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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晋文(第三册)【清·严可均 辑】

【卷三十四】

  ◎ 山涛

  涛字巨源,河内怀人。魏正始中为郡主簿、功曹上计掾,举孝廉,州辟部河南从事,投传而去。正元初,司隶举秀才,除郎中,转王昶骠骑从事中郎。景元初拜赵相,迁尚书吏部郎,历大将军、从事中郎行军司马。咸熙初封新沓子,转相国左长史,晋受禅,守大鸿胪。加奉车都尉,进爵新沓伯,出为冀州刺史,加宁远将军,转北中郎将,督邺城守事,入为侍中,除议郎拜吏部尚书。咸宁初转太子少傅,加散骑常侍,除尚书仆射,加侍中,领吏部。太康初迁右仆射,加光禄大夫、代李胤为司徒。卒,年七十九,谥曰康。有集五卷。

    ◇ 为子淳尤辞召见表

  臣二子虺病,宜绝人事,不敢受诏。(《晋书·山涛传》)

    ◇ 表谢久不摄职

  古之王道,正直而已。陛下不可以一老臣为加曲私,臣亦何心屡陈日月。乞如所表,以章典刑。(《晋书·山涛传》。涛以老疾,上表陈情,章表数十上,久不摄职,为左丞白裒所奏,涛不自安,表谢。)

    ◇ 表乞骸骨

  臣事天朝三十馀年,卒无毫厘以崇大化。陛下私臣无已,猥授三司。臣闻德薄位高,力少任重,上有折足之凶,下有庙门之咎。愿陛下垂累世之恩,乞臣骸骨。(《晋书·山涛传》)

    ◇ 上疏告退

  臣年垂八十,救命旦夕,若有毫末之益,岂遗力于圣时。迫以老耄,不复任事。今四海休息,天下思化,从而静之,百姓自正。但当崇风尚教以敦之耳,陛下亦复何事。臣耳目聋瞑,不能自励。君臣父子,其间无文,是以直陈愚情,乞听所请。(《晋书·山涛传》)

    ◇ 启事

  令诸葛京,祖父亮。遇汉乱分隔,父子在蜀,虽不达天命,要为尽心所事。京治自复有称,臣以为宜以补东宫舍人,以明事人之理副梁益之论。(《蜀志·诸葛亮传》注引《尚书仆射山涛启事》)

  人才既自难知,中人已下,情伪又难测。吏部郎以碎事日夜相接,非但当正己而已!乃当能正人,不容秽杂也。义郎杜默,德履亦佳,太子庶子崔谅、中郎陈淮,皆有意正人,其次不审有可用者不?(《艺文类聚》四十,《通典》二十三,《御览》二百十六。)

  侍中尚书、仆射、奉车都尉、新沓伯臣涛言:臣近启崔谅、史曜、陈淮可补吏部郎,诏书可尔。此三人皆众论所称,谅尤质正少华,可以敦教。虽大化未可仓卒,风尚所劝,为益者多。臣以为宜先用谅,谨随事以闻。(《淳化阁帖》三)

  吏部郎主选举,宜得能整风俗理人伦者。史曜出处缺,散骑侍郎阮咸真素寡欲,深识清浊,万物不能移也。若在官人之职,必妙绝于时。(《世说·赏誉篇》注,《通典》二十三。帝以咸耽酒浮虚,遂用陆亮。)

  旧选尚书郎极清望,号称大臣之副,州取尤者以应。雍州久无郎,前尚书郎傅祗坐事免官,在职日浅,其州人才无先之者。请以补职,不审可复用否?(《御览》二百十五)

  荆州宜都有郎王恒之以病出,义阳郡邓遐有才义,论者以为宰士之俊。而未满之年,臣以为宜先用之。

  侍中彭权迁,当选代。案雍州刺史郭奕,高简有雅量,在兵间少,不尽下情,处朝廷,足以肃正左右。右卫将军王济,才高茂美,後来之冠。此二人诚顾问之秀,圣意傥惜济,贵之。骁骑将军荀恺,智器明敏,其典宿卫,终不减济。祭酒庾纯,强正有学,亦堪取选。国学初建,王荀已亡。纯能其事,宜当小留,粗立其制。不审宜尔有当圣旨者不?

  侍中、太常、河南尹并缺,皆显职,宜必得其人。右军裴楷,通理有才义,佥论宜以为侍中才。(《御览》二百十九)

  诏侍中缺,当复得人。谁可者?雍州刺史郭奕、右卫将军王济皆诚直忠亮,有美才,侍中之最高者也。(《御览》二百十九)

  康诰有言,父子罪不相及,嵇绍贤侔缺,宜加旌命。请为秘书郎。(《晋书·嵇绍传》)

  绍平简温敏,有文思,又晓音,当成济也。犹宜先作秘书郎。(《世说·政事篇》注。诏选秘书丞,涛荐云云。诏曰:「绍如此,便可为丞,不足复为郎也。」《魏志·王粲传》注作「当成济者」。)

  羊祜忠笃宽厚,然不长理剧。宗正卿缺,不审可转作否?(《御览》二百三十)

  太子保傅,不可不高尽天下之选。羊祜重德尚义,可出入周旋,令太子每睹仪刑。方任虽重,比此为轻。又可朝会,与闻国议。(《通典》三十,又略见《文选·齐竟陵王行状》注。)

  保傅不可不高天下之选。羊祜秉德尚义,克己复礼。东宫少事,养德而已。(《文选·竟陵王行状》注)

  太子始传之东宫,四海属目。保傅之官,不可不高尽天下之选。羊祜秉德尚义,可出入周旋,令太子每睹仪刑。方任虽重,比此为轻,又可朝会,与闻国议。(《北堂书钞》六十五)

  尚书令李胤迁,处缺,宜得其人。征南大将军羊祜,体仪正直,可以整肃朝廷,裁制时政。(《艺文类聚》四十八)

  鸿胪职主胡事,前後为之者,率多不善了。今缺,当选御史中丞刁攸旧人,不审可尔不?(《艺文类聚》四十九,《御览》二百三十二。)

  臣近举源为太子舍人,源见称有德素,久沈滞,举为大臣,欲以慰後闻之士。(《艺文类聚》四十九)

  臣昨启少傅选事羊祜,秉德尚义,克己复礼,又年尚少,可久于其事也。(《北堂书钞》六十五)

  中庶子贾模迁,缺。周蔚纯粹笃诚,宜补。(《御览》二百四十五)

  中庶子贾模迁,缺。东宫官属,宜得高茂。求备一人则难,犹宜先德素。今选太尉长史刘粹、光禄长史周蔚,惟加所裁。(《御览》二百四十五)

  中庶子缺,宜得俊茂者。以济阴太守刘俨、城阳太守石崇参选,不审可有合圣意者不?(《御览》二百四十五)

  琅琊王子繇、陇西王世子越,诚宜早令奉侍皇太子,校德东宫,若兼庶子。

  中庶子东宫显选,今有二缺。众议咸以领兵太守荀寓为之。

  太子左卫率缺。侍卫威重,宜得其才无疾患者。城阳太守石崇,忠笃(《御览》作「忠谠」。)有文武才。河东太守焦胜,清真著(《御览》作「有」。)信义,皆其选也。(《通典》三十,《御览》二百四十七。)

  中郎卫昱,为少府丞,甚有顿益,後坐卖偷石事免官。今太子门夫缺,不审可参选不?

  皇太子东宫多用杂材为官属,宜令纯取清德。太子舍人夏侯湛,字孝若,有盛德,而不长治民,有益台阁,在东宫已久。今殿中郎缺,宜得才学,不审其可迁此选不。(《御览》二百十五)

  近启修武令刘讷补南阳王友。诏曰友诚宜得有益者。然必以长吏治民,不易屡易为疑!今散人无依仰。又启今者散职中诚自有人,然刘讷才志,内外非称。臣以为宜蒙此者,是以启及。不审固不用不?(《御览》二百四十八)

  温令许奇等并见称名,虽在职各日浅,宜显报大郡,以劝天下。(《御览》二百六十八)

  苏愉忠笃有智意。(《魏志·苏则传》注)

  杨肇有才能。(《魏志·田豫传》注)

  武韶清白有声。(《魏志·胡质传》注引虞豫《晋书》)

  御史中丞刁攸旧人,年衰近损,百寮未甚为惮,坐治政事,改尚书可也。

  晋制,春夏农月,不迁改长吏、郡守、县令之属,以其妨农事故也。

  散骑常侍缺,当取有素行者补之。

  臣欲以郄生为温令。(《通典》二十三)

  访闻诜丧母不时葬,遂於所居屋後假葬,有异同之议,请更选之。(《通典》二十三)

  郄诜才志器局,堪为黄散。

  黄门侍郎和峤最有才,可为吏部郎。(《通典》二十一)

  黄门侍郎荀,清和理正,勋可观采,真侍卫之美者。(《通典》二十一)

  孔颢有才能,果劲不挠,以为御史中丞。

  治书侍御史王启,识朗明正,後来之俊也。

  旧侍御史颇用郡守,今散二千石有才能尚少者,可用不?

  御史中丞周浚,果烈有才用。

  中书属通事令史孙纟林限满,久习内事,才宜殿中侍御史,须空补之,不审可否?

  今尚书郎御史、东宫洗马舍人多缺。宰士中後进美者,太尉椽乐广字彦辅,司徒椽刘琚字伯瑜,王瓒字正长,司空椽王正字士则,刘澹字初平,征西将军椽诸葛,皆其选也。

  太尉椽满奋、乐广,司徒椽何勖、刘琚,司徒椽官粹、土正、刘澹,太尉椽刘遐,有才义,宰士之俊也。

  河南尹京辇重职、前代皆用名人。圣代已来,有李胤、杜预、王恂、隽不疑,复今减此者也。

  游击将军诸葛冲,精果有文武才,拟补兖州。(《御览》二百三十九)

  大将军虽不整,正须筋力戎马间,犹宜德健者。征北大将军,贞正静一,中书监勖,达练事物。二人皆人彦,不审有可参军者不?

  平南司马缺。案琅琊李镇,纲纪郡事,练习兵马,良才也。

  晋制,诸坐公事者,皆三年方得叙用。其中多有好人,令逍遥无事,臣以为略依左迁法,随资财减之,亦足惩戒,而官不失其中。(《通典》十九)

    ◇ 答诏问郄诜事

  诜前丧母,得疾不得葬,遂於壁後假葬,服终为平舆长史。论者以为不合正礼,是以臣前疑之。诜文义可称,又甚贫俭,访其邑党,亦无有他。(《通典》一百三)

  自为不与常同,便令人非,恐负其孝慕之心。宜详极尽同异之论。(《通典》一百三。诏问应清议与否,涛答。)

  ◎ 山简

  简字季伦,涛第五子。初为太子舍人,还太子庶子、黄门郎,出为青州刺史,徵拜侍中,转尚书,历镇军将军、荆州刺史,领南蛮校尉。不行,复拜尚书。光熙初,转吏部尚书。怀帝时,出为雍州剌史、镇西将军,徵为尚书、左仆射,领吏部,出为征南将军、都督荆湘交广四州诸军事、假节、镇襄阳。寻加督宁益军事,卒,年六十。追赠征南大将军仪同三司。有集二卷。

    ◇ 上怀帝疏

  臣以为自古兴替,实在官人;苟得其才,则无物不理。《书》言「知人则哲,惟帝难之」。唐虞之盛,元恺登庸;周室之隆,济济多士。秦汉已来,风雅渐丧。至於後汉,女君临朝,尊官大位,出於阿保,斯乱之始也。是以郭泰、许劭之伦,明清议於草野;陈蕃、李固之徒,守忠节於朝廷。然後君臣名节,古今遗典,可得而言。自初平之元,讫於建安之末,三十年中,万姓流散,死亡略尽,斯乱之极也。世祖武皇帝应天顺人,受禅于魏,泰始之初,躬亲万机,佐命之臣,咸皆率职。时黄门侍郎王恂、庾纯始於太极东堂听政,评尚书奏事,多论刑狱,不论选举。臣以为不先所难,而辨其所易。陛下初临万国,人思尽诚,每於听政之日,命公卿大臣先议选举,各言所见後进隽才、乡邑尤异、才堪任用者,皆以名奏、主者随缺先叙。是爵人于朝,与众共之之义也。(《晋书·山简传》)

    ◇ 与王衍书

  蔡子尼今之正人。(案:蔡克字子尼。)

  ◎ 卢钦

  钦字子若,范阳涿人,魏司空毓子。大将军曹爽辟为掾,举孝廉、除尚书郎,爽诛坐免。寻为侍御史,袭父爵大利亭侯,迁琅琊太守。太傅宣帝辟从事中郎,出为阳平太守,迁伏波将军,都督淮北,徵拜散骑常侍、太司农,迁吏部尚书,进封大梁侯。武帝受禅,迁平南将军,都督沔北诸军事,入为尚书仆射,加侍中、奉车都尉,领吏部,咸宁四年卒,赠卫将军开府,谥曰元。有《小道》若干卷。

    ◇ 论徐邈

  徐公志高行洁,才博气猛其施之也,高而不狷,洁而不介,博而守约,猛而能宽。圣人以清为难,而徐公之所易也。或问钦:「徐公当武帝之时,人以为通。自在凉州,及还京师,人以为介,何也?」钦答曰:「往者毛孝先、崔季等用事,贵清素之士,于时皆变易车服,以求名高。而徐公不改其常,故人以为通。比来天下奢靡,转相仿效,而徐公雅尚自若,不与俗同。故前日之通,乃今日之介也。是世人之无常,而徐公之有常也」。(《魏志·徐邈传》,又《御览》二百四十五。)

  ◎ 卢浮

  浮字子云,钦子。仕魏为太子舍人,以病疽截手废。入晋,徵为国子博士,迁祭酒,永平中为秘书监。(据《魏志·卢毓传》注引《晋诸公赞》。)

    ◇ 相风赋

  楚石杂结绿,沙砾厕隋珠。(《御览》七十四)

  ◎ 卢谌

  谌字子谅,钦弟之孙。尚武帝女荥阳公主,拜驸马都尉。後州举秀才,辟太尉掾。洛阳陷,刘粲据晋阳,留为参军。粲败,刘琨以为司空主簿,转从事中郎。愍帝末,从琨奔段匹,以为幽州别驾。匹败,奔段末波。元帝初,累徵散骑、中书侍郎,不得归。末波死,弟辽代立。辽败,为石虎所得,以为中书侍郎、国子祭酒、侍中、中书监。虎死,从冉闵于襄国。永和六年,军败遇害,年六十七。有《杂祭法》六卷,《庄子注》若干卷,集十卷。

    ◇ 感运赋

  朱明送夏,白藏迎秋。微凉渐届,溽屠日收。气潋潋而浸冷,霜微微而日寒。翠叶纷以朝落,朱花惨以夕捐。(《艺文类聚》三)

    ◇ 朝霞赋

  相神之于瀛洲,琅之于层城。(《御览》八百九)

    ◇ 登邺台赋

  显阳隗其颠隧,文昌鞠而为墟。铜爵陨于台侧,洪钟寝于两除。奚帝王之灵宇,为狐兔之攸居。(《艺文类聚》六十二)

    ◇ 观猎赋

  赤罴严处,玄熊穴蛰。食卉饮泉,升原降隰。(《北堂书钞》一百五十八)

    ◇ 征艰赋

  步汜口之芳草,吊周襄之鄙馆。(《水经·河水》注五)

  历受阳而总辔。(《水经·洞过水》注)

  迳武馆之故郛,问厥途之远近。(《水经·洞过水》注)

  後背洪枋巨堰,深渠高堤。(《水经·淇水》注)

  访梁榆之虚郭,吊阏与之旧都。(《水经·清水》注)

    ◇ 菊花赋

  何斯草之特玮涉节变而不伤。越松柏之寒茂,超芝英之冬芳。浸三泉而结根,九阳而擢茎。若乃翠叶云布,黄蕊星罗。荧明粲,庵蔼猗那。(《艺文类聚》八十一,又《初学记》二十七引两条。)

    ◇ 朝华赋

  览庭隅之嘉木,莫朝华之可玩。俯浸润之泉壤,仰影于云汉。(《艺文类聚》八十九)

  当其重阴始祛,微雨新晴。抑以泥液,恒以阳精。(《初学记》二)

    ◇ 鹦武赋

  有遐方之奇鸟,产瓜州之旧壤。挥缘翰以运影,启丹觜以振响。(《艺文类聚》九十一)

    ◇ 燕赋

  爰集崇宇,依于其荣。布窠巢之列列,孕子っ之嘤嘤。铨先後而均哺,迈尸鸠之能争。于是族类偕长,雄雌俱逝,颉顽水湄,下上云际。嘲哳关,倏忽氵剽氵剽。来如隼击,去若凫世。斗建午而子指,日在戊而後憩。(《艺文类聚》九十二)

    ◇ 蟋蟀赋

  何兹虫之资生,亦灵和之攸授。享神气之么[B091],体含容之微陋。于时微凉既成,大火告去。玄乙辞宇,翔运南顾。风泪泪而动柯,露零零而陨树。月转素而西颓,汉回波而东注。历清响以千霄,激悲声以迄曙。要々咧咧,□□。俟日月之代谢,知时运之斡迁。(《艺文类聚》九十七,《御览》九百四十九。)

    ◇ 理刘司空表

  臣闻经国之体,在于崇明典刑;立政之务,在于固慎开塞。典刑不明,则人情靡措;开塞乏慎,则逆节滋萌。况方岳之臣,杀生之柄,而可不正其枉直,以杜其奸邪哉!

  窃见故司空、广武侯琨,在惠帝扰攘之际,值群后鼎沸之难,戮力皇家,义诚弥厉,躬统华夷,亲受矢石,石超授首,吕朗面缚,社稷克宁,銮舆反驾,奉迎之勋,琨实为隆,此琨效忠之一验也。其後并州刺史、东嬴公腾以晋川荒匮,移镇临漳,太原、西河尽徙三魏。琨受任并州,属承其弊,到官之日,遗户无几,荆棘茂于街里,豺狼居于府舍,既无句践甲盾之卒,又无卫文共滕之民。当易危之势,处难济之中,鸠集伤痍,抚和戎狄,数年之间,公私渐振。会京都失守,孝怀板荡,群逆纵逸,充斥王畿,边萌顿仆,苟怀宴安,咸以为并州之地四塞为固,东阻井陉,西限蓝谷,前有太行之岭,後有句注之关,且可闭关守险,畜资养徒,琨抗辞厉声,忠亮奋发,以为天子沈辱而不陨身死节,言情则非所能安,言罪则不容于诛。遂乃鞠誓百姓,修缮甲兵,跋履山川,东西征讨。以丧气之众,当天下严敌,虮虱生于甲胄,燕雀巢于帷幕,虽不能摧殄聪勒,且得据其心腹,琨破家为国之二验也。琨乃稽民神之旨,通天下之意,唱上尊号,归重圣躬,令南北万里,若合符契,此又琨乃心本朝之三验也。比屠各乘虚,晋阳沮溃,琨父母罹屠戮之殃,门族受歼夷之祸。向使琨从州人之心,为自守之计,则圣朝未必加诛,而族党可以不丧。及猗卢败乱,晋人归奔琨于平城,纳其初附。将军箕澹又以为此虽晋人,久在荒裔,难以法整,不可便用。琨又让之,义形于色。假从澹议,偷于苟存,则晏然于并土、必不亡身于燕蓟也。琨自以备位方岳,纲维不举,无缘虚荷大任,坐居三司,是以陛下登祚,便引愆告逊,前後章表,具陈诚款。寻令从事中郎臣绩澹以章绶节传奉还本朝,与匹使荣邵期一时俱发。又匹以琨王室大臣,惧夺己威重,忌琨之形,渐彰于外。琨知其如此,虑不可久,欲遣妻息大小尽诣京城,以其门室一委陛下。有征举之会,则身充一卒;若匹纵凶慝,则妻息可免。具令臣澹密宣此旨,求诏敕路次,令相迎卫。会王成从平阳逃来,说南阳王保称号陇右,士众甚盛,当移关中。匹闻此,私怀顾望,留停荣邵,欲遣前兼鸿胪边邈奉使诣保,惧澹独南,言其此事,遂不许引路。丹诚赤心,卒不上达。匹兄眷丧亡,嗣子幼弱,欲因奔丧夺取其国。又自以欺国陵家,怀邪乐祸,恐父母宗党不容其罪,是以卷甲弓,阴图作乱,欲害其从叔ら、从弟末波等,以取其国。匹亲信密告ら波、ら波乃遣人距之,匹仅以身免。百姓谓匹已没,皆凭向琨。若琨于时有害匹之情,则居然可擒,不复劳于人力。自此後,上下并离,匹遂欲尽勒胡晋,徙居上谷。琨深不然之,劝移厌次,南凭朝廷。匹不能纳,反祸害父息四人,从兄二息同时并命。琨未遇害,知匹必有祸心,语臣等云:「受国厚恩,不能克报,虽才略不及,亦由遇此厄运。人谁不死,死生命也。唯恨下不能效节于一方,上不得归诚于陛下。」辞旨慷慨,动于左右。匹既害琨,横加诬谤,言琨欲窥神器,谋图不轨。琨免述嚣顽凶之思,又无信布惧诛之情,崎岖乱亡之际,夹肩异类之间,而有如此之心哉!虽臧获之愚,厮养之智,犹不为之,况在国士之列,忠节先著者乎!

  匹之害琨,称陛下密诏。琨信有罪,陛下加诛,自当肆诸市朝,与众弃之,不令殊俗之竖戮台辅之臣,亦已明矣。然则擅诏有罪,虽小必诛;矫制有功,虽大不论,正以兴替之根咸在于此,开塞之由不可不闭故也。而匹无所顾忌,怙乱专杀,虚假王命,虐害鼎臣,辱诸夏之望,败王室之法,是可忍也,孰不可忍!若圣朝犹加隐忍,未明大体,则不逞之人,袭匹之迹,杀生自由,好恶任意,陛下将何以诛之哉!折冲厌难唯存战胜之将;除暴讨乱,必须知略之臣。故古语云「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非虚言矣。自河以北,幽并以南,丑类有所顾惮者,唯琨而已。琨受害之後,群凶欣欣,莫不得意,鼓行中州,曾无纤介,此又华夷小大所以长叹者也。伏惟陛下圣之隆,中兴之绪,方将平章典刑,以经序万国。而琨受害非所,冤痛已甚,未闻朝廷有以甄论。昔壶关三老讼卫太子之罪,谷永、刘向辨陈汤之功,下足以明功罪之分,上足以悟圣主之怀。臣等祖考以来,世受殊遇,入侍翠帷,出簪彤管,弗克负荷,播越遐荒,与琨周旋,接事终始,是以仰慕三臣在昔之义,谨陈本末,冒以上闻,仰希圣朝曲赐哀察。(《晋书·刘琨传》,《艺文类聚》五十四。)

    ◇ 与司空刘琨书

  故吏从事中郎卢谌死罪死罪,谌禀性短弱,当世罕任。因其自然,用安静退。在木阙不材之资,处雁乏善鸣之分。卷异蘧子,愚殊甯生。匠者时眄,不免巽宾。尝自思惟,因缘运会,得蒙接事,自奉清尘,于今五稔,谟明之效不著,侯人之讥以彰。大雅含弘,量苞山薮,加以待接弥优,款眷逾昵,与运筹之谋,厕讠燕私之欢。绸缪之旨,有同骨肉;其为知己,古人罔喻。昔聂政殉严遂之顾,荆轲慕燕丹之义,意气之间,靡躯不悔,虽微达节,谓之可庶。然苟曰有情,孰能不怀?故委身之日,夷险已之,事与愿违,当忝外役,遂去左右,收迹府朝。盖本同末异,杨朱兴哀;始素终玄,墨翟垂涕。分乖之际,咸可叹慨,致感之涂,或迫乎兹。亦奚必临路而後长号,睹丝而後欷哉!是以仰惟先情,俯览今遇,感存念亡,触物眷恋。《易》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书非尽言之器,言非尽意之具矣。况言有不得至于尽意,书有不得至于尽言邪!不胜猥懑,谨贡诗一篇,抑不足以揄扬弘美,亦以摅其所抱而已。若公肆大惠,遂其厚恩,锡以咳唾之音,慰其违离之意,则所谓咸池酬于北里,夜光报于鱼目。谌之愿也,非所敢望也。谌死罪死罪。(《文选》)

    ◇ 尚书武强侯卢府君诔

  谌罪重五岳,衅深四海,身不灰灭,延于家门。方今斩焉在疚,死亡无日,大惧先意遗烈,将坠乎地,罔极之哀,终不宣写,是以忍在草士之中,撰述平素之迹。笃生我君,天挺贤俊。弘阐大风,光隆洪胤。蔚矣其姿,绰乎其韵。天不子晋,厄运时臻。阳九之会,虽圣莫振。君实振惶,国难是图。跋履山川,东征西徂。方协遐任,言复皇舆。不见楚申,致命郢都。往古来今,自远及近。凡在丧亲,犹思俱殒。况我荼毒,靡经不尽。日月逾迈,寒暑代迁。恩慈弥远,穷思日缠。撰述遗迹,临文烦冤。(《艺文类聚》四十八,案:谌父志,字子道,钦弟挺之子,封武强候,永嘉末转尚书。)

    ◇ 太尉刘公诔

  公侯之生,固天攸擢。高智萧条,英风卓荦。励操宏壮,抗意崇邈。雅用深奥,明鉴朗出。ゼ藻云浮,飞辩盆溢。驱其豺狼,斩其藜藿。建立市朝,营置亭徼。刘耻南比,猗卢北接。或以恩变,微我公侯。方事焉捷,委重于外,弛御于中。制比邓禹,礼优窦融。(《艺文类聚》四十六)

    ◇ 祭法

  香炉四时祠,坐侧皆置也。(《御览》七百三)

  冬祀用雉腊、兔腊。(《书钞》一百四十五)

  春祠用大,夏用脯。(《书钞》一百四十五,又见《御览》八百六十二,作春祠用脯,夏用。)

  春夏秋祠,皆用<>血。(书钞一百四十五)

  四时之祠,皆用苦酒。(《书钞》一百四十六)

  以蒲平荐布缘朱韦,夏日加经缘。(《书钞》一百三十三)

 

 

 

【卷三十五】

  ◎ 应贞

  贞字吉甫,汝南南顿人,魏侍中璩子。正始中举高第,历武帝抚军参军。咸熙中,随府迁相国参军。晋受禅,迁给事中、太子中庶子、散骑常侍。泰始五年卒。有集五卷。

    ◇ 临丹赋

  陟绵冈之迢邈,临窈谷之遐。览丹源之洌泉,眷县流之清派。漱玄濑而漾,顺黄崖而荡博。激重岳之绝根,拂崇丘之飞。然後阴乘洞出,边浍旁开。倏熠高惊,皓长怀。盘溢郁没,云转飙回。屏侧为之飞陨,壁岸为之陂陨。列以青林,荫以绿枝。柽松蓊葺于其侧,杨柳婀娜乎其下。则高溜承崖,县泉属岭。别流分注,冰莹玉静。清波引镜,形无遁影。(《艺文类聚》八)

    ◇ 安石榴赋(并序)

  余往日职在中书时,直庐前有安石榴树,枝叶既盛,华实甚茂,故为之作赋。

  挹微露以鲜采,承轻风而动葩。南拂阴檐,北扇阳阿。其旁则有大厦崇房,重廊高庑,皇籍帝典图书之符。时移节变,大火西旋。月葩结秀,朱实星县。肤折理阻,烂若珠骈。(《艺文类聚》八十六,《初学记》二十八引两条,《御览》九百七十。)

    ◇ 蒲桃赋

  结繁子之落兮,英茏总而弥房。(《御览》九百七十二)

    ◇ 释左杂论

  芍药之羹,爽口之食。(《书钞》一百四十二)

    ◇ 七华

  千乘方毂,万骑龙翥。(《书钞》十六)

    ◇ 杖箴

  高明执之,戒在骄荡。(《书钞》一百三十三)

    ◇ 朱杖铭(并序)

  朱杖者,其初盖谯郡诸德声之有也。其木青,丰端而劲甚,德声为杖之宜也。

  天作之杖,于谯之株,奥干特挺,非柘非榆。(《书钞》一百三十三引三条)

    ◇ 华览

  强弩运城,长戟指塞。(《御览》三百五十三)

  崇文大夫唱云,阴阳运潜,玄风扇厉。鹰隼腾扬,狸搏噬。(《书钞》一百五十四)

    ◇ 革林

  备言锡命,羽盖朱轮。奚氏本造,後裔饰。膺以代步,屏以从容。轮斩并合,出入道同。追仁越义,惟礼是恭。(《御览》七百七十五)

  ◎ 应琳

  琳,贞从父,太康中为博士。

    ◇ 童子为天子服议

  案:礼,丧服,诸侯为天子斩。今广陵王列土建国,古之诸侯,宜从臣例。又礼,童子不居庐,不杖不菲。广陵王未冠,吴王章郡王卑幼,不应居庐。古但有冠无帻,汉始制帻,可知今服卷帻。(《通典》八十一。魏晋故事,皇子广陵王年十一,孙为祖服周,当为臣服,从本亲服,皇弟吴王年十,章郡王年七,又当倚庐,服成人礼。著何帻服,应琳议。)

  ◎ 应詹

  詹字思远,贞弟秀之子,初辟公府,迁太子舍人,赵王伦以为征东长史。伦诛坐免,成都王颖辟为椽,刘弘请为镇南长史,迁南平太守。王澄为荆州,假督南平、天门、武陵三郡军事。山简为镇南,假督五郡军事。元帝承制,以为建武将军,寻监巴东五郡军事,赐爵颍阳乡侯,迁益州刺史,寻拜後军将军,出补吴国内史,免。刘隗请为镇北军司,加散骑常侍,累迁光禄勋,明帝以为都督前锋军事、护军将军假节。王敦平,封观阳县侯,迁使持节、都督江州诸军事、平南将军、江州刺史。咸和六年卒,赠镇南大将军、仪同三司,谥曰烈。有集五卷。

