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进了村,歪打正着寻见了村中大牌坊旁的一家农家乐。
雄村原名“洪村”,元末时曹氏迁入后,改名“雄村”。 时过境迁,如今的曹家早已泯然众人,昔日的豪门深宅亦多已不存。所幸,彰显曹家故往荣耀的零散符号还在,特别是几座石牌坊,足以引人专此一往。
所住农家乐旁的场子上便立着一座高大的四柱出头三间三楼的青石牌坊。
立于牌坊正面,最上层之双升龙板上依稀可见“恩荣”二字,这是过去区分牌坊等级的标志:一等当为“御制”,此乃皇帝出钱建造,最高等级,难得一见;二等是为“恩荣”,由皇上对有功臣民主动提出立牌坊旌表,取皇恩浩荡,荣及乡里之意,但是皇上出名不出钱,银子自筹;三等为“圣旨”,由地方呈报中央,皇上准行,有圣旨书面批准,资金自筹;四等为“敕建”,这个级别最低,由地方官或者士绅呈报中央,皇上准行,口头批准,资金乡里自筹。
牌坊中间一层匾额上刻有“光分列爵” 4个大字,其下一层则刻有“大中丞”3个大字,与“大中丞”齐平的两侧次间的匾额上分别刻有“学宪”、“传胪”两个大字。
绕到牌坊后背,则只有中间一层匾额上刻有“世济其美”4个大字。
这座石牌坊被称为“大中丞坊”,“大中丞”系清代各省巡抚例兼右都御史衔,明清的巡抚都称为“中丞”,曹氏家族中有明成化年间进士曹祥、隆庆年间进士曹楼和清代进士曹文埴三人,皆可官至“中丞”。
“传胪”是科举制度中,在殿试后皇帝宣布登第进士名次的典礼称为“传胪”,而在清代科举中,则是殿试的一种等级,“传胪”为殿试二甲第一名,居状元、榜眼、探花之后,列进士总序第四名。
此牌坊便是建于曹氏家族中曹文埴京殿传胪后的第三年即清乾隆二十七年(1762)。
坊上镌刻了曹氏家族自明成化年间首开进士曹祥,到乾隆年间金榜题名的曹文埴在内的所有进士、举人的芳名,称誉曹氏“世济其美”,便称赞曹氏“后世传承前世之美”之意。
除了“大中丞坊”外,我还错过了“四世一品坊”,不过,仅凭几处牌坊还不能说明雄村曹氏的厉害。如果仔细翻一下清史,就不能不被雄村曹氏创造的历史奇迹所震撼:仅乾隆一朝,雄村曹姓子弟中进士者就有曹文埴、曹坦、曹城、曹振镛、曹学诗等多人。其中曹文埴、曹振镛父子,从清乾隆二十五年(1760)到道光十五年(1835),历经三代皇帝,把持朝政75年,清王朝几乎有三分之一历史都在他们的影响之下。
“大中丞坊”后面这片院落原是中美合作所旧址,1943年3月至1945年8月,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重庆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派来人员和美国教官,在雄村开设了中美特种技术人员训练班,戴笠任主任,先后办了8期,这一机构的是非功过自有历史来评。
农家乐门前专场子的左侧有一片规模不小的建筑,只见灰瓦白墙,门楼高挑,红灯高悬,抱鼓相峙,石狮拱卫,气度不凡。走近门前,可见大门上方斗大的“竹山书院”的题额十分醒目,此字出自清代金石书法大家邓石如的手笔。
这座“竹山书院”是徽州现存最完整的书院,雄村历代名臣辈出,确实“所在为雄”,而他们升入仕途都起步于村中江畔的这座书院。
书院门前,绿树掩映中的一条小径便是当年联通两岸的古渡驿道,而这条驿道则是建在一条长达数里的沿江堤坝之上,因坝上遍植桃花而被称为“桃花坝”。
虽然所到时节并无桃花,但那坝下碧水如镜的新安江和那对岸满目苍翠的连绵群山已是景色迷人。
下到桃花坝下,沿着水边的步道行走,临水岸边每隔一定距离便筑有石墩一座,绵延数里状如城堞。 正是清晨时分,只见对岸青山如黛,倒映水中,水生镜相,难辩幻真,远处的山间更是云雾迷蒙,妙如仙境;近观身前,江水平平,水色青青,更有扁舟自横,真是此景只应诗中有......
江之北头,隐约见一大桥横跨,其后远处的天际间已现粉色云霞,从大桥的方向,一叶小舟驶来,划破平整如镜的水面,船儿过后,水波荡漾向两岸......水边的埠头之上,已有早起的村妇在水中浣洗,这样的情景,还是小时候的记忆。 随着天光渐亮,许是空气温度上升,遇到江水,江面上开始起雾了,白色的如同羽毛般的雾气漂浮在水面之上,宛如凝烟......当金色的霞光笼罩了对面的山头时,江面上的雾气开始浮动起来,先是像薄薄的蝉纱,影影绰绰,在水面上舞动,随后快速扩散开来,如同淡淡的轻烟,在江面上向四下弥漫......
当一轮金灿灿的日头于对岸的山间露脸之时,金光四射下,坝前的江面之上水色清亮,天空中祥云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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