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是人们最基本的生存技能之一。在如今经济飞速发展的时代里,新型材料和技术的不断更迭,使传统营造学越来越边缘化,许多传统的营建方式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民居建筑在漫长的人类历史发展进程中,起初只是单纯的为人类提供遮风避雨的生存条件,后来随着人类历史的发展,氏族观念的产生,宗教文化的普及,人们对待生存居所开始有更多的追求,在这一过程中逐步实现实用性与思想性的有机统一,成为人类文化的重要物质载体。
传统民居建筑一旦消亡,这上面承载的民族文化也会随之消散,失去对历史的参考也就没有办法将文化继续传承。
因此,保护和研究传统民居建筑既是传承也是发展。民居建筑的形成与发展归根到底离不开其独特的自然地理环境,民居是人们遮蔽风雨、抵御恶劣自然环境的场所,构成的本质就是一个不断适应自然、逐渐与自然相呼应的过程。
人类在对自然不断摸索过程的中,形成了各地区民居建筑独有的风格特点。金代女真族的民居建筑从选材到规划设计,再到营建活动,都渗透着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特点。
«——【·女真族民居建筑的影响·】——»
这里地域辽阔,地势复杂,三面环山,一面靠海,这里既有茂密的森林也有广袤的草原,植被生长茂盛,树木生长良好,为东北地区建筑营造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东北地区,冬季寒冷而漫长,夏季很短。因此,人们为了抵御冬季严寒、风雪等自然灾害的因素,传统的民居建筑在布局与构造上明显区别于其他地区。
《三朝北盟汇编》中记载,皇帝殿宇“绕壁尽置火炕,平居无事则锁之,或开之,则与臣下坐之火炕,伪后妃躬侍饮食。”
可以看出,女真人无论尊卑长幼,皆喜好火炕,以火炕入寝是女真族特有的生活习惯,尤其在地处寒冷的东北地区。在对东北地区金代民居遗址的发掘过程中发现,几乎每一处女真人的民居遗址中都发现了火炕和灶址的痕迹。
在对北地区大型金代女真族民居建筑遗址的研究整理过程中,我们发现,火炕形式大体相似。以吉林德惠市揽头窝堡遗址六号房址为例,房址室内环绕东墙、北墙、西墙建有火炕,该火炕外表为体,但内部则由两套独立的烟道系统组成。
得出结论,金代女真族的火炕,大多砌筑于东、西、北三面墙壁之上,在其内部,常设有多套相对独立的排烟道,这些独立的烟道又各自连接火坑灶址。
西北陕甘宁地区是金朝统治区域的而最西端,地处黄河中上游,地势较高。陕甘宁地区虽比不上东北的高寒刺骨,但在我国也算北方地区,天气相对寒冷干燥。
由于这里临近河西走廊,常与西域各国之间往来频繁,民族构成复杂,除女真外,这里还生活着契丹、汉、党项、吐蕃等少数民族。
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在这一区域发现女真族的民居遗址,因此,只能从墓葬以及各类文献资料中去追溯金代这一地区女真族民居的室内装饰特点。
在对于金朝陕甘宁一带相关文字资料的考古和整理过程中发现,诗人朱自牧曾在《晋宁感兴》中写道:“樵丁还喜炕连厨。”
这也说明金朝女真人睡火炕的这一居住习俗并不局限于东北地区,而是几乎遍及北方各地。金中都地区主要包括现在的北京、天津以及河北北部的一些地区。
金中都乃金朝重要的政治中心,有不少的金墓被发掘出来。金代女真族的民居建筑除在东北地区发现几处地上遗址外,几乎在地上寻不到踪迹,但我们依然可以从现今发现的大量金代女真族墓葬中了解当时民居室内陈设与装饰的相关情形。
金代女真族的墓葬形制与北宋相仿,多为砖砌,也有少量仿木结构。位于北京市房山区西北的长沟峪金墓和晚期的乌古论窝论墓女真族墓中还发现了汉人墓中鲜有的金玉器。
乌古论窝论墓虽然被盗,但还是留下了一部分瓷器、石盆等生活用具,这些墓葬的发掘也为研究金代女真族民居室内陈设与装饰提供了不少帮助。
大同市是辽金时期的西京,有着重要的政治地位。这一带地区发现了不少金代大墓,但遗憾的是多为汉人墓,尚未找到可以确定为女真族人的墓葬。
但金代后期汉文化与女真文化几乎杂糅在一起,导致女真族多数的生活习惯与汉人大同小异,所以我们仍可通过汉人墓葬来构想女真族的室内陈设与装饰风格特点。
山西侯马金代董氏墓始葬于大安二年,室内布满雕刻且内容丰富,可将其称为宋金时代的建筑模型。
山西大同的阎德源墓是金代颇具代表性的墓葬之一,墓内出土遗物种类十分丰富,影屏、巾架、榻、茶几等木制家具共计20余件,长供桌2件,屏风2件,影屏1件,以及各类瓷器、漆器等等,几乎涵盖了各类日常生活所需。
1985年山西长治市的安昌村出土了一座金明昌六年墓,这是一座比较少见的仿木结构的砖室墓,也反映了当时地面建筑的结构特点。“此墓的结构较为复杂,而且在作法上也颇有特点。