    ◇ 上表请兴复农官

  夫一人不耕,天下必有受其饥者。而军兴以来,征战运漕,朝廷宗庙,百官用度,既已殷广,下及工商流寓僮仆不亲农桑而游食者,以十万计。不思开立美利,而望国足人给,岂不难哉!古人言曰,饥塞并至,尧舜不能使野无寇盗;贫富并兼,虽皋陶不能使强不陵弱。故有国有家者,何尝不务农重谷。近魏武皇帝用枣祗、韩浩之议,广建屯田,又于征伐之中,分带甲之士,随宜开垦,故下不甚劳,而大功克举也。间者流入奔东吴,东吴今俭,皆已还反。江西良田,旷废未久,火耕水耨,为功差易。宜简流人,兴复农官,功劳报赏,皆如魏氏故事,一年中与百姓,二年分税,三年计赋税以使之,公私兼济,则仓盈庾亿,可计日而待也。

  昔高祖使萧何镇关中,光武令寇恂守河内,魏武委锺繇以西事,故能使八表夷荡,区内辑宁。今中州萧条,未蒙疆理,此兆庶所以企望。寿春一方之会,去此不远,宜选都督有文武经略者,远以振河洛之形势,近以为徐豫之藩镇,绥集流散,使人有攸依,专委农功,令事有所局。赵充国农于金城,以平西零;诸葛亮耕于渭滨,规抗上国。今诸军自不对敌,皆宜齐课。(《晋书·食货志》,又《通典》二。大兴中,三吴大饥,後军将军应詹上表。)

    ◇ 上疏陈便宜(《文选》注作表。)

  先王设官,使君有常尊,臣有定卑,上无苟且之志,下无觊觎之心。下至亡秦,罢侯置守,本替末陵,纲纪废绝。汉兴,虽未能兴复旧典,犹杂建侯守,故能享年享世,殆参古迹。今大荒之後,制度改创,宜因斯会,厘正宪则,先举盛德元功以为封首,则圣世之化比隆唐虞矣。

  性相近,习相远,训导之风,宜慎所好。魏正始之间,蔚为文林。元康以来,贱经尚道,以玄虚宏放为夷达,以儒术清俭为鄙俗。望白署空,显以台衡之望;寻文谨案,目以兰薰之器。(已上四语从《文选》注补。)永嘉之弊,未必不由此也。今虽有儒官,教养未备,非所以长育人材,纳之轨物也。宜修辟雍,崇明教义,先令国子受训,然後皇储亲临释奠,则普天尚德,率土知方矣。(《晋书·应詹传》,又《文选》,干宝《晋记总论》注引《晋纪》两条。)

    ◇ 上疏让封观阳侯

  臣闻开国承家,光启土宇,唯令德元功乃宜封锡。臣虽忝当一队,策无微略,劳不汗马。猥以疏贱,伦亚亲密,暂厕被练,列勤司勋。乞回谬恩,听其所守。(《晋书·应詹传》)

    ◇ 为江州临行上疏

  夫欲用天下之智力者,莫若使天下信之也。商鞅移木,岂礼也哉?有由而然。自经荒弊,纲纪颓陵,清直之风既浇,糟秕之俗犹在,诚宜濯以沧浪之流,漉以吞舟之网,则幽显明别,於变时雍矣。

  弘济兹务,在乎官人。今南北杂错,属托者无保负之累,而轻举所知,此博采所以未精,职理所以多阙。今凡有所用,宜随其能否而与举主同乎褒贬,则人有慎举之恭,官无废职之吝。昔冀缺有功,胥臣蒙先茅之赏;子玉败军,子文受贾之责。古既有之,今亦宜然。汉朝使刺州行部,乘传奏事,犹恐不足以辨彰幽明,弘宣政道,故复有绣衣直指。今之艰弊,过于往昔,宜分遣黄、散若中书郎等循行天下,观采得失,举善弹违,断截苟且,则人不敢为非矣。汉宣帝时,二千石有居职明者,则入为公卿;其不称职免官者,皆还为平人。惩劝必行,故历世长久。中间以来,迁不足竞,免不足惧。或有进而失意,退而得分。莅官虽美,当以素谕降替;在职实劣,直以旧望登叙。校游谈为多少,不以实事为先後。以此责成,臣未见其兆也。今宜峻左降旧制,可二千石免官,三年乃得叙用,长史六年,户口折半,道里倍之。此法必明,使天下知官难得而易失,必人慎其职,朝无惰官矣。都督可课佃二十顷,州十顷,郡五顷,县三顷。皆取文武吏医卜,不得挠乱百姓。三台九府,中外诸军,有可减损,皆令附农。市息末伎,道无游人,不过一熟,丰穰可必。然後重居职之俸,使禄足以代耕。

  顷大事之後,遐迩皆想宏略,而寂然未副,宜早振纲领,肃起群望。(《晋书·应詹传》)

    ◇ 启呈杜书并上言

  益州秀才,素有清望,文理既优,干事兼美。往因使流寓,居詹郡界,其贞心坚白,詹所委究。李骧为变乐乡,劫略良善,时出家财,招募忠勇,登坛歃血,义诚慷慨。会骧攻烧南平,遂东下巴汉,与湘中乡人相遇,推其素望,遂相凭结。论本情,非首作乱阶者也。然破湘川,实之罪,亦由兵交其间,遂使滋蔓。案今书,血诚亦至矣。昔朱鲔自疑于洛阳,光武指河水以明心,鲔感义归诚,终展力报施,受封侯之宠,由恕过以录功也。詹窃谓今者当圮运之会,思弘远猷,故齐赦射钩之诛,晋贳斩之戮,用能济翼戴之高勋,隆一匡之美誉,况等素无斯愆而稽颡投命邪!以为可遣大使宣扬圣旨,云泽沾之于上,百姓沐浴于下,则上下交泰,江左无风尘之虞矣。(《晋书·传》)

    ◇ 荐韦泓于元帝

  自遭丧乱,人士易操,至乃任运固穷,耿介守节者鲜矣。伏见议郎韦泓,年三十八,字元量,执心清冲,才识备济,躬耕陇亩,不烦人役,静默居常,不豫政事。昔年流移,来在詹境,经寇丧资,一身特立,短褐不掩形,菜蔬不充朝,而抗志弥厉,不游非类。颜回不改其乐,泓有其分。明公辅亮皇室,恢维宇宙,四门开辟,英彦凫藻,收春华于京辇,采秋实于岩薮。而泓抱璞荆山,未剖和璧。若蒙铨召,付以列曹,必能协隆鼎味,缉熙庶绩者也。(《晋书·应詹传》)

    ◇ 疾笃与陶侃书

  每忆密计,自沔入湘,颉颃缱绻,齐好断金。子南我东,忽然一纪,其间事故,何所不有。足下建功峤南,旋镇旧楚。吾承乏幸会,来忝此州,图与足下进共竭节本朝,报恩幼主,退以申寻平生,缠绵旧好。岂悟时不我与,长即幽冥,永言莫从,能不慨怅!今神州未夷,四方多难,足下年德并隆,功名俱盛,宜务建洪范,虽休勿休,至公至平,至谦至顺,即自天之,吉无不利。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足下察吾此诚。(《晋书·应詹传》)

  ◎ 应亨

  亨,贞从孙,为著作郎,累迁南中郎长史。有集二卷。

    ◇ 让著作表

  自司隶校尉奉至臣父,五世著作不绝,邦族以为美谈。崔る三世相继,其后无闻。若乃谈、迁接武,彪、固踵迹,向、歆著美,亦各一世之良史也。(《书钞》五十七引《应亨集·让著作表》,又见《初学记》十二,《通典》二十六。)

    ◇ 与州将笺

  诲命欲求佳别驾,自顷诸府大开,搜延路广,海无遗蚌,山无逸璞。仆归,数日卧思,始得一人。陈国有袁字惠瑛者,才识可以经于治乱,栖寺可以劝砺後进,亨具所服闻,而未尝接颜交言也。又宗令文早有名辈,相与通家,门素所具,抑亦其次。(《御览》二百六十三)

    ◇ 又与州将笺

  夫公正,治化之本,德教之基。公则无私,正则无邪,无私无邪,而患政教之不行,未之有也。昔叔向论叔鱼之罪,石昔讨石厚之乱,祁奚称解孤之贤,臧纥思孟孙之爱,春秋嘉之。敦崇世教,经乎百王,厝乎盛衰,其义不倾,公正之德,宏矣希矣。明君之所以总天下,贤臣之所以奉君上,士庶之所以系仰,德化之所以美盛,公正也。可不勉哉!(《御览》四百二十九)

    ◇ 应翊像赞序

  王莽居摄,以疾告归,後赤眉贼攻其所居城,粮尽,翌以私谷数十万斛赈城中,于时粟斛钱数万,民莫不称其仁。(《御览》三十五,又八百四十。)

    ◇ 赠四王冠诗序

  永平四年。(案,惠帝永平元年三月改元元康,此云四年,必有误。)外弟王景系兄弟四人并冠,故贻之诗。(《初学记》十四年作「后汉」,误,《御览》五百四十。)

  ◎ 刘毅

  毅字仲雄,东莱掖人,居平阳。齐王芳时,太守杜恕以为功曹,本郡察孝廉,辟司隶都官从事,投传去。高贵乡公时举博士,文帝辟为相国掾,陈留王时转主簿。武帝受禅,为尚书郎将、驸马都尉,迁散骑常侍、国子祭酒、谏议大夫,转城门校尉,迁太仆,拜尚书,坐事免。咸宁初,复为散骑常侍博士祭酒,转司隶校尉。泰康初迁尚书左仆射。後以光禄大夫致仕,司徒举为青州大中正。卒,赠仪同三司。有集二卷。

    ◇ 谏贺龙见表

  昔龙降郑时门之外,子产不贺;龙降夏廷,沫流不禁。卜藏其衅,至周幽王祸衅乃发。《易》称「潜龙勿用,阳在下也」。证据旧典,无贺龙之礼。(《晋书·刘毅传》,又《五行志》下作「昔龙夏廷,祸发周室,龙见郑门,子产不贺」。又见《群书治要》三十引《晋书》,与今传同。)

    ◇ 因天阴上言

  必有阿党之臣,奸以事君者,当诛而不诛故也。(《晋书·刘毅传》。後阴气解而复合,毅上言云云。《五行志中》作「上疏」,末句作「而不赦也。」)

    ◇ 上疏请罢中正除九品

  臣闻:立政者,以官才为本,夫九品有八损,而官才有三难,而兴替之所由也。人物难知,一也;爱憎难防,二也;情伪难明,三也。三者虽圣哲在上,严刑督之,犹不可治。故尧求俊而得四凶,三载考绩而饕殄得成。使世主虽有上圣之明,而无考察之法;授凡庸之才,而去常罚之劝,则为开奸,岂徒四族,侧陋何望于时哉!今立中正,定九品,高下任意,荣辱在手。操人主之威福,夺天朝之权势。爱憎决于心,情伪由于已。公无考校之负,私无告讦之忌。荣党横越,威福擅行。用心百态,求者万端。廉让之风灭,苟且之俗成。天下讠凶讠凶,但争品位,不闻推让。流俗之过,一至于此,窃为圣朝耻之。愚心之所非者,不可以一概论;辄条列其事。

  夫名状以当才为清,品辈以得实为平,治乱安危之要,不可不明。清平者,政化之美也;枉滥者,乱败之恶也,不可不察。然人才异能,备体者寡。器有大小,达有早晚。前鄙後修,宜受日新之报;抱正违时,宜有质直之称;度远阙小,宜得殊俗之状;任直不饰,宜得清实之誉;行寡才优,宜犹器任之用。是以三仁殊涂而同归,四子异行而均义。陈平、韩信笑侮于邑里,而收功于帝王;屈原、伍胥不容于人主,而显名于竹帛,是笃论之所明也。

  今之中正,不精才实,务依党利;不均称尺,务随爱憎。所欲与者,获虚以成誉;所欲下者,吹毛以求疵。前鄙後修者,则引古以疾今;古贤今病者,则考虚以覆过。质直者罪以违时,阿容者善其得和、度远者责以小检,才近者美其合俗,齐量者以已为限。高下逐强弱,是非由爱憎。凭权附党,毁平从亲。随世兴衰,不顾才实,衰则削下,兴则扶上,一人之身,旬日异状。或以货赂自通,或以计协登进,附托者必达,守道者困悴。无报于身,必见割夺;有私于己,必得其欲。凌弱党强,以植後利。是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暨时有之,皆曲有故。慢主罔时,实为乱源,损政之道一也。

  置州都者,取州里清议,咸所归服,将以镇异同,一言议。不谓一人之身,了一州之才,一人不审便不坐之。若然,自仲尼以上,至于庖牺,莫不有失,则皆不堪,何独责于中人者哉!若殊不修,自可更选。今重其任而轻其人,所立品格,还访刁攸。攸非州里之所归,非职分之所置。今访之,归正于所不服,决事于所不职,以长谗构之源,以生乖争之兆,似非立都之本旨,理俗之深防也。主者既善刁攸,攸之所下而复选以二千石,已有数人。刘良上攸之所下,石公罪攸之所行,驳违之论横于州里,嫌雠之隙结于大臣。夫桑妾之讼,祸及吴楚;斗鸡之变,难兴鲁邦。况乃人伦交争而部党兴,刑狱滋生而祸根结,损政之道二也。

  本立格之体,将谓人伦有序,若贯鱼成次也。为九品者,取下者为格,谓才德有优劣,伦辈有首尾。今之中正,务自远者,则仰割一国,使无上人;秽劣下比,则拔举非次,并容其身。公以为格,坐成其私。君子无大人之怨,官政无绳奸之防。使得上欺明主,下乱人伦。乃使优劣易地,首尾倒错。推贵异之器,使在凡品之下;负戴不肖,越在成人之首。损政之道三也。

  陛下践阼,开天地之德,弘不讳之诏,纳忠直之言,以览天下之情,太平之基,不世之法也。然赏罚,自王公以至于庶人,无不加法。置中正,委以一国之重,无赏罚之防。人心多故,清平者寡,故怨讼者众。听之则告讦无已,禁绝则侵枉无极,与其理讼之烦,犹愈侵枉之害。今禁讼诉,则杜一国之口,培一人之势,使得纵横,无所顾惮。诸受枉者抱怨积直,独不蒙天地无私之德,而长壅蔽于邪人之铨。使上明不下照,下情不上闻。损正之道四也。

  昔在前圣之世,欲敦风俗,镇静百姓,隆乡党之义,崇六亲之行,礼教庠序以相率,贤不肖于是见矣。然乡老书其善以献天子,司马论其能以官于职,有司考绩以明黜陟。故天下之人退而修本,州党有德义,朝廷有公正,天下大治,浮华邪佞无所容厝。今一国之士多者千数,或取流徙异邦,或给役殊方,面犹不识,况尽其才力!而中正知与不知,其当品状,采誉于台府,纳毁于流言。任己则有不识之蔽,听受则有彼此之偏。所知者以爱憎夺其平,所不知者以人事乱其度;既无乡老纪行之誉,又非朝廷考绩之课;遂使进官之人,弃近求远,背本逐末。位以求成,不由行立,品不校功,党誉虚妄。损政五也。

  凡所以立品设状者,求人才以理物也,非虚饰名誉,相为好丑。虽孝悌之行,不施朝廷,故门外之事,以义断恩。既以在官,职有大小,事有剧易,各有功报,此人才之实效,功分之所得也。今则反之,于限当报,虽职之高,还附卑品,无绩于官,而获高叙,是为抑功实而隆虚名也。上夺天朝考绩之分,下长浮华朋党之士,损正六也。

  凡官不同事,人不同能,得其能则成,失其能则败。今九品不状才能之所宜,而以九等为例。以品取人,或非才能之所长;以状取人,则为本品之所限。若状得其实,犹品状相妨,系絷选举,使不得精于才宜。况今九品,所疏则削其长,所亲则饰其短。徒结白论,以为虚誉。则品不料能,百揆何以得理,万机何以得修?损政七也。

  前九品诏书,善恶必书,以为褒贬,当时天下,少有所忌。今之九品,所下不彰其罪,所上不列其善,废褒贬之义,任爱憎之断,清浊同流,以植其私。故反违前品,大其行势,以驱动众人,使必归己。进者无功以表劝,退者无恶以成惩。惩劝不明,则风俗污浊,天下人焉得不解德行而锐人事乎?损政八也。

  由此论之,选中正而非其人,授权势而无赏罚,或缺中正而无禁检,故邪党得肆,枉滥纵横。虽职名中正,实为奸府;事名九品,而有八损。或恨结于亲亲,猜生于骨肉,当身困于敌雠,子孙离其殃咎。斯乃历世之患。非徒当今之害也。是以时主观时立法,防奸消乱,靡有常制,故周因于殷,有所损益。至于中正九品,上圣古贤皆所不为,岂蔽于此事而有不周哉,将以政化之宜无取于此也。自魏立以来,未见其得人之功,而生雠薄之累。毁风败俗,无益于化,古今之失,莫大于此。愚臣以为宜罢中正,除九品,弃魏氏之弊法,立一代之美制。(《晋书·刘毅传》,又《群书治要》三十引《晋书》,又《通典》十四,又略见《御览》二百六十五引《刘毅集》。)

    ◇ 奏劾刘肇

  南郡太守刘肇,以布五十匹杂物遗前豫州刺史王戎,请槛车徵付廷尉治罪,除名终身。

    ◇ 驳有司奏琅邪王伦事

  王法赏罚,不阿贵贱,然後可以齐礼制而明典刑也。伦知裘非常,蔽不语吏,与缉同罪,当以亲贵议减,不得阙而不论。宜自于一时法中,如友所正。(《晋书·赵王伦传》,伦坐使散骑将刘缉买工所将盗御裘,廷尉杜友正缉弃市,伦当与缉同罪,有司奏,伦爵重属亲,不可坐,谏议大夫刘毅驳。)

  ◎ 刘暾

  暾字长升,毅子,泰康初为博士,免。後为酸枣令,转侍御史,迁太原内史,赵王伦篡位,假征虏将军,不受。惠帝复阼,为左丞,寻兼御史中丞,迁中庶子、左卫将军、司隶校尉。以表理羊皇后忤河间王,奔高密王略,为大都督,加镇军将军,又加光禄大夫,後为抚军将军,迁尚书仆射,拜右光禄大夫。领太子少傅,加散骑常侍,领卫尉,加特进。後复为司隶,加侍中。王弥陷洛,为弥使于青州,至东阿,为石勒所杀。

    ◇ 奏劾王浑

  谨案司徒王浑,蒙国厚恩,备位鼎司,不能上佐天子,调和阴阳,下遂万物之宜,使卿大夫各得其所。敢因刘舆拒诏使,私欲大府兴长狱讼。昔陈平不答汉文之问,邴吉不问死人之变,诚得宰相之体也。既兴刑狱,怨怼而退,举动轻速,无大臣之节。请免浑官。右长史、杨丘亭侯刘肇,便辟善柔,苟于阿顺。请大鸿胪削爵土。(《晋书·刘暾传》,司徒王浑、主簿刘舆狱辞连暾,将收付廷尉,浑不欲使府有过,欲距劾自举之。与暾更相曲直,浑怒,便逊位还第。暾乃奏浑曰云云。)

    ◇ 奏理羊皇后

  奏被手诏,伏读惶悴。臣案古今书籍,亡国破家,毁丧宗礻方,皆由犯众违人之所致也。陛下迁幸,旧京廓然,众庶悠悠,罔所依倚。家有踵之心,人想銮舆之声,思望大德,释兵归农。而兵缠不解,处处互起,岂非善者不至,人情猜隔故邪!今上官巳犯阙称兵,焚烧宫省,百姓喧骇,宜镇之以静。而大使卒至,赫然执药,当诣金墉,内外震动,谓非圣意。羊庶人门户残破,废放空宫,门禁峻密,若绝天地,无缘得与奸人构乱。众无智愚,皆谓不然,刑书猥至,罪不值辜,人心一愤,易致兴动。夫杀一人而天下喜悦者,宗庙社稷之福也。今杀一枯穷之人而令天下伤惨,臣惧凶竖乘间,妄生变故。臣忝司京辇,观察众心,实以深忧,宜当含忍。不胜所见,谨密启闻。愿陛下更深与太宰参详,勿令远近疑惑,取谤天下。(《晋书·惠羊皇后传》,河间王矫诏,以后屡为奸人所立,遣尚书田淑敕留台赐后死,诏书累至,司隶校尉刘暾与尚书仆射荀藩、河南尹周馥,驰上奏曰云云,刘暾传》作「上表理后无罪」。)

 

 

 

【卷三十六】

  ◎ 庾峻

  峻字山甫,颍川鄢陵人。仕魏为郡功曹,举上计掾,州辟从事。高贵乡公以为博士迁秘书丞。陈留王时拜侍御史。晋受禅,赐爵关中侯,迁司空长史,转秘书监御史中丞,进侍中,加谏议大夫。泰始九年卒,有集二卷。

    ◇ 上疏请易风俗兴礼让

  臣闻黎庶之性,人众而贤寡;设官分职,则官寡而贤众。为贤众而多官则妨化,以无官而弃贤则废道。是故圣王之御世也,因人之性,或出或处,故有朝廷之士,又有山林之士。朝廷之士,佐主成化,犹人之有股肱心膂,共为一体也。山林之士,被褐怀玉,太上栖于丘园,高节出于众庶。其次轻爵服,远耻辱以全志。最下就列位,惟无功而能知止。彼其清劭足以抑贪污,退让足以息鄙事。故在朝之士闻其风而悦之,将受爵者皆耻躬之不逮。斯山林之士、避宠之臣所以为美也!先王嘉之。节虽离世,而德合于主;行虽诡朝,而功同于政。故大者有玉帛之命,其次有几杖之礼,以厚德载物,出处有地。既廓庙多贤才,而野人亦不失为君子,此先王之弘也。

  秦塞斯路,利出一官。虽有处士之名,而无爵列于朝者,商君谓之六蝎,韩非谓之五蠹。时不知德,惟爵是闻。故闾阎以公乘侮其乡人,郎中以上爵傲其父兄。汉祖反之,大畅斯否。任萧曹以天下,重四皓于南山。以张良之勋,而班在叔孙之後;盖公之贱,而曹相谘之以政。帝王贵德于上,俗亦反本于下。故田叔等十人,汉廷臣无能出其右者,而未尝干禄于时。以释之之贵,结王生之袜于朝,而其名愈重。自非主臣尚德兼爱,孰能通天下之志,如此其大者乎!

  夫不革百王之弊,徒务救世之政,文士竞智而务入,武夫恃力而争先。官高矣,而意未满;功报矣,其求不已。又国无随才任官之制,俗无难进易退之耻。位一高,虽无功而不见下,已负败而後见用。故因前而升,则处士之路塞矣。又仕者黜陟无章,是以普天之下,先竞而後让,举世之士,有进而无退。大人溺于动俗,执政挠于群言,衡石为之失平,清浊安可复分?昔者先王患向之所以取天下者,今之为弊,是故功成必改其物,业定必易其教。虽以爵禄使下,臣无贪陵之行;虽以甲兵定功,主无穷武之悔也。

  臣愚以为古者大夫七十悬车,今自非元功国老,三司上才,可听七十致仕,则士无怀禄之嫌矣。其父母八十,可听终养,则孝莫大于事亲矣。吏历试无绩,依古终身不仕,则官无秕政矣。能小而不能大,可降还莅小,则使人以器矣。人主进人以礼,退人以礼,人臣亦量能受爵矣。其有孝如王阳,临九折而去官,洁如贡禹,冠一免而不著,及知止如王孙,知足如疏广,虽去列位而居东野,与人父言,依于慈,与人子言,依于孝,此其出言合于国检,危行彰于本朝。去势如脱屣,路人为之陨涕;辞宠如金石,庸夫为之兴行。是故先王许之,而圣人贵之。

  夫人之性陵上,犹水之趣下也,益而不已必决,升而不已必困。始于匹夫行义不敦,终于皇舆为之败绩,固不可不慎也。下人并心进趣,上宜以退让去其甚者,退让不可以刑罚使,莫若听朝士时时从志,山林往往间出。无使入者不能复出,往者不能复反。然後出处交泰,提衡而立,时靡有争,天下可得而化矣。(《晋书·庾峻传》。是时风俗趣竞,礼让陵迟,峻上疏。)

    ◇ 祖德颂

  思文我祖,降兹岳灵。绵绵之迹,时惟初生。天难忱斯,骏命靡常。世祚中衰,官族消亡。念昔底绩,惟乃旧章。烈祖勤止,其德允荒。汉后不辟,公族剥乱。难起萧墙,政由竖官。监彼天眚,我不干时。纵德遗宠,显志遁思。均乐公侯,逸豫无期。烈祖底戒,营兹垣墉。曾孙笃之,永世攸同。(《艺文类聚》二十)

    ◇ 遗敕子珉

  朝卒暮殡,幅巾布衣,葬不择日。(《御览》五百五十四引王隐《晋书》)

  ◎ 庾纯

  纯字谋甫,峻弟。仕魏,为郡主簿,辟大将军曹爽府。後参征南军事,迁黄门侍郎。晋受禅,封关内侯,历中书令、河南尹,免。寻为国子祭酒,加散骑常侍,迁侍中。父忧去官,起为御史中丞,转尚书,拜少府。

    ◇ 上表自劾

  司空公贾充请诸卿校并及臣。臣不自量,饮酒过多。醉乱行酒,重酌于公,公不肯饮,言语往来,公遂诃臣父老不归供养,卿为无天地。臣不服罪自引,而更忿怒,厉声名公,临时讠宣讠尧,遂至荒越。礼,「八十月制」,诚以衰老之年,变难无常也。而臣不惟生育之恩,求养老父,而怀禄贪荣,乌鸟之不若。充为三公,论道兴化,以教养责臣,是也。而以枉错直,居下犯上,醉酒迷荒,昏乱仪度。臣得以凡才,擢授显任,《易》戒濡首,《论》诲酒困,而臣闻义不服,过言盈庭,黩慢台司,违犯宪度,不可以训。请台免臣官,廷尉结罪,大鸿胪削爵土。敕身不谨,伏须罪诛。(《晋书·庾纯传》,《通典》六十八。)

    ◇ 孙为祖持重议

  古者所以重宗,诸侯代爵,士大夫代禄,防其争竞,故明其宗。今无国士代禄者,防无所施。又古之嫡孙,虽在仕位,无代禄之士,犹承祖考家业,上供祭祠,下正子孙,旁理昆弟,叙亲合族,是以宗人男女长幼,皆为之服齐。今则不然,诸侯无爵邑者,嫡之子卒,则其次长摄家主祭,嫡孙以长幼齿,无复殊制也。又未闻今代为宗子服齐者。然则嫡孙于古则有殊制,于今则无异等。今王侯有爵土者,其所防与古无异。重嫡之制,不得不同。至于大夫以下,既与古礼异矣。吉不统家,凶则统丧,考之情礼,俱迹有违。案律无嫡孙先诸父承财之文,宜无承重之制。(《通典》八十八。)

  ◎ 庾纯

  纯字玄默,峻从弟。仕魏未详,入晋为尚书。有集二卷。

    ◇ 冰井赋

  嘉阴阳之博施兮,美天道之广宣。万物杂而无越兮,不易类以相干。或专阳负暑兮,或固阴Ё寒。涂虽殊而同归兮,信协德而俱延。于是孟冬之月,群阴毕升。霜雪纷其交沦兮,流波结而成凌。启南墉之重奥兮,将去热以藏冰。山人是取,县人是承。纳幽宫之邃宇兮,静恬淡以清。抱坚精之玄素兮,发川灵而长凝。于是寒往暑来,四时代序。帝将攘患,炎灾是御。乃命有司,启彼潜户。寒风惨悴,此焉清暑。格炎灵之恣曜兮,摧盛阳之暴怒。弭和春之凄风兮,遏温夏之苦雨。保百姓之艰难兮,俾群生之宁处。及至股肱或亏,卿士殒丧。宁神扇暑,肃厉清凉。用处凶礼,无失典常。美厚德之兼爱兮,乃惠存以及亡。尔乃携我同类,援我徒。将涉寒薮,害气是除。攀灵舰而增举,爰自托于城隅。仰瞻重构,俯临阴穴。凄清惊冷,发栗烈。馀寒严悴,凄若霜雪。(《艺文类聚》九,《初学记》七)

  接朱李于玄泉,来甘瓜于清寿。(《初学记》二十八,《御览》九百六十八。)

    ◇ 大槐赋(并序)

  余去许都,将归洛京。舍于嵩岳之下,而植斯树焉。遂作赋曰:

  有殊世之奇树,生中岳之重阿。承苍昊之纯气,吸后土之柔嘉。若夫赤松、王乔、冯夷之伦,逍遥茂荫,濯缨其滨。望轻霞而增举,垂高畅之清尘。若其含真抱朴,旷世所希。降夏后之卑室,作唐虞之茅茨。洁昭俭以骄奢,成三王之懿资。故能著英声于来世,超群侣而垂晖。仰瞻重干,俯察其阴。逸叶横被,流枝萧森。下覆灵沼,上蔽高岑。孤鹄徘徊,寡雀悲吟。清风时至,恻怆伤心。将骋轨以轻运,安久留而涕淫。(《艺文类聚》八十八)

    ◇ 安石榴赋(并序)

