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少年喋血校园外

 

 

1999年5月6日，这是一个平凡的日子，可对于射洪县丝绸厂职工田太远，张丽花夫妇来说，无疑是一个撕心裂肺的一天。他俩一直寄予厚望的12岁独子田东因无法摆脱半期考试成绩不理想的阴影，最终坠楼自杀身亡………

             惨不忍睹的自杀现场

坐落在射洪县某中学，一贯以教育质量高，师资力量强，学校风气正，赢得众口交赞。在射洪人民心中，子女有幸就读于这所学校，等于为孩子假设了一座通往成功之路的金桥。师生们万万没有料到，在这所远近有名的育人圣殿里，近日却上演了一幕震惊全县的悲剧。5月6日午后2时许，学校宽敞的操场上有一些同学在开展体育活动。2001级二班上体育课了，体育教师在汗涔涔地整队集合，清点人数，班长小丽报告老师：缺田东一人。老师问田东是什么原因缺席，请假没有？班长说，没有请假，他上午就没进教室。体育老师叫班长将这情况向班主任老师反映，说完，便专心致志指导同学们投垒球、练短跑。正当同学们尽情地活动时，忽然围墙外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呼喊声，惊天动地：“不好了！有个学生跳楼摔死了！”操场上的孩子一窝蜂涌出校门，争先恐后奔向出事地点。在与学校围墙外不远处的一幢7层楼的居民住宅楼下边的水泥地板上，伏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双手张开，呈“大”字形状，使人不寒而栗，离死者一米多远的地方，有一副散了架的眼镜。据目击者说，这娃儿是2时45分左右从7楼顶上跳下来的，落地后，双脚蹬了一下就断了气。学生们一眼便认出了死者正是未到校的田东。

有人打了110，几分钟后，巡警赶到现场，过了一会儿，刑侦局干警和派出所干警也感到现场。通过紧张的现场勘测和调查取证，很快查实了死者为跳楼自杀。

10多分钟后，死者的父亲田太远，母亲张丽花慌慌张张赶到了现场认尸，他俩挤进人群，看见这正是有两天未回家的儿子田东时，张丽花当即昏厥了过去……为了尽快弄清自杀的真相，民警们从死者身上搜出了一张用纯蓝墨水钢笔写成的遗书。

爸爸、妈妈、奶奶：

我要永远离开你们了。我的死不关学校老师的事。我死后，要到阴曹地府找***、***同学报仇。我对不起爸爸妈妈，请你们从新养一个比我聪明的儿子。我的自行车停在何家桥叔叔家，书包也是放在那里的，请去取回。

                                       田东亲笔

1999年5月6日上午

 

死因弄明白后，民警向死者父母征求意见，是否要求尸检？田太远说：“算了，是他自己找死，就不麻烦公安同志了。”殡仪馆的车开来了，父母俩噙着悲痛的泪水送田东尸体去作了火化。

 

 

少年之死谁之过

 

一个鲜活的生命瞬间消失了，整个太和正县城老百姓无不讨论纷纷：这娃儿死的惨了啦，眼睛睁得大大的啊！少年为何要自寻短路呢？让我们从田东短暂的人生轨迹中来寻觅答案吧。

1987年冬天，射洪县原万富乡某村一姓张的贫苦农民家庭，诞生了一个幼小的生命。这个男孩脱离母体时体重不足3公斤。他是第三胎，属黑孩子那一类。3年后，经人从中牵线搭桥，射洪县丝绸厂职工田太远，张丽花夫妇收养了这个孩子。田张夫妇结婚多年未曾生育，人到中年，希望抱养一个儿子。他们给孩子取名为田东。张丽花的母亲对小外孙倍加呵护，田太远夫妇更是把一腔心血倾注在养子身上。不到一年，瘦筋筋的“张三”就变成胖嘟嘟的“田东”，人见人爱，都夸田家福气好。当田东不满3岁时，爸爸妈妈就送他到附近幼儿园，上学放学天天是外婆接送。小孩自幼聪明，听老师的话，学习也十分用功，期期都被评为“乖娃娃”。上小学后，他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年年都有奖状捧回家。儿子成绩好，父母脸上也有光彩，成天笑盈盈的。田太远、张丽花不止一次在儿子面前承诺：子要学习努力，考上高中、大学，父母就是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书。

