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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拉姆斯故居


明信片上的勃拉姆斯故居
 

  我时常不由自主地回味每一次或长或短的旅行,玩味其中的惊喜、感慨、痴迷、流连和不舍。

  比如20122月的巴登巴登之行,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天,却给我留下了异常美好的记忆,尤其是坐落在里希滕塔尔地区 (Lichtental现在是巴登巴登的一个城区)的勃拉姆斯故居,让我觉得不枉此行,还想一去再去。 

 那一天的经历有趣极了,去巴登巴登之前,孤陋寡闻的我并不知道那里有勃拉姆斯的故居,更没想到克拉拉舒曼曾经就住在他的附近,尽管我是那么地喜欢他俩,喜欢音乐带来的悸动和遐思。

 逛完巴登巴登的赌场,信步来到旁边的饮泉厅 (NeueTrinkhalle),这座建于1842年的古老建筑,宏大精美,长廊里有很多彩色的壁画,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有关饮水和沐浴的民间故事。该市的旅游中心就设在饮泉厅的正厅里,从那些花花绿绿的旅游册里,我蓦然看到介绍勃拉姆斯故居的册子,上面说勃拉姆斯在18651874年的夏季,曾经居住在这座房子里的二楼阁楼上,于是,我心知道,就是它了,明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哪儿都别去了,就直奔它吧。

 第二天,在公车上,我一边望着窗外宜人的景色,那一幢幢年代久远、洁净雅致的民居,那一棵棵粗壮的树干,想象着它们在夏季绿树如茵的风姿,一边摩挲着介绍册,坐在我身旁的女士友好地问我,您是去勃拉姆斯故居吗?知道在哪一站下车吗?我回答说:是啊,知道,刚才问过司机了,谢谢啊。她冷不丁地加一句,下车后您就跟着我走好了。我心想,一定是又遇到热心的指路人了,于是领情地微笑着,朝她点点头。

 这位慈眉善目的太太又告诉我,再过几站,我们会经过克拉拉舒曼曾经住过的地方,可惜的是老房子已经拆掉重建了,只在新建的房屋墙面上钉了一块牌子,记录着克拉拉从1863年至1873年曾在这里居住过。而勃拉姆斯定期从维也纳来这里看望克拉拉和她的家人,在他还没有租房子的1863年至1865年间,每次他来里希滕塔尔,就住在附近的一家名叫“熊”的旅店里。我听了心想,看来这位太太也是勃拉姆斯的乐迷啊,对他的私事儿若数家珍啊。

 下车后,我随着这位太太往勃拉姆斯的故居走,边走边聊,不一会就来到了一扇上着锁的小铁门前,这时她才告诉我,您今天的运气真好啊,平时这个时间,纪念馆是不开门,但是可以打电话预约,如果没有预约,万一碰巧我人不在家,您就会吃闭门羹了,如果我恰巧在房间里呢,我会给访客开门的。啊,我太粗心大意了,看介绍的时候根本没留意开门时间,异想天开地以为天天都开门呢。听她这样一讲,不禁觉得自己很幸运,高兴得笑了起来,原来这位女士是勃拉姆斯故居的管理员啊,并且家就安在那里。

 我留意看了一下门口的门牌,她是莱曼女士,有自己的私人信箱和门铃,与勃拉姆斯协会的信箱和门铃是分开来的。

 刚走到门口,一只雪白雪白的波斯猫喵喵喵地叫着,优雅地踱了过来,不紧不慢地凑到莱曼女士跟前,仰起头,一双眼睛扑闪扑闪,与她喵喵喵地打招呼,女士说:克拉拉,你又来啦?这两天你疯到哪儿去了。

 莱曼女士诙谐地跟我解释说,这只猫老跑到我这儿来,并且一呆就是好久,不愿意离开,我干脆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她克拉拉,这里原本就该是克拉拉的家嘛,您说呢。

 她这番话,勃拉姆斯的乐迷们一定爱听。

 那天原本不开门,就我一个访客,莱曼女士对我优待有加,特许我在勃拉姆斯的起居室和卧室里拍照,还主动帮我在他那间著名的“蓝屋”里留影,尽管门口挂有“不许拍照”的牌子。