  于时仲春垂泽,华叶甚茂。炎夏既戒,忽乎零落。是以君子居安思危,在盛思衰,可无惧哉!乃作斯赋:

  绿叶翠条,纷乎葱青。丹华照烂,晔晔荧荧。远而望之,粲若ゼ缋被山阿;迫而察之,赫若龙烛耀绿波。(《艺文类聚》八十六,《御览》九百七。)

  ◎ 庾岂攵

  岂攵字子嵩,峻次子。为陈留相,迁吏部郎,参东海王越太傅军事,转军谘祭酒、从事中郎,後为石勒所杀。有集五卷。

    ◇ 意赋

  至理归于浑一兮,荣辱固亦同贯。存亡既已均齐兮,正尽死复何叹。物咸定于无初兮,俟时至而後验。若四节之素代兮,岂当今之得远?且安有寿之与夭兮,或者情横多恋。宗统竟初不别兮,大德亡其情愿。蠢动皆神之为兮,痴圣惟质所建。真人都遣秽累兮,性茫荡而无岸。纵驱于辽廓之庭兮,委体乎寂寥之馆。天地短于朝生兮,亿代促于始旦。顾瞻宇宙微细兮,眇若豪锋之半。飘遥玄旷之域兮,深莫畅而靡玩。兀与自然并体兮,融液忽而四散。(《晋书·庾岂攵传》)

    ◇ 幽人箴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乃剖乃判,二仪既分。高卑以陈,贵贱攸位。荣辱相换,乾道尚谦。人神同符,危由忽安,溢缘释虚。苟识妙膏,厥美有腴。韩信耽齐,殒首锺室。子房辞留,高迹卓逸。贵不足荣,利不足希。华繁则零,乐极则悲。归数明白,势岂容违。人徒知所以进,而忘所以退。穰侯安宠,襄公失爱。始乘夷道,终婴其类。羲和升而就翳,望舒满而就亏。盈挹之分,自然之规。悠悠庶人,如何弗疑。幽人守虚,仰钻玄远。敢草斯箴,敬咨黻冕。(《艺文类聚》三十六作「庾凯」,当是写刻误。)

  ◎ 庾

  字允臧,纯子,为博士。泰康中,以谏遣齐王攸就国除名。起为散骑侍郎,迁国子祭酒。

    ◇ 上表谏遣齐王攸就国

  《书》称「帝尧克明俊德,以亲九族。」武王光有天下,兄弟之国十有六人,同姓之国四十人,元勋睦亲,显以殊礼,而鲁、卫、齐、晋大启士宇,并受分器。所谓惟善所在,亲疏一也。大晋龙兴,隆唐周之远迹,王室亲属,佐命功臣,咸受爵土,而四海安。今吴会已平,诏大司马齐王出统方岳,当遂抚其国家,将准古典,以垂永制。

  昔周之选建明德以左右王室也,则周公为太宰,康叔为司寇,聃季为司空。及召、芮、毕、毛诸国,皆入居公卿大夫之位,明股肱之任重,守地之位轻也,未闻古典以三事之重出之国者。汉氏诸侯王位尊势重,在丞相三公上。其入赞朝政者,乃有兼官,其出之国,亦不复假台司虚名为隆宠也。

  昔申无宇曰:「五大不在边」,先儒以为贵宠公子公孙,累世正卿也。又曰「五细不在庭」,先儒以为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也。不在庭,不在朝廷为政也。又曰:「亲不在外,羁不在内。今弃疾在外,郑丹在内,君其少戒之。」叔向有言:「公室将卑,其枝叶先落。」公族,公室之本,而去之,谚所谓芘焉而纵寻斧柯者也。

  今使齐王贤邪,则不宜以母弟之亲尊,居鲁卫之常职;不贤邪,不宜大启土字,表建东海也。古礼,三公无职,坐而论道,不闻以方任婴之。惟周室大坏,宣王中兴,四夷交侵,救急朝夕,然後命召穆公征淮夷。故其诗曰「徐方不回,王曰旋归」,宰相不得久在外也。今天下已定,六合为家,将数延三事,与论太平之基,而更出之,去王城二千里,违旧章矣。(《晋书·传》。齐王攸之就国也,下礼官议崇锡之物。与博士太叔广、刘暾、缪蔚、郭颐、秦秀、傅珍等上表谏曰云。)

  ◎ 庾亮(一)

  亮字元规,峻从孙,明穆皇后兄。元帝为镇东将军,辟为西曹掾,随府转丞相参军,封都亭侯。及即位,拜中书郎,领著作、累迁给事中、黄门侍郎、散骑常侍,迁中领军。明帝即位,以为中书监。王敦内逼,加右卫将军、假节、都督东征诸军事,以功封永昌县公,转护军将军。成帝即位,加给事中,徙中书令。苏峻反,假节都督征讨诸军事。峻平,出为平西将、军假节豫州刺史,领宣城内史,镇芜湖。寻代陶侃都督江荆豫益梁雍六州诸军事,领江荆豫三州刺史,进号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镇武昌,徵为司徒,领扬州刺史,录尚书事,固辞不拜。寻卒,追赠太尉,谥曰文康。有集二十一卷。

    ◇ 让中书监表

  臣亮言,臣凡庸固陋,少无检操,昔以中州多故,旧邦丧乱,随侍先臣远庇有道,爰客逃难,求食而已。不悟徼时之福,遭遇嘉运。先帝龙兴,乘异常之顾,既眷同国士,又申之婚姻,遂阶亲宠,累忝非服。弱冠濯缨,沐浴玄风,频繁省闼,出总六军,十馀年间,位超先达。无劳被遇,无与臣比。小人禄薄,祸过灾生,止足之分,臣所宜守。而偷荣昧进,日尔一日,谤ゥ既集,上尘圣朝。始欲自闻,而先帝登遐,区区微诚,竟未上达。

  陛下践阼,圣政维新,宰辅贤明,庶寮咸允,康哉之歌,实在至公。而国恩不已,复以臣领中书。臣领中书,则示天下以私矣。何者?臣于陛下,后之兄也。姻娅之嫌,实与骨肉中表不同。虽太上至公,圣德无私,然世之丧道,有自来矣。悠悠六合,皆私其姻者也。人皆有私,则谓天下无公矣。是以前後二汉,咸以抑后党安,进婚族危。向使西京七族、东京六姓皆非姻党,各以平进、纵不悉全,决不尽败。今之尽败,更由姻昵。

  臣历观庶姓在世,无党于朝,无援于时,植根之本轻也薄也。苟无大瑕,犹或见容。至于外戚,凭托天地,势连四时,根援扶疏,重矣大矣。而财居权宠,四海侧目,事有不允,罪不容诛。身既招殃,国为之弊。其故何邪?直由婚媾之私群情之所不能免,故率其所嫌,而嫌之于国。是以疏附则信,姻进则疑。疑积于百姓之心,则祸成重闼之内矣。此者往代成鉴,可为寒心者也。夫万物之所不通,圣贤因而不夺。冒亲以求一寸之用,未若防嫌以明公道。今以臣之才,兼如此之嫌,而使内处心膂,外总兵权,以此求治,未之闻也;以此招祸,可立待也。虽陛下二相明其愚款,朝士百寮颇识其情,天下之人何可门到户说使皆坦然邪?

  夫富贵宠荣,臣所不能忘也!刑罚贫贱,臣所不能甘也。今恭命则愈,违命则苦,臣虽不达,何事背时违上,自贻患责邪?实仰览殷鉴,量己知弊,身不足惜,为国取悔,是以忄空忄空屡陈丹款。而微诚浅薄,未垂察谅,忧惶屏营不知所厝。以臣今地,不可以进明矣。且违命已久,臣之罪又积矣。归骸私门,以待刑书,愿陛下垂天地之鉴,察臣之愚,则虽死之日犹生之年矣。(《文选》、《晋书·庾亮传》。)

    ◇ 让封永昌县公表

  观圣贤之于名爵,敬戒之甚重。岂先哲宜重之于古,而圣朝可轻之于今邪?譬犹回太阳以消湛露,运沧海以灌燎火,其功易成,其事易立。(《艺文类聚》五十一)

    ◇ 荐翟阳郭翻表

  盖闻举逸拔幽,帝王之高士;旌德礼贤,治道之所先。是以西伯В渭滨之伏,而帝基以隆;汉高延商洛之隐,而王道以固。仄陋无明易攵之称,空谷废白驹之咏。恐千里之足,屈于槽枥之下;赞世之才,委于垄亩之间。若解其巾褐,服以缨冕,必能奋赞皇极,敷训彝伦。(《艺文类聚》五十三)

    ◇ 上疏乞骸骨

  臣凡鄙小人,才不经世,阶缘戚属,累忝非服,叨窃弥重,谤议弥兴。皇家多难,未敢告退,遂随牒展转,使烦显任。先帝不豫,臣参侍医药,登遐顾命,又豫闻後事,岂云德授,盖以亲也。臣知其不可,而不敢逃命,实以田夫之交犹有寄托,况君臣之义,道贯自然,哀悲眷恋,不敢违距。且先帝谬顾,情同布衣,既今恩重命轻,遂感遇忘身。加以陛下初在谅ウ,先后亲览万机,宣通外内,臣当其地,是以激节驱驰,不敢依违。虽知无补,志以死报。而才下位高,知进忘退,乘宠骄盈,渐不自觉。进不能抚宁外内,退不能推贤宗长,遂使四海侧心,谤议沸腾。

  祖约、苏峻不堪其愤,纵肆凶逆,事由臣发。社稷倾覆,宗庙虚废,先后以忧逼登遐,陛下旰食逾年,四海哀惶,肝脑涂地,臣之招也,臣之罪也。朝廷寸斩之,屠戮之,不足以谢祖宗七庙之灵;臣灰身灭族,不足以塞四海之责。臣负国家,其罪莫大,实天所不覆,地所不载。陛下矜而不诛,有司纵而不戮。自古及今,岂有不忠不孝如臣之甚!不能伏剑北阙,偷存视息,虽生之日,亦犹死之年,朝廷复何理齿臣于人次,臣亦何颜自次于人理!

  臣欲投草泽,思愆之心也,而明诏谓之独善其身。圣旨不垂矜察,所以重其罪也。愿陛下览先朝谬授之失,虽垂宽宥,全其首领,犹宜弃之,任其自存自没,则天下粗知劝戒之纲矣。(《晋书·庾亮传》)

    ◇ 请放黜陶夏疏

  斌虽丑恶,罪在难忍,然王宪有制,骨肉至亲,亲运刀锯,以刑同体,伤父母之恩,无恻隐之心。应加放黜,以惩暴虐。(《晋书·陶侃传》。侃薨,夏为世子,送侃丧还长沙。夏弟斑先往长沙,悉取国中器仗财物。夏至杀斑,亮上疏。)

    ◇ 请留庾怿监秦州疏

  怿御众简而有惠,州户虽小,赖其宽政。佐等同恶,大数不多。且怿名号大,不可以小故轻议进退。其文武之心转已安定,贼帅艾秀遣使归诚,上洛附贼降者五百馀口,冀一安隐,无复怵惕。(《晋书·庾悻传》。悻进监秦州氐羌诸军事,遣牙门霍佐迎将士妻子,佐驱三百馀口亡入石季龙。亮表上,贬怿为建威将军。朝议欲召还,亮上疏。)

    ◇ 谋开复中原疏

  蜀胡二寇凶虐滋甚,内相诛锄,众叛亲离。蜀甚弱而胡尚强,并佃并守,修进取之备。襄阳北接宛许,南阻汉水,其险足固,其土足食。臣宜移镇襄阳之石城下,并遣诸军罗布江沔。比及数年,戎士习练,乘衅齐进,以临河洛。大势一举,众知存亡,开反善之路,宥逼胁之罪,因天时,顺人情,诛逋逆,雪大耻,实圣朝之所先务也。愿陛下许其所陈,济其此举。淮泗寿阳所宜进据,臣辄简练部分。乞槐棘参议,以定经略。(《晋书·庾亮传》)

    ◇ 斩陶称上疏

  案称,大司马侃之孽子,父亡不居丧位,荒眈于酒,昧利偷荣,擅摄五郡,自谓监军,辄召王官,聚之军府。故车骑将军刘弘曾孙安寓居江夏,及将杨恭、赵韶,并以言色有忤,称放声当杀,安、恭惧,自赴水而死,韶于狱自尽。将军郭开从称往长沙赴丧,称疑开附其兄弟,乃反缚悬头于帆樯,仰而弹之,鼓棹渡江二十馀里,观者数千,莫不震骇。又多藏匿府兵,收坐应死。臣犹未忍直上,且免其司马。称肆纵丑言,无所顾忌,耍结诸将,欲阻兵构难。诸将惶惧,莫敢酬答,由是奸谋未即发露。臣以侃勋劳王室,是以依违容掩,故表为南中郎将,与臣相近,思欲有以匡救之。而称豺狼愈甚,发言激切,不忠不孝,莫此之甚。苟利社稷,义有专断,辄收称伏法。(《晋书·陶侃传》)

    ◇ 皇子出後告庙议

  案礼,大事则告祖祢,小事则特告祢。今皇子出嗣,宜告祢庙。(《宋书·礼志四》)

    ◇ 武昌开置学官教

  人情重交而轻财,(《通典》作「忽财」。)好逸而恶劳,学业致苦,而禄答未厚,由捷径者多,故莫肯用心。洙、泗邈远,《风》、《雅》弥替,後生放任,不复宪章典谟。临官宰政者,务目前之治,不能闲以典诰。遂令《诗》、《书》荒尘,颂声寂漠,仰瞻俯省,能弗叹慨。自胡夷交侵,殆三十年矣。而未革面响风者,岂威武之用尽,抑文教未洽,不足绥之邪?昔鲁秉周礼,齐不敢侮;范会崇典,晋国以治。楚、魏之君,皆阻带山河,凭城据汉,国富民殷,而不能保其强大,吴起屈完所以为叹也。由此言之,礼义之固,孰与金城汤池?季路称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为之三年,犹欲行其义方。况今江表晏然,王道隆盛,而不能弘敷礼乐,敦明庠序,其何以训彝伦而来远人乎!魏武帝于驰骛之时,以马上为家,逮于建安之末,风尘未弭,然犹留心远览,大学兴业。所谓颠沛必于是,真通才也。

  今使三时既务,五教并修,军旅已整,俎豆无废,岂非兼善者哉!便处分安学校处所,筹量起立讲舍。参佐大将子弟,悉令入学,吾家子弟,亦令受业。四府博学识义通涉文学经纶者,建儒林祭酒,使班同三署,厚其供给,皆妙选邦彦,必有其宜者,以充此举。近临川、临贺二郡,并求修复学校,可下听之。若非束之流,礼教所不及,而欲阶缘免役者,不得为生。明为条制,令法清而人贵。

  又缮造礼器俎豆之属,将行大射之礼。(《宋书·礼志》一,《通典》五十三。)

 

 

 

【卷三十七】

  ◎ 庾亮(二)

    ◇ 与郗鉴笺

  昔于芜湖反覆谓彼罪虽重,而时弊国危,且令方岳道胜,亦足有所镇压,故共隐忍,解释陶公。自兹迄今,曾无悛改。主上自八九岁以及成人,入则在宫人之手,出则唯武官小人,读书无从受音句,顾问未尝遇君子。侍臣虽非俊士,皆时之良也,知今古顾问,岂与殿中将军、司马督同年而语哉!不云当高选侍臣,而云高选将军、司马督,岂合贾生愿人主之美,习以成德之意乎!秦政欲愚其黔首,天下犹知不可,况乃欲愚其主哉!主之少也,不登进贤哲以辅导圣躬。春秋既盛,宜复子明辟。不稽首归政,甫居师傅之尊;成人之主,方受师臣之悖。主上知君臣之道不可以然,而不得不行殊礼之事。万乘之君,寄坐上九,亢龙之爻,有位无人。挟震主之威以临制百官,百官莫之敢忤。是先帝无顾命之臣,势屈于骄奸而遵养之也。赵贾之徒有无君之心,是而可忍,孰不可忍!

  且往日之事,含容隐忍,谓其罪可宥,良以时弊国危,兵甲不可屡动,又冀其当谢往衅,惧而修己。如顷日之纵,是上无所忌,下无所惮,谓多养无赖足以维持天下。公与下官并蒙先朝厚顾,荷托付之重,大奸不扫,何以见先帝于地下!愿公深惟安国家、固社稷之远算,次计公之与下官负荷轻重,量其所宜。(《晋书·庾亮传》。亮欲黜王导,与郗鉴笺,鉴不许,故其事得息。)

    ◇ 报温峤书

  吾忧西陲,过于历阳,足下无过雷池一步也。(《晋书·庾亮传》)

  与周邵书(邵字子南,庾亮为江州,拔为镇军护军、西阳太守。)

  西阳一郡,户口差实,非履道真纯,何以镇其流遁。询之朝野,佥曰足下。今其上表,请足下临之,无让。(《世说·尤悔篇》注引《庾亮集》)

    ◇ 追报孔坦书

  延尉孔君,神游体离,呜呼哀哉!得八月十五日书,知疾患转笃,遂不起济,悲恨伤楚,不能自胜。足下方在中年,素少疾患,虽天命有在,亦祸出不图。且足下才经于世,世常须才,况于今日,倍相痛惜。吾以寡乏,忝当大任,国耻未雪,夙夜忧愤。常欲足下同在外藩,戮力时事。此情未果,来书奄至。申寻往复,不觉涕陨。深明足下慷慨之怀,深痛足下不遂之志。邈然永隔,夫复何言!谨遣报答,并致薄祭,望足下降神飨之。(《晋书·孔坦传》)

    ◇ 书

  亮白,奉告,书葙先为是子作,辄先以奉之,研今作之,支发枕今作,无作(一作「治」。)模。若有,可权付之。亮再拜。(《淳化阁帖》三)

    ◇ 答郭预书(《御览》作「郭逊」。)

  别驾旧与剌史别乘同流,(《御览》作「周流」。)宣王化于万里者,其任居刺史之半,安可任非其人。(《通典》三十二、《御览》二百六十三,并引《庾亮集》。)

    ◇ 答王群谘为从父姊反服

  存没礼终,而丧其嗣,此之无後,虽复可哀,然非复本宗之所知矣。故不得以小功之末,以亡者丧後,而反服大功也。(《通典》九十九)

    ◇ 翟徵君赞

  夫所谓至人者,体包杰量,神凝域表,该落万动,玄心独融。故能虬骧庆霄,而不绁豢龙之辔;凤鸣瑶林,而不屈伶伦之笼。岂必欣太清而乐琼蔼哉!顾蹄涔不足以濯神须,翳荟不足以翔云翮。是故藐姑有绰约之庐,箕阜有高啸之宇。唐勋表于玄庭,夏功忘于虚室。晋徵士南阳翟君,禀逸韵于天陶,含冲气于特秀。体虚任而委顺,恢昭旷而高蹈。先生载营抱一,泊然独处,神栖飚蔼之表,形逸岩泽之隅。虽束帛仍降,轺冕屡招,而弓旌屈于匪石,帝命惭于虚复矣。是以高风振宇宙,远咏冠当时。方将表大庭于绝代,恢玄解以释纷。仰朝霞而翼,陵扶摇以独翔。景命不延,卒于寻阳之南山。哲人其萎,高轨孰仿。余钦若人之风,常问道于无何之庐,宾想玄珠,主以瞻授,沐道沾淳,固以实而归矣。自昔之违,于兹七稔。何悟先生,忽焉升遐。感至德之长泯,悼仁风之永翳。标尔其伤,潸然增欷。乃援翰咏迹,以宣来叶。其辞曰:

  卓哉先生,逸韵遐超。虬盘玉津,凤戢琼条。涤耳夏鼎,高揖唐朝。洪崖邈矣,玄迹载劭。淳风沐世,飞芳九霄。(《艺文类聚》三十六)

    ◇ 立行庙于白石告元帝先后

  逆臣苏峻,倾覆社稷,毁弃三正,污辱海内。臣亮等手刃戎首,龚行天罚。惟中宗元皇帝、肃祖明皇帝、明穆皇后之灵,降鉴有罪,剿绝其命,翦此群凶,以安宗庙。臣等虽陨首摧躯,犹生之年。(《宋书·礼志》三咸和三年,苏峻覆乱京师,温峤等入伐,立行庙于白石,告元帝先后。)

    ◇ 释奠祭孔子文

  维咸康三年,荆豫州刺史、都亭侯庾亮敬告孔圣明灵:诗书焕于唐虞,宪章盛于文武,然後黎民时雍,彝伦攸叙。幽、厉颓构,王纲绝纪。高岸为谷,六合错否。上陵夷而失教,下苟免而无耻。公以玄圣之灵,应感圆通。万物我赖,匪我求蒙。夫子既没,洪范乖流。秦虽慢道,汉聿孔修。洎我皇晋,仰钦大猷。宗圣既建,遐胄俾侯。令月吉辰,祗陈大礼。磬管锵锵,威仪济济。嘉奠既设,钦若灵规。心存凤德,尚想来仪。神其歆之,隆鉴在斯。(《艺文类聚》三十八)

  ◎ 庾冰

  冰字季坚,亮弟。徵秘书郎,封都乡侯,王导请为司徒右长史,出补吴兴内史,徙振威将军、会稽内史,入为中书监、扬州剌史、都督扬豫兖三州军事、征虏将军、假节,代王导辅政,进号左将军。康帝即位,进车骑将军,出为江州刺史,假节、镇武昌,卒,赠侍中、司空,谥曰忠成。有集二十卷。

    ◇ 为成帝出令沙门致敬诏

  夫万言殊俗,神道难辩,有自来矣。达观停通,诚当无怪。况跪拜之礼,何必尚然。当复原先王所以尚之之意,岂直好此屈折而坐遘辟哉?固不然矣。因父子之敬,建君臣之序。制法度,崇礼秩,岂徒然哉?良有以矣。既其有以,将何以易之?然则名礼之设,其无情乎?且今果将有佛邪?将无佛邪?有佛邪,其道固弘;无佛邪,义将何取?继其信然,将是方外之事。方外之事,岂方内所以体。而当矫形骸。违常务,易礼典,弃名教,是吾所甚疑也。名教有由来,百代所不废。昧旦不显,後世犹殆,殆之为弊,其故难寻,而合当远慕茫昧,依希未分,弃礼于一朝,废教于当世,使夫凡流傲逸宪度,又是吾之所甚疑也。纵其信然,纵其有之,吾将通之于神明,得之于胸怀耳。轨宪宏模,固不可废之于正朝矣。凡此等类,皆晋民也。论其材智,又常人也。而当因所说之难辩,假服饰以陵度,抗殊俗之傲礼,直形体于万乘,又是吾所弗取也。诸君并国器也。悟言则当测幽微,论治则当重国典。苟其不然,吾将何述焉。(《沙门不拜俗事一》)

  省所陈具情旨,幽昧之事,诚非寓言所尽。然其较略,及夫人神之常度,粗复有分例耳。大都百王制法,虽质文随时,然未有以殊俗参治,恢诞杂化者也。岂曩圣之不达,而来圣之宏通哉!且五戒之小善,粗拟似人伦,而更于世主略其礼敬邪?礼重矣,敬大矣,为治之纲,尽于此矣。万乘之君,非好尊也;区域之人,非好卑也。而卑尊不陈,王教不得不一,二之则乱。斯曩圣所以宪章,体国所宜不惑也。通才博采,往往备其事,修之身,修之家,可矣。修之国及朝,则不可,斯岂不远也。省所陈,果亦未能了有之与无矣。纵其了,犹谓不可以参治,而况都无,而当以两行邪。(《沙门不拜俗事一》,《宏明集》。)

    ◇ 用乐谟诏草

  光禄九卿列首,且职典吏署,选贡惟允,其以散骑常侍谟为光禄勋。(《书钞》五十三,《初学记》十二并引《庾冰集》)

    ◇ 为兄亮上疏辞封

  臣谨详先事,亦曾闻臣亮对臣等之言,恳恳于斯事。是以屡自陈请,将迄十年。岂直好让而不肃恭,顾曩时之衅近出宇下,加先帝神武,算略兼该,是以役不逾时,而凶强馘灭。计之以事,则功归圣主;推之于运,则胜非人力。至如亮等,因圣略之弘,得效所职,事将何论!功将何赏!及後伤蹶,责逾先功,是以陛下优诏听许。亮实思自效以报天德,何悟身潜圣世,微志长绝,存亡哀恨,痛贯心膂。愿陛下发明诏,遂先恩,则臣亮死且不朽。(《晋书·庾亮传》)

    ◇ 上疏辞封赏

  臣门户不幸,以短才赞务,衅及天庭,殃流邦族,若晋典休明,夷戮久矣。而于时颠沛,刑宪暂坠,遂令臣等复得为时陈力。徇国之臣,因之而奋,立功于大罪之後,建义于颠覆之馀,此是臣等所以复得视息于天壤,王宪不复必明于往愆也。此之厚幸,可谓弘矣,岂复得计劳纳封,受赏司勋哉!愿陛下曲降灵泽,哀恕由中,申命有司,惠臣所乞,则愚臣之愿于此毕矣。(《晋书·庾冰传》)

    ◇ 出镇武昌临发上疏

  臣因循家宠,冠冕当世,而志无殊操,量不及远。顷皇家多难,衅故频仍,朝望国器,与时歼落,遂令天眷下坠,降及臣身。俯仰伏事,于今五年。上不能光赞圣猷,下不能缉熙政道,而陛下遇之过分,求之不已,复策败驾之驷,以冀万里之功,非天眷之隆,将何以至此!是以敢竭狂瞽,以献血诚,愿陛下暂屏旒纩,以弘听纳。

  今强冠未殄,戎车未戢,兵弱于郊,人疲于内,寇之侵逸,未可量也;黎庶之困,未之安也;群才之用,未之尽也。而陛下崇高,事与下隔,视听察览,必寄之群下。群下宜忠,不引不进;百司宜勤,不督不劝。是以古之帝王勤于降纳,虽日总万机,犹兼听将相;或借讼舆人,或求谤刍荛,良有以也。况今日之弊,开辟之极,而陛下历数属当其运,否剥之难婴之圣躬,普天所以痛心于既往而倾首于将来者也。实冀否终而泰,属运在今。诚愿陛下弘天覆之量,深地载之厚,宅冲虚以为本,勤训督以为务。广引时彦,询于政道,朝之得失必关圣听,人之情伪必达天聪。然後览其大当,以总国纲,躬俭节用,尧舜岂远!大布之衣,卫文何人!是以古人有云:「非知之难,行之难;非行之难,安之难也。」愿陛下既思日侧于劳谦,纳其起予之情,则天下幸甚矣。臣朝夕伏膺,犹不能畅,临疏徘徊,不觉辞尽。(《晋书·庾冰传》)

    ◇ 与王羲之书

  得示,连纸一丈,致辞一千,只增其叹耳,了无解于往怀。(《艺文类聚》三十一)

  ◎ 庾翼

  翼字稚恭,亮弟。咸和中辟太尉陶侃府,转参军,累迁从事中郎,寻除振威将军、鄱阳太守,转建威将军、西阳太守,迁南蛮校尉,领南郡太守,加辅国将军、假节,赐爵都亭侯。寻代兄亮为都督,江荆司雍梁益六州诸军事、安西将军、荆州刺史,假节镇武昌。康帝初,徙镇襄阳,加都督、征讨军事、进征西将军,领南蛮校尉。穆帝初,还督江州,疽发背,卒。赠车骑将军,谥曰肃。有集二十二卷。(案《十六国春秋》七十八有《檄李势文》,据《艺文类聚》五十八,乃庾阐所作,今编入阐集。)

    ◇ 表陈南夷事

  东境国家所资,侵扰不已,逃逸渐多。夷人常伺隙,若知造铸之利,将不可禁。(《晋书·庾翼传》。时东土多赋役,百姓乃从海道入广州,刺史邓岳大开鼓铸,诸夷因此知造兵器。翼表陈云云。)

    ◇ 北伐至夏口上表

  臣近以胡寇有弊亡之势,暂率所统,致讨山北,并分见众,略复江夏数城。臣等以九月十九日发武昌,以二十四日达夏口,辄简卒搜乘,停当上道。而所调借牛马,来处皆远,百姓所畜,谷草不充,并多羸瘠,难以涉路。加以向冬,野草渐枯,往反二千,或容踬顿,辄便随事筹量,权停此举。又山南诸城,每至秋冬,水多燥涸,运漕用功,实为难阻。

  计襄阳,荆楚之旧,西接益梁,与关陇咫尺,北去洛河,不盈千里,土沃田良,方城险峻,水路流通,转运无滞,进可以扫荡秦赵,退可以保据上流。臣虽不武,意略浅短,荷国重恩,志存立效。是以受任四年,唯以习戎为务,实欲上凭圣朝威灵高略,下藉士民义慨之诚,因寇衰弊,渐临逼之。而八年春上表请据乐乡,广农畜谷,以伺二寇之衅,而值天高听邈,未垂察照,朝议纷纭,遂令微诚不畅。

  自尔以来,上参天人之徵,下采降俘之言,胡寇衰灭,其日不远。臣虽未获长驱中原,馘截凶丑,亦不可以不进据要害,思攻取之宜。是以辄量宜入沔,徙镇襄阳。其谢尚、王愆期等,悉令还据本戍,须到所在,驰遣启闻。(《晋书·庾翼传》)

    ◇ 北伐上疏

  贼季龙年已六十,奢淫理尽,丑类怨叛,又欲决死辽东。虽骁果,未必能固。若北无掣手之虏,则江南将不异辽左矣。臣所以辄发良人,不顾忿咎。然东西形援未必齐举,且欲北进,移镇安陆,入沔五百,氵员水通流。辄率南郡太守王愆期、江夏相谢尚、寻阳太守袁真、西阳太守曹据等精锐三万,风驰上道,并勒平北将军桓宣扑取黄季,欲并丹水,摇荡秦雍。御以长辔,用逸待劳,比及数年,兴复可冀。臣既临许洛,窃谓桓温可渡戍广陵,何充可移据淮泗赭圻,路永进屯合肥,伏愿表御之日便决圣听,不可广询同异,以乖事会。兵闻拙速,不闻工之久也。(《晋书·庾翼传》)

