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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称之为荣耀的东西:不受限制地去爱

let's live for today 来自近似于透明的深蓝 06:58

一首Nicolas Jaar的《Let's Live For Today》,听得我全身鸡皮疙瘩,心脏都紧缩了。跟随这首歌,看着我拍的照片,听我深夜碎碎念。


Let this groove, get you to move,

it's alright, alright

let this groove, set in your shoes,

stand up, alright

Gonna tell you what you can do,

with my love, alright


When I think of all the worries 当我想到那些烦恼

That people seem to find 人们似乎在寻找

And how they're in a hurry 他们是如此的匆忙

To complicate their minds ...匆忙地让头脑变得复杂

By chasing after money  通过乐此不疲地追逐着金钱

And dreams that can't come true 以及那些遥不可及的白日梦

I'm glad that we are different 我很欣慰我们是不一样的

We've better things to do 我们有着更好的事情去做

We were never meant to worry 我们生来不是为了自寻烦恼

The way that people do 不像那些人们一样

And I don't mean to hurry 

As long as I'm with you 

We'll take it nice and easy

And use my simple plan

You'll be my lovin' woman

I'll be your lovin' man

Baby, I need to feel you inside of me

I got to feel you deep inside of me

Baby, please come close to me

I got to have you now, please, please

Please, please gimme some a-lovin'

To gimme some a-lovin'

Baby, gimme some a-lovin'

Gimme some a-lovin'

Got to have all your lovin'

Gimme some a-lovin'

I need all your lovin'

Gimme some a-lovin'

Now I need all your loving

新年的时候在香港转机,路过诚品书店,发现挂着约翰伯格(John Berger)的遗像。那个我最喜欢的作家,于2017年1月2日去世了。

严格意义上我不热爱文学,我喜欢的作家都不是才子文字,而是学者。比如John Berger,比如本雅明(Walter Benjamin),比如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

从前看John Berger的书《约定》(keeping a rendezvous),开头他说“我去过很多地方,我活过一些年头”--于是我就笑,因为我想象中很多年以后我如果要开始写一本书,我的开头必定是“我曾经去过一些地方”---可惜看的书并不知道这句话背后所隐藏的多少辛酸和周折于孤独的体会。

孤独这个词语,在我们的时代是一个被人所无限用滥成带着精英主义无病呻吟的词语。可是,我一直很怀疑他们究竟知道自己真的在说什么吗?没事跑到个山坡上晒个太阳还叫作“享受孤独”?我热爱独处,可是我非常恐惧孤独,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享受的,这是一种被迫接受的体验。这些沉重的字眼足以毁掉一个人的骄傲和开朗。

德语里有个词语叫:Fantomscherzen,意思是幽灵一样不真实的痛。那个时候维也纳的生活经历教会了我什么是刻骨铭心的“孤独”--那时候我写“You experience every single moment of solitude,it sucks and is always unbearable,we're fighting,fighting,and fighting,try to work out. because you have no chioce.I can't understand what means 'enjoy the solitude'----as a rape,if you really enjoy it,it's not rape,it's just fun sex.The solitude,actually it is as the rape of life”

John Berger评论milan kundra说“他表达了一个深刻的蔑视。而这蔑视是典型精英主义的。它把一个自然的抵触转化成一个道德的愤慨。精英分子一贯如此。比如,勇气是所有热钦佩的品质,但是只有精英分子将懦弱责难为可耻。无依无靠的人深深知道,在某些情况下,每个人都可能成为一个懦夫”。这几行字深深刺痛了我。

“无依无靠的人深深知道,在某些情况下,每个人都可能成为一个懦夫”。我一直都张扬地标榜勇气,并且也被很多人当作着勇敢的模范---可是除了几次缺心眼的冒险和豁出去不考虑将来的鲁莽,我真的发现我是一个可耻的懦夫。

我只是做了一个讨巧的置换---与其将来有遗憾不如现在豁出去显得很勇敢。于是有人说我是杜绝“what if'的代表,可是人的恐惧是等价的,我只不过透支了将来来换取现在的快感。我最大的恐惧是无法计划将来,比如说三个月之后会发生什么。我有一种赌徒的深深劣根性,就是一直在等待命运的巧合和意外。

