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军有什么医疗设备？漳州有一家军医院，每个团部配备了一名受过西方医疗训练的医生，以及一名药剂师、三名男护士。多数医生是在中国修读医学的，有些是北京中国军医学院毕业生。
最常见的疾病是什么？感冒、胃疼、着凉和烂脚。药品从哪里来？医生多数使用西药，像阿斯匹林等。为什么？因为他们受的是西药训练。如果他们使用中药，人们会嘲笑他们，说他们是外行。士兵们喜欢西药吗？不，他们时常向连长索要虎标万金油、消食丸等中成药去抑止胃疼。军中是否流行迷信？我是不相信那一套的，有人信，有人不信，对军中的迷信我并无特别的印象。
对于军官们来说，哪一种工作是受尊敬的？多数的军人都想当指挥官。参谋人员至多升到参谋长。要升到指挥官的职位是凭借活人的汗、死人的血，此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参谋军官往往是被忽视的一群。
可是，排长是暴露在重大险情面前的，因为他们接近前线。有些军官怕死、想避免接触危险场面，便钻营充当参谋或副官，以后他们会调任副团长，到了那一层次，就远离战场了。
擢升的程序如何？一个低级或中级军官要由他的统领推荐才能由粤军总部拔擢，升职才能晋衔。这类推荐通常能被接受吗？能。升职的标准是什么？战时建功，和平时期忠诚勤奋，譬如训练士兵成绩出色。资历也很重要，例如，连长出缺时，连里的排长们谁领中尉军衔，通常就能补缺。一个连队三个排长一般仅有一个中尉，另二个少尉。低级军官在一个职级熬了几年能不能得到正常的升迁？不，等级制度与年龄无关，有些人少尉一当好多年，中、高级军官也有这种情形。
我怎样才能走上快速升官的捷径？立功——和平时期忠诚勤奋、善待士兵、爱兵如子、严格约束士兵，其中勤勉是重要的；在战时，必须勇敢。这样，我的上级才会注意我并推荐我升级，我从不依赖亲友帮我冒尖。
亲近长官是否可以加分？确实有些军官会拍马屁——刻意讨好上司，例如，赠送上司所喜欢的古董或者给上司拉皮条。
顺从上级是否基本德行？从年轻时开始，士兵们就被教诲：服从命令是神圣的职责，营长几乎绝对服从上司的命令——开战或者停火，他本人从不分析问题，他也不考虑打仗是为了国家、人民抑或上司。我对你很坦率，别人恐怕不会对你说这些。
人人都想升级，但如果他感觉在某一单位没有前途，他可以辞职另谋高就。他会寻求文职吗？有时候会的。由于大多数中国军人是职业军人，一无所长，故不易在其他行业找到工作。他们并无奢望去当县长，因为他们知道县官难做。由于粤军仅仅控制一小块地域，县官的职缺仅几个，况且军中的文官往往能依靠高级军官的推荐得到这类肥缺，所以军人只能在军队中得到拔擢。
军人作战或尽忠职守能得到何种奖励？升官晋级。他们会获颁奖章或勋章吗？不能。
军官们容易受何种处罚？最严厉是送军法审判，但这很少见；开除军籍是常见的。犯过失不甚严重的军官会被革职留任——一种典型的中国式安置。会不会降级？在中国军队中很少见到降级的案例。在那个年代我所服务过的单位内，我记不起任何这类军官受降级处分的个案。然而「降级」这个名词还是有人使用的。
军官们犯了小过错会受到记过处分，三个小过并成一个大过，三次大过会导致开除或受审。
