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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和所有的(茶馆Ⅱ)
1
噌——噌——
黑暗中传来这铿锵有力的声音,直直地撞击大脑,刺激神经细胞,带来阵阵的刺痛。
噌——噌——
那火星也随着这声音此起彼伏,鲜活地跳动。
周围传来不快的声音,嫌打火星的人动作缓慢。
噌————打火石长叹一声,火光冒了出来,迅速引燃了骨灰色的引线。嘶——露在外面的引线立刻消耗殆尽。
妈的,终于打着了。男子痛骂一声,迅速站起身子,跑向观看人群的一边。
有那么一段间隔没有半点反应,大家都屏气不吭一声。黑暗中只听得到风声。冽风从人群的缝隙中穿过,一阵哀嚎,直弄得人心痒痒的。
喂,到底有没有用啊,都等这么久了,一点反应都没有。黑暗中一个男生起了头。
就是,谁要你买什么便宜货,质量没保证。一个女生接了下去。
我去看看,要是真没用我就砸了那家店。男子一个人走上前去,显得很不情愿。后面那么多人看着,肯定很丢人。妈的,快响啊。男子暗骂。
而那烟火似乎和男子开了个玩笑,正当他靠近的时候,它噌的一声燃烧。烟火直直地从筒里喷涌而出嘶鸣升空,在苍穹炸裂,绽放出绚丽的焰火。似乎是听到指令,天空中立马响应出各色的焰火,渲染了黑夜,也渲染了每个“一群人”。
一群人欢呼起来,庆祝这到来的新年。
老板站在窗前,看着这城市的繁华与美好,一时间有些心酸。
2
估计谁也不会知道老板的过往。他从没对谁说过,不像小二一样,把过去抖落出来,引的旁人的一阵羡慕与唏嘘。骨子里他流着父亲沉着冷静的血。确实是,鲜红的血液从骨子的孔隙里钻进去,再溢出来,完成整个循环。
老板叫陈天华,有个姐姐叫芳华。芳华比天华大五岁。在天华九岁生日那天,姐姐死了,躺在洁白的病床上。
天华嚷着要关灯吹蜡烛,待他许完愿后,说,姐,我们一起吹蜡烛吧。没有回应。天华以为姐姐只是没有力气说话而已,便自顾自地吹起来。九支蜡烛被吹灭了四支,天华撒娇说,姐,姐快帮我吹嘛。没有回应。天华急了,凑上前去,只看见芳华额头上的汗珠在柔弱的烛光下缓缓地发着光,嘴唇在不停地发抖。
芳华的年龄在天华的记忆中永远地定格在了十四岁。天华清晰地记得,一伙白衣强盗吼开人群,推着病床冲了出去。蜡烛瞬间被这迅疾的风一举吹灭。烛泪突兀地凝固在用草莓酱写成的HAPPY BIRTHDAY上。
一向乖巧懂事的天华连续三天没去上学,把自己闷在房间里。第四天他就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如往常早早起床,如往常出门前向父母道别,如往常认真听课,如往常早早回家写作业。精神恢复地如此迅疾着实让父母担心。
日子过得很快,天华也一天天成长起来。从小学跨入初中,再从初中迈进高中,一切都如行云流水般顺利。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市重点,成为学霸,被男生嫉妒,被女生追捧。这个定律就像地球绕太阳旋转一般坚不可摧。可天华不想被关注也不想恋爱。当时他是这么认为的。
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不洁的光芒,在纸上映出明暗不一的阴影。这种超现实的感觉涨得脑袋一阵剧痛。天华滴了两滴眼药水。整理作业准备回家。教室里空无一人。
天华是打算安安静静地回家的,洗个澡再爬到床上去,这平平常常的一天就算是过去了。正当他在锁门的时候楼道里传出一声巨大的声响。接着就是一阵哀嚎。天华顺着声音看到一个似乎很高的男生正卖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幸的是,他躺的地方离楼道扶手太远,靠双手迟迟起不来。应该是那脱臼了。他看着这男生如此模样不免心疼。
天华跑下楼去,双手勾住他的他的两臂,用身体做支撑,想把他扶起来。男生很重,天花很是吃力。
谢谢。男生虚弱地说。
没事。天华抵着他的后背。天气燥热,两人的短袖都被汗水浸湿。
男生的右脚踝脱臼。在医院里外科医生给他扭了几下,咔的一声关节就接上了。天华舒了口气,坐在走廊的塑料椅上。不知不觉,就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走廊里很安静,只剩下些病人家属。很安静很安静。就像对着蜡烛许愿时那般安静。闭上眼,就是一片淡淡的暗红,烛光就是这样的啊。七年前,医生推着病床,发疯似的把芳华推进了手术室,推进了深渊。
喂,喂。怎么了?发什么呆?男生的声音打断了他。
没、没事。
借着光亮,天华总算是看清了男生的模样。很高,足足比天华高了一个头。身材不错,应该经常锻炼。长得蛮帅。天华心里想。可是这又能怎样,失去的已经永远消散了。只是徒增些面孔而已。
有心事?
