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的轰然倒塌，云端的飘然升腾
——初瞻肖培东老师教学有感
第一次在语文教研学习方面感受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距离全国著名特级教师肖培东老师来我校授课讲学已过去快一周了，“语文道行”尚浅的我仍旧沉浸在肖老师所带来的这团魅力云端中，无法回过神来。之前在博客上看到，有教师将肖老师在一次讲学中对《猫》一课进行教学指导时所说的几句话录成录音，不断回听来指导反思并连夜重构自己的教学设计。现在的我对这一做法感同身受。肖老师此行带给我们的震撼与启迪真的太多太多了，我不断翻看自己的笔记，不断在脑中回忆重现那两天的种种细节，仍会止不住感叹遗憾自己没对全程进行录音以便不断回放品咂。
肖老师说他喜欢曹文轩的一句话：“未经凝视的世界是毫无意义的”，并据此说到“未经凝视的文章是毫无意义的，未经凝视的学生是毫无意义的，未经凝视的课堂是毫无意义的。”我也深感：未经凝视的教研学习是毫无意义的。于是，就让我浅薄地说一说初次瞻仰肖老师“浅浅的教语文”的一些学习体悟吧。
丝丝回味听课中的体悟，唇齿留香。
肖老师的课开始地不能更自然朴素了。没有刻意的导课，只是让学生回归语文课最原始的朗读，肖老师适时点拨指导，仿佛他面前的这群随机抽调来上课的学生就是他一直带的学生，不用说“你好”，不需互相介绍，没有一丝丝的生疏，有的只是朗朗书声，直奔课文而去。
读完文章做什么呢？根据思维流的常规反应，就来谈谈文章内容吧！用一两句话简要概括文章内容，这也是肖老师两节示范课共同的第一问题。
接下来就要找好“入水点”，带领学生们一起一头猛扎下去了！教学切入点、深入点一定在文章、文字的深处，诚所谓钱梦龙老先生送给肖老师的那句话：“碧波深处有珍奇。”
标题是文章情感的浓缩，《春酒》一课肖老师抓住题目，让学生十次读题，终得出“甜蜜的快乐”和“淡淡的惆怅”两种交织贯穿于字里行间的感情。其后，让学生找出支撑春酒带给“我”甜蜜快乐这种情感的句子。在一句句的玩味品读中，在肖老师紧密关切学生回答的进一步追问中，师生一起在不显山露水的字词里找感觉。学生锻炼了朗诵能力、理解能力、赏析能力、口头表达能力，甚至触发锻炼了写作能力！快乐的童心、浓浓的母爱、乡亲的淳朴都沉淀提取出来了。再看学生们，一个个乐不可支，陶醉其中，俨然都成了文中那个捧着八宝酒端着、闻着、走来走去的小女孩，快乐极了！此时，肖老师再抛出一问：全文从哪一句由快乐转为惆怅？学生很容易找到了第九段和第十段。“可是叫我到哪儿去找真正的家醅呢？”学生不难抓住“找”字读出文字背后的动作。肖老师及时指导：句式表感情。又启发学生抓住语气读出文字背后的缓慢、沉重、坚定。为了更进一步体味这份淡淡的惆怅，肖老师让学生读一句前文找到的“甜蜜的快乐”句，配一句“可是叫我到哪儿去找真正的家醅呢？”三个快乐句配三次惆怅句，在反差中，肖老师抛出了本课的最后一问：琦君是谁的孩子？学生纷纷说出：母亲、家乡、春酒、中国文化！多么神奇，在朗诵中文章的感情、中心和深意全部自然析出了！我不禁想起肖老师说的这句话：“散文是读出来的，是悟出来的。”此时，学生再次反差读句，三个快乐句配三次惆怅句，声音刚落，肖老师总结：“到哪儿去找呢？千山万水，万水千山。春酒一杯家万里，一切尽在文字中。”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悄悄的下课了，正如他悄悄的开课。他挥一挥衣袖，让我看到了云端的风景。