如果作战阵亡人数太多，官长会不会受处罚？那要视环境而定——设若损失由他指挥错误引起，他会被撤职。擅自撤退会受什么处罚？也要视具体情况，撤职或送军法处，或者不予处分。总的来说，粤军的纪律是松弛的。逃兵会受何处分？死刑适用于军官携械逃跑、临阵脱逃或战时逃亡，或率众逃亡等案例。
老兵怎样安置？老兵的数目不很多，士兵是不能辞职的，当他们感到体力衰退时，他们会请长假，他们的长官会让他们离开。长官若是个好官，便会给点钱。到了什么年龄会请长假？三十五至四十岁，那些留在部队不走的人通常是无家可归，他们可以转任伙伕。通常士兵过了三十岁不想离开，就转任伙伕。一般来讲，倘若当几年兵也升不到班长，他不会留下来。
对于非委任的军士呢？如果军士做了一段时期升不到军官，他们通常会请长假。请假离开前有没有钱可以领？没有。
士兵与军士怎样受奖？升级。他们较易受哪种处罚？一些轻微的过失如损坏公物、打架斗殴、言语粗鲁，会被排长训斥或者记过。排长会将犯过失者关禁闭；严重的过错会解送上级机关交付军法审判。会不会施行肉刑？那时没有鞭刑，有时犯过失者会被戒尺打手心二、三十下，或者他会被罚跪一段时间，如三十分钟。执行死刑吗？死刑仅施行于携枪逃亡或临阵脱逃。前者会立案调查，一般会枪决；后者不经调查立即处决。通常开小差者会被他本单位的低级军官辨认出来。
为什么携枪逃跑被定为重罪？一枝步枪值许多钱。在多数案例中，逃兵是被可观的金钱所诱惑而开小差的，有道是「武器是军人的第二生命」，一枝枪对广东人来说就意味着生命，持枪的广东人可以为所欲为。外省人可不是如此。在广东，掉队的士兵会遭遇抢劫，有时会被杀，诱因是枪枝。这就是为什么一名士兵掉队时，他的排长或连长会接过他的枪枝，让他过一会追上来。在湖南或江西，如果士兵掉队了，这才没关系，没人敢夺他手里的枪。在河南，一枝枪卖不到十元钱；在广东，一枝枪轻易可卖到二百大洋。
广东人为什么这样喜欢枪枝？首先，广东的村庄之间往往都有夙仇，大多数的村庄都居住着同一族人。村庄之间爆发械斗（粤人好斗）时，强者一定战胜弱者，所以武器对于进攻与防守同样重要。其次，广东常遭受匪患，老百姓需要枪枝抵御土匪，有些村庄组织了自卫团。然而民团良莠不齐，枪枝常常流入土匪手中。
四邑人氏比广东其他地区的人更珍惜枪枝。为什么？华侨回到四邑买屋或造屋，他们有更多的钱购买枪枝，用以组织民团抵抗土匪。
广东人在粤军中是多数吗？是的，但也有外省人，例如福建人和湖南人，统领洪兆麟就是河南人。最好的广东士兵来自钦州、廉州、高州和粤西南的雷州半岛，那些地区的人民喜欢当兵，他们吃苦耐劳，官长们都喜欢招募他们到自己的单位；东江与北江流域地区出身的士兵在质素与数量上都屈居第二。西江流域出身的士兵如何？西江流域山岭罕见，这块平原是富裕地区，所以出产不了好兵。
没人会去广州府、南海县、番禺县、顺德、东莞、香山等地征募新兵。那里的百姓谋生容易，也就缺乏耐力。广州府出过几个军官，多数军人担任参谋工作，有些人离开军队去了保定军校，他们怕吃苦。四邑的军人如何？四邑出产的军人不多，多数四邑人去了国外。
客家族人在粤军中占了一大部份，我随口可以说出下列在漳州的粤军客族军人姓名：熊略、杨坤如、张民达、邓铿、邓演达、叶挺、谢英伯、薛岳、翁式亮、黄强和叶举。
客家人陶冶出优秀的军人，他们在山区谋生所度过的艰辛岁月铸就了筚路蓝褛克勤克俭的品格。东江地区的客家妇女连抬轿这样的重活都干，可见客家人的冒险精神。日本人所赞誉的「广东精神」实际指的是「客家精神」。