没、没有。
说嘛,说出来就好受些了。
是没什么啊。天华有些烦躁,独自走在前边,想要摆脱男生。
城市被裹上一层黑,掩盖了不堪,看起来是那么美。橘黄的路灯洒在沥青上,乳白色的线条亮得不真实,鲜明地刻在马路上。天华看着自己的脚,一步一步地踩着影子。突然就来了勇气,大力地踩了起来。
啊……男生突然呻吟了一声。
怎么了?天华回过头来,看到男生弯着腰,按着右脚踝,似乎很痛苦。天华赶紧跑上前去,说没事吧没事吧,对不起我不应该走远的。男生看着天华如此自责,笑了笑,抬起左手摸了摸天华的头,说,没事,没事,这不是你的错,还是要谢谢你啊。
这个姿势真的很怪,两个人几乎抱在了一起。矮一个头的天华靠在男生的胸前 ,男生左手搭在天华肩膀上,顺势抚摸他的头发。天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男生的温热,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一切与一切,让天华平静了下来。
芳华曾经牵着闺蜜的手,跑到天华面前说,喂,天华,我闺蜜是不是特好看?芳华的热情让天华吃了一惊,他所知道的芳华一贯是内向的。
不就是个好朋友嘛,至于那么高兴吗?天华嘴硬,掩饰自己的疑惑与兴奋。
芳华不高兴了,说,什么“不就是个好朋友”,天华你给我听着,以后叫你要叫她楠楠姐!她可是我女朋友呢。芳华双手环胸,趾高气扬。楠楠慌了,扯着芳华的袖子,说,干嘛说出来啊。
这有什么,我喜欢你这有什么错?
这有什么错呢?真的没什么错啊。才六岁的天华心里就烙印下了这句话。因为芳华和楠楠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好。芳华脸上出现经久不见的笑容,这比天华考到满分得到父母的笑容还要好。
是这样吧,姐姐。这种感觉,是这样吧。天华闭上眼,脸上湿了一大片。
感觉确实很温暖,但终究这感觉会成为过。因它而起的,也会因它而败。可不管怎么说,这个过程很累很繁不是么?在这个躁动浮夸的夏天,真的不想再被这事给拖累。
就这样吧。天华没有睁开眼,故意地在男生坏中烤了许久。他只想深刻地记住这种感觉,尘封起来便不再遗憾。天华真的怕再次失去,那感觉真不好受。
泪水滴落下来,擦过男生的汗毛。一阵心痒。
到底发生了什么?男生不再怀疑,埋在自己怀中的男孩绝对经历了什么。
投石入海,沉寂无声。
靠靠好吗?就一下。
哦,好。
感受着他的体温,天华终于控制不住,抽泣起来。
天华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在陌生人面前述出内心,而且认识了个素不相识的......逗比。
男生寻着班级铭牌,找到了天华所在的班级。透过前门,就能看到他坐在桌前很安静地写作业。男生喊了一声。天华抬起头来,如梦初醒一般,远远地看见男生找在门口。天华皱眉,有些不情愿地直起身子。
干嘛要来?不是说好的不再见面吗?
