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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到“白马之盟”

陈胜吴广起义时有个极具煽动性的口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其实这句话反映了当时的阶层分野,即王候将相们都是有“种”的。

中国历史上体制进入制度其实是经历了三个主要阶段:夏商西周的世卿世禄制、汉代的察举制、三国魏晋的九品中正制。

但在东周时期的春秋战国时代,作为中国历史上思想最为活跃的一个时代之一,各国为了把自己变强大,开始搞改革,君主们破格任用一些地位低下而才干出众的人。比如战国时期出现「军功爵制度」,又大兴「养士」之风,招揽有才干的人士为诸侯服务。

秦代自商鞅变法后开始打破世爵制度,以军功作为体制进入途径,为平民进入体制提供了渠道,但这些只是权宜之计。

作为平民出身的刘邦通过起兵改变了命运,从人类社会底层成为人类社会的最顶层,所以他曾在酒后得意的问从前瞧不起他,认为他不务正业,不知道攒家业的老爹说,你看我的家业比起大哥二哥们谁大?

刘邦的皇帝的确有些神秘和运气的因素,因为在他之前的皇帝、国君们无不有着显赫的身世。出身低微的刘邦做了皇帝后对如何保持权力很费脑筋。在骨子里,他是有着自卑感的,所以他对那些出身高贵点的功臣们很忌惮。

王候将相宁有种乎肯定是不能再提了。

其实汉初的政治体制基本沿袭秦制,只是恢复了秦代已废除的分封制,采用郡县与封国并行的体制---郡国交错相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刘邦将异姓诸王清除后也明白朝廷的控制力只是在关中地区,所以他在大风歌中感叹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于是开始安排猛士---大封同姓诸侯王,实行郡国制,以保刘氏江山稳固。西汉初期封国的疆域加起来超过了中央控制的郡县。

但他还是不放心,因为作为大汉创业团队中的重要力量---老婆吕后他们势力日大,让他很不放心,于是又和大臣们搞了个白马之盟。

白马之盟很简单,符合刘邦条例一贯简约的思想。就两条:一,国以永存,施及苗裔(只要汉帝国存在,大臣们及其子孙就永远有酒喝有肉吃)。二,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若无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诛之(非刘氏皇族成员不得封王,如没有军功者不得封侯)。

这也是刘邦的最后对帝国的制度安排。

其实将功臣集团授爵,给予一定政治优先制度,放在任何朝代都不过时。毕竟江山是人家用命换来的。你不给他,没有制度,他们自己搞起来更吓人。

但很可惜,怕啥来啥。刘邦一死,大臣们嘴上的白马血还没干,吕后就开始琢磨让姓吕的当王了(刘邦驾崩后,吕后要立诸吕为王,右丞相王陵反对,但是识时务的左丞相陈平、绛侯周勃认为吕后封诸吕并无不可,结果吕后大封诸吕为王,吕氏的诸侯王直至吕后死后才被废)。

刘邦可谓为自己和功臣集团的以后操尽了心。他设计的制度是很完美,但坏就坏在他有个被革命经历磨练的很厉害的老婆。西汉一代,上行下效,外戚和皇帝的权力之争贯穿了整个汉朝。

刘邦和刘备还有一个共同点是好色,但能识人。

刘邦死前已经意识到吕后可能是危及汉朝江山的人,但他也看到了功臣集团中的拥刘派。任何一个朝代,最佳的权力架构是朝廷上要存在两种势力,而由皇帝来维持均衡,皇帝才是权力的最终仲裁者。

汉高帝十二年,即公元前195年4月中旬,62岁的刘邦已病入膏肓,吕后便向刘邦咨询后事:“陛下百年之后,如果萧相国也死了,让谁来接替他呢?”

刘邦说:“曹参。”

吕后再问曹参之后呢?

刘邦说:“王陵可以。不过王陵有点憨直,可以让陈平辅助他。陈平这个人智慧有余,但是太过滑头,难以独自承担重任。周勃为人厚重,不善言辞,但将来安定刘家天下的必定是他,可以让他担任太尉。”

吕后再问。

刘邦则回答说:“再以后的事,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

古代帝王临终前的人事安排,往往对新朝的政治格局十分重要,那些被托付以辅政重任的大臣,往往被称作“顾命大臣”。“顾命”一词典出《尚书·顾命》篇,这一篇讲的是周成王驾崩前,让大臣召公、毕公辅佐太子钊,也就是后来的周康王。“顾”是将去之义,“顾命”就是临终前的任命。

刘邦将死,深知要江山延续,儿子刘盈继位,吕后的力量就不能削弱。但为了不让诸吕坐大,就必须安排功臣集团制约。

萧何一直位列功臣之首,长期主政,而且萧何无野心。萧何的接班人曹参,曹参是武将中军功最高者,地位仅次于萧何,不但能领兵打仗,而且颇有政治才能,长期担任齐相,辅佐齐王刘肥治理齐国。

王陵出身比刘邦要好,是刘邦的大哥。楚汉相争时拥兵南阳,持观望态度。最终他母亲以死促使他归顺了刘邦。另外,王陵还跟刘邦的仇人雍齿关系很好。所以,刘邦较晚才分封王陵。但刘邦深知王陵是个骨鲠之臣,所以安排他为相。

任命周勃为太尉,也就意味着把中央军权交给他,并且还预言:将来安定刘家的一定是他。

“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

如此一来,他死后的朝局呈三足鼎立定态势:吕后在宫中辅佐皇帝,萧何、曹参、王陵、陈平在朝中主持政务,周勃掌管中央军权。

三角结构是最稳定的结构,刘邦这种安排深具政治智慧。但形势发展是否如他所想就不是他能管得了得了。这就叫“尽人事,凭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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