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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古典的方式爱过你

这个关于勃拉姆斯(Johannes Brahms)的话题,是我从25岁到34岁之间写的一些文字。这篇写埋葬在维也纳中央公墓的勃拉姆斯。配图用的是我从前在维也纳和德国Sigen拍的照片。

I like you to be still 来自近似于透明的深蓝 03:33

这首是从前做的,念白来自聂鲁达的诗《I like you to be still》,配乐来自《三颗猫饼干》的《Silent Love》。'Let me talk to your silence.'


这篇虽然我写的是勃拉姆斯,事实上说的是我对爱的理解。Silent Love 寂静之爱。神人Tara有一篇文章写:

“在爱的本质上,无论是父母对子女的爱,还是男人对女人的爱,女人对男人的爱,还是子女对父母的爱,兄弟姐妹之间的爱,我们唯一能将自己摆脱掉爱的束缚的就是给予对方自由意志...因为我们是搭上了生命在爱在付出,没想到原来人生最大的挑战竟然不是无条件的爱,无条件的付出,而是无条件的让对方离去,做任何他想当下体验的事情。” 


她还写 “让所有人做他想做的事情,你只是如石头一般观照,因为这就是无常的本质,只有完全的给予自由意志才可能不再害怕无常

当我们老了,任何一个看这篇文字的人,将来都会有老的那一天,当我们老了,我们不再怕无常了,请和爱人啊,抱作一团,品味所有年轻时候为了尊重自由意志而不敢大声说出的话,那些幼稚的,执着的,自私的,贪婪的,关于爱的话,因为哦我们都会一笑而过,在苍穹下,鹰飞起时,呼吸不再,愿我能化作彩虹,挂在天边,还是依然贪婪的注视着你。”






我以古典的方式爱过你



“即使化为尘土,Clara,你死去的最爱依然填满你我之间任何一个缝隙,直到死亡再度降临为止,这样,我怎能拥有你?”


                                                                                                               ——Brahms


这是从前博客里09年翻到的一篇古老的文章。一篇关于勃拉姆斯的文艺八卦。那时候我在意大利,从未去过维也纳,也并不很理解古典音乐。2011年春天我搬去了维也纳住了两年。那时候经历了一些人和事,对勃拉姆斯的理解又不一样。在古典音乐之都的耳濡目染里,我也开始逐渐理解了古典音乐以及为什么德语成为古典音乐的语言——那一种在严谨的秩序底下,看似平静节制,可是当你仔细听进去了,却发现它又是如此充满感情和细腻丰富,具有某一种穿越时空抵达人心的力量。与之相对的是流行文化的Kitsch,刻奇是一种罪。过度煽情渲染背后是大片禁不起推敲的空洞和苍白。所以古典音乐这个classical意味着“经典”。

于是在那个时候我想我真正开始理解勃拉姆斯了。住在维也纳的日子里,我常常从家门口坐6号Tram来到中央公墓去看望长眠在那里的勃拉姆斯。很多人来到维也纳,作为游客,期望去金色大厅之类的地方听一场他的音乐会,而我来到那里,是为了倾听他的沉默



我曾经有一次坐在维也纳市中心的广场上完整地听完ipod里Kremer and Bernstein演奏版本的Brahms的作品77号《Violin Concerto in D Major》,然后浑身颤栗。“你喜欢勃拉姆斯吗?”萨冈写这一篇小说的问句隐喻的是姐弟恋。而我轻轻地问这一句,说的是那种节制隐忍不喧哗的Silent Love沉默的爱情。这是一个快餐式滥用爱情之名的年代,而那些没有宣诸于口的爱情在时光的沉淀里显得深沉厚重刺痛人心。也许很多年之后,就像叶芝当年写给茅德·冈那样,说“我曾以古典的方式爱过你”。




2009-02-11

晚上去St.Lucia教堂诡异的音乐厅听了新年的第一场concert。真是一个绝妙的地方,仿佛就是在一个废弃的古堡里用玻璃隔出来一个音乐厅。透过落地大玻璃可以看见红色砖墙的教堂穹顶。在这里倒是见着了很多文艺范儿的意大利青年。甚是养眼。无政府主义下的意大利文艺青年颇有那么一点中国魏晋年代名士风流的气息。我的意思是,奇装怪服放浪于形骸之外。想象中欧洲的留学生活,应该就是无数音乐会,歌剧,美术馆,LIVE,博物馆,古代建筑,图书馆组成的。


今天上半场是RobertSchumann(舒曼)的Novellenttenop. 21,下半场是Mendelssohn-Bartholdy(门德尔松)的Fatansia op。28 in fa diesis minore,Brahms(勃拉姆斯)的Sechs Klavierstückeop.  118,然后是Liszt(李斯特)的Legende  N.2'St。francois de paule marchant sur les flots'。