怎么可能啊,你说不要来就不来啊,别人受你强迫啊?
恩,怎么了?外面光线很强,天华眼前茫然一片。
我来谢谢你啊。
没事,不是说了没事啊。天华转身准备回去。
等等,怎么会没事!要不是你,我昨晚就得爬回去了。男生似乎想起在地上蠕动的姿势,摆出“受不了”的表情。
so,你想干嘛?天华渐渐适应了光线,戏谑地看着男生。
男生别过头去,说,中午来我家吃饭吧。
你,邀请我?
嗯。
可我们就一面之交诶。
呃,我们可以变熟啊。男生耐心地说。
......
呃,怎么样?
你家没人?
对,就我一人。
你爸妈呢?
他们有他们的事。
所以你一个人住?
嗯。
......
怎么,来么?
不行丫!天华回了个大大的笑容。
为什么?
我突然去一个陌生人家里,怎么更我爸妈交代?
你就说你去同学家啊!
不行,我们不熟。
你对我而言,就是亲密的人了啊!
你干嘛那么执着?
我欠了你。
这种人情又不要你还。
虽然天华还是同意了,约定在明天中午。
3
日记。
会有梦应验的时候。不知晓的一个平凡日子里作出的一个梦在后来隐约显现了出来。有很多次,但不是很频繁。有时两次事件之间会相隔半年以上,甚至已经让我淡忘这类发生的事。它抓住这个时机,在一个不在意的时间段闪现出来。人物、场景、事件似乎在深深的脑海里预想过一般。
爸爸、妈妈、姐姐,那些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没完没了地出现在我的梦中。我站在远处,看着他们在天边傻笑。余晖和云像水彩一样搅合在一起,化成一团酱。红、白、蓝、橙、黄在他们身后缓慢移动,沉静却有力量。我意识到这是不可抗拒的力量,发疯地冲向天边。
再不冲的话,你们就不见了啊。
天华从梦中醒来,已是上午九点。今天是星期六,所以不用上课。可自己居然也睡了这么久,妈妈还没来叫自己起床。天华有点无奈。估计他们两夫妻又出门了,自从姐姐走后爸爸就一刻也呆不住,一有时间就往外跑。是待不住啊。天华傻笑。
天华走出卫生间,站在走廊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沉静止水。十六岁的自己,显得成熟而又脱不了稚气。天华和芳华有一样细嫩的皮肤,两人平静的样子真的很像。天华看着镜像,怀念着自己亲爱的姐姐。
算了算了。天华打断自己。整理还衣装,准备出门。今天穿的是一身的白色,太阳光照在衣服上亮闪闪的,很是惹人注意。那些疑惑的无语的目光让天华很不自在。天华一人骑着车子划出小区的大门,划进吵吵囔囔的闹市区。这里有高楼大厦,也有低矮的待拆民房;这里有西装笔挺的男子和打扮时尚的少女,也有穿着老气横秋的大爷和朴素的大娘。世事炎凉,纷纷杂杂,而他似乎隔绝尘世,洁净无瑕。
天华翻着电话簿,找到叫作李洲的人,打了出去。许久才打通。
喂......谁啊?熟悉而慵懒的声音响起。
我。你怎么还躺在床上啊?现几点了你知道吗?
啊啊,是小天啊~男生瞬间改了口音,很让人恶心。
别这样叫。那个,你家冰箱了有什么?
啊!没有啊!
果然......天华的预感永远不会错,他就猜到像李洲这样的人绝对不靠谱。
现在已经快十点半了。天华平静地说。
怎么办怎么办?你不会要走吧?别啊!千万别!我马上就去买!等着!等着!李洲非常着急地大叫。
不用了,我现在就在超市门口,我买过来。你在家收拾一下。咳,算了,我干脆把午饭也一起做了吧。天华无奈地说。
啊?那怎么好?不过也没办法啊,那就感谢你了啊!我在家等你!噢,对了,你还记得我家在哪吗?