    ◇ 与僚属教

  顷闻诸君樗蒲,有过差者,初为是政事闲暇,以娱以甘,故未有言也。今知大相聚集,渐以成俗,闻之能不怃然。(《御览》七百五十四引《庾翼集》)

    ◇ 书

  故吏从事中郎庾翼参军事刘遐死罪白:昨所启庞遗、孟所请求述上事,事须检校谘论,光驾当出,请不从,诣录事中郎共详处,别白,谨启。翼、遐死罪死罪。(《淳化阁帖》三。黄伯思云:「当是与陶侃启」。)

  已向季春,感慕兼伤,情不自任,柰何柰何。温和,足下何如,吾哀劳何赖,爱护时不?足下须气力,孰若别时。(《淳化阁帖》三)

    ◇ 与王羲之书

  吾昔有伯英章草十纸,过江颠狈,遂乃亡失。常叹妙迹永绝,忽见足下答家兄书,焕若神明,顿还旧观。(《晋书·王羲之传》)

    ◇ 报兄冰书

  殷君始往,虽多骄豪,实有风力之益,亦似由有佳儿、弟,故不令物情难之。自顷以来,奉公更退,私累日滋,亦不稍以此寥萧之也。既雅敬洪远,又与浩亲善,其父兄得失,岂以小小计之。大较江东政,以伛亻舞豪强,以为民蠹,时有行法,辄施之寒劣。如往年偷石头仓米一百万斛,皆是豪将辈,而直打杀仓督监以塞责。山遐作馀姚半年,而为官出二千户,政虽不伦,公强官长也,而群共驱之,不得安席。纪睦、徐宁奉王使纠罪人,船头到渚,桓逸还复,而二使免官。虽皆前宰之忄昏谬,江东事去,实此之由也。兄弟不幸,横陷此中,自不能拔脚于风尘之外,当共明目而治之。荆州所统一二十郡,唯长沙最恶。恶而不黜,与杀督监者复何异耶!(《晋书·庾翼传》。殷浩父羡,为长沙,在郡贪残,兄冰与翼书属之,翼报曰云云。)

    ◇ 与兄冰书

  岁星犯天关,占云「关梁当分」。比来江东无他故,江道亦不艰难,而石季龙频年再闭关,不通信使,此复是天公愦愦,无皂白之徵也。(《晋书·天文志》下)

    ◇ 贻殷浩书

  当今江东社稷安危,内委何、褚诸君,外托庾、桓数族,恐不得百年无忧,亦朝夕而弊。足下少标令名,十馀年间,位经内外,而欲潜居利贞,斯理难全。且夫济一时之务,须一时之胜,何必德均古人,韵齐先达邪!王夷甫,先朝风流士也,然吾薄其立名非真,而始终莫取,若以道非虞夏,自当超然独往,而不能谋始,大合声誉,极致名位,正当抑扬名教,以静乱源。而乃高谈《庄》、《老》,说空终日,虽云谈道,实长华竞。及其末年,人望犹存,思安惧乱,寄命推务。而甫自申述,徇小好名,既身囚胡虏,弃言非所。凡明德君子,遇会处际,宁可然乎?而世皆然之。益知名实之未定,弊风之未革也。(《晋书·殷浩传》)

    ◇ 与燕王慕容

  今致朱漆钅册三十张,绛碧昼幡黑毛百副。(《艺文类聚》六十,《御览》三百四十一。)

  今致画长鸣角一双,幡毛副。(《御览》三百三十八)

  今致孔雀毛二枚。(《御览》三百四十一)

  今致襦铠一领,兜鍪白毛百副。(《御览》三百四十一、三百五十六。)

  邓百山昔送此犀皮两当铠一领,虽不能精好,谓是异物,故复致之。(《十六国春秋·前燕录慕容钅册下》。《初学记》二十二,《御览》三百五十六。)

  今致八尺丈二细桃枝簟十枚,黄篾双文簟二枚,黄篾独坐双文簟一枚。(《书钞》一百三十三,《御览》七百八。)

  今致细练十端,竹练二端。(《御览》八百十九)

    ◇ 答何充书

  中古以上,未有母后临朝、女主当阳者也,乃起汉耳。虽或权宜,仆所不然处也。代主虽有幼蒙,万机寄于冢宰,无以坤德陵乾矣。当今后德贤明,褚侯谠正,得令参贰阿衡,遐迩之幸。议者谓燕王不足为准,窦武无拜文,此制不出贤圣也。武既受其爵位,亦无不拜理也。郑君之言,适合情礼。今太后既临天位,褚侯便是人臣。人臣而不拜君位,受官而不循天则,窃所未安。若欲远准古义,虽为天王后,犹曰吾季姜,」奉汉以前事不与今同。汉加太上王,太上未见崇戴,即是子为天子父为上者耳,乃建崇号位、冠帝王为非喻也。今褚侯由来晋臣,不可得准。(《通典》六十七)

    ◇ 答参军于瓒

  参军于瓒陈节戏事曰:夫嬉戏都名动相剥,非为治之本。自今樗蒲掷马,诸不急戏,宜一断之。翼答曰:今唯许其围棋,馀悉断。(《艺文类聚》七十四引《庾翼集》)

    ◇ 答翟铿

  甘露自古佳祥,而顷天下多故,何以致此?且其味尚薄,未知瑞应否?而近得一白免,尚羸小,宜养之,并上。(《艺文类聚》九十八)

  ◎ 庾羲

  羲,亮次子,穆帝时为吴兴内史。

    ◇ 上讽谏诗表

  陛下以圣明之德,方隆唐虞之化,而事役殷旷,百姓凋残。以数州之资,经赡四海之务,其为劳弊,岂可具言!昔汉文居隆盛之世,躬自俭约,断狱四百,殆致刑厝。贾谊叹息,犹有积薪之言。以古况今,所以益其忧惧,陛下明鉴天挺,无幽不烛,弘济之道,岂待瞽言。臣受恩奕世,思尽丝发。受任到东,亲临所见,敢缘弘政,献其丹愚。伏愿听断之暇,少垂察览。(《晋书·庾羲传》)

  ◎ 庾

  字道季,亮少子。升平中代孔严为丹杨尹,太和初代王恪为中领军。有集二卷。

    ◇ 谏督父翼徙镇襄阳书

  承进据襄阳,耀威荆楚,且田且戍,渐临河洛,使向化之萌怀德而附,凶愚之徒畏威反善,太平之基,便在于旦夕。昔殷伐鬼方,三年而克;乐生守齐,遂至历载。今皇朝虽隆,无有殷之盛;凶羯虽衰,犹丑类有徒。而沔汉之水,无万仞之固;方城虽峻,无千寻之险。加以运漕供继有氵斥流之艰,征夫勤役有劳来之叹。若穷寇虑逼,送死一决,东西互出,首尾俱进,则廪粮有抄截之患,远略乏率然之势。进退惟思,不见其可。此明暗所共见,贤愚所共闻,况于临事者乎,愿回师反旆,详择全胜,修城池,立垒壁,勤耕农,练兵甲。若凶运有极,天亡此虏,则可泛舟北济,方轨齐进,水陆骋迈,亦不逾旬朔矣。愿详思远猷,算其可者。(《晋书·传》)

 

 

 

【卷三十八】

  ◎ 庾阐

  阐字仲初,亮族人。(《世说·文学篇》注引《中兴书》。)永昌中为西阳王太宰掾,累迁尚书郎。咸和中参司空郗鉴军事,封吉职县男,拜彭城内史。鉴复请为从事中郎,进散骑常侍,领大著作,出补零陵太守。後以疾徵,拜给事中,复领著作。卒,谥曰贞。有集十卷。

    ◇ 海赋

  昔禹启龙门,群山既凿。高明澄气而清浮,厚载势广而盘礴。灌注百川,控清引浊。始乎滥觞,委输大壑。若夫长风鼓怒,涌浪碎盖。波于万里之间,漂沫于扶桑之外。于是百川辐凑,四渎横通。回泱漭,耸散穹隆。映晓云而色暗,照落景而俱红。惊浪峨,眇漫氵节汩。氵党漭潺,浮天沃日。鲸鲵蕴而乍见,虬螭涌而竞游。灵龟朱鳖,山没争浮。鼍龙制水,巨鳞吞舟。(《艺文类聚》八)

    ◇ 涉江赋

  发中州之曲泫,背石头之岩。溯晨风而遥迈,乘涛波而容与。于是时也,夕日将昏,天吴骇奔。阳侯漂海,若泛江豚。□□□尔乃云雾勃起,风流溷淆。排岩拒濑,触石兴涛。澎湃洗氵卑,郁怒咆哮。回连波以岳坠,壑后土而川。总百川之殊势,集朝宗乎沧浪。注天波于析木,潋东极乎扶桑。体含弘而弥泰,道谦尊而逾光。齐山海以比量,冠百谷而称王。此则水之势也。且夫山川环怪,水物含灵。鳞千其族,羽万其名。毛群诡观,倮类殊形。明月光以夕耀,金沙逐波而吐瑛。抚楫中流,汨徂西土。过乎历阳之津,迄乎横江之浦。若乃越三江之下口,眇濡须以迳渡。邈天险之遐势,历习坎之重固。川渎泓澄以含景,山水氵卑氵而鳞布。(《艺文类聚》八)

    ◇ 扬都赋

  子未闻扬都之巨伟也,左沧海,右岷山。龟鸟津其落,江汉演其源。碣金标乎象浦,注桐柏乎玄川。昔旬吴端委,延州俪臧。高让殆于庶几,英风亚乎颍阳。土映黄旗之景,峦吐紫盖之祥。岩栖赤松之馆,岫启缙云之堂。龙府涣而夏德兴,群神萃而玉帛昌也。天包龙轸,地奄衡霍。玄圣所游,陟方所托。我皇晋之中兴,而骏命是廓。灵运启于中宗,天网振其绝络。于是乎源泽浩氵养,林阜隐荟。彭蠡吞江,荆牙吐濑。赴三峡之隘,洞九川之会。判五岭而分流,(判本作泮,从《水经·漓水注》校改。)鼓沱潜而碎沛。氵逢渤泪氵翁,潢漾拥涌。惊波霆激,骇浪川动。东注尾闾,呼翕洞庭。芒若云汉,窈若青城。其山则重冈峨几,峻岭。阳侯鳞萃,龙涛绮错。弗磊危鄱薄。旁带千犀下同万壑。苍梧之岭,峻极丹霄。潜稽禹穴,绝岸陵乔。(此四句从《书钞》一百五十八补。)木则灌以杞梓,被以沙棠。□□□□木荟于豫章。(此句从《艺文类聚》十补。)结根九疑,布叶天柱。林为五岳之苑,材为八都之府。埽飞虹,亏阳景。拂白雪而增翠,凌广莫而敷颖。竹则{},筱荡林﹄。单棘箜{},蓊蔚萧疏。贞条捎风,劲节集雾。望之猗猗即之倩倩。苍浪之竿,东南之箭。其林可游,其芳可荐。草则陵苕海藻,山英江蓠,纶组菁茅,繁露卷施。兽则余狻猊,锯牙披蹄。登重蹲で义,噫气则风生,喷沫则雨洒,其间则有腾猿夭峤,闪柯杪。风母果然,星流电迁。或凌虚赴绝,或缭绕希间。鸟则鹪明孔翠,丹穴之羽。鸣凤自歌,翔鸾自舞。鱼则鲛鳍鲔,比目修鲲横海,鲸偃波。□□□□鳄鳞霜牙。(此句从《初学记》三十补。)其中则有灵蛟白鼋之族,种繁六眸。类丰三足鹦螺蜕骨,寄居负壳。馀泉如轮,文氐如琢。□□□□□□蛇公沈光于海曲。(此句从《御览》九百四十九补。)果则黄甘朱橙,杨桃琵琶。林蔚八桂之丛,色耀三珠之华。目龙荔支,王坛丹橘。(此句从《御览》九百七十四补,下文尚有阙佚。)尔其宝怪则有瑶琨琅,青碧素珉。阳珠散火,阴甲潜珍。云英水玉,错耀龙鳞。焕若金膏,晃若烛银。琉璃冰朗而外映,珊瑚触石而构翘。牙簟裂文于象齿,火布濯秽于炎焱。西石城,则舟车之所混并。东尽金塘,则方驾之所连箱。其中则有龙坻华屋,晨凫之舸。青雀飞舻,馀皇鼓首铺于黄宫,盘蛟缠于赤马。云旆委蛇,层楼巍峨。(此二句从《书钞》一百七十三补。)爰有兰堂华室,高门重构。罗鼎玉食,丝竹并奏。龙骥汗血于广途,朱轮击毂而辐凑。(《艺文类聚》六十一)

  云虎之门,双竿内启。祥乌司飚,丹墀竟陛。(《御览》九)

  结芳尘于绮疏。(《文选·月赋》注,又江淹《杂体诗》注作「绮席」。)

  负锺岩以结宇,氵斥阳潭以开江。颓方山之磐,竦白石之灵峰。汇青壑,枕百堵之层墉。横朱雀之飞梁,豁九逵之遐冲。(《初学记》二十四)

  入洞穴,出苍梧。(《御览》五十四)

  岁惟元辰,阴阳代纪。履端归馀,三朝告始。万国鸣銮,有客戾止。皇帝乃坐露寝,御组(《书钞》作翡。)帷。冠华冕,戴翠蕤。袭日月,佩玉,怀六茎,纫文龟。(《书钞》一百三十二,又一百五十五,《御览》二十九,又七百。)

  桓桓勇武,堂堂硕佐。运筹则渊回,抱麾则虎步。临机如公瑾,遗爱如子布。是以朝宗江汉,廓落王祚。(《书钞》一百十五)

  温挺义之标,庾作民之亻隽。方响则金声,比德则玉润。(《世说·文学篇》)

  建康宫北十里有蒋山,舆地图谓之锺山,元皇帝未渡江之年,望气者云,蒋山上有紫云,时时晨见。(《艺文类聚》七引庾阐《扬都赋》注,未审他人为之注,抑阐自注也。今录附赋末,下三条放此。)

  烽火以炬置于孤山头,皆绿江相望,或百里,或五十里,或三十里,寇至则举以相告,一夕可行万里。孙权时,合暮举烽于西陵,鼓三竟达吴郡南沙。(《吴志·孙权传》注,《艺文类聚》八十,《御览》三百三十五,并引庾阐《扬都赋》注。)

  今太湖东注为松江,下七十里有水,水流东北入海为娄江,东南入海为东江,与松江而三也。(《水经·沔水注》引庾仲初《扬都赋》注。)

  作金二枚,大似耳。(《书钞》一百三十五)

    ◇ 闲居赋

  于是宅邻京郊,宇接华郭。聿来忘怀,兹焉是托。鸟栖庭林,燕巢于幕。既乃青阳结荫,木槿开荣。森条霜重,绿叶云倾。阴兴则暑退,风来则气清。前临塘中,眇目长洲。晨渠吐溜,归潮夕流。顾有崇台高观,凌虚远游。若夫左瞻天宫,右眄西岳。甍飞彤素,岭敷翠绿。朝霞时清,沧浪靡浊。黄绮其云栖,渔父欣其濯足。至于体散玄风,神陶妙象。静因虚来,动率化往。萧然忘览,豁尔遗想。荣悴靡期,孰测幽朗。故细无形骸之狭,巨非天地之广。音兴乎万韵,理绝乎一响。(《艺文类聚》六十四)

    ◇ 狭室赋

  居不必厄,食不求箪。岂独蓬蓼可永,而隆栋招患。奚必膏梁非美,而饮疏以餐。醪俎可以充性,不极欲以析龙肝。清室可以游暑,不冽泳而兴夏寒。于时融火炎炎,鹑精共耀。南羲炽暑,夕阳傍照。尔乃登通扉,辟幌。幕塞,闲堂敞。微飙凌闺而直激,清气乘虚以曲荡。温房悄凄以兴凉,轩槛寥豁以外朗。(《艺文类聚》六十四)

    ◇ 藏钩赋

  叹近夜之藏钩,复一时之戏望。以道生为元帅,以子仁为佐相。思蒙笼而不启,目炯泠而不畅,多取决于公长,乃不咨于大匠。钩运掌而潜流,手乘虚而密放。示微迹而可嫌,露疑似之情状。辄争材以先叩,各锐志于所向。意有往而必乖,策靡陈而不丧。退怨叹于独见,慨相顾于惆怅。夜景焕烂,流光西驿。同明诲其夙退,对者催其连射。攘攘以发奇,探意外而求迹。奇未发而妙待,意愈求而累僻。疑空拳之可取,手含珍而不摘。督猛炬而增明,从因朗而心隔。壮颜变成衰容,神材比为愚策。(《艺文类聚》七十四,《御览》七百五十四。)

    ◇ 浮查赋

  有幽岩之巨木,邈结根乎千仞。体洪佣以秀直,枕瑰奇而特俊。冠岑岭以高栖,独雍容于岩峻。混全朴于不才,倬凌霄而绝韵。故能纡馀盘,森萧颓靡。阳飘飚结,华裂水洒。遗美贾于翠璧,蹶悬根于朽壤。曳洪波于海湄,鼓长风而飘荡。旦及波而乘飞潦,夕举浪而赴奔潮。吹云雾而出洞穴,灌炎石而过沃焦。江河不俄晷,万里不一朝。(《艺文类聚》八十八)

    ◇ 恶饼赋(并序)

  范子常者,尝造子宿,霍鸡为饼。遍食(《书钞》作「迟御」。)之情甚虚,可嘉之味不实。聊作恶饼赋以释之。

  若乃董卢飞名于华肆,和均绝技于俗廛。王孙骇叹于曳绪,束子赋弱于春绵。色必霜葩雪皓,肉则锦采云间。(《初学记》二十六,《御览》八百六十,又略见《书钞》一百四十四。)

    ◇ 荐唐岁笺

  盖桂林生于五岭,杞梓出于南荆。夫以卉木之盛,犹载在方志。况千里之朝,怀其良彦,而使人滞于常流,莫登于龙津者乎!郡工曹史泉陵唐岁永延,履道敏素,和而有正,立身持操,行著一邦。若得骖轨鸾衡,服襄骏足,则机石之良选,可以对扬万里者也。(《艺文类聚》五十三)

    ◇ 为郄道徽檄青州文

  盖天地有盈虚之期,皇代有盛衰之会。姬文至圣,犹西患昆夷;周宣哲王,而北难猃狁。天步祸乱,有自来矣。是以石勒因曩者之弊,遇皇纲暂弛,遂陵跨神州,翦覆上国。二十馀载,毒流四海,人神含愤,天诛自灭。而石虎穷凶,袭其馀业,内肆豺狼之暴,外有无辜之祸。念诸文武百姓,同为和气之民,而不蒙太阳之施,奔波于海岱之间,逼迫于寇戎之手。行者穷征役,居者困重赋,死生契阔,良难为心。(《艺文类聚》五十八)

    ◇ 为庾稚恭檄石虎文

  石勒因衅,翦覆旧京,穷凶极逆,伪号累祀。百姓受灰没之酷,王室有黍离之哀。不有少康之隆,孰能祀夏;不有宣王之兴,谁克旧物。羯帅石虎,僭袭凶业,负恃其众,陆梁河朔。每念忠顺之士,怀仁抱义,含胆饮血,离其祸酷!心存倒戈,而力不能奋。今遣使持节荆州刺史都亭侯翼,高旗连云,组练映日。运孙吴之筹,按尚甫之略。莫不张胆咀铁,人思自奋。以此众战,其犹烈火之燔秋蓬,衡飚之埽落叶也。(《艺文类聚》五十八)

    ◇ 为庾稚恭檄蜀文

  告巴蜀士民,夫昏明代运,否终则泰。贤哲睹机以知变,不肖灭亡以取祸。昔者皇运中消,乾刚暂驰。曜勒穷凶,肆暴神州;李刘启逆,窃逼岷川。翼以不才,任符分陕,未能仰宣皇恩,招携以礼。而使三巴之民,制于犬羊之群;元元之命,悬于豺狼之口。所以假寐永叹,如疾首者也。凡百黎民,秋毫不犯。檄到,勉思良图,自求多福,无使兰艾同焚,永作鉴诫。傍誓之明,有如皎日。(《艺文类聚》五十八,又见《十六国春秋》七十八。)

    ◇ 乐贤堂颂(并序)

  肃祖明皇帝雅好佛道,手摹灵像。(《宏明集》十二)

  峨峨隆构,岌岌其峻,阶延白屋,寤登髦俊。神心所寄,莫往非顺。灵图表像,平敷玉润。游虬一壑,栖鸾一丛。川澄华沼,树拂椅桐。林有晨风,翮有西雍。高观回雪,疏绮窗。洋洋帝猷,恢恢天造。思乐云基,克配祖考。仰瞻昆丘,俯怀明圣。玄珠虽朗,离人莫映。清风徘徊,微言绝咏。有邈高构,永廓灵命。(《艺文类聚》六十三,《初学记》二十四。)

    ◇ 虞舜像赞(并序)

  夫至道妙,非器象所载;灵化潜融,非轨迹所传。故道资冲朴。则谓之三皇;德被群生,则号称舜禹。是以先王因其会通,制为准极。功格于天,则配于上帝;法施于民,则载在祀典。然後名教彰于至治,王道焕乎无穷。故兹堂之构也,有自来矣。然树寝所以栖神,而寝非神之所期;立像所以表德,而像非德之所存。若乃废其轨景,洞其玄真,虽冥照之鉴独朗,天下恶乎注其耳目哉!遂乃显图灵像,廓其庙坛。俾天光于宇宙,南风散乎五弦。岂谓神道之妙,可寄之于有涯哉?盖亦畅悠悠者之心也。辞曰:

  玄像耀,万物含灵。飞龙在天,阳德文明。神道虽寂,务由机生。拥琴高咏,寄和五声。玄风既畅,妙尽无名。民鉴其朗,孰测窈冥。(《艺文类聚》十一)

    ◇ 二妃像赞

  二妃玄达,含灵体妙。协德坤元,配虞齐耀。明两既丽,重光作照。有邈其徽,神风遐劭。(《艺文类聚》十五)

    ◇ 孙登赞

  灵岩霞尉,石室鳞构。青松标空,兰泉吐漏。笼荟可游,芳津可漱。玄谷萧寥,鸣琴独奏。先生体之,寂坐幽岸。凝冰结朴,熙阳靡爰。潜真内全,飞荣外散。凌崖高啸,希风朗弹。道有冥废,运有昏消。达隐不岩,玄迹不标。或曰先生,晦德逍遥。嵇子秀达,英风朗烈。道携薰芳,鲜不玉折。兆动初萌,妙鉴奇绝。翘首丘冥,仰想玄哲。(《艺文类聚》三十六)

    ◇ 郭先生神论

  夫天地者,阴阳之形魄;变化者,万物之游魂。神籁与无穷并吹,大冶与造运齐根。生资聚气之迹,死寄玄牝之门。视荣辱其犹尘埃,邈高尚而不顾。故能外安恬逸,内体平和。鸣鸟可拊翼而游,猛兽可顿羁而罗。矧乎樵岩之乐,吕梁之波,疾雷破岳而忧在山河者乎!观夫郭先生之为体也。可谓含真履信,纯朴自然。(《艺文类聚》三十七)

    ◇ 蓍龟论

  夫物生而後有象,有象而後有数,有数而後吉凶存焉。蓍者寻数之主,非神明之所存;龟者启兆之质,非灵照之所生。何以明之?夫求物于暗室,夜鉴者得之,无夜鉴之朗。又以火得之,得之功同也。致功之迹异也。不可见目因火鉴,便谓火为目;神凭蓍通,又谓蓍为神也。由此言之,神明之道,则大贤之暗室,蓍龟之用,岂非颜子之龙烛邪?蓍龟之用,亦所以感兴卦兆,求通逆数,又非爻象之体,拟议之极者也。安得超登仙而含灵独备哉!且殊方之卜,或责象草木,或取类瓦石,而吉凶之应,不异蓍龟。此为神通之主,自有妙会,不由形器,寻理之器,或因他方,不系蓍龟。然《经》有天生神物,不载圆神之说。言者所由也,直称神之美,以及其迹。亦犹筌虽得鱼,筌非鱼也;蹄虽得兔,蹄非兔也。是以象以求妙,妙得则象忘;蓍以求神,神穷则蓍废。(《艺文类聚》七十五)

    ◇ 列仙论

  夫无怪物之所以,然後可以通于命。以达变化之情者,不怪诡于异端;测自然之根者,不猖狂于一物。故形骸虽细,推之愈广;天地虽巨,别之弥狭。然则形骸华岱之秋毫,太虚天地之掌握耳,又何足以言其变化哉!又若秦皇汉武,体无灵骨,虽怀奇化,终于尸没。倾天下之资,忽万乘之位,方士辐凑,万端鳞萃,无救于颓年,无补于一至,若夫禀分有方云云。(《艺文类聚》七十八)

    ◇ 断酒戒

  盖神明智惠,人之所以灵也;好恶情欲,人之所以生也。明智运于常性,好恶安于自然。吾固以穷智之害性,任欲之丧真也。于是椎金,碎玉碗。破兕觥,捐觚瓒。遗举白,废引满。使巷无行,家无停壶。剖樽折杓,沈炭销炉。屏神之竹叶,绝缥醪乎华都。言未及尽,有一醉夫勃然作色曰:「盖空桑珍味,始于无情。灵和陶酝,奇液特生。圣贤所美,百代同营。故醴泉涌于上世,悬象焕乎列星。断蛇者以兴霸,折狱者以流声。是以达人畅而不壅,抑其小节而济大通。子独区区,检情自封。无或口闭其味,而心驰其听者乎?庾生曰:「尔不闻先哲之言乎?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性之欲也。物之感人无穷,而情之好恶无节,故不见可欲,使心不乱。是以恶迹止步,灭影即阴。形情绝于所托,万感无累乎心。心静则乐非外唱,乐足则欲无所淫。唯味作戒,其道弥深。」宾曰:「唯唯,敬承德音。」(《艺文类聚》七十二,又略见《初学记》二十六。)

    ◇ 为郗车骑讨苏峻盟文

  贼臣祖约、苏骏不恭天命,不畏王诛。凶戾肆逆,干国之纪。陵汩五常,侮弄神器。称兵攻宫,焚掠宗庙。遂制胁幽主,拔本塞原,有无君之心。大行皇太后以忧厄崩殂,残害忠良,祸虐黎庶。穷凶极暴,毒流四海。使天地神,靡所依归。是以率土怨酷,兆庶泣血。咸愿奉辞罚罪,以除元恶。昔戎狄泯周,齐桓纠盟;董卓陵汉,群后致讨。义存君亲,古今一也。今主上幽危,百姓倒悬,忠臣正士志存报国。(《艺文类聚》作「忠臣烈士,志在死国」。)凡我同盟,既盟之後,戮力一心,共翦丑类。殒首丧元,以救社稷。若二寇不枭,义无偷安。当令生者不食今誓,死者无愧黄泉。有渝此盟,明神殛之。(《晋书·郄鉴传》,《艺文类聚》三十三。)

    ◇ 吊贾生文

  中兴二十三载,余忝守衡南,鼓曳三江,路次巴陵,望君山而过洞庭,涉湘川而观汨水,临贾生投书之川,慨以永怀矣。及造长沙,观其遗象,喟然有感,乃吊之云。

  伟哉,兰生而芳。玉产而洁。阳葩熙冰,寒松负雪。莫邪挺锷,天骥汗血。苟云其隽,谁与比杰。是以高明倬茂,独发奇秀。道率天真,不议世疚。焕乎若望舒耀景而焯群星;矫乎若翔鸾拊翼而逸宇宙也。飞荣洛,擢颖山东。质清浮磬,声若孤桐。琅琅其璞,岩岩其峰。信道居正,而以天下为公,方驾逸步,不以曲路期通。是以张高弦悲,声激柱落。清唱未和,而桑濮代作;虽有惠音,莫过韶。虽有马腾腾鳞,终仆一壑。呜呼!大庭既邈,玄风悠缅。皇道不以智隆,上德不以仁显。三五亲誉,其轨可仰而标。霸功虽逸,其轨可翼而阐。悲矣先生,何命之蹇!怀宝如玉,而生运之浅!