“有时一句话就是一篇文章。”（肖培东语）《在沙漠中心》一文的“入水点”一点儿不比《春酒》逊色。“‘我’前前后后说了三次话，找出来，并将三者归类。”问题一抛出，我蒙了，竟然可以这样找切入点！归类后才发现，原来，这三次话前两次是心理活动，后一次才是真正的语言。结合此前概括得出的本课内容：‘我’在沙漠中的心理活动，我猜测肖老师要将心理描写作为本课的品读重点。肖老师开始引导学生读第一句，品出“我”内心的绝望，并让学生在前四段找出一些句子来说明“我”此时是绝望的，依旧是一次次品读结合、品读互促。学生有找动作描写的，有找环境描写的，有找心理描写的。“好多句子都可以在句前加上‘我对自己说’，读读看。”肖老师一个点拨，学生又一次沉浸入朗读中。肖老师适时小结：“心理描写不一定会写成‘我对自己说’，还可以写成动作、环境等。”再次让我默叹他对知识教授的巧妙！此时，真有林嗣环笔下那“满座宾客无不伸颈，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的场面。接着，肖老师引导学生品读第二句，在学生朗读、赏析时，他借学生朗读重音追问：“‘挤不出一滴眼泪’究竟是什么意思？”一个小追问，立刻引导学生明白了文章感情的变化：不愿流泪，“我”要选择坚强！肖老师又指出：“一个标点没读好。”学生会意，并结合“干枯”一词和上文“我的思绪有点儿乱”，明确：这一句应读出较长停顿，并读得断断续续，表现“我”由于思绪凌乱的语无伦次。此时，肖老师选择另一角度发问：“挤不出眼泪，那此时‘我’在沙漠中挤出了什么？”学生们经过肖老师半堂课的指导，就像一只只翱翔的鹰，目光锐利而精准。他们在文中找出了一个个句子并归纳出令人振奋的答案：幸福、对失败的认可、对生命过程的享受、冒险的意义和价值、春天、乐观、希望、真理。“这挤出来的一切汇成了一句话——”肖老师“一声令下”，学生默契地读出了第三个句子：“上路吧，普雷沃！我们的喉咙还没有噎住；我们应该继续走下去。”学生们群情激昂，而此时的肖老师却皱了眉头：“读错了两个标点。”一时间，齐刷刷的低头看书，很快，一只只小手高高举起：“前一句因着感叹号要读出激情，后一句由于句末的句号则应平淡一些。”学生的回答已然道出原委，而肖老师又追问了：“为何句末不是感叹号呢？”一下子学生中又炸开了锅，有说句号象征圆满要读出平静的，有说后面的路还要走下去应读出积蓄力量和坚定的。肖老师扣住学生的回答点拨：“真正的英雄不是喊出来的，而要走下去！”并让学生反观标题，抛出本课最后一问：“如果变标题为副标题‘记在沙漠中心’，请补上正标题。”我激动的快要坐不住了，这可不就是“扎入水下”、“畅游水底”后扬起的最绚丽夺目的“惊涛激浪”吗？学生的回答真漂亮：热爱生命，向往真理；平静面对；让人性变得强大；让生命永不绝望；走下去。此时，肖老师给出自己对题目的一字添加：《在沙漠中的心》，留给这堂课一个完美收束。再看全场，“于是宾客无不变色离席，奋袖出臂”，掌声阵阵，几欲跃起。
听课后的凝视、咂摸，同样令人兴奋。
要说听肖老师授课的整体感受，可谓“城堡的轰然倒塌，云端的飘然升腾”。他的课朴实而灵动，举重若轻而宛若天成。才发觉自己的课就像厚实沉重的城堡一样，看似扎实、构架清晰，却显得固化而笨拙，格局太低。肖老师的课就像轻灵悠然的云朵，看似轻松随意，却无处不透着深刻巧解语言文字的美，且上出了高度。而他的巧他的“浅”，实则深深根植于教师对文本的深度解读和厚实的学识素养中。肖老师认为：“语文教学要得意，教师自己要先读出文本的内容和主旨。一切的教学都要得心，才能应手，课堂才能放手。没有难教的课文，只有不悟的心。”此外，肖老师还让我们明确，得体是快速确定教什么的好办法。散文教情感，小说教社会窗口、教人性……