Robert Capa是一个被歌颂的英雄,可是我在此时此刻深深地理解他,一个赌徒---在意识到他错的有多么离谱并且无依无靠的情况下,把那种对于未来的恐惧置换为一种只求速死的可能性,他无牵无挂,丢失了心,用勇敢的表象来抗拒对未来的思考。他丢失了亲人,爱人,故乡---他丢失了所有的爱,于是就丢失了心,于是就不再有任何恐惧,或者从此他就成了一个最大的懦夫。只求速死----后来他成功了,在战场上踩中了地雷,死得轰轰烈烈。

摄影起源于人类对于死亡的恐惧,试图固化当下来凝固思念。于是死亡和爱是我一直尝试用摄影去表达的主题---事实上约翰伯格之所以打动我的内心是因为他一直在讨论死亡和爱在生命中的重要性。西方人信仰上帝,是因为你们有相信爱的传统。宗教只是一种形式,爱是让人不感觉到孤独的唯一解决,Amanda和我解释天主教的时候说, To love and to be loved is human being's basic needs。

爱是一种存在感觉,因为显得从此有了独立的意义。就好像小王子里小狐狸说的那样,因为你头发的金黄色,从此我看见麦田的颜色就有了特殊的意义。这部世界上最伤心的童话,讲述一个最基本而最容易被忽略事实。

阿兰·德波顿(Alain de Botton)的《身份的焦虑》(Status Anxiety),里面说,人的根本需求在于 ”爱“,男女之爱和社会性的爱。我们小时候无条件地获得来自于父母的爱,可是进入社会之后,获得别人的尊重认可和爱需要条件---于是转化为对成功地追求,对身份的焦虑来换取社会性的”被爱“,这种爱比第一种爱更难以启齿,可是这是所有社会学所试图解决所有问题的本质。

可是我认为,人真正具备意义只是对于那些因为爱和你产生联系的人---也许你是因为一个名人,非常成功,是所有人的偶像,你成功地获取了第二层意义上的爱,可是这种爱是泛泛的,别人崇拜你尊敬你,可是转瞬即逝,他们不关心你是否安危,是否快乐,你难以触动他们的内心,他们的爱也难以慰藉你的孤独和恐惧。可是对于那些真正爱你的人来说,哪怕你是一个普通的人,也是最特殊的,这是因为爱----爱使人和人产生特殊的联系。即使我的母亲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可是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她对于我的特殊意义。

人存在的意义仅仅存在于那些真正爱你的人---我的意思是人是从那些真正爱你在乎你的人身上获得你存在的意义的。因为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意义诞生于人与人之间的关联性---而作为一个独立存在的个体,并没有任何意义。一个我再崇拜的伟人一个再伟大摇滚歌手的死也只是让我叹息和遗憾,并且转瞬即逝--因为他们对我并没有任何真正意义上的关联,并没有牵动我的心。

世俗意义上再大的成就并没有任何意义,你有权有钱风光八面让人尊重崇拜,可是你仍然觉得孤独,因为只有爱才让你的存在有意义----John Lennon唱---All you need is love,没有亲人,爱人,朋友,活着只是虚无,虚无,和更大的虚无---你周游了全世界,功名利禄,权力野心,即使被历史记住,那些也只是各种各样的欲望,过眼云烟,并不能使人真正快乐。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只在于你付出的和获得的爱,那些真正触动人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因为爱我们被记得,被怀念---所以我固执地热爱着各种墓园,那并不会让我觉得恐惧,相反,这是一个寄存人们无止尽思念的地方,充满了爱。所有的人都是那么的真诚,因为在死人身上你们无利可图,只有发自内心的怀念。

就像一开始我在欧洲,并没有任何能牵涉我的内心。那些华丽的建筑风光对于我的意义只不过是一个成功的伟人那样,我尊重并且欣赏。却并没有产生任何和我的关联。我只是想回去。而现在,因为那些人和故事,有了让我哭让我笑的记忆,那些因为爱而产生的内心的关联。于是,欧洲从一个世俗意义上毫不相干的名人并成了牵扯到我内心的人。这是属于我的城市和记忆,这是一座座看不见的城市。