当然,你以为谁会像你那样健忘。
嘿嘿,对不起啊。
没事,我先挂了。
天华没等对方回复便挂了机。看着面前人头攒动的超市,他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把两大袋的食物提上十六楼是一件极其难的事。该死,电梯居然坏了。天华在心里咒骂。等到天华终于看到1603门牌的时候,如释重负般地撑在门前。
叮咚。
门开了。又是那张脸,天华看到就想打上几拳。
怎么了?一脸怨气地看着我。
没什么,给我倒点水。
之后天华便很“正常”地给李洲做了顿饭,李洲也表情“正常”地接受了这顿饭。总之,大家还是很愉快。
呐,吃完了打算干什么啊?李洲双手交叉在脑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微笑地看着天华。
回家。
为什么啊?!李洲坐直身体,盯着天华看。
有哪个主人会让客人买菜做饭还收拾碗筷啊!天华受不了了,大叫起来。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如此懒惰之人。算了算了,就当我是感谢你的宴请吧。我得走了。
天华推脱掉麻烦的李洲,独自一人走出他的家门,也不管他的“死心哭号”。
又一篇日记。
心绪被岁月撕磨得光滑平整,消耗了气力,无力去面对曾经的自己。世界喧嚣吵闹,生活节奏快的不行,得记住那些停下脚步在你身边说话的,当再次遇到的时候一定要感谢。世界纷纷扰扰,人群熙熙攘攘,我们在交际中付出和得到,均是温暖的东西。要珍藏这稀有的物种。
与好友吐露心声,倾倒所吸收到的负能量,经过透析,滤掉其中的杂质,再返回到身体中的,是鲜活的血液。若是长期以往,这样的人是会一直地心情畅快。呕吐地舒服,身心舒畅。当胸腔空了一块,干呕一下便可顶住。还在难过的,无非是贪嗔痴。与之对敌的,就如同被行星引导的毁灭倾向。处于这样的动态平衡中,不好处理与朋友的关系。大手脚的人在处理朋友关系的问题上很随便、很客观,这固然好,大家都差不多,也就无须在意。但少了主观上的认知实是可惜,深交的朋友不止会和你嘻嘻哈哈,两三个人聚在一起,品几杯清茶,摊上些小资,算是对得起度过的光景。真正重要的,是内心对对方的接受程度多少来加以评判,猜忌也好,无私也罢,均是离不开这评判的标准。而评价常在困难、曲折、落魄、中落时显而易见,大家都自有分寸。
回到开始,近来伴随的反复性悲伤,情绪波动严重。受他人的影响,还是我想得太多。忧郁、无助、鄙视充斥着我的大脑,洗刷不掉曾经太过深刻的痕迹。当时的负面情绪竟增长了我的勇气——后来乃至现在一直惧怕的死亡出格的变得渺小——不可一世地如洪水猛兽冲击心里的那道顽固的防线。由面子和自尊心织成的网坚韧不拔。我被自己吓到了,思维的力量竟如此强大。
社会在变革,人在变革,整个时代都在变革。位于少年与青年的交界线上,我们被亲切地称为“青少年”,喻指这活力的一代。生活就是社会,我们被抵在时代的浪尖,成为希望与牺牲的一代。我们有理想,有对理想的追求,但那只不过双隐形的翅膀,终不如生活实在。给你几座独木桥,通向彼岸——那个向往的现实。面对现实,有人接受,有人反抗。可他就在那儿,摆出个抉择,说,非生即死。你若不跟生活走,那就选死活吧。可他要是让你死后上不了天堂下不了地狱,留在这时间当个孤魂野鬼,独行其道么?无依无靠,死了还得受世间红尘折磨,还不如做个生人折磨他人带劲。这样想的话,罢了罢了,还是削发为尼为僧寻个避红尘的去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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