要说语文学科两大主问题中的第一问——教什么，肖老师告诉我们：“语文老师的尊严就在于不通过具形，只通过抽象的语言文字来表现形形色色的美。”是啊，天下文章千千万，天下文章所写的话题、事物也是千千万。如果只是通过文章来认识学习一个个事物，那天下的事物是学不尽的，正如曹公奇老师所说：“文章是读不完的，情感也是悟不完的。”况且通过语言文字来学不是走弯路了吗，直接去看去摸去听去尝不是来的更真切具体？用语文的方法来解决语文问题，这是我们在语文课上要做的事。肖老师认为：“语文教学要得言，没有课堂文字的教学不是语文教学，玩文字是语文教学中最有意思的事。不回归文字，《在沙漠中心》会成为英雄主义的班会课。不得言的人，会搬出很多救兵。”一下子我就面红耳赤，之前我的课堂中原以为利于拓宽知识面的拓展迁移是否存在忽略作者文字而去“搬救兵”的嫌疑呢？
当看到肖老师在课堂上让学生畅快“奢侈”地一次次品味读文、立足于一个点对学生耐心有序的四五次引导启发，并犀利地抓住学生课堂生成进一步追问时；当听到学生在老师抛出问题后立刻举手时肖老师的那句“别忙着举手，想好了再说”时，我顿悟了语文学科两大主问题中的第二问——怎么教，也理解了肖老师所谓的得问、得读、得生。所谓得问，肖老师认为：“好课一定是由好的问题来推动的。课堂中的冷静、长时间的滞留，是语文课冲出一个险滩的时候。”对啊，问题设置一定要基于阅读逻辑而又有劈开水面扎入水底的力道，难度上也要让学生想一想后可以答出。所谓得读，肖老师认为：“适当的‘冷场’是很必要的。课堂教学要有节奏，即留出学生阅读文本、思考文本的时间。”即便是初次默读一篇文章，也应该留出十分钟左右让学生去带着特定问题读文，品作者笔下的浸润了作者特定文风的某物，而非甩开作者语言看似高效地用两分钟找自己喜欢的与作者文字无关的某物。反观我们通常以为的“一节好课的亮点在于课上学生学文后即兴练笔”这一标准，肖老师那句“两三分钟读不了文章更写不了语段”，不禁让我心头一颤。再看他在课上指导学生朗读时，齐读的少，个人读、自由读的多；一生品读一句的少，多生品读一句的多；止步于单一读单一品的少，发散至多味读多维品的多；一个句子在“一读、一品、再读”后“放过”学生的少，不断结合学生品读步步追问的多。反观我在本学期讲的那节公开课《最后一课》，目标设定也有类似：以读助解，以解导读，读解互促。课后我疑惑于想要却并未上出读书声，此时终于了悟了自身课堂问题之所在。所谓得生，肖老师认为：“课堂教学不得于教学的精彩，而得于学生的表现。语文老师要藏拙，让学生聪明地去说。”教师的责任就是让学生在课堂上基于自己原有的情况有所进步。课堂上，肖老师往往在一个句子的品读时，叫一生说一半，另一生接着说；或当举手如林时关注那些坐在角落没有举手的学生；并会分视角前前后后关注不同学生的个体进步。“一个人经过不同程度的锻炼，就获得不同程度的修养、不同程度的效益。好比香料，捣得愈碎，磨得愈细，香得愈浓烈。”杨绛先生如是说，肖老师在语文教学中也是这样渗透滋润的。
而这篇学习反思的成形，也受教于肖老师的得思。肖老师说：“上课者一定要扮演听课者，第一个发现自己的问题。听课者一定要扮演上课者，在课上想换做是我上课此处此时该怎么办。”
城堡的轰然倒塌，云端的飘然升腾。静静地听，切切地观，久久地思，烈烈地破，慎慎地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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