  昔咎繇谟虞,吕尚归昌。德协充符,乃应帝王,夷吾相桓,汉登萧张;草庐三顾,臭若兰芳。是以道隐则蠖屈,数感则凤睹。若栖不择木,翔非九五。虽曰玉折,隽才何补!夫心非死灰,智必存形。形托神王,故能全生。柰何兰膏,扬芳汉庭。摧景飚风,独丧厥明。悠悠太素,存亡一指。道来斯通,世往斯圮。吾哀其生,未见其死。敢不敬吊,寄之渌水。(《晋书·庾阐传》,《艺文类聚》四十。)

  ◎ 庾肃之

  肃之,阐子。为给事中、相府记室,出为湘东太守。太元中卒,有集十卷。

    ◇ 雪赞

  百籁哀吟,广莫长挥。霰雨及洒,皓雪其霏。轻质飘遥,与风回散。望之凝映,号若天汉。即之皎洁,色逾玉粲。(《艺文类聚》二,《御览》十二。)

    ◇ 山赞

  悬岩沓翳,(《初学记》作「杳翳」。)神明攸居。官府风云,怀吐川渠。昆闻天竦,五岳云停;飞峰紫蔚,辰秀太清。(《艺文类聚》七,《初学记》五。)

    ◇ 水赞

  湛湛涵渌,清澜澄;妙质柔明,云深液润。(《艺文类聚》八,《初学记》六。)

    ◇ 玉赞

  圆璧月镜,ギ琳星罗;结秀蓝田,辉(《初学记》作「擢」。)真荆和。玄特达。瑜不掩瑕;质鲜器润,流映滂沲。(《艺文类聚》八十三,《初学记》一。)

    ◇ 松赞

  流润飞津,沈精幽结,贞蕤含芳,仰拂素雪。(《初学记》二十八)

 

 

 

 

【卷三十九】

  ◎ 刘

  字子真,平原高唐人。魏时为郡计吏,除河南尹丞,迁尚书郎廷尉正,历吏部郎;参文帝相国军事,封循阳子。晋受禅,进爵为伯,累迁少府。咸宁中为太常,转尚书,行镇南军司,免。泰康中为大司农,免。後为国子祭酒散骑常侍。元康初进爵为侯,累迁太子太保,加侍中、特进、右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领冀州都督,永康初代张华为司空,迁太保。太安初转太傅。永兴初代成都王颖为太尉,寻逊位。怀帝时复为太尉,告老。永嘉四年卒,年九十一,谥曰元。有《春秋条例》二十卷,集二卷。

    ◇ 崇让论

  古者圣王之化天下,所以贵让者,欲以出贤才,息争竞也。夫人情莫不欲己之贤也。故劝令让贤以自明贤,岂假让不贤哉!故让道兴,贤能之人不求而自出矣,至公之举自立矣,百官之副亦豫具矣。一官缺,择众官所让最多者而用之,审之道也。在朝之士相让于上,草庐之人咸皆化之,推贤让能之风从此生矣。为一国所让,则一国士也;天下所共推,则天下士也。推让之风行,则贤与不肖灼然殊矣。此道之行,在上者无所用其心,因成清议,随之而已。故曰:荡荡乎尧之为君,莫之能名。言天下自安矣,不见尧所以化之,故不能名也。又曰:舜禹之有天下而不与焉,无为而化者其舜也欤。贤人相让于朝,大才之人恒在大官,小人不争于野,天下无事矣。以贤才化无事,至道兴矣。已仰其成,复何与焉!故可以歌《南风》之诗,弹五弦之琴也。成此功者非有他,崇让之所致耳。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则不难也。

  在朝之人不务相让久矣,天下化之。自魏代以来,登进辟命之士,及在职之吏,临见授叙,虽自辞不能,终莫肯让有胜己者。夫推让之风息,争竞之心生。孔子曰:上兴让则下不争,明让不兴下必争也。推让之道兴,则贤能之人日见推举;争竞之心生,则贤能之人日见谤毁。夫争者之欲自先,甚恶能者之先,不能无毁也。故孔墨不能免世之谤己,况不及孔墨者乎!议者佥然言,世少高名之才,朝廷不有大才之人可以为大官者。山泽人小官吏亦复云,朝廷之士虽有大官名德,皆不及往时人也。余以为此二言,皆失之矣。非时独乏贤也,时不贵让。一人有先众之誉,毁必随之,名不得成,使之然也。虽令稷契复存,亦不复能全其名矣。能否混杂,优劣不分,士无素定之价,官职有缺,主选之吏不知所用,但案官次而举之。同才之人先用者,非势家之子,则必为有势者之所念也。非能独贤,因其先用之资,而复迁之无已。迁之无已,不胜其任之病发矣。观在官之人,政绩无闻,自非势家之子,率多因资次而进也。

  向令天下贵让,士必由于见让而後名成,名成而官乃得用之。诸名行不立之人,在官无政绩之称,让之者必矣,官无因得而用之也。所以见用不息者,由让道废,因资用人之有失久矣。故自汉魏以来,时开大举,令众官各举所知,唯才所任,不限阶次,如此者甚数矣。其所举必有当者,不闻时有擢用,不知何谁最贤故也。所举必有不当,而罪不加,不知何谁最不肖也。所以不可得知,由当时之人莫肯相推,贤愚之名不别,令其如此,举者知在上者察不能审,故敢漫举而进之。或举所贤,因及所念,一顿而至,人数猥多,各言所举者贤;加之高状,相似如一,难得而分矣。参错相乱,真伪同贯,更复由此而甚。虽举者不能尽忠之罪,亦由上开,听察之路滥,令其尔也。昔齐王好听竽声,必令三百人合吹而後听之,廪以数人之俸。南郭先生不知吹竽者也,以三百人合吹可以容其不知,因请为王吹竽,虚食数人之俸。嗣王觉而改之,难彰先王之过。乃下令曰:「吾之好闻竽声有甚于先王,欲一一列而听之。」先生于此逃矣。推贤之风不立,滥举之法不改,则南郭先生之徒盈于朝矣。才高守道之士日退,驰走有势之门日多矣。虽国有典刑,弗能禁矣。

  夫让道不兴之弊,非徒贤人在下位,不得时进也。国之良臣荷重任者,亦将以渐受罪退矣。何以知其然也?孔子以为颜氏之子不贰过耳,明非圣人皆有过矣。宠贵之地欲之者多矣,恶贤能者塞其路,其过而毁之者亦多矣。夫谤毁之生,非徒空设,必因人之微过而甚之者也。毁谤之言数闻,在上者虽欲弗纳,不能不杖所闻,因事之来而微察之也,无以,其验至矣。得其验,安得不理其罪?若知而纵之,王之威日衰,令之不行自此始矣。知而皆理之,受罪退者稍多,大臣有不自固之心。夫贤才不进,贵臣日疏,此有国者之深忧也。《诗》曰:「受禄不让,至于巳斯亡。」不让之人忧亡不暇,而望其益国朝,不亦难乎!

  窃以为改此俗甚易耳。何以知之?夫一时在官之人,虽杂有凡猥之才,其中贤明者亦多矣,岂可谓皆不知让贤为贵邪!直以其时皆不让,习以成俗,故遂不为耳。人臣初除,皆通表上闻,名之谢章,所由来尚矣。原谢章之本意,欲进贤能以谢国恩也。昔舜以禹为司空,禹拜稽首,让于稷契及咎繇。使益为虞官,让于朱虎、熊、罴。使伯夷典三礼,让于夔、龙。唐虞之时,众官初除,莫不皆让也。谢章之义,盖取于此。《书》记之者,欲以永世作则。季世所用,不贤不能让贤,虚谢见用之恩而已。相承不变,习俗之失也。

  夫叙用之官得通章表者,其让贤推能乃通,其不能有所让徒费简纸者,皆绝不通。人臣初除,各思推贤能而让之矣,让之文付主者掌之。三司有缺,择三司所让最多者而用之。此为一公缺,三公已豫选之矣。且主选之吏,不必任公而选三公,不如令三公自共选一公为详也。四征缺,择四征所让最多者而用之,此为一征缺,四征已豫选之矣,必详于停缺而令主者选四征也。尚书缺,择尚书所让最多者而用之,此为八尚书共选一尚书,详于临缺令主者选八尚书也。郡守缺,择众郡所让最多者而用之,详于任主者令选百郡守也。

  夫以众官百郡之让,与主者共相比,不可同岁而论也。虽复令三府参举官,本不委以举选之任,各不能以根其心也。其所用心者裁之不二三,但令主者案官次而举之,不用精也。贤愚皆让,百姓耳目尽为国耳目。夫人情争则欲毁己所不知,让则竞推于胜己。故世争则毁誉交错,优劣不分,难得而让也。时让则贤智显出,能否之美历历相次,不可得而乱也。当此时也,能退身修己者,让之者多矣。虽欲守贫贱,不可得也。驰骛进趣而欲人见让,犹却行而求前也。夫如此,愚智咸知进身求通,非修之于己则无由进矣。游外求者,于此相随而归矣。浮声虚论,不禁而自息矣。人人无所用其心,任众人之议,而天下自化矣。不言之化行,巍巍之美于此著矣。让可以致此,岂可不务之哉!

  《春秋传》曰:范宣子之让,其下皆让。乐虽汰,弗敢违也。晋国以平,数世赖之。」上世之化也,君子尚能而让其下,小人力农以事其上,上下有礼,谗匿远黜,由不争也。及其乱也。国家之弊,恒必由之。笃论了了如此。在朝君子典选大官,能不以人废言,举而行之,各以让贤举能为先务,则群才猥出,能否殊别,盖世之功,莫大于此。(《晋书·传》,又《群书治要》二十九引《晋书》;《通典》十六。)

  ◎ 刘智

  智字子房,弟。仕魏为中书黄门吏部郎,出为颍川太守,入为秘书监,领南阳王师。晋受禅,加散骑常侍,迁侍中、尚书、太常。太康末卒,谥曰成。有《丧服释疑论》二十卷。

    ◇ 王昌前母服议

  礼为常事制,不为非常设也。亡父母不知其死生者,不著于礼。生平不相见,去其加隆,以期为断。(《晋书·礼志中》。案:王昌事详前竟陵王文。)

    ◇ 论天

  凡含天地之气而生者,人其最贵而有灵智者也。是以动作云为,皆应天地之象。古先圣王,观灵曜,造算数,准辰极,制浑仪,原性理,考徵祥,赞其幽义,而作历术焉。浑仪象天之圆体,以含地方,轮转周匝,有二端,中其可见者,极星是也。谓之行极,在南者在地下不见,故古人不名。阴阳对合,为群生父母。精象在下,五星具于上,共成天地之功也,则日月为政,五星为纬,天以七纪,七曜是也。行极不过,为众星之君。命政指授,以斗建时,斗有七星,与曜同精,而有节气于下者也。晦朔分于东西,消息辨于南北,取以定四方。天地配合,方气有常;天以七纪,方修其政。故方有七宿,二十八星是也。于是天有常度,日月成象,众星有宫分,方物有体类,在朝象官,在野象物,在人象事,理自然也。众星定位,七曜错行,盈缩有期节,故历数立焉。日,太阳也。施温万物生,施光则阴以明,众所禀为倡先者也,君尊之象也。月,太阴也。禀照于阳,亏盈随时,有所禀受,臣卑之道也。五星象五常,托四时,成五事。旧说,日譬犹火也月譬犹水也。火则施光,水则含景,故月光生于日,当日则明,光盈近日则明灭,然则月之清象在前矣,又曰:当其冲月食者,阴性毁损,不受光也。君臣不等强,日月不等明,阴在于上,不自抑损,阳必侵之,望在交度,其应必食。故《诗》云:「彼月而食,则维其常。道势然也。侵甚则既,臣之象也。日尊,君象也。月卑,臣象也。晦朔之会交则同道,同道则形相蔽。天道前为尊。臣由臣道,虽度相值,月不掩日,卑下尊也;不由臣道,月掩日体,卑陵尊也。是故太平之时,交而不食,尊卑道顺。

  或问云:「颛顼时造浑仪。其说云黄帝为盖天,以盖天象笠,极在其中,日月以远近为晦明;浑仪以天裹地,地载于气,天以回转,而日月出入以为晦明,二说谁其得之?」

  刘智曰:「盖天之论谬矣。以春秋二分,日出卯入酉,若天象车盖,极在其中,日月星辰,回远藏明。二分之时,当昼短夜长,今以漏刻数之,则昼夜分等,以日出入效之,则出卯入酉,此盖天之说不通之验也。然此二器,皆古之取制,但传说义者失其用耳。昔者圣王治历明时,作圆盖以图列宿,极在于中,用之以见天象,未可正昏明,分昼夜,故作浑仪焉。象天体,亦以极为中,而朱规为赤游,周环去极九十一度有奇。考日所行,冬夏去极,远近不同,故复昼为黄道,夏至去极近,冬至去极远,二分之际,交于赤道。二道有表里,以定宿度之进退,为术乃密。至汉顺帝时,南阳张衡考定进退,灵帝时,太山刘洪步月迟疾。自此之後,天验愈详,自司马迁、刘向、刘歆、杨雄、贾逵、张衡、蔡氏、刘洪、郑玄,此九君者,不但于算步皆博索沈综,才思宏远,而不合论浑盖之用,明定日行四时之道,虽或精考,雅有取得,亦或出入,失其本旨。人之不同,处意各异,道之难尽,致于斯矣。」


  或问曰:「古历论月食,或云阴损,则不受明,或云暗虚,暗虚所在,值月则月食,值星则星亡,今子不从,何也?」刘智曰:「言暗虚者,以为当日之冲,地体之荫,日光不至,谓之暗虚。几光之所照,光体小于所蔽,则大于本质。今日以千里之径,而地体蔽之,则暗虚之荫将过半。夫星亡月毁,岂但交会之间而已哉,由此言之,阴不受明,近得之矣。」又问曰:「若如所论,必有大荫,日在月冲,何由有明?」刘智曰:「夫阴含阳而明,不待阳光明照之也。阴阳相应,清者受光,寒者受温,无门而通,虽远相应,是故触石而次出者,水气之通也。相响而相及,无违不至,无隔能塞者。至清之质,承阳之光。以天之圆,面向相背,测立不同,光魄之理也。阴阳相承,彼隆此衰。是故日月有争明。日微则昼月见,若但以形光相照,无相引受之气,则当阳隆乃阳明隆,阳衰则阴明衰,二者之异,无由生矣。」(《开元占经》一)

    ◇ 丧服释疑论

  「亡其亲者,不知其死生则不敢服,然则终身不祭乎?」智曰:「唯疑其生,故不敢服也;必疑死焉,可不祭乎!古之死者必告于庙。今亡其亲,必告其先庙,使咸知之。求之三年,若不得也,则又告之。告之者,欲令其生也。则随而之,其後疑,祭必告,令知其疑,不受他鬼,死者终归飨也。祝辞以告疑,则远庙不迁矣。凭灵之心,加崇于尊,此孝子之情也。(《通典》五十一)

  凡屈不得服者,皆有心丧之礼。小功以下不税服,乃无心丧耳。(《通典》八十一。)

  婴儿无知,然于其父母之丧,则以抱之。其馀亲,八岁则制服矣。七岁曰悼,过此有罪,则入于刑;可刑必致之于礼,故在下殇之年,为之制服。案:《小功章》昆弟之殇,服昆之下殇,是以下殇之年则行服也。(《通典》八十一。)

  问者曰:「礼孙为祖後三年者,以其当正统也。庶子之长孙,既不继曾高祖,此孙为庶祖承重三年不?」答曰:「继祖者,不唯谓大宗也。案:《丧服传》与《小记》皆云:『庶子不为长子三年,不继祖与祢也。」两举之者,明父之重长子,以其当为祢後也。其所继者,于父则祢,于子则祖也。父以己当继祖,故重其服,则孙为祖後者,不得轻也。然则孙为祖後,皆三年矣。且甲,众子也,生乙。乙生景而乙先卒,景为长子孙而後甲。甲亡,景为甲三年。则甲是庶子,无嫡可传,若不三年,则景为乙之嫡子,而阙父卒为祖後之义也。(《通典》八十八)

  或问曰:「若祖父先卒,父自为之三年,己为之服周矣。而父卒祖母後卒,当服三年不乎?」刘智答云:「嫡孙服祖三年,诚以父卒则己不敢不以子道尽孝于祖,为是服三年也。谓之受重于祖者,父卒则祖当为己服周,此则受重也。己虽不得受重于祖,然祖母今当服己周,己不得不为祖母三年也。《小记》曰:『祖父卒而後为祖母後者三年。』特为此发也。」(《通典》八十九)

  「高曾祖母与祖母俱存,其卑者先亡,则当厌屈不?昔鲁穆姜在而成公夫人薨,《春秋》书曰『葬我小君齐姜』。旧说云,妻随夫而成尊,姑不厌妇,妇人不主祭,已承先君之正体,无疑于服重也。」(《通典》八十九)

  虽为父後,犹为嫁母齐,讫葬卒哭乃除,逾月乃祭。案:谯周云「父卒母嫁,非父所绝,为之服周可也。」(《通典》九十四)

  或问曰:「《丧服传》云:『妾之无子,妾子无母,父命为母子,是名慈母。』今一妾自有子,一子以无母,父命为母子,当如慈母服齐三年不?」答曰:「父有两妾,一妾无子,一妾有二子,分其一子令为无子妾作子,不敢违父命也。而不得终为子之道。」案谯周《集图》云:「《丧服》齐三年条曰:『慈母如母,』父在为慈母,则条不见。今文载所说,慈于贵妾,父在齐周;慈于贱妾,父在大功九月。古文郑氏说,此主大夫士之妾子,父命为母子者也。大夫之妾子,以父在为母大功,士之妾子为母周矣。其大夫降爵一等,士无爵降例也,父卒皆伸。案:《经》,「大夫之妾子,父在为其母大功」,不别贵贱。自非祖嫡,大夫以爵降一等,故妾之子从父例,降母一等。为大夫妾虽有贵者,不得体君,何得不为爵降。凡此之类,今文说不如古也。」(《通典》九十四)

  亲母出,则服继母之党。继母既卒,则不服也。(《通典》九十五)

  案《礼小记》云:「生不及祖父母、诸父、昆弟,而父税丧,子则否。」智以为生不相及。二文相害,必有误字。「昆弟」相连之语,易用为衍。至亲并代,不得以不相见而无相服之恩也。若令生不相及者税服,则父虽已除,後生者不得追服也。凡不服者不服,则父虽税,其子孙无缘服也。以此推之,「弟」衍字可知也。(《通典》九十八)

  问云:「案:《丧服小记》『慈母之父母无服』,」孙宜无服慈祖母矣。又曰:「慈母与妾母不代祭,」孙不祭慈祖母,何服之有?」智曰:「《礼》,为亲母党服,为继母之党不服。不妨孙服继祖母也。《礼》,孙为祖後如子。所言妾母不代祭者,据奉之者身终则止耳。岂有妾子先亡孙持丧事而终丧便不祭也?」(《通典》九十八)

  问云:「遇乱离析,计父母之年,已过百年,可终卒矣,而不得音问,计同邑里同年,于其死日,便制丧服。或以为终身,或不许者,如何?智答曰:父母生死未定,则凶服不宜在身,继祀为重。然则言不宜制服必继代祀者,吾以为得之矣。凡服丧而无哀容,得以不孝议之。处厌降不得服其亲,而哀情至者,吾得以孝笃称之。」(《通典》九十八)

  问曰:「今有狂痴之子,不识菽麦,又能行步,起止了无人道,年过二十而死者,或以为礼无废疾之降杀,父当正服服之邪?以为殇之不服,为无所知邪?此疾甚于殇,非礼服所加也。礼之所不及,以其从例所知故也,不宜服矣。此二者将焉从?」智答曰:「无服之殇,至爱过于成人,以其于生性自然未成,因斯而不服,以渐至于成人,顺乎其理者也。至于废疾,多感外物而得之,父母养之,或不尽理而使之然,仁人痛深,不忍不服。故礼不为作降杀,不得同殇例也。」(《通典》一百一)

  问曰:「昆弟骨肉以罪恶徒流死者,诸侯有服不?」智答曰:「凡以罪恶徒者,绝之;国君于兄弟有罪者,亦绝也。旧说,诸侯于兄弟有吊服,服。此不服,则无,素服而已,不吊临其丧也。诸侯之身,体先君,奉祭祀,是以不得尽其情于所绝耳,然则不为父後者,则服之矣。」《通典》一百一

  问者曰:「久而不葬,丧主不除。若其父远征,军败死于战场,亡失骸骨,无所葬,其服如何?」智云:「此《礼》文所不及也。以理推之,凡礼使为主者不除,不谓众子独可无哀,诚以既变,人情必杀,丧虽在殡,不为主者可以无服。然则为主者之服,可以哀独多也。以丧柩在,不可无凶事之主故也。今无所葬,是无尸柩也。凶服无施,则为後者宜与众子同除矣。讫葬而变者,丧之大事毕也。若无尸柩,则不宜有葬变,寒暑一同,正服之终也。是以除首而练冠也。亡失亲之骸骨,孝子之情所欲崇也。可令因周练乃服变衰。虽无故事,而制之所安也。」(《通典》一百三)

 

 

 

【卷四十】

  ◎ 刘颂(一)

  颂字子雅,广陵人。魏时察孝廉,举秀才,皆不就。文帝辟为相府掾,坐事除名。晋受禅,拜尚书三公郎,累迁中书侍郎。咸宁中转黄门郎,迁议郎,守廷尉。泰康初左迁京兆太守,不行;转河内,除淮南相。元康初为三公尚书,後转吏部尚书光禄大夫。卒谥曰贞。永康初追封梁邹县侯。有集三卷。

    ◇ 除淮南相在郡上疏

  臣昔忝河内,临辞受诏:「卿所言悉要事,宜大小数以闻。恒苦多事,或不能悉有报,勿以为疑。」臣受诏之日,喜惧交集,益思自竭,用忘其鄙,愿以萤烛,增晖重光。到郡草具所陈如左,未及书上,会臣婴丁天罚,寝顿累年,今谨封上前事。臣虽才不经国,言浅多违,犹愿陛下垂省,使臣微诚得经圣鉴,不总弃于常案。如有足采,冀补万一。

  伏见诏书,开启土宇,以支百世,封建戚属,咸出之藩,夫岂不怀,公理然也。树国全制,始成于今,超秦、汉、魏氏之局节,绍五帝三代之绝迹。功被无外,光流後裔,巍巍盛美,三五之君殆有惭德。何则?彼因自然而就之,异乎绝迹之後更创之。虽然,封幼稚皇子于吴蜀,臣之愚虑,谓未尽善。夫吴越剽轻,庸蜀险绝,此故变衅之所出,易生风尘之地。且自吴平以来,东南六州将士更守江表,此时之至患也。又内兵外守,吴人有不自信之心,宜得壮主以镇抚之,使内外各安其旧。又孙氏为国,文武众职,数拟天朝,一旦堙替,同于编户。不识所蒙更生之恩,而灾困逼身,自谓失地,用怀不靖。今得长王以临其国,随才授任,文武并叙,士卒百役不出其乡,求富贵者取之于国内。内兵得散,新邦又安,两获其所,于事为宜。宜取同姓诸王年二十以上人才高者,分王吴、蜀。以其去近就远,割裂土宇,令倍于旧。以徙封故地,用王幼稚,须皇子长乃遣君之,于事无晚也。急所须地,交得长主,此事宜也。臣所陈封建,今大义已举,然余众事,傥有足采,以参成制,故皆并列本事。

  臣闻:不惮危悔之患,而愿献所见者,尽忠之臣也;垂听逆耳,甘纳苦言者,济世之君也。臣以期运,幸遇无讳之朝。虽尝抗疏陈辞,汜论政体,犹未悉所见,指言得失,徒荷恩宠,不异凡流。臣窃自愧,不尽忠规,无以上报,谨列所见如左。臣诚未自许所言必当,然要以不隐所怀为上报之节。若万一足采,则微臣更生之年;如皆瞽妄,则国之福也。愿陛下缺半日之间,垂省臣言。

  伏维陛下虽应天顺人,龙飞践阼,为创基之主,然所遇之时,实是叔世。何则?汉末陵迟,阉竖用事,小人专朝,君子在野,政荒众散,遂以乱亡。魏武帝以经略之才,拨烦理乱,兼肃文教,积数十年,至于延康之初,然後吏清下顺,法始大行。逮至文、明二帝,奢淫骄纵,倾殆之主也。然内盛台榭声色之娱,外当三方英豪严敌,事成克举,少有愆违,其故何也?实赖前绪,以济勋业。然法物政刑,固已渐颓矣。自嘉平之初,晋祚始基,逮于咸熙之末,其间累年。虽钺屡断,翦除凶,然其存者咸蒙遭时之恩,不轨于法。泰始之初,陛下践阼,其所服乘皆先代功臣之胤,非其子孙,则其曾玄。古人有言,膏梁之性难正,故曰时遇叔世。当此之秋,天地之位始定,四海洗心整纲之会也。然陛下犹以用才因宜,法宽有由,积之在素,异于汉,魏之先;三祖崛起易朝之为,未可一旦直绳御下,诚时宜也。然至所以为政,矫世众务,自宜渐出公涂,法正威断,日迁就肃。譬由行舟,虽不横截迅流,然俄向所趣,渐靡而往,终得其济。积微稍著,以至于今,可以言政。而自泰始以来,将三十年,政功美绩,未称圣旨,凡诸事业,不茂既往。以陛下明圣,犹未及叔世之弊,以成始初之隆,传之後世,不无虑乎!意者,臣言岂不少概圣心夫!

  顾惟万载之事,理在二端。天下大器,一安难倾。一倾难正。故虑经後世者,必精目下之政,政安遗业,使数世赖之。若乃兼建诸侯而树藩屏,深根固蒂,则祚延无穷,可以比迹三代。如或当身之政,遗风馀烈不及後嗣,虽树亲戚,而成国之制不建,使夫後世独任智力以安大业。若未尽其理,虽经异时,忧责犹追在陛下,将如之何!愿陛下善当今之政,树不拔之势,则天下无遗忧矣。

  夫圣明不世及,後嗣不必贤,此天理之常也。故善为天下者,任势而不任人。任势者,诸侯是也;任人者,郡县是也。郡县之察,小政理而大势危;诸侯为邦,近多违而远虚固。圣王推终始之弊,权轻重之理,包彼小违以据大安,然後足以藩固内外,维镇九服。夫武王圣主也,成王贤嗣也,然武王不恃成王之贤而广封建者,虑经无穷也。且善言今者,必有验之于古。唐虞以前,书文残缺,其事难详。至于三代,则并建明德,及兴王之显亲,列爵五等,开国承家,以藩屏帝室,延祚久长,近者五六百岁,远者仅将千载。逮至秦氏,罢侯置守,子弟不分尺土,孤立无辅,二世而亡。汉承周、秦之後,杂而用之,前後二代各二百馀年。揆其封建不用,虽强弱不适,制度舛错,不尽事中,然迹其衰亡,恒有同姓失职,诸侯微时,不在强盛。昔吕氏作乱,幸赖齐、代之援,以宁社稷。七国叛逆,梁王捍之,卒弭其难。自是之後,威权削夺,诸侯止食租奉,甚者至乘牛车。是以王莽得擅本朝,遂其奸谋,倾荡天下,毒流生灵。光武绍起,虽封树子弟,而不建成国之制,祚亦不延,魏氏承之,圈闭亲戚,幽囚子弟,是以神器速倾,天命移在陛下。长短之应,祸福之徵,可见于此。又魏氏虽正位居体,南面称帝,然三方未宾,正朔有所不加,实有战国相持之势。大晋之兴,宣帝定燕,太祖平蜀,陛下灭吴,可谓功格天地,土广三王,舟车所至,人迹所及,皆为臣妾,四海大同,始于今日。宜承大勋之籍,及陛下圣明之时,开启土宇,使同姓必王,建久安于万载,垂长世于无穷。

  臣又闻国有任臣则安,有重臣则乱。而王制,人君立子以适不以长,立适以长不以贤,此事情之不可易者也。而贤明至少,不肖至众,此固天理之常也。物类相求,感应而至,又自然也。是以暗君在位,则重臣盈朝;明后临政,则任臣列职。夫任臣之与重臣,俱执国统而立断者也。然成败相反,邪正相背,其故何也?重臣假所资以树私,任臣因所籍以尽公。尽公者,政之本也;树私者,乱之源也。推斯言之,则泰日少,乱日多,政教渐颓,欲国之无危,不可得也。又非徒唯然而已。借令愚劣之嗣,蒙先哲之遗绪,得中贤之佐,而树国本根不深,无干辅之固,则所谓任臣者化而为重臣矣。何则?国有可倾之势,则执权者见疑,众疑难以自信,而甘受死亡者非人情故也。若乃建基既厚,藩屏强御,虽置幼君赤子而天下不惧,曩之所谓重臣者,今悉反忠而为任臣矣。何则?理无危势,怀不自猜,忠诚得著,不惕于邪故也。圣王知贤哲之不世及,故立相持之势以御其臣。是以五等既列,臣无忠慢,同于竭节,以徇其上。群后既建,继体贤鄙,亦均一契,等于无虑。且树国苟固,则所任之臣,得贤益理;次委中智,亦足以安。何则?势固易持故也。

  然则建邦苟尽其理,则无向不可。是以周室自成康以下,逮至宣王,宣王之後,到于赧王,其间历载,朝无名臣,而宗庙不陨者,诸侯维持之也。故曰,为社稷计,莫若建国。夫邪正逆顺者,人心之所系服也。今之建置,宜审量事势,使诸侯率义而动,同忿俱奋,令其力足以维带京邑。若包藏祸心,惕于邪而起,孤立无党,所蒙之籍不足独以有为。然齐此甚难,陛下宜与达古今善识事势之士深共筹之。建侯之理,使君乐其国,臣荣其朝,各流福祚,传之无穷;上下一心,爱国如家,视百姓如子,然後能保荷天禄,兼翼王室。今诸王裂土,皆兼于古之诸侯,而君贱其爵,臣耻其位,莫有安志,其故何也?法同郡县,无成国之制故也。今之建置,宜使率由旧章,一如古典。然人心系常,不累十年,好恶未改,情愿未移。臣之愚虑,以为宜早创大制,迟回众望,犹在十年之外,然後能令君臣各安其位,荣其所蒙,上下相持,用成藩辅。如今之为,适足以亏天府之藏,徒弃谷帛之资,无补镇国卫上之势也。

