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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坡|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


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

儿子5岁半时,我和爱人从她单位公房搬了出来,当时的想法很简单:给儿子换个环境,对他成长有利的环境。

爱人租好房,和第一个房东见面时,哈哈,认识,是一个经常一起玩的、同系统的熟人,租了二年,就因熟人熟面缘故,相来友好,少了很多麻烦。

两年后,随儿子的成长,父母的年迈,需要花费的地方很多,单靠我俩清苦的工资,已是捉襟见肘,不用说去买房,想都不敢去想,学会计的爱人,退了原先的住房,盘了朋友一个卖砚台的小店,搬前请房东吃饭,说好了9000元,搬进店里,整个店面也布置好后,房东涨了2000,说他不记得说过9000那个数字,在别人的房檐下,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是2008年,正值经济危机,生意难做,到了年底, 房东说,房租涨到25000,本来就是小本生意,25000是房东的房租都挣不来的,临近到期一个月,到处找房,费尽艰难。看好了一处,可房东大门紧闭,找不到人,没有办法,就在我出手准备租下他的对面三间房子时,房东终于露面了,交了定金,三下五除二,写好协议,就把租房的事情敲定了下来。

起初,各忙各的工作,见面最多是打个招呼,虽然是住楼上楼下,但有时几天也不一定见上一面,房东大女儿结婚,在喜桌上,我才知道房东大哥是俺县的第一个播音员,而且当过兵,做过村支部书记,仅凭阅历,就让我有了敬佩感觉。随着时间推移,也就一个月左右,房东夫妇已是我这个爱挑剔人的大哥大嫂了。

房客最怕过节,搬到大哥大嫂门店第一个中秋节,早晨刚起床不久,大哥就下楼了,“兄弟,中午不要做饭了,你嫂子说了,咱们一起过,她已经准备好饭菜了。”大哥的大女儿和女婿结婚后第一次回家过中秋,女婿是贵客,我孩子小又不懂事,大哥大嫂是好心好意,但我觉得很过意不去,就对爱人说:“你和孩子去他姥爷家吧,大哥大嫂既然说了,那我留下来,陪大哥的姑爷喝几盅。”

中午,大哥大嫂听说我把爱人和孩子打发出去了,一下急了,给我下了命令:“要弟妹赶回来,不然我们就等,说好的,你这是做什么啊?一起热闹多好!”

“小孩不懂事,姑爷又是第一次来家过节,我怕……”

“外道吧,你怕什么,你说哪个不喜欢钿清,给弟妹电话,必须赶回来!”

那天,大哥大嫂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老酒,喝得我心暖暖的,头晕晕的,再后来喝得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天,我让从没有喝过酒的爱人,也举起了酒杯,觉得那是父母离开后,在城市里“流浪”中,过得最温暖的一个中秋,也就从那刻起,我觉得自己不是房客,大哥大嫂不是房东,而是我的一个新家。

后来,年三十,我们又一起吃了年夜饭,特别到第二年整年时,四周的房租再涨,大哥大嫂也不说涨,我要爱人在去年基础上,给大哥大嫂多拿上了2000元,没承想大嫂硬是把2000元又退了回来,还说:“我们日子比你们好些,你们多攒些钱,赶紧买上房!”大嫂的话,说得我心里热乎乎的,鼻子酸酸的,想哭。

没有了房东、房客那层隔膜,我们的朋友都成了彼此的朋友,一起吃饭,一起喝茶,一起K歌,有段时间不在一起了,就会找机会把家属们聚来,一起坐坐,聊聊天,说说话,谈谈几天来各自经过的事,道听途说的趣事,觉得不在一起起唠叨唠叨,就像丢掉了什么,爱人有事外出,我和儿子就成了楼上的饭客,而我和爱人都外出时,儿子现在不用大哥大嫂来叫,无论中午还是晚上,会去楼上,像在他爹妈那里一样,不客气地端起饭碗,儿子也把大哥大嫂的家当做自己的家了,儿子厌食挑食毛病,在大嫂调教下,也慢慢有了好转。

大哥在一个农口部门,不是什么官,但竭尽己力,帮助我的小店生存,大嫂是个退休的、受人爱戴的人民教师,他们有三个孩子,培养的个个有出息。

一次,我喝了酒,对大哥说过:“大哥大嫂对我这么好,我怎样才能报答啊?”

大哥就说了一句话:“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

一句话,就足以要我难以忘怀一生,感恩一生。

转过身子,故意远离些大哥,在大哥看不到地方,用袖角抹起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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