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骚》这篇长篇政治抒情诗,由于作者屈原离我们年代久远,加上大量使用楚地方言和神话传说,致使出现很多难以理解的词语和句子。目前存在两个争议较大的问题:一是《离骚》的创作时间,一是对篇名“离骚”的释义。
这篇政治抒情诗入选了人教版高中语文教材必修二,书上给出的释义是:“‘离骚’的含义,有的说是‘离愁’,有的说是‘遭忧’,还有的说是楚地的古乐曲名。”
“离骚”是何种意思,各朝代的文人学士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纷纷提出自己的看法,但一直悬而未决。我找到了五种不同的释义进行对比,总结起来,大概是这五大类:“遭忧”说、“别愁”说、“隔骚”说、“牢骚”说、“古曲名称”说。
这种释义说法,以班固为代表。
班固《离骚赞序》:“屈原以忠信见疑,忧愁幽思而作《离骚》。离犹遭也;骚,忧也,明己遭忧作辞也”
班固认为,屈原因为爱国尽忠,而被君王怀疑疏远,所以内心痛苦忧愁,从而写了《离骚》。“离”就是遭,骚,就是忧,屈原是想告诉别人,自己承受了不白之冤,所以才写了这么一篇文章。
其实班固也不是凭空想出来的,因为在《离骚》的诗句中,我们也可以找到一些线索,《离骚》中说“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復修吾初服。”
这句话是说,向君王进言没有被听取,反而遭受君王的责难并获罪,那我只好退到山间林野,重新修养德行了。
这可以作为班固“遭忧”说的内证之一。然而明代汪瑗在《心睦辞集解》中驳斥了这一说法。他认为如果因为遭受忧愁而作《离骚》,那二十五篇都总称为《离骚》好了,干嘛还要叫其他的名字呢!
其实汪瑗所驳斥的,有点道理。
这种说法,以王逸为代表,他在《楚辞章句》中说:“离,别也;骚,愁也;言己放逐离别,中心愁思。”
王逸认为“离骚”是因为自己被放逐,而产生愁思的意思。
王逸的说法,被近代学者钱钟书质疑,钱钟书在《管锥篇》说,王说“离”是“别”,是对的,但是解释“离骚”是因为离别而产生愁思,却是不对的。
他认为,“离骚”就像有些名字中的“弃”、“去”、“送”、“遣”等,是想要摆脱或者躲避的意思,所以应该是摆脱忧愁,告别忧愁,而不是因离别忧愁。
我觉得钱钟书说得对,在战国时期,这些有学识的人,往往会选择良木而栖,对离别并不是十分敏感,特别是策士、谋士、武士。
这种说法以清代学者戴震为代表,他在《屈赋音义》中,从训诂的角度,做了一番考证:“离,犹隔也;骚者,动扰有声之谓。盖遭谗放逐,幽忧而有言,故以《离骚》名篇。”
他认为“隔”是指遭受谗言而被离间,《离骚》便是被遭到里间放逐,而心中忧愤。这种说法,现在已经没有被采用了。
这种说法以姜亮夫为代表,他在《屈原赋校注》里,认为“浶骚”是“离骚”的转音
,意思是心中不平的意思。这种说法,现在也没有采用了。
这种说法的代表是游国恩,他根据对《驾辩》、《劳商》的考察,发现这两个都是楚地的曲名,因为“劳商”和“离骚”是双声字,他猜测“离骚”可能是“劳商”的转音。
萧兵在《楚辞的文化破译》里提到,《天问》里的阳离就是鸟名,有些楚国人崇拜鸟,以鸟为图腾,在这种情况下,他选择以“离骚”作一只鸟的悲歌,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这些大学者的解说,有理有据,真的是神仙打架,谁也不让着谁。从我的角度,我比较赞同遭受忧愁,想远离忧愁的说法和古曲名称说。原因如下:
第一,“离”在古代是通“罹”的,而“罹”本来就是遭受不幸和苦难的意思,一个人因遭受苦难而产生愁思,并且想要躲避愁思,这种趋乐避忧的本能是古今共有的,屈原有,很正常。
第二,战国时候的楚国,还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被浓厚的原始文化包围着,他们把对天空中的鸟当做图腾,进行歌颂,也是常有的事情。况且,在南方苗族人口中,“骚”的发音类似与“sae”这个音节,翻译成汉语是‘歌曲’的意思,这与游国恩的说法和相似。
确切地来讲,屈原写的诗都各有名称,而不是屈原写的诗都叫《离骚》。文学中有一种说法是“风”“骚”,“风”是国风,是《诗经》的代称,“骚”是《楚辞》的代称,它是屈原吸收楚地民间语言和民歌形式而创作的诗歌样式,我们称之为“骚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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