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梵鱼寺

梵鱼寺是韩国釜山一个很美的地方。始建于公元679年，后几经战争焚毁、重建。也是韩国有名的寺庙之一。釜山的朋友也常以能带我去梵鱼寺玩儿而开心。但相同的梵鱼寺，不同的人带我去，感受的梵鱼寺却是不一样的。

最早去梵鱼寺，是强调格调，强调优雅的安老师带我们去的。她常会在我们都较闲的周末，约上我们几个中国教师，开车到那个日式餐厅，吃上一次日本的生鱼片后，再开车到梵鱼寺的山下，找到那家常去的咖啡厅，买上几杯热热的咖啡，不在咖啡厅里喝，而是拎出来，一人手里捧着一杯香喷喷的咖啡，再坐上安老师的车，在车里吸嗅着咖啡的香气，安老师缓缓地开车，窗外的风景是那样地幽静……转过一个个弯曲的山道，悬崖在下边……山道上几乎再没有其他车。我们几个女人开心地聊着，笑着……所以很长时间，提到梵鱼寺，想到的不是晨钟暮鼓，竟是悠长，弯曲的幽静山路，是香香咖啡，是几个女人开心的笑声……

老师也喜欢梵鱼寺。但老师不喜欢开车。跟老师去没有咖啡的香气，没有悠长静谧的山道。老师的梵鱼寺却是另一种的风景，是美的，但冲击心灵……

老师第一次带我去是在一次上课的时间。那天老师不知从那儿弄来了一曲非常凄谧的充满禅意的音乐在上课时间放给我们听。曲调非常悠远，沁人心灵，师妹们都说喜欢，我也当然很喜欢，我们对禅意的喜欢鼓励了老师，她那天当机立断说下次上课时间我们去梵鱼寺上吧。

于是，到下一次上课时，我们坐车到了梵鱼寺。老师把我们带到一片正在盛开着樱花的超大的石头上，她说，我们先不上课，你们每个人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地方坐下，然后闭上眼睛，轻轻地嗅，心一定要静下来，你会闻到花的淡淡的香味，心会无比的安静，快乐，这就叫坐禅。过了一会儿，很多同学都说她们已经闻到了花的香气。但那一天，我刚上完了六节课，身体感觉很疲劳，我按老师说的闭上眼睛，可无论如何也闻不到花的香气，我很困，闭着眼睛的时候我很想睡觉。那一天只记着山上的樱花，漫天……还有对老师的怨，怨老师是有闲阶级，所以能享受到有闲的静。我这么忙，如何能享受到静。后来跟老师久了，才渐渐悟到，不是因为忙而不能静，而是因为我的心根本就没有静下来。那一次我虽然没有感受到静，但那一次坐禅的经历，却比和安老师开着车，欣赏着美景，闻着咖啡的香气，更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老师第二次带我去梵鱼寺是在傍晚的时候。她说每天傍晚6点多左右，都要敲鼓，所谓“晨钟暮鼓”。她说听着鼓声会让你的心灵受到震撼，鼓声描绘了人生的苦难，以及对人生的开悟。敲鼓的鼓手很卖力，鼓声有缓有急，记得有一次还有好几个修女在那里入神地听。这是我第一次真切地听到寺庙的鼓声，鼓声大概持续了20来分钟，鼓手是赤着脚的，他有时用手敲，有时用臂敲，我被他敲鼓的姿势吸引。于是留在我印象中的，除了坐禅的躁动外，还有鼓声那震彻心灵的声音。

所以老师留给我的梵鱼寺完全不是一个优雅的梵鱼寺，那是一个美得静谧，却又躁得不安的梵鱼寺。

寺庙虽是同样的寺庙，但带我去的人给我看的视角不同，带给我的感觉却是如此地不同，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或者说“一切由心造”，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有时候，我们看到的世界，不一定是真正的世界，因为在“看”中已经加入了我们个人的“执见”，每个人都是带着自己的“执见”去看待万物的。所谓不可说，一说就是错，也是这个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