演出的音乐家叫Enricopace,一个很典型的情绪型的音乐家,弹到情绪无法控制的时候略有抽搐的小动作实在吸引我。全场暗暗的,一束光打在舞台上,寂静而肃穆的,当他的手指跳跃着流泻出行云流水,似乎每一个音符都跟着颤栗。然后全场都被震撼了,静默数妙之后爆发出轰然的掌声,他一再被掌声逼着上台谢幕,最后半场结束的时候居然上台谢幕八次才让场面停下来。这时候全场无数人跺脚喊着Encore,于是他再度返场演奏了一曲Mendelssohn的《春之声》。

我深受颤动的是某种老式的优雅,古典乐从容之中迸发出的力量,音乐家抱胸鞠躬的尊严,全场阒寂所流露出来的尊重……仿佛是说你不听现场无法感受到摇滚乐的张力,而不听音乐会却无法感受到古典乐的震撼。那种在安静与肃穆里所含蓄着的感染力,是被安静本身所感染。而这样的优雅让台上的这个半谢顶的老先生身上度上一层不可逼视的光环。陈丹燕说过,中国老派贵族和知识分子是用某一种方式来维护他们的尊严,她写到康有为的女儿康同璧是如何在极度艰苦的条件下即使用两根铁丝也烤出最纯正的法式面包。



勃拉姆斯果然是个情圣。他的音乐一样充满着深情。我承认当台上演奏着他的音乐的时候我感动得眼眶有点点湿润。头脑里反复出现萨冈(Francoise Sagan)的那本书的名字《你喜欢勃拉姆斯吗》(Aimez-vous Brahms?)。这是一本我读了之后会无端冒出空虚感的书。也是在这本书里我读了萨冈一句震撼的话:


“我控告您无视爱情,一味逃避,唯唯诺诺,我判处您终身孤寂。”


似乎是现代社会的人,人人都这样被判了终身孤寂,想爱又不敢爱,对爱情缺乏信任,爱的时候潦草,珍惜与信任变得稀薄,于是在爱的时候就在放弃。最后找一个敷衍的理由作为逃避的藉口。爱情是太平盛世下最大的兵荒马乱。

“你喜欢勃拉姆斯吗”,在书里成了一句接头暗号,是一个灵魂对于另一个灵魂的小心试探。这让我想起了那个19岁就停止写诗的有着一头金发和绝世容颜的不羁美少年兰波(Arthur Rimbaud),他曾写下这样的句子”我对幸福做了神奇的研究,没有任何人能逃避它。”在小说里,在重逢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既得救了,又被毁掉了。



其实勃拉姆斯的故事很简单,他并非是浪子,他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他的师母克拉拉(Clara Schumann)。她是Schumann的妻子——其实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很容易让我联想起林徽因,梁思成和金岳霖的关系。而今天晚上演出曲目的四位音乐家,把他们放在一起是一个奇幻的组合:舒曼是勃拉姆斯的老师,勃拉姆斯爱了他的妻子一生。那首著名的《摇篮曲》就是他为孩子们写的。而个性倔强的克拉拉在舒曼死后唯一接受的资助人就是门德尔松。而李斯特在对帕格尼尼的狂热崇拜之下改编了他的小提琴曲《钟》(lacampanella)就是献给舒曼和克拉拉夫妇的……

另外,舒曼发现勃拉姆斯的过程就跟李斯特发现肖邦(Chopin)的过程类似……而肖邦的挚爱乔治桑(GEORGE SAND)不但跟李斯特也曾是情人,而且跟克拉拉和萨冈个性类似,都是作为男人无可非议作为女人却惊世骇俗的,舒曼和肖邦一样的脆弱敏感苍白神经质,精神分裂狂躁抑郁,试图自杀数次未遂,于是克拉拉和舒曼互相毁灭,乔治桑似乎没有毁灭肖邦,却毁灭了个性相似的诗人繆塞(Musset)……

扯到这里,我想到大提琴家依瑟利斯(Steven Isserlis)评价克拉拉和舒曼的一句话“心想事成。但却让他人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有些戚然。也许当我实现梦想的那一天,我真会如朋友所说的,内心隐隐作痛?


