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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多交少:清代江苏与浙江的漕运纠纷

导语:对大多数人来说,“漕运”是个比较陌生的词汇,但京杭大运河想必大家都听过,通过运河将南方的粮食运往北方,这就是漕运。江苏与浙江两省同为漕运粮食的重要输出地,浙江的漕粮运输势必要经过江苏,两省在漕运方面也积累了不少矛盾,互相推诿扯皮。

1.漕运的重要性

国家为了维持实现其职能,需要强制地、无偿地从社会财富中收取一部分,这就是税收。中国古代的赋税制度多样,在种类上有土地税、人口税、商税、盐税等,在形式上有实物纳税、货币纳税等等。中国古代社会生产力落后的情况,应对水旱蝗灾的手段不能与现代相比,粮食产量有限,对中国古代的大部分底层百姓来说,敞开肚皮随便吃或许就是最大的愿望。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始终贯穿整个中国社会,农业是整个古代社会发展稳定的基础,所以才会不断强调民以食为天和重农抑商政策。粮食作为最主要的硬通货,虽然古代也有用银两等形式的货币纳税,但政府最喜欢的还是粮食,毕竟很多时候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粮食。

漕运总督衙门

赋税制度的另一个重要内容是地方收完税后,要将赋税尽量送到中央政府所在地的京畿地区,满足中央政府的各类支出需要。到明清时期,首都位于北方,全国的经济中心已经移向南方,需要通过京杭大运河将南方的收集到的粮食运往北京供应中央需用,这就是漕运。明清时期涉及到漕运主要是长江流域的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湖北、湖南六省和和河南、山东两省。

历代漕运线路

由于漕粮对于维持政府运行极端重要,明清时期政府对于漕粮的征收、转运等方面都有着极其严格的规定,例如明代要求江南、江北及过江的漕船必须分别于每年的七月一日、八月一日、九月一日前抵京,如果出现延误,要追究相应的责任,各地官员在漕运出现问题的时候也会相互推诿,推卸责任。

清朝咸丰年间,江苏与浙江两省因为漕运中的经费分配、职责分工等原因互相指责,矛盾纠纷不断。

2.两省之间的纠纷指责

漕运可以分为征收和运输两个环节,浙江的漕运粮食征收完毕后要通过京杭大运河运往北京,在运输过程中沿途经过的江苏等地负有保护漕粮安全的责任。清咸丰二年(1852年),因为黄河决口导致的水灾,朝廷要求将一部分的浙江漕粮直接拿来救济山东地区的灾民,但两江总督希望浙江将由此造成的漕粮缺口折算成银两补齐,这等于增加了浙江的赋税摊派,浙江征粮任务本就已经繁重,自然是不愿意的,双方意见并不统一。另一方面,本年度由于浙江的漕粮运输船运输周期长,头船已经过了长江,剩下的船还没离开浙江省境,导致江苏的护漕任务加重。意见的不统一和加重的护漕工作加剧了江苏对浙江的不满,以至于江苏的总督巡抚每天给浙江巡抚送一件六百里公文,通篇斥责,把漕粮运输延误的责任全部推给了浙江。

京杭大运河

浙江不理会江苏的指责,认为江苏是在推卸责任。当时的浙江巡抚黄宗汉相当恼怒,干脆向清廷上奏将浙江的漕粮改成海运,直接绕开京杭大运河。选择海运的话,漕粮运输的出海口选择了上海,一方面浙江虽有乍浦、宁波等港口,但在上海装货运输更加便利;另一方面,浙江可能出于责任分担的考虑,毕竟漕运这么重要的事情出了岔子是要问责的,若输出港也在浙江,出了问题责任全在浙江,若输出港在上海,上海属于江苏辖境,出了问题至少还有个推卸的对象。

浙江从上海出发海运漕粮少不了与江苏的跨省协调。经过江苏与浙江协商,商定“倘有米无船,即将苏省经理委员查明参处;若有船无米,或有米而无水脚,即将浙省办漕各县揭参惩办”,这其实就是一个责任划分的协定,意思是浙江的米已经到位了,但没有出海的船只,这就属于江苏的责任;若是船只到位了,但浙江的米还没到位,或者浙江的米到位了但运输费没有到位,那就是浙江的责任。

粮仓

虽然有了这么一个协定,但浙江巡抚黄宗汉不太放心,他打心底是不信任江苏的,担心船只这块会出问题,自己又搜罗了一批。黄宗汉这次算是有先见之名,浙江的漕粮运输大概需要200多条船,但江苏只提供了十几条。

其实江苏这也不能全怪江苏给浙江小鞋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江苏也有自己的无奈,毕竟自己本身的漕运任务就已经很重,征粮、护漕等方面捉襟见肘。本来按要求江苏漕粮运输要于二月前完成,浙江距离稍远,可以于三月前完成,但到本年度二月底,两省起运米数仅及一半,江苏自己都完成不了任务,更顾不得浙江了。

清廷过问此事的时候,浙江解释浙江的漕粮已经运到上海30余万石,漕粮运输延误是江苏的责任。但江苏反驳,浙江的漕粮到上海的就6万石,双方打起了口水仗,两个数字相差这么大,搞得咸丰皇帝也稀里糊涂。不过几经曲折,两省勉强把这一年度的漕粮运输任务给解决了。

海运路线

次年,双方又起争执。因为太平军的原因,上海已经无法办理漕粮海运,户部咨询浙江能否将本省的漕粮海运出海港改在乍浦,浙江找了一堆理由回绝,最后改成从江苏浏河口起运。但浏河口需要进行河道疏浚,双方因为经费问题又开始扯皮,江苏认为浏河口疏浚是为了运输浙江的漕粮,疏浚费用应该浙江出,浙江认为漕运是由江苏和浙江两省共同负责的,疏浚河道又有利于江苏,经费应该江苏出。双方僵持不下,最后以一张空头支票结束了这场纠纷,江苏先向浙江借款,日后经费充足后再归还。

除此之外,由于处在战争时期,形势紧张,浙江要求江苏增加浙江的护漕力量,江苏压根不理浙江。

总体来说,浙江对江苏漕运的不满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江浙同为漕粮输出大省,浙江巡抚黄宗汉认为,浙江全力办漕,江苏不认真完成此项任务,下属州县常以江苏为例反驳,给浙江的漕运工作带来负面影响;二是浙江的漕粮运输需要经过江苏,江苏多方掣肘,阻碍浙江浙江完成漕运任务;三是浙江认为江苏将漕运相关的开支全部转嫁给浙江,频添负担。

后来,虽然人事几经更迭,但两省之间关于漕运的矛盾一直存在,势同水火。

3.蓑翁说

由于漕运的重要性,朝廷对漕运工作是非常重视的,这种重视自然而然就转化为地方官员的压力,漕运出现问题时,要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的。作为地方官员首先要全力以赴完成此项工作,同时中间也少不了推诿指责,尽可能减少自己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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