因为人类无时无刻不在抵御孤独的侵蚀,所以爱与被爱成了人活着全部的意义,因为这些是唯一能打败时间空间空虚的武器。有一天你会发现,所谓的梦想理想空想千金不换一个真正的爱人。我愿意为我的父母,真正的朋友,我深爱的人牺牲掉一切,即使是生命,因为他们的存在救赎了我被孤独折磨得体无完肤的灵魂,让我的存在有了意义。人活着的愿意在于share,share feeling,share value,share love.

我愿意赤足赶到天边,只为了寻找一个人丢失的心

那句让我忍不住当场就哭的来自于John Berger的话来自他追忆他母亲的死亡的文章(和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理解摄影本质的书《明室》(La Chambre claire)一样,来自于对母亲---至亲至爱的人死亡的理解)----他开始写道

“死亡之不可避免是我凭着自己发现的关于世界最早的认识之一。没有人向我说过这事,但是迹象却如此明显...生活中有那么多未曾言明的东西,以至于我不得不自己去发现这些秘密:死亡,贫穷,痛苦(别人的)和爱'。

他的最后一段写。”母亲常说,爱是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东西。真正的爱,她会补充一句,排除一切虚情假意的真正的爱。但是除了这个简单的形容词,她什么也不肯多说了”。

之所以能打动我的内心是因为,我现在真正感觉到如此---在遍历时间虚情假意,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之后,真的发现,爱是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东西。真正的爱。我们才学会了在这个世间上坚守人格上的高贵品质。

在另外一篇《持有之物》里他写的非常有趣----

“理想的爱是包容一切...加繆写道”在此我理解了,他们称之为荣耀的东西:不受限制地去爱

“佛洛依德深受19世纪时间观的影响,不懂得怎样在时间难解维度的意义上,区别性和爱。我坚持认为,性是艺术的反面,但两者却同时包容于人性的同一个模式之中,那就是爱那种不被历史记载的正是对希望的渴求,而希望的行动离不开爱的力量,离不开那”持有之物“(that which is held),离不开艺术那恒久不变的范例。不管以何种方式,最终有一个问题必须回答的。艺术究竟是一种慰藉,还是一种启示?现代美学理论大多回避了这个问题,而把艺术简化为个人和私密的。最浅薄的做法把它简化为一个品味的问题”

“在现代世界的特殊炼狱里---corprorate capitalism打造了维持了这个世界--一切非正义都是以现代的单线时间观为基础,在这一观念之下,唯一可想象的关系就是因果关系。与之相反,与之相抗,单一共时行为(single synchronic act)则关于爱”

所以我更加坚定了我所在自己创作上想表达的只是一种简单而真诚温暖的价值观。我坚持着艺术是一种慰藉和治愈为本的观点。尤其是这一年,我深刻地体会到了面对自己的困境“art always save us', 无数次艺术拯救了我们。

还有一篇《每当我们说再见》(“every time we say goodbye')里写“我们的时代是一个被迫旅行的时代。我还要更进一步地说,我们的时代是一个消失的时代——一个人们常常无助地看着曾与自己亲近的人们消失在天边的时代。

“每当我们说再见”——这是约翰·柯川(John Coltrane)给这个时代打上的永不磨灭的印记。”(Ours is the century of enforced travel of disappearances. The century of people helplessly seeing others, who were close to them, disappear over the horizon.)真是触目心惊的一段话。

不但是触目心惊,简直是刻骨铭心------有些话,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听得见呢。我遍历了被迫旅行甚至是自我放逐和流亡的种种非人道的折磨和苦,而你却孩子气似的渴望逃跑去游玩---如同几年前如出一辙的我,可是你却不明白,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是有代价的。尤其是,自由的代价最为惨烈


我们的时代----记得当年朋友Nancy和Linea做一个电子杂志的时候曾经写过一句话---


Our era is made of elecrtronic people,and crazy love

我们的时代是由激情四射的人们,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疯狂的爱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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