 她指给我看橱窗里摆设的纪念品,有勃拉姆斯的面模和克拉拉的手模,还有戒指、半身塑像和纪念币等等,她说,这只克拉拉的戒指您一定要拍下来,这可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里面装的是门德尔松的头发,是他送给少女时代的克拉拉的,可珍贵了。摆设这些纪念品的地方是以前厨房的位置,莱曼女士刻意停顿了一下,挥一挥手,说:啊哈,这个厨房根本就是个摆设,您明白的,勃拉姆斯不用自己做饭的,他走几步就可以去克拉拉那里打秋风了,多方便啊,是不是?我们两个会心地大笑起来,琢磨着他俩一个来自汉堡,一个来自莱比锡,如果一起进餐的话,应该吃什么样的菜,喝什么样的酒,喜欢什么风格的餐具。

 莱曼女士知道我来自中国后,兴冲冲地告诉我,勃拉姆斯协会曾经资助过两个中国人,一位是作曲家,一位是学音乐的学生,他们都曾经在这里住过,她还专门去楼下房间里拿来相册给我看,好奇地问我认不认识这两位音乐家。我说我都不认识,但看了他们的照片和留言,觉得很亲切,心里不禁生出一股暖意,音乐是没有国界的,德国人对音乐家的尊重和爱护也是没有国界的。

 我们就这样天南海北地聊起来,都是与音乐、音乐家、音乐会和音乐节有关的话题。德国是古典音乐的大本营,和德国人聊古典,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近感,我尤其喜欢和普通乐迷聊天,交流对音乐最简单和质朴的感受和体会。我向莱曼女士描述对勃拉姆斯的第一印象,他身穿蓝衣,手托着腮,手臂撑在钢琴边上,身体靠在椅背上,头发中分,面目严峻,目光深邃,那是在上世纪的80年代,我在父母从德国带回来的纪念邮票上瞧见的,但听他的音乐,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莱曼女士看见我那么钟情于勃拉姆斯,就跟我讲了一段故事,这座故居是德国唯一的一座勃拉姆斯的纪念馆,保存下来非常不容易,在上世纪的60年代差一点被当时的房主拆除重建,幸亏几位热爱勃拉姆斯的有识之士心如明镜,深深明白这样一座建筑物的历史价值,便凑钱把整幢楼买了下来,后来作为纪念馆对外开放,同时在此成立了勃拉姆斯协会,每两年的五月,在巴登巴登举行为期两天的勃拉姆斯音乐节,所得收入用来维护故居的。不仅如此,还力所能及地资助来自世界各国的作曲家、演奏家、音乐学者和学生。

 勃拉姆斯和巴赫、贝多芬一道,号称德国三B,因为他们姓名的第一个字母都是以B开头,在古典音乐史的地位举足轻重,热爱其音乐的古典乐迷们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与勃拉姆斯不同的是,巴赫和贝多芬在他们的出生地,都有纪念馆和以他们的名字命名的音乐节。巴赫出生在图林根州的爱森纳赫,贝多芬出生在前西德首都波恩,他们降生时的房屋都完好地保留了下来。而比他们年轻很多的勃拉姆斯,在他的出生地汉堡,几乎无迹可寻,除了一座他的现代雕塑。故而巴登巴登的勃拉姆斯故居意义重大,弥足珍贵。

 勃拉姆斯与克拉拉在巴登巴登一别之后,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见过面,从此鸿雁传书,维系着贯穿他们一生的深厚情谊。克拉拉先是去了柏林,后来又移居到美茵河畔的法兰克福。而勃拉姆斯则一直留在了维也纳,晚年的他沉默寡言,离群索居。

 在勃拉姆斯的蓝屋看够聊够感叹够之后,我满怀兴奋,又有些不舍地与莱曼女士告别了,我不知道该怎样用言语来表达,有幸瞻仰了这位杰出音乐家故居的欣喜之情,对那几位慷慨解囊,保留下这座宝屋的有识之士的崇敬之心,对资助了我们同胞和各国音乐家的勃拉姆斯协会的敬佩之意,还有对这位热情接待我的莱曼女士的拳拳谢意,于是,我唯一能做的和想做的就是,把他们所能提供的纪念品通通买了个遍,他们的纪念品种类很少,比不了那些游人众多的旅游景点和美术馆所提供的应有尽有的纪念品画册物价等等,由此看来平时访客不是很多,这从开门时间也可见一斑。我就只好同样的买了多份,痛快地血拼了一把,心里觉得很值和畅快。

