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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
文/ 红墨
在花厅里,半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从裤袋里缓缓扯出一根绳子。众人瞪大眼睛:莫非牵出一颗地雷不成?人圈不禁退后几步。不是地雷,是手机。半哑竟用上了手机?
半哑对着手机哇啦哇啦通话。斜眼走进人圈,从半哑耳边挖走手机接话。斜眼的话花厅里的人听得分明,大意是顺子今年春节一定回来,他在外面挺好的,不必担心,并嘱咐老爸不要累坏身体。绳子拴在半哑的腰上,半哑踮着脚尖,豁嘴配合着斜眼一张一翕的;斜眼矬着身子,歪着头,一本正经通话。
顺子是半哑捡的,半哑是条老光棍。顺子出外打工好些年没回家了。半哑说,这是顺子给他寄来的手机,以后不愁听不到儿子的声气了。半哑的手机除了斜眼谁也不让看,更休想向他借下手机通个电话了。村里人逗他:你的手机比你裤裆里的那个挂件还护得牢实!半哑笑笑,豁嘴流下一挂口水。
春节越挨越近,可是半哑死了。半哑死于车祸。半哑接到顺子的电话就匆匆去车站接。这起交通事故半哑负主要责任,因为是半哑一门心思打手机自个撞上车子,所幸的是肇事者赔偿他18万元。
斜眼必须把这笔钱亲手交给顺子。可是斜眼并不知道顺子在哪里,甚至不知道顺子是死是活。只有斜眼知道,半哑的那部手机是自己送给他的,那是一部无法通话的废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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