贡献。

经过多方档案和知情人查证,没有发现李芸芝出卖党组织、出卖同志的投降变节行为。其被举报为特务的主要原因,是家人对他参加抗联活动给家人造成极大的伤害产生的怨恨,以及对他为掩护抗联家属而第二次结婚误解形成的仇恨。举报材料是在仇恨心态下,靠怀疑和猜测编造出来的,没有事实根据,调查组下定论,对于这些不实之词全部推翻。

1979年,集贤县委组织部牵头组织有关部门专门会议,决定将李芸芝案子按冤假错案予以平反,集贤县领导还专门为李芸芝召开平反大会。按抗联老干部恢复了一切政治名誉,享受正团级待遇,补发了一定数额工资……

1979年夏,洗清冤屈的李芸芝回到了阔别几十的故乡虎林,他是带着集贤县委平反结论回来的,也是带着一身的轻松回来的。这份轻松的心情,对于他而言已是久违的了。

当时的虎林县委书记王汉章,亲自接待了这位传奇的前辈:原虎饶地区第一任中国共产党基层党组织的创始人。王汉章书记热情接待并问李芸芝有什么要求,李芸芝对自己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只字未提,而是提出政府能否在仁爱、忠信、倒木沟那一带建一个抗联英雄陵园或者纪念碑?这既是对和他共同战斗过的战友的一种缅怀,也是对红色虎林能永远传承抗联精神的一种期望。

李芸芝,共产国际红色间谍的特殊职业,早期老党员和党组织负责人的身份,让他对党无比忠诚。为了保守党的秘密,外人误解,亲人结怨,家人遭难,本人蒙冤受屈。这一切,和他所坚守的信仰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他坎坷曲折的一生,让自己受尽屈辱和磨难,也让自己的家人子女,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受到株连。作为叛徒、特务的子女,他们属于控制使用的人,入团、入党、提干,都受到直接影响。她的前妻,因私愤害了他,得到了报复的痛快。但影响到自己子女的前程,这是她所没有想到的,也应是她最后悔的事情。

那位向日寇告密,令李芸芝身陷囹圄的张姓表妹,事后怕抗联报复,举家迁移到内蒙古扎兰屯居住,几十年也没音信。七十年代时,她曾回过虎林一次。但那时李芸芝还没有评反,她向日寇告密的事,一些亲戚还不知晓。至于在李芸芝出狱后,这位出卖抗日志士的告密者,是否受到了法律制裁,就不是很清楚了。

人生,总有许多沟沟坎坎需要跨越,岁月,总有许多遗憾需要弥补,生命,总有许多迷茫困惑需要顿悟。有些事,轻轻放下就是轻松,有些痛,淡淡看开就是超脱。随着时间的流逝,加之平反结论的到来,李芸芝抗联时期的所作所为,是党的需要,是革命的需要,是抗日斗争的需要这一点,家人慢慢了解了他,理解了他,也对自己在那个年代轻率的举报而懊悔……

1992年,92岁的李芸芝溘然长逝,结束了他充满传奇的一生。

李芸芝,这位坐过日本鬼子的牢,也坐过共产党的牢的人。他家境富有,却抛家舍业投身抗日。他为党忍辱负重,不计较个人得失。在国民整体愚昧的混沌年代,他已经成为一名忧国忧民有信仰的人。他被别人误解或不理解,并不是他做错了什么,而是那些误解他的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不同流俗的李芸芝,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崇高的品行,正是在这些误解者的质疑声中,不断得到升华……

本文素材、李芸芝照片,均由财政局退休干部柴芳华提供。在此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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