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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气与江湖气

    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任何人都是一定历史文化背景下的产物。对中国人来说,谁也逃脱不了经济社会环境给自己刻下的种种烙印。如果对每个中国人进行简单的分类,笔者的观点是,所有的中国人都可分为两类,一种是书生气的中国人,一种是江湖气的中国人。尽管有些比较典型,有些比较非典型,但最本质的特征皆是如此。

所谓本质特征,就是不要看表面现象。有些人目不识丁,但有板有眼,品位虽低,却应被列入书生气名下。有些人学富五车,但一身侠气,学问虽大,但也要被列入江湖气名下。其判断依据是其个人的价值观,具体的鉴别可从其个人的审美观着手。扪心自问,自己的闲暇时间是愿意和读书人共度,还是愿意与江湖人共度?书生气的人重“道”,江湖气的人重“义”。书生气的人讲“理”,江湖气的人讲“情”。书生气的人做事相对“不讲究”,尽管不乏哥们义气,但却不敢为哥们意气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江湖气的人为了哥们意气可以违反任何原则,跌破任何底线,两肋插刀是义不容辞的事。例如,当前正在热播的电视连续剧《三国》,其中的诸葛亮与刘、关、张的矛盾,即是书生气与江湖气矛盾的生动展现。归根到底,是思维方式决定人的类型,而不是其所处的社会地位决定人的类型。书生气的人为商,最终留给人的印象是儒商。书生气的人为将,最终给人留下的印象是儒将。如果江湖气的人混进书生气的人中,最终的结果也是泾渭分明。例如,很多人热衷于继续教育,但却不将主要情感用于增长知识,说客气点是将高等学校的学历作为“化妆品”,说苛刻点是借机会结识一批“狐朋狗友”。

改革开放初期,笔者被一种现象所困惑,为什么一身江湖气甚至痞子气的人却能成为政府部门的官员甚至高级官员。很长一段时间才最终悟透。不同历史时期需要不同类型的干部。共产党领导农民运动的初期,敌对势力曾将农民运动会称为“痞子运动”。而革命领袖也义正词严地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也不得不承认,革命队伍之中也不乏阿Q之徒。共产党领导改革开放的初期,也确实需要一些江湖习气的人搞活经济。只有江湖气的人才能有足够的勇气和魄力,打破旧的体制并建立新的体制。在穿牛仔裤、留披肩发都被视为流氓的年代,让书生气的人下海经商岂不是对牛弹琴。

日常生活中的例子也比比皆是。在婚姻自主的时代,儿女选择哪一个伴侣有充分的自主权,但选择哪种类型的伴侣,父母却应有充分的发言权。例如,父母希望女儿选择一个白面书生,可女儿非要选择江湖侠客,这种矛盾便不好克服了。审美观的形成是长期的文化沉淀,短时期不可能有所改变。笔者单位一个人到中年、家庭稳定的书生在与同事谈论择偶观时,一不留神与人抬起了扛。他口吐狂言说:“在本单位的圈子内只有一人符合自己的择偶标准,如果此人打一百分,其他人最多打五十九分。”众人忙猜是谁,一个个众人心目中的佳丽均被否定。最后道出一人,令众人吃惊不小,但却相信他说的确实是真话。这位女士比该男士年长许多,并且才貌并不出众。为什么却给予她如此登峰造极的评价?事后这位男士道出原委。他发现周围的一些人拿他的文章当“擦屁股纸”,需要时当成好东西,不需要时不能给予起码的尊敬。突然一天,这位男士与这为较少沟通的女士交谈,这位女士拿出了十二年前该男士在报纸上发表的一篇游记,收藏的报纸已经变黄。男士不露声色,但内心极为感动,上述对她的夸张性评价实为替天底下所有写文章的男士感激她。然而,比较普遍的现象是,一些人对书生气的人敬而不亲,对江湖气的人亲而不敬。他们尊敬书生气人是出于虚荣心的需要,灵魂深处却是对江湖气的人贪恋无比。但在享受江湖气人胜利果实的同时,却又觉得江湖气的人不上档次。如此叶公好龙的心态岂不酿成婚姻悲剧。可叹啊!!!

书生气与江湖气的矛盾无所不在。清醒地认识两种矛盾,将会一定程度地促进人与人的和谐相处。

第一,要相亲相敬。笔者是孔孟家族传人,反思历史之时,一方面在为自己的祖先感到荣耀,另一方面也认识到自己的祖先对劳动人民有失尊敬。在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一些读书人竟然嘲笑没有文化的人为“四肢发达、大脑平滑”。当然,在特定环境下,劳动人民欺负读书人的事例也比比皆是。

第二,要求同存异。书生气人做事讲原则,不能像关公华容道上为了朋友不惜一切后果和代价。但书生气的人有时也不得不求助于江湖气的人,但事后恐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尽最大努力也无法将圈子画圆。与此同时,一些江湖气的人非但不能礼贤下士,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存在轻贤慢士的倾向。

第三,要定位角色。两种类型人生的选择难说是非曲直。但最重要的是自己首先给自己定位,并且按照一定的原则与另一种类型的人相处。最大的要害是认为自己无所不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给自己定调过高,忽略了其中一种类型人的道行,最后的结局恐怕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几句画蛇添足的结论:单纯书生气或江湖气的人都难成大业,只有将书生气与江湖气有机结合才有希望成为世界的主宰。革命领袖所说的“知识分子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或许根本涵义就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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