粤军中大多数官兵是客家人，中国近代史显示了客家军人的卓越成就。我可以举出下列例子：粤西南：防城陈济棠、廉州陈铭枢；东江流域：大埔吴奇伟和罗卓英；梅县叶剑英、黄镇球、黄琪翔、黄慕松、熊略和张民达；惠州叶举、叶挺、邓演达、邓铿、杨坤如、黄强和翁式亮；高明谢英伯；五华缪培南；北江地区：乐昌薛岳，曲江许志锐和欧震。据说中山先生也是客家人，他有不少客家拥护者，如廖仲恺就是东江流域博罗县人氏。
我是否以身为客家人而自豪？不。我是否感觉与客家人特别亲近？不，我从不如此，当然，我们聚在一起时常常讲客家话，但我从不喜欢黄琪翔，他是客家人，我器重朱晖日，他却不是客家人。我感觉自己是广东人。
一般来说，广东军人能够身居要职。例如，在抗日战争期间，十个战区司令长官中有三个是广东人：薛岳、余汉谋与我。非客家族的粤籍军人我记得有：粤西南——高州的邓龙光、李汉魂，廉州香翰屏；北江地区：陈可钰；东江地区：海丰陈炯明，潮州翁照垣；西江地区：罗定蔡廷锴，高要余汉谋，新兴梁鸿楷；四邑地区：台山朱晖日；广州府：番禺许崇智，东莞蒋光鼐、徐景唐、李扬敬、李章达。
军队里有宗族或地区性组织吗？没有。军中结社是受禁止的。然而，可以以个人身分加入地方性的社团，例如，我驻扎广州时，可以加入张氏宗亲会或始兴南雄同乡会，军方不会干涉。官兵们经常加入这类地方社团吗？军官们鲜少加入，士兵从来不会加入。
中国国民党（从中华革命党改组而成）在粤军中发展党员达到什么程度？有些高、中级军官加入了，低级军官极少加入，士兵则无人加入。
一九二○年七月，援闽粤军启程回师广东，它分为两个师，邓铿兼任第一师师长，洪兆麟任第二师师长，我随邓铿行军。直到开抵汕头附近的澄海以前，我们未遭遇莫荣新部的抵抗。
粤军怎样征集民伕？军方每天要求县长或村里的长者募集一批民伕，亦即军方接触地方上的首领来达成目标。每晚队伍抵达目的地后，就换上另一批民伕，原先那批民伕就回家。倘如找不到继任的民伕怎么办？那就仍旧留用原来那批人。有时我们会在旧人中留下几个，有时我们僱佣妇女做挑伕，然而天黑就让她们回家。
我们给民伕付酬吗？是的，酬金是明订的，每十里（当年一里约一八九○英尺，四二四公尺左右）路付两毫。粤军强征民伕吗？是的，譬如，先前僱的挑伕逃跑了，我们就要强征挑伕。这是很可悲的事。当我们强征民伕——这是常发生的事——时，队伍到达过夜的地点后，就要把民伕看守住。有时要用绳子把他们拴在一起，强制他们服役。付钱给他们吗？是的，按规定付酬。
通常部队一小时行军十里路，每天平均行军六十里，走三天休息一天。急行军时每天走一百里。我们完全依靠人力来运输，因为粤南地形多山而我们只有少量骡马。每个民伕挑六十斤货——包括弹药和炊具。南方的军队习惯于携带炊具行军，我们称之谓「野战厨房」。
粤军怎样寻找住房？由一名高级副官率领、从各营中抽调官兵组成的先遣组会提前两小时到达宿营地，他们向地方当局要求派房。先遣组负责人负责分配房舍，人们不能奢望有床睡，多数时候士兵用稻草铺在地上权充床铺。一切要看那些陌生的村民是否害怕军队。即使那个村庄愿意同军队合作，但村民除了老幼都已逃走，匿藏在邻村，直至军队开拔才返村。百姓多数害怕拉伕，粤军有些单位军纪欠佳，他们搜掠村民的蔬菜、抓小鸡吃；军纪良好的单位按照市价偿付粮价。