勃拉姆斯比克拉拉小14岁,而肖邦比乔治桑小6岁……这就引出了萨冈的这本《你喜欢勃拉姆斯吗》。


“你喜欢勃拉姆斯吗”,书里25岁的西蒙问,因为问题的对象是38岁的宝珥。当20岁的勃拉姆斯第一次遇见克拉拉的时候,她34岁。从此这位伟大的音乐家一生就被爱情沉重地打上了枷锁——当我们逃避爱情,我们被判的是终生孤寂,当我们正视爱情,我们被判的却是内心的终身禁锢。


当舒曼在精神病的折磨下投莱茵河自杀未遂,陪伴在她,或者是他们和7个孩子身边的,是勃拉姆斯,他把她从痛苦和绝望中救赎出来,因此放弃了成名和赚钱的时机。一直到舒曼去世,他一直守护着她,他谈音乐,谈艺术,舒曼的病情。惟独他炽热的爱情,他保持缄默,守口如瓶。


为舒曼送葬之后,勃拉姆斯没有和任何人打过招呼,就此不辞而别。从此他和克拉拉天各一方,终生没有再见。他守护他爱情的尊严是他终身未娶。在舒曼去世到克拉拉的死之间的四十多年里,他每完成一部创作,就把手稿寄给克拉拉。


勃拉姆斯的爱情深沉而内敛。他没有任何爱情的语言表白的痕迹留下,但是他曾经通过音乐的某种方式来表达过这样的深爱。其实,对于情感,语言往往不是最重要的,所谓“情到深处,语言将是多余和苍白无力的;心心相通,往往是最简单质朴的,而无须缤纷的语言如盛开的花朵去夺人眼目”,那些在电视剧或电影中所常用到的经典对白,在我们现实生活中其实是用不着的。而音乐本身,就是一种情感,就是一种心灵的倾诉通道。身为钢琴家的克拉拉,如何不能从勃拉姆斯的音乐中体会到这样一种情感的存在?但他们都默默地把这样深深的感情埋在心灵深处。

亦舒说,在爱情里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说给旁人听的。真的爱上一个人,只觉得心中酸苦,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大概就是这样的。

克拉拉于1896年5月在法兰克福去世。勃拉姆斯听到消息时,正在瑞士修养,那时他自己也是身抱病危之躯,是位63岁的老人。当他急匆匆往法兰克福赶去的时候,忙中出错,踏上的火车却是相反方向的列车……在我门的眼前浮现着这个画面:火车风驰电掣而去,却是南辕而北辙;呼呼的风无情地吹着勃拉姆斯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胡须;他憔悴的脸上扑闪的不是眼泪而是焦急苍凉的夜色……



就好像是马勒(Mahler),当火车开动,他南辕北辙地朝着威尼斯的反方向开去,他落下了沉沉的眼泪。留给后人的,是托马斯曼以他为原型的不朽的和那部同名电影里始终流淌着他的交响曲萦绕耳边。


辗转奔波了两天两夜,这位重情重义,端庄稳重的老人,才赶到克拉拉的墓地。他颤颤巍巍拿出了《四首最严肃的歌》的手稿,呈现在沉默的墓碑前。这四首曲子的名字分别是《因为它走向人间》、《我转身看见》、《死亡是多么冷酷》和《我用人的语言和天使的语言》。这是他专门为克拉拉的生日而做的音乐,但克拉拉再也听不见了。勃拉姆斯独自一人为克拉拉拉了一支小提琴曲。忧伤的曲调在寒风中散开,似爱人在哭泣。


请让我们静下心来一起听这首曲子吧。


时光深埋在岁月里,可以化为沉甸甸的历史。感情埋藏在心底呢?化为的乐曲是一种什么样子?罗曼罗兰(Romain Rolland)说过:“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埋藏心爱人的坟墓,那是生命的狂流冲不掉的。”


勃拉姆斯曾经这样说过:“我最美好的旋律都来自于克拉拉。”


克拉拉去世之后,勃拉姆斯已经意识到自己也将不久于人世了。他焚烧了自己不少手稿和信件,其中包括他写给克拉拉的情书,当然一封也没寄出过。11个月后,他也离开了这个失去了克拉拉的世界。


金岳霖也终身未娶。他小心守护着他心底埋藏着爱人的坟墓。甚至林徽因死后的某一日他在北京饭店宴请友人,开席的时候他说,今天是她的生日……

“你喜欢勃拉姆斯吗”当西蒙小心地问宝珥,当灵魂交汇时候因为兴奋而发出听得见的颤栗的声响。仿佛又看见那个蓝眼睛的日尔曼的英俊少年,他正在舒曼家的大厅里弹奏着他的C大调奏鸣曲。这时,克拉拉在他的琴声中出现了,她的笑容震隆了他的视听,浑身散发着缪斯女神的光辉,就是这样的光辉里,他完成了他一生对爱情的理解和想象。