  古者封建既定,各有其国,後虽王之子孙,无复尺土,此今事之必不行者也。若推亲疏,转有所废,以有所树,则是郡县之职,非建国之制。今宜豫开此地,令十世之内,使亲者得转处近。十世之远,近郊地尽,然後亲疏相维,不得复如十世之内。然犹树亲有所,迟天下都满,已弥数百千年矣。今方始封而亲疏倒施,甚非所宜。宜更大量天下土田方里之数,都更裂土分人,以王同姓,使亲疏远近不错其宜,然後可以永安。古者封国,大者不过土方百里,然後人数殷众,境内必盈其力,足以备充制度。今虽一国周环近将千里,然力实寡,不足以奉国典。所遇不同,故当因时制宜,以尽事适今。宜令诸王国容少而军容多,然于古典所应有者悉立其制,然非急所须,渐而备之,不得顿设也。须车甲器械既具,群臣乃服彩章;仓廪巳实,乃营宫室;百姓已足,乃备官司;境内充实,乃作礼乐。唯宗庙社稷,则先建之。至于境内之政,官人用才,自非内史、国相命于天子,其馀众职及死生之断、谷帛资实、庆赏刑威、非封爵者,悉得专之。今臣所举二端,盖事之大较;其所不载,应在二端之属者,以此为率。今诸国本一郡之政耳,若备旧典,则官司以数,事所不须,而以虚制损实力。至于庆赏刑断,所以卫下之权,不重则无以威众人而卫上。故臣之愚虑,欲令诸侯权具,国容少而军容多,然亦终于必备今事为宜。

  周之建侯,长享其国,与王者并,远者仅将千载,近者犹数百年;汉之诸王,传祚暨至曾玄。人性不甚相远,古今一揆,而短长甚违,其故何邪?立意本殊而制不同故也。周之封建,使国重于君,公侯之身轻于社稷,故无道之君不免诛放。敦兴灭继绝之义,故国祚不泯。不免诛放,则群后思惧,胤嗣必继,是无亡国也。诸侯思惧,然後轨道,下无亡国,天子乘之,理势自安,此周室所以长在也。汉之树置君国,轻重不殊,故诸王失度,陷于罪戮,国随以亡。不崇兴灭继绝之序,故下无固国。下无固国,天子居上,势孤无辅,故奸臣擅朝,易倾大业。今宜反汉之弊,修周旧迹。国君虽或失道,陷于诛绝,又无子应除,苟有始封支胤,不问远近,必绍其祚。若无遗类,则虚建之,须皇子生,以继其统,然後建国无灭。又班固称「诸侯失国亦犹网密」,今又宜都宽其检。且建侯之理,本经盛衰,大制都定,班之群后,著誓丹青,书之玉版,藏之金匮,置诸宗庙,副在有司。寡弱小国犹不可危,岂况万乘之主!承难倾之邦而加其上,则自然永久居重固之安,可谓根深华岳而四维之也。臣之愚,愿陛下置天下于自安之地,寄大业于固成之势,则可以无遗忧矣。

  今阎闾少名士,官司无高能。其故何也?清议不肃,人不立德,行在取容,故无名士。下不专局,又无考课,吏不竭节,故无高能。无高能,则有疾世事;少名士,则後进无准,故臣思立吏课而肃清议。夫欲富贵而恶贫贱,人理然也。圣王大谙物情,知不可去,故直同公私之利,而诡其求道,使夫欲富者必先由贫,欲贵者必先安贱。安贱则不矜,不矜然後廉耻厉,守贫者必节欲,节欲然後操全。以此处务,乃得尽公。尽公者,富贵之徒也,为无私者终得其私,故公私之利同也。今欲富者不由贫自得富,欲贵者不安贱自得贵,公私之涂既乖,而人情不能无私,私利不可以公得,则恒背公而横务。是以风节日颓,公理渐替,人士富贵,非轨道之所得。以此为政,小大难期,然教颓来既久,难反一朝。又世放都靡,营欲比肩,群士浑然,庸行相似,不可顿肃,甚殊黜陟也。且教不求尽善,善在抑尤,同侈之中,犹有甚泰。使夫昧适情之乐者,损其显荣之贵,俄在不鲜之地;约己洁素者,蒙俭德之报,列于清官之上。二业分流,令各有蒙,然俗放都奢,不可顿肃,故臣私虑,愿先从事于渐也。

  天下至大,万事至众,人君至少,同于天日,故非垂听所得周览。是以圣王之化,执要而已,委务于下而不以事自婴也。分职既定,无所与焉,非惮日昃之勤,而牵于逸豫之虞,诚以政体宜然,事势致之也。何则?夫造创谋始,逆暗是非,以别能否,甚难察也。既以施行,因其成败,以分功罪,甚易识也。易识在考终,难察在造始,故人君恒居其易则安,人臣不处其难则乱。今陛下每精事始而略于考终,故群吏虑事怀成败之惧轻,饰文采以避目下之谴重,此政功所以未善也。今人主能恒居易执要以御其下,然後人臣功罪形于成败之徵,无逃其诛赏。故罪不可蔽,功不可诬。功不可诬,则能者劝;罪不可蔽,则违慢日肃,此为国之大略也。臣窃惟陛下圣心,意在尽善,惧政有违,故精事始,以求无失。又以众官胜任者少,故不委务,宁居日昃也。臣之愚虑,窃以为今欲尽善,故宜考终。何则?精始难校故也。又群官多不胜任,亦宜委务,使能者得以成功,不能者得以著败。败著可得而废,功成可得遂任,然後贤能常居位以善事,暗劣不得以尸禄害政。如此不已,则胜任者渐多,经年少久,即群司遍得其人矣。此校才考实政之至务也。今人主不委事仰成,而与诸下共造事始,则功罪难分。下不专事,居官不久,故能否不别。何以验之?今世士人决不悉良能也。又决不悉疲软也。然今欲举一忠贤,不知所赏;求一负败,不知所罚。及其免退,自以犯法耳,非不能也。登进者自以累资及人间之誉耳,非功实也。若谓不然,则当今之政未称圣旨,此其徵也。陛下御今法为政将三十年,则功未日新,其咎安在?古人有言:「琴瑟不调,甚者必改而更张。」凡臣所言,诚政体之常,然古今异宜,所遇不同。陛下纵未得尽仰成之理,都委务于下,至于今事应奏御者,蠲除不急,使要事得精可三分之二。

  古者六卿分职,冢宰为师。秦汉已来,九列执事,丞相都总。今尚书制断,诸卿奉成,于古制为重,事所不须,然今未能省并。可出众事付外寺,使得专之,尚书为其都统,若丞相之为。惟立法创制,死生之断,除名流徙,退免大事,及连度支之事,台乃奏处。其馀外官皆专断之,岁终台阁课功校簿而已。此为九卿造创事始,断而行之,尚书书主,赏罚绳之,其势必愈考成司非而已。于今亲掌者动受成于上,上之所失,不得复以罪下,岁终事功不建,不知所责也。夫监司以法举罪,狱官案劾尽实,法吏据辞守文,大较加同,然至于施用,监司与夫法狱体宜小异。狱官唯实,法吏唯文,监司则欲举大而略小。何则?夫细过微阙,谬妄之失,此人情之所必有,而悉纠以法,则朝野无全人,此所谓欲理而反乱者也。

  故善为政者纲举而网疏,纲举则所罗者广,网疏则小必漏,所罗者广则为政不苛,此为政之要也。而自近世以来,为监司者,类大纲不振而微过必举。微过不足以害政,举之则微而益乱;大纲不振,则豪强横肆,豪强横肆,则百姓失职矣,此错所急而倒所务之由也。今宜令有司反所常之政,使天下可善化。及此非难也,人主不善碎密之案,必责犯强举尤之奏,当以尽公,则害政之奸自然禽矣。夫大奸犯政而乱兆庶之罪者,类出富强,而豪富者其力足惮,其货足欲,是以官长顾势而顿笔。下吏纵奸,惧所司之不举,则谨密网以罗微罪。使奏劾相接,状似尽公,而挠法不亮固已在其中矣。非徒无益于政体,清议乃由此而益伤。古人有言曰:「君子之过,如日之蚀焉。」又曰:「过而能改。」又曰:「不贰过。」凡此数者,皆是贤人君子不能无过之言也。苟不至于害政,则皆天网之所漏;所犯在甚泰,然後王诛所必加,此举罪浅深之大例者也。

  故君子得全美以善事,不善者必夷戮以警众,此为政诛赦之准式也。何则?所为贤人君子,苟不能无过,小疵不可以废其身,而辄绳以法,则愧于明时。何则?虽有所犯,轻重甚殊,于士君子之心受责不同而名不异者,故不轨之徒得引名自方,以惑众听,因名可乱,假力取直,故清议益伤也。凡举过弹违,将以肃风论而整世教,今举小过,清议益。是以圣人深识人情而达政体,故其称曰:「不以一眚掩大德。」又曰:「赦小过,举贤才。」又曰:「无求备于一人。」故冕而前旒,充纩塞耳,意在善恶之报必取其尤,然後简而不漏,大罪必诛,法禁易全也。何则?害法在犯尤,而谨搜微过,何异放兕豹于公路,而禁鼠盗于隅隙。古人有言:「钺不用而刀锯日弊,不可以为政。」此言大事缓而小事急也。时政所失,少有此类,陛下宜反而求之,乃得所务也。

  夫权制不可以经常,政乖不可以守安,此言攻守之术异也。百姓虽愚,望不虚生,必因时而发。有因而发,则望不可夺;事变异前,则时不可违。明圣达政,应赴之速,不及下车,故能动合事机,大得人情。昔魏武帝分离天下,使人役居户,各在一方;既事势所须,且意有曲为,权假一时,以赴所务,非正典也。然逡巡至今,积年未改,百姓虽身丁其困,而私怨不生,诚以三方未悉荡并,知时未可以求安息故也。是以甘役如归,视险若夷。至于平吴之日,天下怀静,而东南二方,六州郡兵,将士武吏,戍守江表,或给京城运漕,父南子北,室家分离,咸更不宁。又不习水土,运役勤瘁,并有死亡之患,势不可久。此宜大见处分,以副人望。魏氏错役,亦应改旧。此二者各尽其理,然黔首感恩怀德,讴吟乐生必十倍于今也。自董卓作乱以至今,近出百年,四海勤瘁,丁难极矣。六合浑并,始于今日,兆庶思宁,非虚望也。然古今异宜,所遇不同,诚亦未可以希遵在昔,放息马牛;然使受百役者不出其国,兵备待事其乡,实在可为。纵复不得悉然为之,苟尽其理,可静三分之二,吏役可不出千里之内。但如斯而已,天下所蒙已不訾矣。

  政务多端,世事之未尽理者,难遍以疏举,振领总纲,要在三条。凡政欲静,静在息役,息役在无为。仓廪欲实,实在利农,利农在平籴。为政欲著信,著信在简贤,简贤在官久。官久非难也,连其班级,自非才宜,不得傍转以终其课,则事善矣。平籴已有成制,其未备者可就周足,则谷积矣。无为匪他,却功作之勤,抑似益而损之利。如斯而已,则天下静矣。此三者既举,虽未足以厚化,然可以为安有馀矣。夫王者之利,在生天地自然之财,农是也。所立为指于此,事诚有功益。苟或妨农,皆务所息,此悉似益而损之谓也。然今天下自有事所必须,不得止已,或用功甚少而所济至重。目下为之,虽少有废,而计终已大益。农官有十百之利,及其妨害,在始似如未急,终作大患,宜逆加功,以塞其渐。如河、汴将合,沈莱苟善,则役不可息。诸如此类,亦不得已已。然事患缓急,权计轻重,自非近如此类,准以为率,乃可兴为,其馀皆务在静息。然能善算轻重,权审其宜,知可兴可废,甚难了也。自非上智远才,不干此任。夫创业之美,勋在垂统,使夫後世蒙赖以安。其为安也,虽昏犹明,虽愚若智。济世功者,实在善化之为,要在静国。至夫修饰官署,凡诸作役务为恒伤过泰,不患不举,此将来所不须于陛下而自能者也。至于仰蒙前绪,所凭日月者,实在遗风系人心,馀烈匡幼弱,而今勤所不须,以伤所凭。钧此二者,何务孰急,陛下少垂恩回虑,详择所安,则大理尽矣。

  世之私议,窃比陛下于孝文,臣以为圣德隆杀,将在乎後,不在当今。何则?陛下龙飞凤翔,应期践阼,有创业之勋矣。扫灭强吴,奄征南海,又有之矣。以天子之贵,而躬行布衣之所难,孝俭之德,冠于百王,又有之矣。履宜无细,动成轨度,又有之矣。若善当身之政,建藩屏之固,使晋代久长,後世仰瞻遗迹,校功考事,实与汤武比隆,何孝文足云!臣之此言,非臣下褒上虚美常辞,其事实然。若所以资为安之理,或未尽善,则恐良史书勋,不得远尽弘美,甚可惜也。然不可使夫知政之士得参圣虑,经年少久,终必有成。愿陛下少察臣言!(《晋书·刘颂传》,又《群书治要》三十引《晋书》。)

 

 

 

【卷四十一】

  ◎ 刘颂(二)

    ◇ 上疏请复肉刑

  诸引皆作「上书」,今据《晋志》,下文云,「疏入不见省」,定作「上疏」。

  臣昔上行肉刑,从来积年,遂寝不论。臣窃以为议者拘孝文之小仁,而轻违圣王之典刑,未详之甚,莫过于此。

  今死刑重,故非命者众,生刑轻,故罪不禁奸。所以然者,肉刑不用之所致也。今为徒者,类性元恶不轨之族也,去家悬远,作役山谷,饥寒切身,志不聊生,虽有廉士介者,苟虑不首死,则皆为盗贼,岂况本性奸凶无赖之徒乎!又令徒富者输财,解日归家,乃无役之人也。贫者起为奸盗,又不制之虏也。不刑,则罪无所禁,不制,则群恶横肆,为法若此,近不尽善也。是以徒亡日属,贼盗日烦,亡之数者至有十数,得辄加刑,日益一岁,此为终身之徒也。自顾反善无期,而灾困逼身,其志亡思盗,势不得息,事使之然也。

  古者用刑以止刑,今反于此。诸重犯亡者,发过三寸辄重髡之,此以刑生刑;加作一岁,此以徒生徒也。亡者积多,系囚猥蓄。议者曰囚不可不赦,复从而赦之,此为刑不制罪,法不胜奸。下知法之不胜,相聚而谋为不轨,月异而岁不同。故自顷年以来,奸恶陵暴,所在充斥,渐以滋蔓,日积不已,弊将所归。(此三句从《御览》补。)议者不深思此故,而曰肉刑于名忤听,忤听孰与盗贼不禁?

  圣王之制肉刑,远有深理,其事可得而言,非徒惩其畏剥割之痛而不为也,乃去其为恶之具,使夫奸人无用复肆其志,止奸绝本,理之尽也。亡者刖足,无所用复亡。盗者截手,无所用复盗。淫者割其势,理亦如之。除恶塞源,莫善于此,非徒然也。此等已刑之後,便各归家,父母妻子,共相养恤,不流离于涂路。有今之困,创愈可役,上准古制,随宜业作,虽已刑残,不为虚弃,而所患都塞,又生育繁阜之道自若也。

  今宜取死刑之限重,生刑之限轻。(此二句从《御览》改补。)及三犯逃亡淫盗,悉以肉刑代之。其三岁刑以下,已自杖罚遣,又宜制其罚数,使有常限,不得减此。其有宜重者,又任之官长。应四五岁刑者,皆髡笞,笞至一百,稍行,使各有差,悉不复居作。然後刑不复生刑,徒不复生徒,而残体为戮,终身作诫。人见其痛,畏而不犯,必数倍于今。且为恶者随发被刑,去其为恶之具,此为诸已刑者皆良士也。岂与全其为奸之手足,而蹴居必死之穷地同哉!而犹曰肉刑不可用,臣窃以为不识务之甚也。

  臣昔常侍左右,数闻明诏,谓肉刑宜用,事便于政。愿陛下信独见之断,使夫能者得奉圣虑,行之于今。比填沟壑,冀见太平。《周礼》三赦三宥,施于老幼悼耄,黔黎不属逮者,此非为恶之所出,故刑法逆舍而宥之。至乎此族,犯罪则必刑而无赦,此政之理也。暨至後世,以时险多难,因赦解结,权以行之,又不以宽罪人也。至今恒以罪积狱繁,赦以散之,是以赦愈数而狱愈塞,如此不已,将至不胜。原其所由,肉刑不用之故也。今行肉刑,非徒不积,且为恶无具则奸息。去此二端,狱不得繁,故无取于数赦,于政体胜矣。(《晋书·刑法志》,《通典》一百六十八;又《艺文类聚》五十四、《御览》六百四十八引王隐《晋书》,又《群书治要》二十九引《晋书·刑法志》廷尉刘颂表。案:「《治要》所引《晋书》,皆王隐书也。)

    ◇ 上疏言断狱宜守律令

  自近世以来,法渐多门,令甚不一。臣今备掌刑断,职思其忧,谨具启闻。

  臣窃伏惟陛下为政,每尽善,故事求曲当,则例不得直;尽善,故法不得全。何则?夫法者,固以尽理为当,而上求尽善,则诸下牵文就义,以赴主之所许,是以法不得全。刑尽徵文,徵文必有乖于情听之断,而上安于曲当,故执平者因文可引,则生二端。是法多门,令不一,则吏不知所守,下不知所避。奸伪者因法之多门,以售其情,所欲浅深,苟断不一,则居上者难以检下,于是事同议异,狱犴不平,有伤于法。

  古人有言:「人主详,其政荒;人主期,其事理。」详匪他,尽善则法伤,故其政荒也。期者轻重之当,虽不厌情,苟入于文,则循而行之,故其事理也。夫善用法者,忍违情不厌听之断,轻重虽不允人心,经于凡览,若不可行,法乃得直。又君行之分,各有所司。法欲必奉,故令主者守文;理有穷塞,故使大臣释滞;事有时宜,故人主权断。主者守文,若释之执犯跸之平也;大臣释滞,若公孙弘断郭解之狱也;人主权断,若汉祖戮丁公之为也。天下万事,自非斯格重为,故不近似此类,不得出以意妄议,其馀皆以律令从事。然後法信于下,人听不惑,吏不容奸,可以言政。人主轨斯格以责群下,大臣小吏各守其局,则法一矣。

  古人有言:「善为政者,看人设教。」看人设教,制法之谓也。又曰:「随时之宜。」当务之谓也。然则看人随时,在大量也,而制其法。法轨既定则行之,行之信如四时,执之坚如金石,群吏岂得在成制之内,复称随时之宜,傍引看人设教,人设教,以乱正典哉!何则?始制之初,固已看人而随时矣。今若设法未尽当,则宜改之。若谓已善,不得尽以为制,而使奉用之司公得出入以差轻重也。夫人君所与天下共者,法也。已令四海,不可以不信以为教,方求天下之不慢,不可绳以不信之法。且先识有言,人至愚而不可欺也。不谓平时背法意断,不胜百姓愿也。

  上古议事以制,不为刑辟。夏殷及周,书法象魏。三代之君齐圣,然咸弃曲当之妙鉴,而任徵文之直准,非圣有殊,所遇异也。今论时敦朴,不及中古,而执平者欲适情之所安,自托于议事以制。臣窃以为听言则美,论理则违。然天下至大,事务众杂,时有不得悉循文如令。故臣谓宜立格为限,使主者守文,死生以之,不敢错思于成制之外,以差轻重,则法恒全。事无正据,名例不及,大臣论当,以释不滞,则事无阂。至如非常之断,出法赏罚,若汉祖戮楚臣之私己,封赵氏之无功,唯人主专之,非奉职之臣所得拟议。然後情求傍请之迹绝,似是而非之奏塞,此盖齐法之大准也。主者小吏,处事无常。何则?无情则法徒克,有情则挠法。积充似无私,然乃所以得其私,又恒所以卫其身。断当恒充,世谓尽公,时一曲法,乃所不疑。故人君不善倚深似公之断,而责守文如令之奏,然后得为有检,此又平法之一端也。

  夫出法权制,措施一事,厌情合听,可适耳目,诚有临时当意之快,胜于徵文不允人心也。然起为经制,终年施用,恒得一而失十。故小有所得者,必大有所失;近有所漏者,必远有所苞。故谙事识体者,善权轻重,不以小害大,不以近妨远。忍曲当之近适,以全简直之大准。不牵于凡听之所安,必守徵文以正例。每临其事,恒御此心以决断,此又法之大概也。

  又律法断罪,皆当以法律令正文,若无正文,依附名例断之,其正文名例所不及,皆勿论。法吏以上,所执不同,得为异议。如律之文,守法之官,惟当奉用律令。至于法律之内,所见不同,乃得为异议也。今限法曹郎令史,意有不同为驳,唯得论释法律,以正所断,不得援求诸外,论随时之宜,以明法官守局之分。(《晋书·刑法志》:刘颂为三公尚书,又上疏云云;《艺文类聚》五十四:刘颂刑狱奏云云;又见《通典》一百六十六。)

    ◇ 赵王伦加九锡议

  昔汉之锡魏,魏之锡晋,皆一时之用,非可通行。今宗庙安,虽嬖后被退,势臣受诛。周勃诛诸吕而尊孝文,霍光废昌邑而奉孝宣,并无九锡之命。违旧典而习权变,非先王之制。九锡之议,请无所施。(《晋书·刘颂传》)

  ◎ 羊祜

  祜字叔子,泰山南城人,汉南阳太守续孙。高贵乡公时征拜中书侍郎,迁给事中黄门郎。陈留王时赐爵关中侯,徙秘书监。晋国建,封钜平子,拜相国从事中郎,迁中领军。武帝受禅,进中军将军,加散骑常侍,进爵为侯,寻拜尚书右仆射卫将军,都督荆州诸军,镇南夏,加车骑将军开府,坐杨肇败贬为平南将军。咸宁初除征南大将军,封南城侯。卒谥曰成。有《集》二卷。

    ◇ 雁赋

  鸣则相和,行则接武。前不绝贯,后不越序。齐力不期而并至,同趣不要而自聚。当其赴节,则万里不能足其路。苟泛一壑,则众物不能易其所。临空不能顿其翼,扬波不能氵其羽。排云墟以颉颃,汰弱波以容与。进凌鸾于泰清,退嬉鱼乎玄渚。浮若漂舟乎江之涛,色若委雪于岩之阿。邕邕兮悲鸣乎云间,因飞临虚厉清和。眇眇兮瞥若入清尘,扶日拂翼粲光罗。(《艺文类聚》九十一,《初学记》三十引两条)

    ◇ 让开府表

  臣祜言,臣昨出,伏闻恩诏,拔臣使同台司。臣自出身已来,适十数年,受任外内,每极显重之地。常以智力不可强进,恩宠不可久谬,夙夜战栗,以荣为忧。臣闻古人之言,德未为众所服而受高爵,则使才臣不进;功未为众所归而荷厚禄,则使劳臣不劝。今臣身托外戚,事遭运会,诫在宠过,不患见遗。而猥超然降发中之诏,加非次之荣。臣有何功可以堪之?何心可以安之?以身误陛下,辱高位,倾覆亦寻而至,愿复守先人弊庐,岂可得哉!违命诚忤天威,曲从即复若此。盖闻古人申于见知,大臣之节,不可则止。臣虽小人,敢缘所蒙,念存斯义。今天下自服化已来,方渐八年,虽侧席求贤,不遗幽贱,然臣等不能推有德,进有功,使圣听知胜臣者多,而未达者不少。假令有遗德于版筑之下,有隐才屠钓之间,而令朝仪用臣不以为非,臣处之不以为愧,所失岂不大哉!且臣忝窃虽久,未若今日兼文武之极宠,等宰辅之高位也。臣所见虽狭,据今光禄大夫李喜秉节高亮,正身在朝;光禄大夫鲁芝身寡欲,和而不同;光禄大夫李胤莅政弘简,在公正色。皆服事华发,以礼终始。虽历内外之宠,不异寒贱之家,而犹未蒙此选,臣更越之,何以塞天下之望,少益日月!是以誓心守节,无苟进之志。今道路未通,方隅多事,乞留前恩,使臣得速还屯。不尔留连,必于外虞有阙。臣不胜忧惧,谨触冒拜表,惟陛下察匹夫之志,不可以夺。(《文选》,《晋书·羊祜传》,《御览》四百二十四引王隐《晋书》)

    ◇ 让封南城侯表

  昔张良请受留万户,汉祖不夺其志,臣受钜平于先帝,敢辱重爵,以速官谤。(《晋书·羊祜传》)

    ◇ 请伐吴疏

  先帝顺天应时,西平巴、蜀,南和吴会,海内得以休息,兆庶有乐安之心。而吴复背信,使边事更兴。夫期运虽天所授,而功业必由人而成,不一大举扫灭,则役无时得安。亦所以隆先帝之勋,成无为之化也。故尧有丹水之伐,舜有三苗之征,咸以宁静宇宙,戢兵和众者也。蜀平之时,天下皆谓吴当并亡,自此来十三年,是谓一周,平定之期复在今日矣。议者常言吴楚有道后服,无礼先强,此乃谓侯之时耳。当今一统,不得与古同谕。夫适道之论,皆未应权,是故谋之虽多,而决之欲独。凡以险阻得存者,谓所敌者同,力足自固。苟其轻重不齐,强弱异势,则智士不能谋,而险阻不可保也。蜀之为国,非不险也,高山寻云霓,深谷肆无景,束马悬车,然后得济,皆言一夫荷戟,十人莫当。及进兵之日,曾无藩篱之限,斩将搴旗,伏尸数万,乘胜席卷,径至成都,汉中诸城,皆鸟栖而不敢出。非皆无战心,诚力不足相抗。至刘禅降服,诸营堡者索然俱散。今江淮之难,不过剑阁;山川之险,不过岷汉。孙皓之暴,侈于刘禅;吴人之困,甚于巴蜀。而大晋兵众,多于前世;资储器械,盛于往时。今不于此平吴,而更阻兵于相守,征夫苦役,日寻干戈,经历盛衰,不可长久,宜当时定,以一四海,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陆俱下,荆楚之众进临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扬、青、兖并向秣陵,鼓旆以疑之,多方以误之,以一隅之吴,当天下之众,势分形散,所备皆急。巴汉奇兵出其空虚,一处倾坏,则上下震荡。吴缘江为国,无有内外,东西数千里,以藩篱自持,所敌者大,无有宁息。孙皓恣情任意,与下多忌,名臣重将不复自信,是以孙秀之徒皆畏逼而至。将疑于朝,士困于野,无有保世之计,一定之心。平常之日,犹怀去就,兵临之际,必有应者,终不能齐力致死,已可知也。其俗急速,不能持久,弓弩戟不如中国,唯有水战是其所便。一入其境,则长江非复所固,还保城池,则去长入短。而官军悬进,人有致节之志,吴人战于其内,有凭城之心。如此,军不逾时,克可必矣。(《晋书·羊祜传》)

    ◇ 与从弟

  吾以布衣,忝荷重任,每以尸素为愧。大命既隆,唯江南未夷,此人臣之责,是以不量所能,毕力吴会,当凭朝廷之威,赖士大夫之谋,以全克之举,除万世之患。年已朽老,既定边事,当有角巾东路,还归乡里,于坟墓侧为容棺之墟,假日还息,思与后生味道,此吾之至愿也。以凡才而居重位,何能不惧盈满以受责邪?疏广是吾师也。圣主明恕,当不夺微志尔。(《艺文类聚》二十六,《御览》六百八十七,又略见《晋书·羊祜传》)

    ◇ 与吴都督陆抗

  此上药也。近始自作,未及服。以君疾急,故相致。(《吴志·陆抗传》注引《汉晋春秋》)

    ◇ 诫子书

  吾少受先君之教,能言之年,便召以典文。年九岁,便诲以诗书。然尚犹无乡人之称,无清异之名。今之职位,谬恩之加耳,非吾力所能致也。吾不如先君远矣。汝等复不如吾。讠咨度弘伟,恐汝兄弟未之能也。奇异独达,察汝等将无分也。恭为德首,慎为行基。愿汝等言则忠信,行则笃敬,无口许人以财,无传不经之之谈,无听毁誉之语。闻人之过,耳可得受,口不得宣,思而后动。若言行无信,身受大谤,自入刑论,岂复惜汝?耻及祖考,思乃父言,纂乃父教,各讽诵之。(《艺文类聚》二十三)

  ◎ 羊亮

  亮字长玄,祜伯父秘之孙,太傅杨骏以为参军,累转大鸿胪。后奔并州,为刘渊所害。

    ◇ 止盗议

  昔楚江乙母失布,以为盗繇令尹。公若无欲,盗宜自止,何重法为?(《晋书·羊祜传》。时京兆多盗窃,杨骏欲更重其法:盗百钱加大辟。请官属会议,亮云云,骏惭而止。)

  ◎ 羊秀

  秀,爵里未详。(案:羊字稚舒,祜从弟,仕魏入晋,为中护军,左迁太仆,疑此「秀」即「」之烂文,「卫公」疑是「卫觊」。)

    ◇ 卫公碑

  仰目希遐风,重晖冠世。(《文选》袁宏《三国名臣赞》注)

 

 

 

【卷四十二】

  ◎ 杜预(一)

  预字元凯,京兆杜陵人,魏幽州刺史恕子。甘露中为尚书郎,袭祖畿爵丰乐亭侯,后参文帝相国府军事。晋受禅,守河南尹,免;寻为安西军司,除秦州刺史,领东羌校尉轻车将军,以忤石鉴槛车征诣廷尉,以赎论,寻德行度支尚书,免;复拜度支尚书,代羊祜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吴平,进爵当阳县侯,后征为司隶校尉。道卒,追赠征南大将军,谥曰成。有《春秋左氏经传集解》三十卷,《春秋释例》十五卷《集》十八卷。

    ◇ 举贤良方正表

  案:苏赞布行于草野,著德于闾阎,放心直意,若得珥笔丹墀,推访格言,必有谔谔匪躬之节。(《初学记》二十。案:《初学记》此下有陆云荐张瞻文,张溥误采入《杜预集》中,今削不收。)