我们有什么通讯设备呢？设备很简单，通讯单位设在师部与总部，我们利用当地的电报局。用密码吗？是的。总部与师部有电话，团部就少见。我们把电话连在电报在线。在没有电报线的地方，粤军在休整地点设置中继站，转播总部、师部、团部之间的电讯。站与站之间最大距离是二十里，当信差到达一个站，站长签收文件后，派一名部下送文件到下一站，信差要走得很快。团部与其下级单位之间不必设立中继站，因其间距离较短。
粤军运用何种情报组织？师部负责战略与战术情报。当我们准备次日发动攻击时，团长会派出一个营做为前锋，营长则派遣一个连做为尖兵连，连长指定一个排做为尖兵排，排长通常命令一位班长带领几个聪敏机伶的士兵向右前方搜索行进，另两位班长率众向左前方与中间搜索前进，他本人则同排里剩余的士兵留下来。
通常尖兵连比营内其他连提早出发三小时，这就是战术情报机构。至于战略情报则由师部僱佣当地居民，派遣他们到敌方驻地作侦察而取得，有时师部派遣官兵去侦察。例如，一位军官是我们将展开战斗地区的原居民，情报机构会派他回家。他会假装已经退伍，系回籍定居，一切都视当地局势而定。
弹药怎样储存与分派？挑伕将弹药运到团部，在战时，必要时他们要运送弹药到前线，他们也帮助运送伤员。寻找民伕把伤员从团部送往后方是团长的责任。谁把伤员从前沿阵地抬出来？士兵们自己，他们通常用担架、椅子或门板抬伤员。粤军有什么医疗设备？粤军开始向南方行军时，总部分发虎标万金油与其他中成药给士兵们。没有战地医院，没有救护站。伤员在团部会得到绷带、红药水等。可以想象，仅能提供初级的医疗设施，其功用是止血。
当我们进攻汕头时，第二师师长洪兆麟从各连抽调士兵组成了敢死队，由几名军官率领。洪师长给每位敢死队成员发放了一种券证，允诺持证者缴获敌方一枝步枪就可领赏五十大洋。虽然我在第一师师部追随邓铿，但仍没有步枪，我向洪兆麟要了一张券证，遂加入了敢死队。见到我们冲上去时，许多敌军残部就投降了，我挥舞着棍棒解除了一个敌兵的武器。占领汕头后，我上缴了步枪，遂领到了五十元赏金。这类奖励通常能兑现吗？这是洪兆麟想出的一个临时主意，他是行伍出身的。然而颁发奖金给攻城掠地成功的单位，这是常有的事。
邓铿见我作战勇敢，便升我为师部副官，挂中尉衔。这样我便赶上了薛岳他们的官阶，事实上我勇气十足。不久我被任命为（廿一营营长）杨坤如部上尉参谋，杨是土匪出身。任命这一职务是为了建立师部与杨坤如之间的联络。他曾要求邓铿给他些「军校生」，声称邓铿有恁多军校生，事实上邓铿有许多保定军校毕业生。但我缺乏安全感，不想去跟随杨坤如那类人。
一九二○年九月在海丰与陆丰附近，当我们准备攻打惠州时，邓铿想组织督战队这样一种特别单位，他任命我为上尉指挥官。督战队由八十人组成，是从第一师、二师各单位中抽调的，编成九个班——九个人一个班——三个排，每一排自己选举排长，于是我有三个排长做助手，督战队队长相当于连长的职务。
督战队的职能是什么？阻止违令者擅自后退。以前粤军打仗胜败兼有。我们举起军旗站在第一线后面，倘若士兵后退，我们有权开枪。士兵们后撤吗？没有，因为我们打了胜仗。督战队的另一功能是军队占领一地后维持风纪，所以督战队的成员必须是十分勇敢。这类督战队常有吗？这要视部队长考虑他的部下是否需要监督与鼓励而定。在进攻惠州时，邓铿感到杨坤如部和洪兆麟部战绩欠佳，他相信凭借我在杨部服务的经验，颇适合去指挥这一特殊单位。此外洪兆麟对我印象不错，他见过我要求加入敢死队，他知道我是勇敢的。