1998年6月中旬，田东报名参加重点中学的升学考试，不满12岁的孩子脱颖而出，在众多竞争者面前“过五关斩六将”，以优异的成绩跨进了某重点中学的大门。为此，田太远、张丽花夫妇乐得合不拢嘴，特意办了一桌规格不低的酒席，邀请亲朋好友一道祝贺。客人们无不夸他俩福气好，将来儿子前程无量，定会光宗耀祖。谁知，考上这所重点中学的学生，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尖子生，相比之下，田东就大为逊色了。田东被分到2001级二班。第一学期，学校组织了期中，期末两次测验，他的考分总是不尽人意，心里难过极了。记得在读小学的一次考试后，田东所在的班召开家长会。家长会 那天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们长龙似的早早等候在教室外。担任丝绸厂统计员的张丽花专门请假参加儿子家长会。会上，张丽花自告奋勇地发言，侃侃而谈，从一个家长如何培养自己的子女谈起，一直讲到国际国内形势，强调知识的总要性，足足讲了10多分钟。她反复阐明一个观点：学生是否成才，学校、家庭、社会“三结合”必不可少，当家长的一定要配合好学校教师管好自己的子女，如果一味溺爱子女，到头来只能把子女引向歧途，“不打不成人，黄荆条子出好人！”张丽花最后说：“教育自己的子女，就是要爱在心里，恨在手上。”她的发言得到了与会家长的随声附和。座谈会即将结合的时候，家长们把语文、数学、和班主任教师团团围住，了解自己子女半期考试情况。当张丽花从成绩册上看到儿子的各科成绩都比其他人差一截，顿时眉头紧锁。当听到班主任老师说道田东平时学习自觉性不强，有时还开“小差”时，气得嘴唇都乌了。她认为儿子太不争气，辜负了父母的寄予的希望。他把儿子叫到面前，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猛打，末了，还令其跪在教室门口思过，田东痛哭流涕……

今年开校不久，田东所在的班个别学生仗着家庭的优越感，无中生有欺负那些家庭条件差胆小怕事的同学。田东因成绩总是不冒尖，个子不高，戴副眼镜显得软弱无能，加之平时少言寡语，无形中成了一些人的“下饭菜”。同学杨立，李海曾几次找田东的麻烦，她俩不但背着老师打他，骂他，还强行采取“借一还四”的手段欺负他，田东总是胆颤心惊地打发着日子，这使田东原本不开朗的性格更加内向了。

半期考试临近了，田东成天魂不守舍，担心又考“栽”了，遭到母亲的体罚，成天担惊受怕的样子。4月27日至30日，一连四天的半期考试结束了，田东在考场了发挥不好……。5月3日星期一，上课了，田东进学校，老师公布了考分，当他知道自己的成绩远远落后于别人时，眼泪不知不觉地滚了下来，那年有家长会上挨打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5月5日田东不敢回家，也不敢进学校了，不知道他是在哪里过了一夜，他怕……。5月6日上午，他躲在一个“叔叔”家，包含泪水写了一封遗书。上午上课时，他独自登上学校外的一幢7层楼房顶，向学校望了一眼，然后闭上双眼纵身一跳……

在田东跳楼自杀的刹那间，一个姓赵的同学站在另一楼上玩耍时目睹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瞬，他顿时吓得目瞪口呆。

 

 

但愿悲剧不再重演

 

中小学生因考试成绩不好而坠楼自杀身亡的事件，这在百万人口的射洪县建国以来还是首例。连日来，县城对田东跳楼自杀的悲剧街谈巷议，无人不言“可惜”。12岁的少年田东所在的学校全体师生沉侵在一片悲痛的气氛中，他们实在不愿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啊！事发后，学校主动与田太远，张丽花夫妇协商解决好了这一事件。校长组织全体教师们认真讨论应该怎样教育学生，怎样全面实施素质教育，怎样培养学生们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诚然，田东的死，这与其家长望子成龙心切，使用的教育方法简单、粗暴有一定的联系。而当前的一些教育现象也应当值得我们反思，取消中小学考试“排队占位”，从德、智、体、美、劳多方面全面考核学生，大力推进素质教育，乃是一项不用怀疑的任务。同时，学校与家庭对学生进行“挫折”教育业很有必要。许多儿童从母亲肚子里掉下来，就生活在优越的家庭环境里，从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承受不住一点儿打击和挫折，这是当前教育事业之大忌啊！

逝者如斯。但愿这场悲剧能给我们作父母、作教师的人一丝启迪……

一九九九年五月一十七日

 

 

 

注：本文姓名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