爱情的固执是无可解释的。就仿佛是少年时代的克拉拉固执地等那个放流浪荡的舒曼”请你一定要等我长大”,就好像舒曼不顾他老师也就是克拉拉的父亲的阻止固执地回来娶她。他老师愤怒地将他告上法庭,控告他拐带女儿。那个浪漫主义的法官彪悍地一纸驳回,理由是”爱情是无罪的”……也许就是在这样严肃刻板的德国有这样的浪漫主义的法官的时代,德国古典音乐出现了伟大的舒曼,李斯特,勃拉姆斯这样浪漫主义三杰吧。


在勃拉姆斯的音乐里我仿佛真的真的感受到他未曾宣诸于口却饱浸于每个音符的对于克拉拉的深爱。感受到他深刻羞怯含蓄地对于爱情的表达和理解。因此动容而唏嘘。这些……用另外一本萨冈的书来表达,就是《我最美好的回忆》。AVEC MON MEILLEYRSOUVENIR。


我想,兰波(Rimbaud)的诗也许是对Brahms最恰当的注释:“我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动;无边的爱却自灵魂深处泛滥”。

古典音乐里,最让我感动的,除了Brahms之外,还有杰奎琳·杜普雷(Jacqueline Du Pré)的大提琴曲。在他们的音乐里我能体会到对于孤独的深刻理解。只不过一种是来自于生活本身,一种是来自于爱情。情到深处人孤独。廖一梅说,爱到深处,人不可能不变成一个悲观主义者。

(我再八卦地扯一句,Jacqueline Du Pré用过时间最久的那把大提琴DAVID DUFF现在在马友友手里:)英国曾拍过克拉拉的故事的电影,英国也曾拍过Du Pré的故事,香港的翻译叫作,《她比烟花寂寞》)


朋友说起在西班牙听了一场Flamenco,又刚在纽约听了一场JAZZ。而我想在意大利听一场歌剧,然后去德国听一场勃拉姆斯的音乐会。然后在被陈丹燕形容的”天空蓝得让人隐约开始伤心”的小城莱比锡神情恍惚无比矫情地问某个路人甲,”你喜欢勃拉姆斯吗?”

Brams20岁时候的素描像



上面是09年2月时候写的旧文。我同时也翻出了09年5月第一次去维也纳时候去勃拉姆斯墓前的一段文字:

2009-05-11

墓碑上什么字也没有。甚至没有姓,只有一个名字。简单的”Brahms”。他在低头冥想着什么?


朴素的唯有布拉姆斯,墓碑简单的如同他的作曲风格,内敛而深奥。这个生活在浪漫主义时期的古典主义者,一生都在坚守着自己的音乐原则,没有浮华,只有严谨,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修饰,一如孤峭的大理石上只需要刻上 BRAHMS的名字,告诉人们这里静卧着一个永远理性的老人。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埋藏心爱人的坟墓,那是生命的狂流冲不掉的。” 忽然觉得没有一个字的勃拉姆斯的墓碑,空白的地方就是他心里埋藏着爱人的那座坟墓最好的墓志铭。



Ipod里是Brahms的。那是勃拉姆斯在克拉拉墓前独自用小提琴拉的那段旋律。清晨冷寂的墓园,我站在他的墓前,被旋律本身而侵袭。忍不住热泪盈眶。他那些无声的叙述里压缩着不胜负荷的无限的深情,当音符流出来,那些情绪被解压,被释放,就此泛滥成灾,不可收拾。击中内心的某个柔软的角落。我对这段曲子的理解是”悲而不伤”。一种安静的叙述,当眉头布满了时间的尘埃,那些隐藏在无声之中关于曾经长年无望的爱情的沉默的等待。

我摘下耳机递给小萌,她说当第一个音符流出来的时候,忽然头顶上的乌鸦惊动了树枝,猝不及防地鸣叫。”呱呱”就这样,她被震了一下,她说,感觉勃拉姆斯的灵魂没有睡着在和我们打招呼呢。




2014-11-18

当年轻的兰波试图表达爱情时,他突然丧失了勇气,只写下了这么一句话:雨轻轻地在城市上空落着。我曾经收到过一封情书,如出一辙,简短地只有两行“Can’t stop thinking of you…Raindrops keep falling…”。