我有官印吗？是的，与连长同级别，那「钤记」是一个方形的木章，几分钟就刻成了。我拿上这个官印，首次当了指挥官。我认为当指挥官最重要的品格是什么？勇敢。我怎样看待死亡？我认为「死生由命，富贵在天」。在战斗中我是否经历恐惧？有时我会担惊：当我听到炮火声时心跳就加快了。我什么时间失去恐惧感？慢慢就消失了，现在我变得十分镇定，习惯于炮火声浪了。
在惠州之役后，部队的进展是安稳的，占领石龙后挺进广州。我们如何处置战俘？当我们败退时，情况很糟糕，我们的伤员处境凄惨，敌军既不会善待他们也不会杀害他们。只要有可能，伤员同我们一起撤退，蹒跚而行。敌军如何处置体格健全的俘虏？他们会被收编入敌军，那时双方兵员都不充足。当我们打了胜仗时，如何对待敌俘？不会像他们那样苛待我军被俘官兵，但是我们也不会优先照顾敌军被俘人员，因为我们连自己的伤员都照顾不过来。通常我们忙于追击敌军，敌方的伤兵按例由地方上的商会照顾，熬稀饭给他们喝。有些人回家了，去留自决。我们会安葬阵亡的官兵，把敌军尸体留在战场上。
我们如何处置健壮的敌俘呢？解除敌俘武装后，我们命令其中几乎所有的人充当挑伕。连长会根据需要，留下一批俘虏充当「永久挑伕」，剩下的便解送到营部去，那些需要永久挑伕的单位便会优先受惠。我们不付酬劳给这类挑伕，只是提供饍宿。
他们可否拒绝做挑伕？好的单位会让他们离开，坏的单位就违背他们的意愿强迫留下来，因为他们是战利品的一部分。过了一个时期，我们便把他们安置到战斗单位。
怎样处置被俘的敌军士官？有时也充当挑伕。我们会不会接纳被俘的敌方军官？不，除非处于很不寻常的环境。一方面，我们不担心军官职缺无人填补，另一方面他们不愿加入我军，这里有一个效忠的悬念。当解除了武装之后我们不再把他们当作敌人，我们会拍他们膊头，同他们握手，也不在乎他们干什么，毕竟他们多数是广东人，回家并不困难。解除敌军武装后，我们会不会审讯他们？是的。
会不会刑讯逼供？不会的。从士兵提升的军官，思想比较简单，他们不会噤声，有碗说碗，有碟说碟。但他们只知晓自己单位里的事情。军校毕业生就不同了，从他们口中套问情报很不容易，有些人不吭声。我们必须以不同的方式亲近他们——必须更有礼貌。至于士兵，我们很少审问他们——毕竟他们所知甚少。
一九二○年九月廿一日，在石龙附近，我的良师益友朱执信死在虎门要塞。他是怎么死的？他正想游说莫荣新的部队投向我们。他殉难那天，虎门要塞司令邱渭南部下对是否反正意见分歧，他前往调解，事后据称一名哨兵误击了他一枪。但是，跟随朱执信去虎门要塞的几位同志说，那天有人要找他，他说「我就是朱执信」，接着子弹打中了他，我猜想这是邱渭南下的命令。
根据在漳州时达成的协议，（警察厅长）魏邦平与（广惠镇守使）李福林答应同粤军合作。一九二○年十月廿六日，我们占领了广州，莫荣新麾下的桂军撤回广西。那时桂军林虎的部队驻扎在粤西南，他的下属陈铭枢营长和陈济棠连长倒向我们，俗称「输诚」。前者是保定军校毕业生，后者是邓演达在黄埔广东陆军小学和陆军速成学校的同班同学，毕业后入桂军任实习官。蔡廷锴则在陈铭枢麾下当排长。
投向另一支部队，在当时很体面吗？是的，当他们投诚时，是由于服膺对方浴血战斗所奉行的宗旨，此举同「投降」完全不同，投降是很丢脸的，在战场上打不过对方时才会发生投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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