墓室北壁象征正房,斗拱使用了五铺作。东西二壁象征配房,而斗拱使用了四铺作。”正房的斗拱要比配房多一铺作。可以看出,墓主家族内严格的等级制度。此墓在梁枋的处理上也十分有特点:南壁使用的普柏枋较短,北壁使用通间普柏枋,东西壁却采用了“月梁形”额枕,这一情况在金代墓葬中十分少见。此墓的现世对于研究金代女真族民居室内陈设与装饰有着十分重要的参考价值。
女真祖先挹娄人“常为穴居,以深为贵,大家至接九梯。”女真还未改名之时,便以穴居为主,且以穴的深浅代表身份地位。《勿吉传》中亦载:“屋形如冢,开口于上,以梯出入。”
由此可知,女真族在很早以前便有了穴居的传统。一直到了隋唐,“黑水靺鞨”仍然以半地穴式的居住形式为主。这类房屋的建筑特点是房屋主体深埋地下,地上部分则十分低矮,可以御寒保暖,抵挡风雨。女真人只在冬季进入地穴居住,夏季则逐水草而居。
目前在东北地区金代民居遗址中出土的半地穴民居总共有三处:吉林省长春市郊南阳堡金代村落遗址、吉林省德惠市李春江屯金代遗址以及吉林省德惠县后城子金代遗址。
吉林省德惠市后城子金代遗址中共发现两处房址,“在房址东部有一个圆形灶址,中间下凹,四周为红烧土。在此灶址的两侧,有与灶相通的烟道,烟道从房址的西南角出于墙外。”
吉林省长春市郊南阳堡金代村落遗址发现四处房址,四处房址平面布局皆呈方形。吉林省德惠市李春江屯金代遗址中发现六处房址,F1房址是一座平面布局为长方形的房址,房内有地面、灶、火炕等取暖设施。
金代女真人的半地穴房屋建筑并不完全相同于早期女真族的半地穴房屋建筑。对比黑河地区发现的早期女真族半地穴式房屋建筑遗址,我们发现,早期的女真族半地穴房屋建筑中是大木板构建墙壁,而吉林德惠后城子发现的金代女真族民居遗址中并未有大木板的出现。
因此我们推测,由于木板材料本身易受潮不耐腐蚀,在女真人长期的营造活动中逐渐被新型材料所替代。长春市郊南阳堡村落发现的F2房址上还盖有一层布纹瓦,虽已破碎,但依然能看出是金代典型的布纹灰瓦。
这说明当时瓦的使用已经十分普遍,即使是较低等级的半地穴建筑也不再用草而改用瓦来覆盖屋顶了。
女真族并非一开始就是农耕民族,过定居生活,早期的女真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过着“冬则入穴,夏逐水草而居”的不固定渔猎生活。
直至献祖时期,才开始种植五谷,发展农业,至此定居,开始建造房屋。“其俗依山谷而居,联木为栅。屋高数尺,无瓦,覆以木板,或以桦皮。或以草绸缪之。墙垣篱壁,率皆以木。”
可见,金代女真族早期所建的地面房屋的建筑特点与半地穴式房屋建筑特点十分相似,唯一不同则是一个在地面之上,一个在地面之下。
屋顶用茅草或桦皮覆盖,屋内建有火炕。“自此所至,屋宇虽皆茅茨,然居民稍盛,食物充足。”
金朝建国初期,茅草式民居建筑在东北地区的普及率非常高。吉林双辽电厂贮灰场辽金遗址中发现五处房址,但并未在其中发现砖瓦的存在,这说明该遗址并非砖瓦结构的民居建筑,可能为茅草式建筑。
砖瓦式建筑是中原汉人建筑的主要形式。随着金朝对辽宋侵略战争的胜利,其统治区域不断扩大,原辽宋的统治区域尽数划归金朝统治,因此大量汉人被迫北迁,同女真人杂居而处。
随着汉人的进入,带来了汉族特有的居住习惯和建筑技术,制瓦技术的广泛传播很快引发了女真内陆的新的建筑潮流。
相较于茅草,女真人发现这种砖瓦式的建筑结构更加坚固耐用,抵御严寒也更好,于是女真人开始迅速将这种建筑结构在金源内陆广泛传播开来,砖瓦式的建筑结构不再是汉人独有。
目前根据考古资料发现,砖瓦式民居建筑在金代十分普遍,在东北地区金代民居建筑的遗址中均出现大量砖瓦。例如,吉林德惠市揽头窝堡遗址六号房址发现兽面瓦当和檐头板瓦,吉林敦化市永胜金代遗址一号建筑基址中的两处房址均出现瓦当、陶脊饰等建筑材料,这些资料都证明了金代砖瓦式民居建筑已经非常广泛。
砖瓦式民居建筑的基本结构以木构架结构为主体,将木柱包裹于墙体内,墙体则用土加碎石等夯筑而成或者用青砖砌筑,屋顶则覆盖瓦片。
营造业的初期,人们就掌握了泥土上房的技术,陶土耐高温、抗冻融、可塑性强的特质被人们在房屋建造上充分发挥。
目前金代出土的建筑构件种类繁多,其中大多数质地为泥质灰陶,较少的石质地构件。在东北吉林出土的不少金代女真族民居遗址中均发现了板瓦、檐瓦、瓦当以及兽头像等建筑构件。
«——【·总结·】——»
以女真族的民居建筑为主体研究对象,结合金代历史背景与不同地区的区域特点,对其室内陈设与装饰艺术进行深入探究。
在撰写过程中,以考古发掘报告和相关文献为基础,通过对文献查阅整理和实地的调研与访问获得了丰富的史料信息,最后得出结论如下:
«——【·参考文献·】——»
[1]高丙中.民俗文化与民俗生活[M].北京:中国社会生活出版社,1994
[2]宋德金、史金波.中国风俗通史·辽金西夏卷[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
[3]李砚祖.工艺美术概论[M].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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