    ◇ 表

  长史刘绘修治洛阳以东运渠,通赤马舟。(《书钞》一百三十七)所领郡曲,皆居南乡界;所近钳卢大陂,下有良田。(《文选·南都赋》注)

    ◇ 列上故太傅羊祜所辟士表

  祜虽开府而不备僚属,引谦之至,宜见显明。及扶疾辟士,未到而没,家无胤嗣,官无命士,此方之望,隐忧载怀。夫笃终追远,人德归厚,汉祖不惜四千户之封,以慰赵子弟心,请议之。(《晋书·羊祜传》)

    ◇ 陈伐吴至计表

  自闰月以来,贼但敕严,下无兵士。以理势推之,贼之穷计,力不两完,必先认上流,勤保夏口以东,以延视息,无缘多兵西上,空其国都。而陛下过听,便用委弃大计,纵敌患生。此诚国之远图,使举而有败,勿举可也。事为之制,务从完牢。若或有成,则开太平之基,不成,不过费损日月之间,何惜而不一试之!若当须后年,天时人事不得如常,臣恐其更难也。陛下宿议,分命臣等随界分进,其所禁持,东西同符,万安之举,未有倾败之虑。臣心实了,不敢以暧昧之见自取后累,惟陛下察之。(《晋书·杜预传》)

    ◇ 又表

  羊祜与朝臣多不同,不先博画而密与陛下共施此计,故益令多异。凡事当以利害相较,今此举十有八九利,其一二止于无功耳。其言破败之形亦不可得,直是计不出己,功不在身,各耻其前言,故守之也。自顷朝廷事无大小,异意锋起,虽人心不同,亦由恃恩不虑后难,故轻相同异也。昔汉宣帝议赵充国所上事效之后,诘责诸议者,皆叩头而谢,以塞异端也。自秋已来,讨贼之形颇露。若今中止,孙皓怖而生计,或徙都武昌,更完修江南诸城,远其居人,城不可攻,野无所掠,积大船于夏口则明年之计或无所及。(《晋书·杜预传》)

    ◇ 奏上律令注解

  被敕,以臣造新律事,律吏杜景、李复等造律,皆未清本末之意者也。法者,盖是绳墨之断例,非穷理尽性之书也。故文约而例直,听省而禁简,例直易见,禁简难犯。易见则人知所避,难是几于刑厝,刑之本在于简直,故必审名分;审名分者必忍小理。古之刑书,铭之钟鼎,铸之金石,斯所以远塞异端,绝异理也。法出一门,然后人知恒禁。吏无淫巧,政明于上,民安于下。今所注皆网罗法意,格之以名分,使用之者执名例以审趣舍,伸绳墨之直,去析薪之理也。(《书钞》四十五、《艺文类聚》五十四引杜预奏事,又见《晋书·杜预传》)

    ◇ 奏上黜陟课略

  臣闻上古之政,因循自然,虚己委诚,而信顺之道应,神感心通,而天下之理得。其后淳朴渐散,彰美显恶,设官分职,以颁爵禄,弘宣六典,以详考察。然犹倚明哲之辅,建忠贞之司,使名不得越功而独美,功不得后名而独隐,皆畴咨博询,敷纳以言。及至末世,不能纪远而求于密微,疑诸心而信耳目,疑耳目而信简书。简书愈繁,官方愈伪,法令滋章,巧饰弥多。昔汉之刺史,亦岁终奏事,不制{}课,而清浊粗举。魏氏考课,即京房之遗意,其文可谓至密。然由于累细以违其体,故历代不能通也。岂若申唐尧之旧典,去密就简,则简而易从也。

  夫宣尽物理,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去人而任法,则以伤理。今科举优劣,莫若委任达官,各考所统。在官一年以后,每岁言优者一人为上第,劣者一人为下第,因计偕以名闻。如此六载,主者总集采安,其六岁处优举者超用之,六岁处劣举者奏免之,其优多劣少者叙用之,劣多优少者左迁之。今考课之品,所对不钧,诚有难易。若以难取优,以易而否,主者固当准量轻重,微如降杀,不足复曲以法尽也。

  《己丑诏书》以考课难成,听通荐例。荐例之理,即亦取于风声。六年顿荐,黜陟无渐,又非古者三考之意也。今每岁一考,则积优以成陟,累劣以取黜。以士君子之心相处,未有官故六年六黜清能,六进否劣者也。监司将亦随而弹之。若令上下公相容过,此为清议大颓,亦无取于黜陟也。(《晋书·杜预传》,《通典》十五)

    ◇ 奏秦州军事臣尝闻边人说,虏专以骑为寇,穿堑不如作马。马法,坑方三尺,错平穿之,虏骑非下马平治,则终不得入。又其外蹊要路,亦可随作坞,施枪中讫,薄覆其上。如此则虏当筑地而行,不敢辄往来也。(《御览》三百三十七)

    ◇ 奏履藉田窃惟藉田令,本以藉田千亩。十顷之田,计其案行,周旋不过数里。凡宗庙粢盛,御用膳羞,及群神之调于是取,所藉户口足以当一县一邑,所供至重,事贵临履也。

    ◇ 奏事臣前在南,闻魏兴西北山有野牛野羊,牛之大者二千斤,羊之大者千数百斤,试令求之,各得一枚,并头角蹄,案其形,不与中土牛羊相似,然是野兽中所希有。(《艺文类聚》九十四、《御览》八百九十九、又九百二并引杜预奏事)药杵臼、澡、熨斗、釜瓮铫、钨钅育,皆亦民间之急用物也。(《御览》七百五十七)

    ◇ 奏议皇太子除服

  侍中尚书令司空鲁公臣贾充、侍中尚书仆射奉车都尉大梁侯臣卢钦、尚书新沓伯臣山涛、尚书奉车都尉平春侯臣胡威、尚书剧阳子臣魏舒、司尚书堂阳子臣石鉴、尚书丰乐亭侯臣杜预稽首言:礼官参议博士张靖等议,以为「孝文权制三十六日之服,以日易月,道有污隆,礼不得全,皇太子亦宜割情除服」。博士陈逵等议,以为「三年之丧,人子所以自尽,故圣人制礼,自上达下。是以今制,将吏诸遭父母丧,皆假宁二十五月。敦崇孝道,所以风化天下。皇太子至孝著于内,而衰服于外,非礼所为称情者也。宜其不除。」

  臣钦、臣舒、臣预谨案靖、逵等议,各见所学之一端,未晓帝者居丧古今之通礼也。自上及下,尊卑贵贱,物有其宜。故礼有以多为贵者,有以少为贵者,有以高为贵者,有以下为贵者,唯其称也。不然,则本末不经,行之不远。天子之与群臣,虽不之情若一,而所居之宜实异,故礼不得同。《易》曰:「上古之世丧期无数。」《虞书》称「三载四海遏密八音」,其后无文。至周公曰,乃称「殷之高宗ウ三年不言」。其传曰:「谅,信也;ウ,默也。」下逮五百余岁,而子张疑之,以问仲尼。仲尼答云:「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群薨,百官总己以听于冢宰三年。」周景王有后、世子之丧,既葬除丧而乐。晋叔向讥之曰:「三年之丧,虽贵遂服,礼也。王虽弗遂,宴乐已早,亦非礼也。」此皆天子丧事见于古文者也。称高宗不云服丧三年,而云谅ウ三年,此释服心丧之文也。讥景王不讥其除丧,而讥其宴乐已早,明既葬应除,而违谅ウ之节也。尧崩,舜谅ウ三年,故称遏密八音。由此言之,天子居丧,齐斩之制,菲杖带,当遂其服。既葬而除,谅ウ以终之,三年无改父之道,故百官总己听于冢宰。丧服已除,故称不言之美,明不复寝苫枕土,以荒大政也。《礼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又云:「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又云:「衰丧车皆无等。.此通谓天子居丧,衣服之节同于凡人,心丧之礼终于三年,亦无服丧三年之文。然继体之君,犯多荒宁。自从废谅ウ之制,至令高宗擅名于往代,子张致疑于当时,此乃贤圣所以为讥,非讥天子不以服终丧也。

  秦燔书籍,率意而行,亢上抑下。汉祖草创,因而不革。乃至率天下皆终重服,旦夕哀临,经罹寒暑,禁塞嫁聚饮酒食肉,制不称情。是以孝文遣诏,敛毕便葬,葬毕制红礻覃之除。虽不合高宗谅ウ之遣,近于古典,故传之后嗣。于时预修陵庙,故敛葬得在浃辰之内,因以定制。近至明帝,存无陵寝,五旬乃葬,安在三十六日。此当时经学疏略,不师前圣之病也。魏氏革命,以既葬为节,合于古典,然不垂心谅ウ,同讥前代。自泰始开元,陛下追尊谅ウ之礼,慎终居笃,允臻古制,超绝于殷宗,天下歌德,诚非靖等所能原本也。

  天子诸侯之礼,当以具矣。诸侯恶其害己而削其籍,今其存者唯《士丧》一篇,戴圣之记杂错其间,亦难以取正。天子之位至尊,万机之政至大,群臣之众至广,不同之于凡人。故大行既葬,祭于庙,则因疏而除之。己不除则群臣莫敢除,故屈己以除之。而谅ウ以终制,天下之人皆曰我王之仁也。屈己以从宜,皆曰我王之孝也。既除而心丧,我王犹若此之笃也。凡等臣子,亦焉得不自勉以崇礼!此乃圣制移风易俗之本,高宗所以致雍熙,岂惟衰裳而已哉!

  若如难者,更以权制自居,疑于屈伸厌降,欲以职事为断,则父在为母期,父卒三年,此以至亲屈于至尊之义也。出母之丧,以至亲为属,而长子不得有制,体尊之义,升降皆从,不敢独也。《礼》:诸子之职,掌国子之ヘ。国有事则帅国子而致之太子,惟所用之。《传》曰:「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不无事矣。《丧服》,母为长子,妻为夫,妾为主,皆三年。内宫之主,可谓无事?揆度汉制,孝文之丧,红礻覃既毕,孝景即吉于末央,薄后、窦后必不得齐斩于别宫,此可知也。况皇太子配贰之至尊,与国为体,固宜远遵古礼,近同时制,屈除以宽诸下,协一代之成典。君子之于礼,有直而行,曲而报;有经而等,有顺而去之,存诸内而已。礼云非玉帛之谓,丧云唯衰麻之谓乎?此既臣等所谓经制大义,且即实近言,亦有不安。今皇太子至孝蒸蒸,发于自然,号兆之慕,匍匐殡宫,大行既奠,往而不反,必想像平故,彳旁徨寝殿。若不变从谅ウ,则东宫臣仆,义不释服。此为永福官属,当独衰麻从事,出入殿省,亦难以继。今将吏虽蒙同二十五月之事宁,至于大臣,亦夺其制。昔翟方进自以身为汉相,居丧三十六日,不敢逾国典,而况于皇太子?臣等以为皇太子宜如前奏,除服谅ウ终制。(《晋书·礼志中》,又略见《通典》八十,又八十二)

  谅ウ之制,乃自上古,是以高宗无服丧之文,而唯文称不言,汉文限三十六日,魏氏以降,既虞为节,皇太子与国为体,理宜释服,卒哭便除。(《晋书·挚虞传》,又见《宋书·礼志二》,有小异。案:此隐栝预奏,而文不同,故并录之。)

    ◇ 陈农要收

  臣辄思惟,今者水灾东南特剧,非但五稼不收,居业并损,下田所在停污,高地皆多硗脊,此即百姓困穷方在来年。虽诏书切告长二千石为之设计,而不廓开大制,定其趣舍之宜,恐徒文具,所益盖薄。当今秋夏蔬食之时,而百姓已有不赡,前至冬春,野无青草,则必指仰官谷,以为生命。此乃一方之大事,不可不豫为思虑者也。

  臣愚谓既以水为困,当恃鱼菜螺奉,而洪波泛滥,贫弱者终不能得。今者宜大坏兖、豫州东界诸陂,随其所归而宣导之。令饥者尽得水产之饶,百姓不出境界之内,旦暮野食,此目下日给之益也。水去之后,填淤之田,亩收数钟至春大种五谷,五谷必丰,此又明年之益也。

  臣前启,典牧种牛不供耕驾,至于老不穿鼻者,无益于用,而徒有吏士谷草之费,岁送任驾者甚少,尚复不调习,宜大出卖,以易谷及为赏直。诏曰:「孳育之物,不宜减散,事遂停寝。问主者,今典虞右典牧种产牛,大小相通,有四万五千余头。苟不益世用,头数虽多,其费日广。古者匹马丘牛,居则以耕,出则以战,非如猪羊类也。今徒养宜用之牛,终为无用之费,甚失事宜。东南以水田为业,人无牛犊。今既坏陂,可分种牛三万五千头,以付二州将吏士庶,使及春耕。谷登之后,头责二百斛。是为化无用之费,得运水次成谷七百万斛,此又数年后之益也。加以百姓降丘宅土,将来公私之饶乃不可计。其所留好种万头,可即令右典牧都尉官属养之。人多畜少,可并佃牧也,明其考课。此又三魏近甸,岁当复入数十万斛谷,牛又皆当调习,动可驾用,皆今日之可全者也。」(《晋书·食货志》,《通典》二)

    ◇ 又疏

  诸欲修水田者,皆以火耕水耨为便,非不尔也,然此事施于新田草莱,与百姓居相绝离者耳。往南东南草创人稀,故得火田之利。自顷户口日增,而陂曷岁决,良田变生蒲苇,人居沮泽之际,水陆失宜,放牧绝种,树木立枯,皆陂之害也。陂多则土薄水浅,潦不下润。故每有雨水,辄复横流,延及陆田。言者不思其故,因云此土不可陆种。臣计汉之户口日,以验今之陂处,皆陆业也。其或有旧陂旧曷,则坚完修固,非今所谓当为人患者也。臣前见尚书胡威启宜坏陂,其言恳至。臣中者又见宋侯相应遵上便宜,求坏泗陂,徙运道。时下都督度支共和当,各据所见,不从遵言,臣案遵上事,运道东诣寿春,有旧渠,可不由泗陂。泗陂在遵地界坏地凡万三千余顷,伤败成业。遵县应领佃二千六百口,可谓至少,而犹患地狭,不足尽力,此皆水之为害也。当所共恤,而都督度支方复执导,非所见之难,直以不同害理也。人心所见既不同,利害之情又有异。军家之与郡县,士大夫之与百姓,其意莫有同者,此皆偏其利以忘其害者也。此理之所以未尽,而事之所以多患也。

  臣又案,豫州界二度支所领佃者,州郡大军杂士,凡用水田七千五百余顷耳,计三年之储,不过二万余顷。以常理言之,无为多积无用之水,况于今者水潦瓮溢,大为灾害。臣以为与其失当,宁泻之不氵畜。宜发明诏,敕刺史二千石,其汉氏旧曷及山谷私家小陂,皆当修缮以积水。其诸魏氏以来所造立,及诸因雨决溢蒲苇马肠陂之类,皆决沥之。长吏二千石躬亲劝功,诸食力之人并一时附功令,比及水冻,得粗枯涸,其所修功实之人皆以畀之。其旧陂曷勾渠当有所补塞者,皆寻求微迹,一如汉时故事,豫为部分列上,须冬闲东南休兵交代,各留一月以佐之。夫川渎有常流,地形有定体,汉氏居人众多,犹以为患,今因其所患而宣写之,迹古事以明近,大理显然,可坐论而得。臣不胜愚意,尝窃谓最是今日之实益也。(《晋书·食货志》,《通典》二)

    ◇ 皇太子除服议

  古者天子诸侯三年之丧始服齐斩,既葬除丧服,谅ウ以居,心丧终制,不与士庶同礼。汉氏承秦,天下为太子终服三年。汉文帝见其下不可久行,而不知古制,更以意制祥礻覃,除丧即吉。魏氏直以讫葬为节,嗣君皆不复谅ウ终制。学者非之久矣,然竟不推究经传考其行事,专为王者三年之丧,当以衰麻终二十五月。嗣君苟若此,则天子群臣皆不得除丧。虽志在居笃,更逼而不行。至今世主皆从汉文轻典,由处制者非制也。今皇太子与尊同体,宜复古典,卒哭除衰麻,以谅ウ终制。于义既不应不除,又无取于汉文,乃所以笃丧礼也。(《晋书·礼志中》,《通典》八十,又八十二。泰始十年,武元扬皇后崩,及将迁于峻阳陵,依旧制,既葬,帝及群臣除丧即吉。先是尚书祠部奏,从博士张靖议,皇太子亦从制俱释服。博士陈逵议,以为今制所依,盖汉帝权制,兴于有事,非礼之正,皇太子无有国事,自宜终服,有诏更详议,尚书杜预以为云云。)

    ◇ 答卢钦魏舒问

  传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此谓天子绝期,唯有三年丧也。非谓居丧衰服三年,与士庶同也。故后、世子之丧,而叔向称有三年之丧二也。周公不言高宗服丧三年,而去谅ウ三年,此释服心丧之文也。叔向不高景王除丧,而讥其燕乐已早,明既葬应除,而违谅ウ之节也。《春秋》,晋侯享诸侯,子产相郑伯,时简公未葬,请免丧以听命,群子谓之得礼。宰亘来归惠公仲子之,《传》曰「吊生不及哀」。此皆既葬除服谅ウ之证,先儒旧说,往往亦见,学者未之思耳。《丧服》,诸侯为天子亦斩衰,岂可谓终服三年邪!上考七代,未知王者群臣上下衰麻三年者诸;下推将军,恐百世之王其理一也。非必不能,乃事势不得,故知圣人不虚设不行之制。仲尼曰:「礼所损益虽百世可知。.此之谓也。(《晋书·礼志中》。于是尚书仆射卢钦、尚书魏舒问预证据所依,预云云。于是钦、舒遂命预造议奏。)

    ◇ 吉祭议

  《易》曰:上古之代,丧期无数。自殷高宗谅ウ三年,不称服丧三年,而称谅ウ三年,此释服心丧之谓。《大戴》篇曰:「昔武王崩,成王十三而嗣立,周公居冢宰摄政。明年六月既葬,周公冠成王而朝于祖,以见诸侯,命祝雍作颂。」是三年之内时明矣,故今礻勺尝于是行焉。昔仲尼之制《春秋》也,因鲁史以明王法,丧中之祥,讥贬之文著焉。(《通典》四十九)

    ◇ 与王

  足下既摧其西藩,便当径取秣陵,讨累世之逋寇,释吴人于涂炭。自江入淮,逾于泗、汴,溯河而上,振旅还都,亦旷世一事也。(《晋书·传》)

    ◇ 与子耽书

  知汝颇欲念学,令同还车到,副书,可案录受之。当别置一宅中,勿复以借人。(梅鼎祚《文纪》引《玉府新书》,张采《晋文》亦有之。未知《玉府新书》是何代书也。)

    ◇ 书

  十一月十四日预顿首:岁忽已终,别久益兼其劳。道远,书问又简,间得来说,知消息,申省次若言面。(《淳化阁帖》三)亲故数移转,想祖父白具云也。祖父如足下来言面小大云具绝汝亲亲也。有信数附,书信以慰吾心也。(《淳化阁帖》三)

    ◇ 七规(一作《七矫》)

  张参天之黼帐。(《书钞》一百三十二)

  重р醴醇,沃土名清。甜甘无常,五味相并。(《书钞》一百四十八)

  酌以雕觚,盛以彝器。腾波传觞,托水班类。(《书钞》一百五十五)

  庶羞既口,异味代臻。糅以丹橘,杂以芳鳞。(《书钞》一百四十二)

  太羹生华,兰椒馥芬。孤粮雪累,班脔锦文。馨香播越,气干青云。(《书钞》一百四十二、一百四十四)

  农父进菰粱之精稗,虞官贡飞禽之群。伊尹爨以五熟之鼎,易牙投以犀象之器。(《书钞》一百四十二)

  膳夫骋伎,飘忽若仙。披素面之挥霍,若将绝而复连。(《书钞》一百四十四)

  飞刀覆切,解发杂叠。各要谷轻(案当有误)□□□□咸酸得适,和味应宜。(《书钞》一百四十二)

 

 

 

【卷四十三】

  ◎ 杜预(二)

    ◇ 律序

  律者八,以正罪名;令者八,以存事制。二者相须为用。(《书钞》四十五,《艺文类聚》五十四,《御览》六百三十八)

    ◇ 《春秋左氏》传序

  《春秋》者,鲁史记之名也。记事者,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所以纪远近,别同异也。故史之所记,必表年以首事,年有四时,故错举以为所记之名也。《周礼》有史官,掌邦国四方之事,达四方之志。诸侯亦各有国史,大事书之于策,小事简牍而已。孟子曰:「楚谓之『杌』,晋谓之『乘』,而鲁谓之『春秋』,其实一也。」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与周之所以王也。」韩子所见,盖周之旧典礼经也。

  周德既衰,官失其守,上之人不能使春秋昭明,赴告策书,诸所记注,多违旧章。仲尼因鲁史策书成文,考其真伪,而志其典礼,上以遵周公之遗制,下以明将来之法,其教之所存,文之所害,则刊而正之,以示劝诫。其余则皆即用旧史,史有文质,辞有详略,不必改也。故《传》曰:「其善志。」又曰:「非圣人孰能修之?」盖周公之志,仲尼从而明之。

  左丘明受经于仲尼,以为经者不刊之书也。故《传》或先经以始事,或后经以终义,或依经以辨理,或错经以合异,随之而发其例之所重,旧史遗文,略不尽举,非圣人所修之要故也。身为国史,躬览载籍,必广记而备言之。其文缓,其皆远,将令学者原始要终,寻其枝叶,究其所穷,优而柔之,使自求之。餍而饫之,使自趋之。若江海之浸,膏泽之润,焕然冰释,怡然理顺,然后为得也。其发凡以言例,皆经国之常制,周公之垂法,史书之旧章,仲尼从而修之,以成一经之通体。其微显阐幽裁成义类者,皆据旧例而发义,指行事以正褒贬,诸称书不书先书故书不言不称书曰之类,皆所以起新旧,发大义,谓之变例。然亦有史所不书即以为义者,此盖春秋新意,故《传》不言凡,曲而畅之也。

  其经无义例,因行事而言,则《传》直言其归趣而已,非例也。故发《传》之体有三,而为例之情有五:一曰微而显,文见于此,而义起在彼,称族尊君命,舍族尊夫人,梁亡城缘陵之类是也;二曰志而晦,约言示制,推以知例,参会不也,与谋曰及之类是也;三曰婉而成章,曲从义训,以示大顺,诸所违避,璧假许田之类是也;四曰尽而不污,直书其事,具文见意,丹楹刻桷,天王求车,齐侯献捷之类是也;五曰惩恶而劝善,求名而亡,欲盖而章,书书豹盗三叛人名之类是也。推此五体以寻经、传,触类而长之,附于二百四十二年行事,王道之正,人伦之纪备矣。

  或曰:春秋以错文见义,若如所论,则经当有事同文异而无其义也。先儒所传,皆不其然。答曰:春秋虽以一字为贬,然皆须数句以成言示制非如八卦之爻,可错综为六十四也。固当依《传》以为断。古今言《左氏春秋》者多矣,今其遗文可见者十数家,大体转相祖述,进不成为错综经文以尽其变,退不守丘明之传,于丘明之传有所不通,皆没而不说。而更肤引《公羊》、《梁》,适足自乱。预今所以为异,专修丘明之传以释经,经之条贯,必出于《传》,《传》之义例,总归诸凡,推变例以正褒贬,简二《传》而去异端,盖丘明之志也。其人疑错,则备论而阙之,以俟后贤。然刘子骏创通大义,贾景伯父子许惠卿,皆先儒之美者也。末有颖子严者,虽浅近亦复名家,故特举刘、贾、许颖之违,以见同异。分经之年,与《传》之年相附,比其义类,各随而解之,名曰《经传集解》。又别集诸例,及地名、谱第、历数,相与为部,凡四十部十五卷皆显其异同,从而释之,名曰《释例》。将令学者观其所聚异同之说,释例详之也。

  或曰:春秋之作,《左传》及《梁》无明文,说者以为仲尼自卫反鲁,修春秋,立素王,丘明为素臣,言《公羊》者,亦云黜周而王鲁,危行言逊,以避当时之害,故微其文,隐其义。《公羊经》止「获麟」,而《左氏经》终孔丘卒,敢问所安,答曰:异乎余所闻。仲尼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此制作之本意也。叹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盖伤时王之政也。麟凤五灵,王者之嘉瑞也。今麟出非其时,虚其应而失其归,此圣人所以为感也。绝笔于「获麟」之一句者,所感而起,固所以为终也。曰:然春秋何始于鲁隐公?答曰:周平王,东周之始王也。隐公,让国之贤君也。考乎其时则相接,言乎其位则列国,本乎其始则周公之祚胤也。若平王能祈天永命,绍开中兴,隐公能弘宣祖业,光启王室,则西周之美可寻,文武之迹不坠,是故因其历数,附其行事,采周之旧,以会成王义,垂法将来。所书之王,即平王也;所用之历,即周正也;所称之公,即鲁隐公也。安在其黜周而王鲁乎?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此其义也。若夫制作之文,所以彰往考来,情见乎辞,言高则旨远,辞约则义微,此理之常,非隐之也。圣人包周身之防,既作之后,方复隐讳以避患,非所闻也。子路欲让人为臣,孔子以为欺天,而云仲尼素王,丘明素臣,又非通论也。先儒以为制作三年,文成致麟,既以妖妄,又引经以至仲尼卒,亦又近诬。据《公羊经》止获麟,而《左氏》小邾射不在三叛之数,故余以为感麟而作,作起获麟,则文止于所起,为得其实。至于反袂拭面,称吾道穷,亦无取焉。(《文选》,《唐石经春秋传》)

    ◇ 《春秋左氏传》后序

  太康元年三月,吴寇始平,余自江陵还襄阳,解甲休兵,乃申抒旧意,修成《春秋释例》及《经传集解》。始讫,会汲郡汲县有发其界内旧冢者,大得古书,皆简编科斗文字。发冢者不以为意,往往散乱。科斗书久废推寻,不能尽通。始者藏在秘府,余晚得见之。所记大凡七十五卷,多杂碎怪妄,不可训知。《周易》及《纪年》最为分了。《周易》上下篇与今正同,别有阴阳说而无彖象文言系辞,疑于时仲尼造之于鲁,尚未播之于远国也。其《纪年篇》起自夏殷周,皆三代王事,无诸国别也。唯特记晋国,起自殇叔,次文侯昭侯,以至曲沃庄伯。庄伯之十一年十一月,鲁隐公之元年正月也。皆用夏正建寅之月为岁首编年相次。晋国灭,独记魏事,下至魏哀之二十年,盖魏国之史记也。推校哀王二十年,太岁在壬戌,是周赧王之十六年,秦昭王之八年,韩襄王之十三年,赵武灵王之二十七年,楚怀王之三十年,燕昭王之十三年,齐王之二十五年也。上去孔丘卒百八十一岁,下去今太康三年五百八十一岁。哀王于《史记》,襄王之子,惠王之孙也。惠王三十六年卒,而襄王立。立十六年卒,而哀王立。古书《纪年篇》,惠王三十六年,从一年始至十六年,而称惠成王卒,即惠王也。疑《史记》误分惠成之世,以为后王年也。哀王二十三年乃卒,故特不称谥,谓之今王,其著书文意,大似《春秋经》,推此足见古者国史策书之常也。文称鲁隐公及邾庄公盟于姑蔑,即《春秋》所书邾仪父,未王命,故不书爵。曰仪父,贵之也。又称晋献公会虞师伐虢,灭下阳,即《春秋》所书虞师、晋师灭下阳,先书虞,贿故也。又称周襄王会诸侯于河阳,即《春秋》所书天王狩于河阳,以臣召君,不可以训也。诸若此辈甚多,略举数条,以明国史皆承告据实而书时事。仲尼修《春秋》,以义而制异文也。又称卫懿公及赤翟战于洞泽,疑「洞」当作「洞」,即《左传》所谓荧泽也。齐国佐来献玉磬纪公之,即《左传》所谓宾媚人也。诸所记多与《左传》符同,异于《公羊》、《梁》,知此二书,近世穿凿,非《春秋》本意审矣。虽不皆与史记尚书同,然参而求之,可以端正学者。又别有一卷,纯集疏《左氏传》卜筮事,上下次第,及其文义,皆与《左传》同,名曰《师春》,「师春」似是钞集者人名也。《纪年》又称,殷仲壬即位居亳,其卿士伊尹,仲壬崩,伊尹放大甲于桐,乃自立也。伊尹即位,放太甲七年,太甲潜出知桐,杀伊,乃立共子伊陟、伊奋,命复其父之田而中分之。《左氏传》伊尹放太甲而相之,卒无怨色,然则大甲虽见放,还杀伊尹,而犹以其子为相也。此为大与《尚书》叙说太甲事乖异,不知老叟之伏生,或致昏忘,将此古书亦当时杂记,未足以取审也。为其粗有益于《左氏》,故略记之,附《集解》之末焉。

    ◇ 长历

  释例曰:《书》称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允厘百工,庶绩咸熙。是以天子必置日官,诸侯必置日御,世修其业,以考其术。举全数而言,故曰六日,其实五日四分日之一,日。一日行一度,而月日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有畸,日官当会集此之迟速以考成晦朔,错综以设闰月。闰月无中气,而北斗邪指两辰之间,所以异于他月也。积此以相通,四时八节无违,乃得成岁,其微密至矣。得其精微,以合天道,则事叙而不愆。故《传》曰:「闰以正时,时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于是乎在。」然阴阳之运,随动而差,差而不已,遂与历错。故仲尼、丘明,每于朔闰发文,盖矫正得失,因以宣明历数也。