我所相信的,只是那些从来没有被说出来的爱情

那些个布满了阳光和寂静的午后,站在勃拉姆斯最后在克拉拉墓前最后的小提琴。那么就让我,为你朗诵一段聂鲁达的诗,关于那些沉默的爱情。

I like for you to be still:

it is as though you were absent

distant and full of sorrow as thoughyou had died

One word thenone smileis enough

And I am happy

happy that it's not true

我喜欢你是静静的

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远隔千里,满怀哀恸

仿佛你已不在人世

彼时,一个字,一个微笑,就已足够

而我会感到幸福

因那不是真的而感到幸福


电影《邮差》(ilpostlino)是关于聂鲁达的。在这部电影里有个美丽的女孩叫Beatrice,当聂鲁达听到她的名字,第一反应,说了一声”Dente!”。这个故事我曾经写过,简单的概况就是——但丁( Dante Alighieri)9岁时第?一次遇到8岁的Beatrice,对她一见钟情。



Beatrice18岁嫁给了一个银行家,但丁见过她几次,但每次都只有目光的交流。但丁后来娶了别人。 Beatrice23岁去世时,但丁悲痛欲绝。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说过话的女子竟会爱得这么强烈,这么持久。他在拉丁文学、哲学和宗教中寻求解脱,但是还是排解不了对Beatrice的怀念,于是写下了《新生》(La Vita Nuova)—— 31首风格清新的情诗,从此Beatrice成为他心目中象征纯洁爱情的天使,缪斯的化身。

后来但丁在政治上也不得志,被流放,他以自己的流亡经历和对Beatrice不灭的爱写下《神曲》—— 而且在《神曲》中让她升华成为一位仙女,藉著她的力量才能由炼狱进入天堂——这个故事和勃拉姆斯的故事异曲同工。于是在这一段小提琴里彼此唱和,遥相呼应。自然而然地,为我所联想。而在《新生》(la vita nuova)里,Dante为Beatrice写下这样的句子“Lei paventosa umilmentepascea.Appressogir lo ne vedea piangendo”(从他手上吃下我燃烧的心/我望着爱神,满脸泪痕)



2017-10-15


如今我34岁,正是Clara遇到Brahms的年纪。经历了很多人很多故事,再次听Brahms也有了不一样的感触。

我们年轻时候遇到的爱情其实和是谁并没有关系,都是我们EGO期望从别人身上寻找到自己的形状,是一次一次剧烈的情感碰撞下我们逐渐了解自己的过程。如果不是如此激烈,我们又如何能够一层一层脱下自己顽固的ego外衣,在血肉模糊之中学会成长呢?正如荣格说,人们为了逃避面对自己的灵魂,可以尽管做出各种荒诞不经的事情来。

那个时候我们遇到的人都是一面一面镜子,投射出我们身上那些自己不曾了解到的碎片,帮助我们定位自己是怎样的人。我们是在一段一段关系里成长与学习的,这就是真正的修行本身。

而到了30以后,我才逐渐明白,并且理解了爱情以及如何去爱别人。就像我的艺术一样,我希望我能够是药,能够治愈每一个不完整的灵魂,同时也能治愈自己累生累世所隐隐作痛的创伤。

爱是恒久稳固的,而爱情不是,永远是无常的,就像把房子建立在沙子上一样,总有毁坏的。现代社会,各种消费主义和鸡汤常常混淆这两个概念。而我们需要学会的是,把爱情转化成为,带着爱的品质的感情。让爱成为一种状态与存在,而不是一种行为。

拍摄于St.Peterburg圣彼得堡


前段时间参加了一个Group Mediation,印度的导师让我们每个人双手环成一个圈,就像“Holding your own Universe',然后大家随意旋转,相遇的时候顺着能量切面转开。每个人相遇的时候都会互相微笑问候。那个时候我忽然感动地想哭出来--你看,这像极了我们的轮回:我们在命运的洪流里,在看似随机的无常以及业力的牵引下,有些人一再相遇,有些人你永远碰不到。而相遇的时候,只需要微笑“原来,你也在这里。”


任何一种发生都有其背后的原因,没有什么是巧合。而我在这场弥天大雾之中遇到的每一个相爱过的人,我都在内心深处安放着他们。正如海明威所说的那样:没有一个你爱过的人会真正消失不见No one you love is ever truly lost)。他们的出现与存在,滋养了我的灵魂,让我变成今天这个更好的人。

也许有一天我们在命运之中重逢,我会微笑着告诉他们,我曾经用古典的方式爱过你。





这篇时间跨度从我25岁到34岁的文字,从意大利到维也纳再回到了中国。请原谅我一直讲述他人的故事,其实我说的一直是自己。

最后用来做结尾的,请允许我再次引用,普鲁斯特(Proust)那本《追忆似水年华》(In Search of Lost Time )里的句子:


“Life is just like a cluster of lonely instants,Depending on the recollection and imagination, Many senses appear and then disappear”(生命只是一连串孤立的片刻,靠着回忆和幻想,许多意义浮现了,然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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