 结果是,莱曼女士又动情了,拿出了已经不再出售的纪念品送给我的女儿(我们聊天的时候,谈到我女儿在学钢琴,正弹奏门德尔松的《无言歌》等等),那就是勃拉姆斯著名的《摇篮曲》歌本,里面配有乐谱、歌词和可爱的插画。我满载而归,正准备跨出门,莱曼女士又叫道,等等,等等,您忘了在来宾薄上签名了,我信手写下了正合我意的那句话:dieMusik ist Balsam für die Seele,意译为:音乐是灵魂的按摩师。

 回程的路上,我很想沿着勃拉姆斯的足迹,悠悠达达地散步到克拉拉的住处,一方面是天气太冷了,呼呼的寒风刮在脸上,哪怕心里热乎乎的,来自南方的我还是觉得刺骨的寒冷;二是我怕自己东溜达西溜达,一兴奋一激动一拖拉一延误,错过了回家的火车,于是放弃了步行的念头,因为心里有谱,我还会来的,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在阳光明媚的午后。

 在站台上候车的时候,眼前不禁浮现出勃拉姆斯白发苍苍的悲戚模样,他接到了克拉拉病逝的噩耗,眼眶深陷,眼神涣散,一脸花白胡子冷若冰霜,紧赶慢赶地想去法兰克福参加她的葬礼,他蹒跚着来到维也纳火车总站,跌跌撞撞地跑上站台,在悲痛与仓惶中,上错了站台,踏上了完全反方向的列车,永远地错过了与克拉拉的最后一面。

 不足一年,比克拉拉年轻14岁的他魂归天国。

 回程的车进站了,我步进车厢,静坐在窗边,看着冰冷的雨水敲打在车窗上,耳畔隐隐传来勃拉姆斯的《小提琴奏鸣曲第一号》,又俗称《雨之歌》,这是勃拉姆斯46岁时的作品,因为末乐章的主题引用的是克拉拉特别喜爱的歌曲《雨之歌》,所以有此别称,歌词大意是:淅淅的雨声,忆起往日的歌曲,每当窗外细雨,我们在檐下同唱此曲。能否再听到这歌声,伴随着一样的雨声。


从勃拉姆斯的卧室窗户望出去的景致。

勃拉姆斯的卧室。

让我想起梵高的一副油画,画面是梵高自己的卧室。后来梵高举枪自杀后,爬回阁楼里的卧室,在那张床上断了气。


卧室另一景。

纪念币、手模和面模。

戒指。可惜拍糊了。

起居室,蓝屋。

蓝屋里的窗帘。

莱曼太太开灯让我拍摄,觉得有灯光会显得温暖。看见照片,才想起这个情节。

莱曼女士为我在这个位置照了张相留念。

来宾留言薄。

蓝屋里的钢琴。

就是在这个门口遇见了“克拉拉”。可惜我没想到给她照一张。但心里有她的倩影。


明信片上的勃拉姆斯故居,黑白照。这套明信片是勃拉姆斯协会印制的。

明信片上的蓝屋。

明信片上的卧室。


明信片上的勃拉姆斯,摄于他在巴登巴登的时期。

21岁的克拉拉舒曼。水彩画。这是东德时期的明信片。雷曼女士说,现在别处已经买不到这样老旧的明信片了。

勃拉姆斯于维也纳,摄于1895年。这一年他62岁,两年之后离世。

克拉拉舒曼的肖像画。Franz Lenbach1878年画于慕尼黑。和刚才那张克拉拉的明信片一样,这张也是东德时期,Zwickau兹维高的罗伯特舒曼故居印制的。

勃拉姆斯《摇篮曲》歌本的封面。

里面的插图好可爱。一拿回家,女儿爱不释手,马上在钢琴上试奏。

可爱的宝贝,安心睡吧,妈妈守护着你。

大提琴奏鸣曲和弦乐六重奏。

这套CD一共有三张。第二张放在公司了。都是勃拉姆斯在巴登巴登时代创作的作品。

CD1,圆号三重奏,和第二交响曲。后者经常上演。今年二月爱森巴赫才在杜塞尔多夫的音乐厅指挥了这支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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