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让诗成为诗（外一章）
文/科恩
诗是一种和语言的关系。探索是这个过程中的一部分。预设的概念越少，开放度就越高，这种关系也会更好。
——丹·罗菲尔
1964年，最高法院法官波特·斯特沃说过一句著名的话：“我无法定义色情文学，但只要看到，我就能认出来。”在很多人眼里，诗也是如此。要概括究竟是什么让诗成为诗，以及创作一首诗的体验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诗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意味着不同的东西，而我们作为作者和读者，与诗的关系也十分隐秘和独特。
尽管如此，在某种程度上，诗就像一顿饭。一顿饭的“原料”是有限的（蔬菜，粮食，肉，芝士，调料），这些原料组合到一起的方式则是无限的。同样地，调制出一首诗所要用到的原料也有一个最基本的设定。众所周知，一双鞋子并不是鸡肉汤的组成部分，总有一些特定的参考系数使诗和其他文学形式区别开来。让我们看一看诗这个罐子里最常见的那些原料，并探索如何通过它们创作出丰富多彩的诗之盛宴。
浓缩
浓缩——用精简的文字表达出丰富含义的艺术——是诗的标志之一。当小说可以用几百页淋漓尽致地展现叙述的效果。这意味着诗中的每一个词都非常重要，既要精简，又要传神。
分行与分节
分行与分节是把诗和散文区别开来的两个最简单的方法。在散文中，句子是最基本的语言单位。在诗中，分行是界定叙述语势的基本单元（散文诗不受这条规则的束缚）。诗人在何处、以何种方式断行和分节，都会影响读者阅读的速度和节奏。
乐感
诗歌语言在乐感和内容上具有同样的重要性。词语的声音和韵律以及它所传达出的字面意义（如果有的话），在这首诗给读者留下什么样的印象方面发挥着同样的效果。为了满足特定格式的要求，一些诗会采用严格的节奏和押韵格式。现在更为常见的是自由格律诗。在写作这种类型的诗歌时，诗人可以摆脱任何限制，随心所欲地驾驭词语，探索语言在乐感上的诸多可能。一些诗把语言完全当作乐器，不传达任何明确的叙述内容。
意象
诗通过意象，以令人惊异的崭新方式来表达我们的生活和世界。一首诗也许只是在简单地“呈现”正在发生的事情，而不需“陈述”给我们什么。通过明喻和隐喻，诗行的陈列看似不像事实本身，却有助于我们以新的方式再次打量它。这也为读者提供了得出自己结论的机会。
诗是一种昂贵的媒介，拥有比规则多得多的可能性。因此始终会有诗与我们上述的普遍“原料”相冲突。当你穿梭于此书中，当你创作诗篇以及阅读他人诗作，请保留你自己对让诗成为诗的那些要素的理解。简而言之，这样做会使你对你正在做什么以及为什么要做它有更清醒的认识。一段时间之后，这些基础工作将在你的生命中留下印痕，而为一首诗塑形也将成为一个自然的过程。
从你的所在出发（节选）
在我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里，我是一个母亲和一个妻子，所以我目力所见的只能是房子周围的影像。月亮对我来说是一个碎成两半的餐盘，云则是一块洗碗布……当然，几个世纪以来，月亮一直是女性的象征，并且月亮这个意象总是充满诗意。但是我想用它来做点新的事情。尽量避免陈词滥调，用现代的方式审视一个传统的意象，并找到一种观察事物的新的方式，这就是诗人应该做的事情。
——多丽安·雷克斯
也许，你会把诗人想象成比一般凡俗众生更高大的人，他们有着传奇的、不凡的经历（和力量），他们和你见过的所有人都完全不同。也许你会认为，一个真正的诗人生活在池塘边的一个浪漫小屋里，与世隔绝，或者在象牙塔里被仆从围绕。他们怎么可能像其他普通人一样带着他们的小孩一起玩橄榄球或者在星期四的晚上倒垃圾？
答案是肯定的。诗人就是平常人，只不过他们会花时间去消化吸收真实的日常生活并把它们转化成诗。玛丽·奥利弗写过一首绝对漂亮的诗，关于一个女人清洗公共厕所。在泰德·库塞的一首诗里，一个男人站在药房里，注视着一个有五个主题的笔记本并展开了沉思。我们从这些例子里可以看到，一首诗可以始于某个实在的具体事物，或始于日常生活的观察，然后绽放为对一个更为深奥和普遍的概念的更广泛的探究，比如——衰老。
当写诗的时机来临，你的生命和想象力所能提供的原始材料足以够用。
甚至，一些表面上看起来平淡无奇的生活也充满着大片尚未被命名的原野，等待着被发掘。当你对日常生活加以密切注视，并赋予你在其中的新发现以声音，你就在吁请着那些人生中深层的奥秘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你写的越多，你就会越发坚定这个信念：你平凡的生活是如此的不平凡，足以供养无穷无尽的诗歌成长。
（刘聪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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