  桓十七年,日有食之,得朔。而史阙其日,单书朔,僖十五年,日食,亦得朔,而史阙朔与日。故《传》因其得失,并起时史之谬,兼以明其余日食,或历失其正也。庄二十五年,《经》书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周之六月,夏之四月,所谓正阳之月也。而时历误,实是七月之朔,非六月,故《传》云「非常也」。唯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于是乎有用币于社,伐鼓于朝,明此非用币:伐鼓常月,因变而起,历误也。文十五年,经文皆同,而更复发,《传》曰《非礼》,明前《传》欲以审正阳之月,后《传》发例,欲以明诸侯之礼也。此乃对贤之微旨,先儒所未喻也。

  昭十七年夏六月,日有食之,而平子言非正阳之月,以诬一朝,近于指鹿为马,故《传》曰「不君矣」,且因以明此月为得天正也。刘子骏造「三统历」,以修《春秋》,《春秋》日食有甲乙者三十四,而《三统历》唯得一食,历术比诸家既最疏,又六千余岁辄益一日。凡岁当累日为次,而无故益也,此不可行之甚者。固前代名儒,而谓之最密。非徒班固也,自古以来,诸论《春秋》者,多述谬误,或造家术,或用黄帝以来诸历,以推《经传》朔日,皆不得谐合。日食于朔,此乃天验,《经传》又书其朔日食,可谓得天,而刘、贾诸儒说,皆以为月二日或三日,公违圣人明文,其蔽在于守一元,不与天消息也。余感春秋之事,尝著历论,极言历之通理。其大指有云:「天行不息,日月星辰,各运其舍,皆动物也。」物动则不一,虽行度大量,可得而限,累日为月,累月为岁,以新故相序,不得不有毫毛之差,此自然之理也。故《春秋》日有频月而食者,有旷年而不食者,理不得一,而算守恒数,故历无有不差失也。始失于毫毛,而尚未可觉,积而成多,以失弦望朔晦,则不得不改宪以从之《书》所谓「铁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易》所谓「治历明时」,言当顺天以求合,非为合以验天者。惟此论之,春秋二百余年,其治历通变多矣,虽数术绝来,还寻《经传》微旨,大量可知,时之违谬则《经传》有验,学者固当曲循《经传》月日日之食,以考朔晦,以推时验。而见皆不然,各据其学以推《春秋》,此无异度己之迹,而欲削他人之足也。

  余为《历论》之后,至咸宁中,有善算李修、夏显,依《论体》为术,名《乾度历》,表上朝廷,其术合日行四分之数,而微增月行用三百岁改宪之意,二元相推,七十余岁,承以强弱。强弱之差盖少,而适足以远通盈缩。时尚书及史官以《乾度历》与《太始历》参校《古今记》注,《乾度历》殊胜《太始历》,上胜《官历》四十五事,今其术具存。时又并考古今十历,以验《春秋》,知《三统历》之最疏也。今具列其时得失之数,又据《经传》微旨证据及失闰者,考日辰朔晦,以相发明,为《经传》长历如左,诸《经》传证据及失闰违时,文字谬误,皆甄发之。虽未必其得天,盖春秋当时之历也。学者览焉。(《续汉·律历志中》注,《永乐大典》本《春秋释例》,《晋书·律历志下》)

    ◇ 宗谱

  别子者,群之嫡妻之子,长子之母弟也。君命为祖,其子则为大宗。常有一主,审昭穆之序,辨亲疏之别,是故百代不迁。若无子,则支子为后,虽七十,无主妇。若殇死,则衰加一等,以兄弟之列代之。殇无为父道,兄弟昭穆同故也。死皆为之齐衰,其月数各随亲疏为限。虽尊、虽出嫁,犹不敢降也。属绝,则为之齐三月,若始封群相传,则自祖始封君。其支子孙皆宗大宗。然则继体君为宗中之尊,支庶莫敢宗之,是以命别子为宗主,一宗奉之。故曰祖者高祖也。言属逮于君则就君,属绝于君则适宗子家也。而说者或云「君代代得立大宗」,或云「别子之母弟亦得为祖」,或云「命妾子为别子,其适妻子则迁宗于君」,皆非也。别子之弟,子孙无贵贱,皆宜宗别子之子孙。小宗一家之长也。同族则宗之。其服随亲疏为此。姊妹出嫁,不敢降之。五属断服,则不宗之矣。(《通典》七十三)

    ◇ 遗令

  古不合葬,明于终始之理,同于无有也。中古圣人改而合之,盖以别合无在,更缘生以示教也。自此以来,大人群子或合或否,未能知生,安能知死,故各以己意所欲也。吾往为台郎,尝以公事使过密县之邢山山上有冢,问耕父,云是郑大夫祭仲,或云子产之冢也。遂率从者祭而观焉。其造冢居山之顶,四望周达,连山体南北之正而邪东北,向新郑城,意不忘本也,其隧道唯塞其后而空其前,不填之,示藏无珍宝,不取于重深也。山多美石不用,必集洧水自然之石,以为冢藏,贵不劳工巧,而此石不入世用也。君子尚其有情,小人无利可动,历千载无毁,俭之致也。吾人入朝,因郭氏丧亡,缘陪陵旧义,自表营洛阳城东首阳之南为将来兆域。而所得地中有小山,上无旧冢。其高未足以邢山然东奉二陵,西瞻宫阙,南观伊洛,北望夷叔,旷然远览,情之所安也。故遂表树开道,为一定之制。至时皆用洛水圆石,开隧道南向,仪制取法于郑大夫,欲以俭自完耳。棺器小敛之事,皆当称此。(《晋书·杜预传》,又《北堂书钞》一百六十、《御览》五百五十四并引王隐《晋书》)

    ◇ 集要

  凡挽,天子六绋,诸侯四,大夫士二。(《御览》五百五十二)

    ◇ 自述

  少而好学,在官则勤于吏治,在家则滋味典籍。(《书钞》九十七)

    ◇ 杜预集序

  预为镇南将军,观兵于江,男女降者百万余口,军中为之谣曰:以计待战一当万。(《书钞》一百十九)

  ◎ 王

  字士治,弘农湖人。辟河东从事,后参羊祜征南军事,转车骑从事中郎,除巴郡太守,转广汉太守,迁益州刺史,封关内侯,拜龙骧将军,监益梁诸军事,进平东将军假节。吴平,拜辅国大将军,领步兵校尉,封襄阳县侯,迁镇军大将军,加散骑常侍,领后军将军,转抚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特进。太康六年卒,年八十,谥曰武。有《集》二卷。

    ◇ 上书请平吴

  臣数参访吴、楚同异,孙皓荒淫凶逆,荆、扬贤愚莫不嗟怨。且观时运,宜速征伐。若今不伐,天变难预。令皓卒死,更立贤主,文武各得其所,则强敌也。臣作船七年,日有朽败,又臣年已七十,死亡无日。三者一乖,则难图也,诚愿陛下无失事。(《晋书·传》)

    ◇ 上书自理

  臣前被庚戌诏书曰:「军人乘胜,猛气益壮,便当顺流长骛,直造秣陵。」臣被诏之日,即便东下。又前被诏书云「太尉贾充总统诸方,自镇东大将军及浑、彬等皆受充节度」,无令臣别受浑节度之文。

  臣自达巴丘,所向风靡,知孙皓穷,势无所至。十四日至牛渚,去秣陵二百里,宿设部分,为攻取节度。前至三山,见浑在北岸,遣书与臣,可暂来过,共有所议,亦不语臣当受节度之意。臣水军风发,乘势造贼城,加宿设部分行有次第,无缘得于长流之中回船过浑,令首尾断绝。须臾之间,皓遗使归命。臣即报浑书,并写皓笺,具以示浑,使速来,当于石头相待。军以日中至秣陵,暮乃被浑所下当受节度之符,欲令臣明十六日悉将所领,还围石头,备皓越逸。又索蜀兵及镇南诸军人名定见。臣以为皓已来首都亭,无缘共合空围。又兵人定见,不可仓卒,皆非当今之急,不可承用。中诏谓臣忽弃明制,专擅自由。伏读严诏,惊怖悚忄栗,不知躯命当所投厝。岂惟老臣独怀战灼,三军上下咸尽丧气。世受国恩,任重事大,常恐托付不效,孤负圣朝。故投身死地,转战万里。被蒙宽恕之恩,得从临履之宜。是以凭赖威灵,幸而能济,皆是陛下神策庙算。臣承指授,效鹰犬之用耳,有何勋劳而恃功肆意,宁敢昧利而违圣诏。

  臣以十五日至秣陵,而诏书以十六日起洛阳,其间悬阔,不相赴接,则臣之罪责宜蒙察恕,假令孙皓犹有螳螂举斧之势,而臣轻军单入,有所亏丧,罪之可也。臣所统八万余人,乘胜席卷。皓以余叛亲离,无复羽翼,匹夫独立,不能庇其妻子,雀鼠贪生,苟乞一活耳。而江北诸军不知其虚实,不早缚取,自为小误。臣至便得,更见怨恚,并云守贼百日,而令他人得之,言语尊沓不可听闻。

  案《春秋》之义,大夫出疆,犹有专辄。臣虽愚蠢,以为事群之道,唯当竭节尽忠,奋不顾身,量力受任,临事制宜,苟利社稷,死生以之。若其顾护嫌疑,以避咎责,此是人臣不忠之利,实非明主社稷之福也。臣不自料,忘其鄙劣,披布丹心,输写肝脑,欲竭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贞,庶必扫除凶逆,清一宇宙,愿令圣世与唐虞比隆。陛下粗察臣之愚款,而识其欲自效之诚,是以授臣以方牧之任,委臣以征讨之事。虽燕王之人乐毅,汉祖之任萧何,无以加焉。受恩深重,死且不报,而以顽疏,举错失宜。陛下弘恩,财加切让,惶怖怔营,无地自厝,愿陛下明臣赤心而已。(《晋书·王浚传》)

    ◇ 复上表自理

  被《壬戌诏书》,下安东将军所上扬州刺史周浚书,谓臣诸军得孙皓宝物,又谓牙门将李高放火烧皓伪宫。辄公文上尚书,具列本末。又闻浑案陷上臣。臣受性愚忠,行事举动,信心而前,期于不负神明而已。秣陵之事,皆如前表,而恶直丑正,实繁有徒,欲构南箕,成此贝锦,公于圣世,反白为黑。

  夫佞邪害国,自古而然。故无极破楚,宰灭吴,及至右显,倾乱汉朝,皆载在典籍,为世所戒。昔乐毅伐齐,下城七十,而卒被谗间,脱身出奔。乐羊既反,谤书盈箧。况臣顽疏,能免谗慝之口!然所望全其首领者,实赖陛下圣哲钦明,使浸润之谮不得行焉。然臣孤根独立,朝无党援,久弃遐外,人道断绝,而结恨强宗,取怨豪族。以累卵之身,处雷霆之冲,茧栗之质,当豺狼之路,其见吞噬,岂抗唇齿!

  夫犯上干主,其罪可救,乖忤贵臣,则祸在不测。故朱云折槛,婴逆鳞之怒,庆忌救之,成帝不问。望之、周堪违忤石显,虽阖朝嗟叹,而死不旋踵。此臣之所大怖也。今浑之支党姻,内外皆根据磐牙,并处世位。闻遣人在洛中,专共交构,盗言孔甘,疑惑观听。夫曾参之不杀人,亦以明矣,然三人传之,共母投杼。今臣之信行,未若曾参之著,而谗构沸腾,非徒三夫之对,外内扇助,为二五之应。夫猛兽当途,麒麟恐惧,况臣脆弱,敢不悚栗!

  伪吴群臣,今皆生在,便可验问,以明虚实。前伪中郎将孔摅说云,二月武昌失守,水军行至。孙皓出案行石头还,左右兵人皆跳刀大呼云:「要当为陛下一死战决之。」魏帝尚以千人定天下,况今有数万众,自足辨事。皓意大喜,谓必能然,便开库藏,尽出金宝,以赐与之。小人无状,得便持走,皓惧,乃图降首。降使适去,左右劫夺财物,略取妻妾,放火烧宫。皓逃身窜首,恐不脱死,臣至,遣参军主者救断其火耳。周浚以十六日前入皓宫,臣时遣记室吏往观书籍,浚使收缚。若有遗宝,则浚前得,不应移踪后人,欲求苟免也。

  臣前在三山得浚书云:「皓散宝货以赐将士,府库略虚。」而今复言「金银箧笥,动有万计」,疑臣军得之。言语反复,无复本末。臣得与军司张牧、汝南相冯ヨ等共入观皓宫,乃无席可坐。后日又与牧等共视皓舟船。浑又先臣一日上其船,船上之物,皆浑所知见。臣之案行,皆出其后,若有宝货,浑应得之。

  又臣将军素严,兵人不得妄离部阵间。在秣陵诸军,凡二十万众。臣军先至,为土地之主。百姓之心,皆归仰臣。臣切敕所领,秋毫不犯。诸有市易,皆有伍任证左,明从券契,有违犯者,凡斩十三人,皆吴人所知也。余军纵横,诈称臣军,而臣军类皆蜀人,幸以此自别耳。岂独浚之将士皆夷齐,而臣诸军悉聚盗跖邪!时有八百余人,缘石头城劫取布帛,臣牙门将军马潜即收得二十余人,并疏其督将姓名,移以付浚,使得自科结,而寂无反报,疑皆纵遣,绝其端绪也。

  又闻吴人言,前张悌战时,所杀财有二千人,而浑、浚露布言以万计。以吴刚子为主簿,而遣刚至洛,欲令刚增斩级之数。可具问孙皓及其诸臣,则知其定审。若信如所闻,浚等虚作,尚欺陛下,岂惜于臣!云臣屯聚蜀人,不时送皓,欲有反状。又恐动吴人,言臣等当诛杀,取其妻子,冀其作乱,得骋私忿。谋反大逆,尚以见加,其余谤沓,故其宜耳。

  浑案臣「瓶磬小器,蒙国厚恩,频繁擢叙,遂过其任」。浑此言最信,内省惭惧。今年平吴,诚为大庆,于臣之身,更受咎累,既无孟侧策马之好,而令济济之朝有谗邪之人,亏穆穆之风,损皇代之美,由臣顽疏,使致于此,拜表流汗,言不识次。(《晋书·王浚传》)

 

 

【卷四十四】

  ◎ 唐彬

  彬字儒宗,理国邹人。魏时为郡门下掾,转主簿。迁功曹,举孝廉,州辟主簿。文帝为丞相,辟为铠曹属,除尚书水部郎。武帝受禅,赐爵关内侯,出补邺令,迁弋阳太守。母忧去官。起监益州诸军,徙监巴东诸军,加广武将军。以平吴功迁右将军,都督巴东诸军事,征拜翊军校尉,改封上庸县侯,出为使持节右将军监幽州诸军事,领护乌丸校尉,免。元康初拜使持节前将军雍州刺史,领西戎校尉。卒,谥曰康。

    ◇ 临雍州下教聘处士

  此州名都,士人林薮。处士皇甫申叔、严舒龙、姜茂时、梁子远等,并志节清妙,履行高洁。践境望风,虚心饥渴,思加延致,待以不臣之典,幅巾相见,论道而已,岂以吏职,屈染高规?郡国备礼发遣,以副于邑之望。(《晋书·唐彬传》)

  ◎ 魏舒

  舒字阳元,任城樊人。魏嘉平中为郡上计掾,察孝廉,对策上第,除渑池长,迁浚仪令,入为尚书郎。正元中迁钟毓后军长史,转文帝相国府参军,历宜阳荥阳二郡太守。晋受禅,征拜散骑常侍,历冀州刺史,入为侍中,迁尚书,太康初拜尚书右仆射,寻徙左仆射,领吏部,加右光禄大夫,代山涛为司徒,署兖州大中正。太熙元年逊位,寻卒,年八十二,谥曰康。

    ◇ 上言宜定六宫娉使

  今选六宫,娉以玉帛,而旧使御府丞奉娉,宣成嘉礼,贽重使轻。以为拜三夫人宜使卿,九嫔使五官中郎将,美人、良人使谒者、于典制为弘。(《晋书·魏舒传》)

    ◇ 与山涛书

  郄诜至孝,中间去郎,正为母耳,居丧毁瘁,殆不自全。其父丧在缑氏,欲改葬不能自致,故过时不葬。后于家堂北假葬埏道通堂中,不时闭,服欲阕乃闭。葬后经年乃见用。作平舆监军长史,任意伤欲,以葬不时,闲常为舒口语,其事灼然,无所为疑。(《通典》一百三)

    ◇ 与卫

  凡以意相是非者,不可轻以相贬也。(《通典》一百三)

  ◎ 诸葛绪

  绪,琅邪人。魏景元初为雍州刺史,伐蜀,至剑阁,为钟会所诬,槛车征还。入晋为太常,迁崇礼卫尉。

    ◇ 奏议郊配

  博士祭酒刘等议,帝王各尊其主所自出。大晋礼:郊天当以宣皇帝配,地郊宣皇后配;明堂以景皇帝文皇帝配。博士宣兆议:礼:王者郊天以其祖配。周公以后稷配天于南郊,以文王配五精上帝于明堂。经典无配地文。魏以先始配,不合礼制。周配祭不及武王,礼制有断。今晋郊天宜以宣皇帝配,明堂宜以文皇帝配。

  ◎ 李苞

  苞字孝章,谯国人。景元中为荡寇将军,封浮亭侯。入晋为司马。

    ◇ 王昌前母服议

  礼重一统,所以正家,犹国不可二君,虽礼文残制,大事可知。昌父遇难,与妻隔绝,夫得更娶,妻当更嫁,此通理也。今之不去,此自执节之妇,不为理不绝矣,适可嘉异其意,不得以私善羁縻已绝之夫。议者以赵姬为比,愚以为不同也。重耳适齐,志在必还,五月之旬,未为离绝。衰纳新宠,于礼为废嫡,于义为弃旧,姬氏固让,得礼之正,是以《春秋》善之,明不得并也。古无二嫡,宜如溥驳。(《通典》八十九,司马李苞议。)

    ◇ 阁道摩崖题名

  景元四年十二月十日,荡寇将军浮亭侯谯国李苞字孝章,将中军兵石木工二千人,始通此阁道。(碑本)

  ◎ 朱整

  整仕魏至中书监。晋受祥,历官未详。泰康初为尚书仆射迁吏部尚书。

    ◇ 为魏帝禅晋策

  咨尔晋王:我皇祖有虞氏诞膺灵运,受终于陶唐,亦以命于有夏。惟三后陟配于天,而咸用光敷圣德。自兹厥后,天又辑大命于汉。火德既衰,乃眷命我高祖。方轨虞夏四代之明显,我不敢知。惟王乃祖乃父,服膺明哲,辅亮我皇家,勋德光于四海,格尔上下神,罔不克顺,地平天成,万邦以。应受上帝之命协皇极之中。肆予一人,祗承天序,以敬授尔位,历数实在尔躬,允执其中,天禄永终。於戏!王其钦顺天命,率循训典,绥四国,用保天休,无替我二皇之弘烈。(《晋书·武帝纪》,案:《御览》二百二十引《晋阳秋》曰:「朱整少有名行,官至中书监,魏祥晋,使整与中书令刘良共为召。」若然,禅策亦必此二人所撰,今编入朱整文。)

    ◇ 议王娶妃公主嫁礼

  案:魏氏故事,王娶妃、公主嫁之礼,天子诸侯以皮马为庭实,天子加以璧,诸侯加以大璋。汉高后制聘后黄金二百斤,马十二匹;夫人金五十斤,马四匹。魏聘后、王娶妃、公主嫁之礼,用绢百九十匹。晋兴故事,用绢三百匹。(《宋书·礼志一》)

  ◎ 程咸

  咸字延休,魏正元中为司隶校尉府主簿。入晋,历黄门郎、散骑常侍、左通直郎,累迁至侍中。有《集》三卷。

    ◇ 已出女不从坐议

  夫司寇作典,建三等之制;甫侯修刑,通轻重之法。叔世多变,秦立重辟,汉因循之。大魏承秦、汉之弊,未及革制,所以大逆之诛,追戮已出之女不差者,诚欲殄绝丑类之族也。然而法贵得中,刑慎过制。臣以为女人有三从之义,无自专之道,出适他族,还丧父母,降其服纪,所以明外成之节,异在室之恩。而父母有罪,则追刑已出之女,夫党见诛,又有随异姓之戮,一人之身,内外受辟。今女既嫁,则为异姓之妻,或如产育,则为他族之母,此为元恶之所轻,忽戮无辜之所重,于防则不足惩奸乱之源,于情则伤孝子之心;且男不得罪于他族,而女独戮于二门,非所以哀矜女弱,蠲明法制之本分也。臣以为在室之女,可从父母之诛;既醮之妇,使从夫家之罚。宜改旧科,以为永制。(《魏志·何夔传》注引干宝《晋纪》,又《晋书*刑法志》,《艺文类聚》五十四,又《通典》一百六十三。案:《晋志》云,魏法犯大逆者,诛及已出之女。毋丘俭之诛,其子甸妻荀氏应坐死,其族兄ダ与景帝姻通,表魏帝以モ其命,诏听离婚。荀氏所生女芝,为颍川太守刘子元妻,亦坐死,以怀妊系狱。荀氏辞诣司隶校尉何曾乞恩,求没为官婢,以赎芝命。曾哀之,使主簿程咸上议。)

    ◇ 王昌前母服议

  诸侯无更娶致夫人之制,大夫妻死改室,不拘立嫡。昌父前妻,守德约身,幸值开通,而固绝之,此礼不胜情而渐入于薄也。昌母后聘,本非庶贱,横加抑黜,复不然矣。若令二母之子,交相为报,则并尊两嫡,礼之大禁。昔舜不告而娶,婚礼盖阙,传记以二妃夫人称之,明不足立正后也。圣人之弘,犹权事而变,而诸儒欲听立两嫡,并未前闻。且赵姬让叔隗以为内子,黄昌之告新使避正堂,皆欲以正家统而分嫡妾也。昌父已亡,无正之者,若追服前母,则自黜其亲;交相为报,则固非嫡。就使未达,追为之服,犹宜刑贬,以匡失谬。况可报施行,正为通例,则两嫡之礼,始于今矣。开争长乱,不可以训。臣以为昌等当各服其母者。(《通典》八十九。案:王昌事详前竟陵王文。)

    ◇ 华林园诗序

  平原后三月三日从华林园作坛,宣宫张朱幕,有诏乃延群臣。(《北堂书钞》一百三十二,旧写本如此,讹脱无从校正。)

  平原邑三月三日,从华林园作坛,建仙宫,张朱幕,诏群臣作诗以颂之。(《书钞》陈禹谟本如此,盖臆改。)

  ◎ 任茂

  茂仕魏,官爵未详。晋受祥,为散骑常侍。

    ◇ 功臣配享议

  案魏功臣配食之礼,叙六功之勋,祭陈五事之品,或祀之于一代,或传之于百代。盖社稷五祀,所谓传之于百代者。古之王臣有明德大功,若句龙之能平水土,柱之能植百谷,则祀社稷,异代不废也。昔汤既胜夏,欲迁其社,不可,乃迁稷。而周弃德可代柱,而句龙莫废也。若四叙之属,分主五方,则祀为贵神,传之异代,载之《春秋》。非此之类,则虽明如咎繇,勋如伊尹,功如吕尚,各于当代祀之,不祭于异代也。然则伊尹于殷,虽有王功之茂,不配食于周之清庙矣。今之功臣,论其勋绩,比咎繇、伊尹、吕尚,犹或未及,凡云配食,各配食于主也。今主迁庙,臣宜从飨。(《通典》五十)

  ◎ 董勋

  勋仕魏。入晋为议郎。

    ◇ 答问礼

  俗云: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北齐书·魏收传》:魏帝宴百顺何故名人日,皆莫能知,收对曰:晋议朗董勋答问礼云云。)

  ◎ 姜辑

  辑仕魏,官爵未详。入晋为长史。

    ◇ 议渤海王服范太妃事

  《丧服》云:「君为女子子嫁于国君者。」《传》曰:「尊同,则得服其亲服。」然则君之庶子有封为君者,其父亦不降之明矣。士子妾子不降母者,以其与父贵贱不足殊也。然则尊与父同,不见厌者,亦宜伸其情,尽礼于其母。渤海王既不承安平之祀,而母已受王命之宠,成太妃之号。愚谓太妃之尊,但当自降于渤海,不得配食于安平之庙耳。至于渤海三王自宜尽为母之制,不复厌于安平,以从公子降等之礼。(《通典》八十二)

    ◇ 安平王嗣孙服议

  诸侯体国,嗣孙至重。欲其胤嗣早继者,文王之为世子,在于王季之时,亦犹凡诸侯之世子耳,而十五便生武王。推此而言则礼许世子以早冠。《礼》,男子冠而不为殇,既冠婚姻,不复得以殇服服之。谓以为嗣孙,年已十八,备礼冠娶,当从成人之例。(《通典》九十一)

    ◇ 安平王嗣孙薨诸侯应降服议

  礼,父在斯为子,君在斯为臣。安平嗣孙,虽已誓于天子,据在臣子之位,五服之差,君臣殊制,其间岂复容他礼哉?君薨未逾年而世子卒者,犹称子而名不成君,《春秋》之正义也。苟不成群,则群臣亲戚必不得服其重服明矣。况安平王见在,而使诸王服嗣孙以诸侯之礼,未之敢安也。然诸侯以尊绝周,今嗣孙见在臣子之例,诸王公宜从尊降之礼,不应为制服也。昔秦灭五等,更封列侯,以存旧制。称列侯者,若云列国之侯也。故策命称国,终没称薨。汉魏相承,未之或改。大晋又建五等,宪章旧物,虽国有大小,轻重不侔,通同大体,其义一也。故诏书亭侯以上与王公同。又以为列侯以上策命建国者,皆宜依古诸侯,使绝周服。(《通典》九十三)

    ◇ 三公降服议

  三公爵命虽尊,班重诸侯,据在王朝,上厌天子,有由而屈,义不得伸耳。以例言之,宜依卿大夫降之服。(《通典》九十三)

  ◎ 淳于睿

  睿仕魏入晋,爵里未详。

    ◇ 驳薛靖朝日论(景初二年正月)

  《礼记》云:「祭日于东,祭月于西,以端其位。」《周礼》秋分夕月,并行于上世。西向拜月,虽如背实,亦犹月在天,而祭之于坎,不复言背月也。犹如天子东西游幸,其堂之官及拜,官犹北向朝拜,宁得背实为疑。(《南齐书·礼志上》何佟之议引,又见《通典》四十四)

    ◇ 答崇氏问旧君服

  崇氏问曰:「齐三月,大夫在外,其妻长子为旧君。大夫去适他国,便为其所适国君服,于本国绝矣。妻从夫,当为后君服。旧宁以为人乎?以为宜与长子未去者同耳。」淳于睿答:「若妻未去,自若人也。不为旧君也。」(《通典》九十)

  崇氏问淳于睿曰:「凡大夫待放于郊三月,群赐环则还,赐则去,不知此服已赐环未?」答曰:「其待放已三月,未得环,未适异国,而君埽其宗庙,故服齐二月。」(《通典》九十)

    ◇ 答崇氏问殇制哭

  崇氏问云:「旧以日易月,谓生一月哭之一日。又学者云,以日易月者,易服之月,殇之周亲者,则以十三日为之制。二义不同,何以正之?」淳于睿答云:案,传之发正于周年之亲,而见服之殇者,以周亲之重,虽未成殇,应有哭日之差。大功以下,及于缌麻,未成殇者,无复哭日也。何以明之?案:长殇、中殇俱在大功,下殇小功,无服之殇,无容有在缌麻,以共其幼稚,不在服章,随月多少而制哭日也。大功之长殇俱在小功,下殇缌麻,无服之殇则已过绝,无复服名,不应制哭,故传据周亲以明之。且缌麻之长殇,服名已绝,不应制哭。岂有生三月而更制哭乎?」(《通典》九十一)

    ◇ 答满玮问(玮字公衡,《魏志》作「伟」,太尉满宠子。)

  卫尉昌邑侯满玮问淳于睿曰:「庶妹亡,有服不?」睿曰:「《丧服》,诸侯以尊降不服。」(《通内》九十三)

    ◇ 答石包问嫁母服

  石包问淳于睿曰:「闻嫁继亲凶讳,便制服,议者所难。以为父后者,不为出母服,嫁母犹出母也。或者以为嫁与见出者异。不达礼意,虽执从重之义,而以废祭见讥,君为详正也。」睿答曰:「案《礼·檀弓》,子思之母死于卫。柳若谓子思曰:『子圣人之后也,四方于子乎观礼,子盍慎诸』?子思曰:『吾何慎哉』!丧之礼如子,云子圣人之后,即父后也,如此经文父卒为继母嫁者服而已。圣人之后为父后者,服嫁母也。二者分明,无可嫌。」(《通典》九十四)

    ◇ 答淳于纂问生不及祖父母不税服

  淳于纂问淳于睿云:「案《小记》:『生不及祖父母、诸父、昆弟,而父税丧,已则否』,注云:『不及此亲存时归见之,于丧服年月已过乃闻之,父服,已则否者,不责非时之恩于人所不能也』。纂省此注,良谓贤圣失之甚矣。据降而缌小功者税之,盖正亲而重骨肉也。今父在则祖周,父亡则三年,此非重与!若但以不见则割其正亲之本爱,而忍怛之痛,使与诸父昆弟同制,此其可乎?尊祖之尊,于是疏矣。又《礼》,为慈母之父母无服,亦云恩不能及。恩不及者,慈母之父母则可也。今以他故,生不见祖,而以为非时之恩,意实不厌。」睿答曰:「贤圣及先儒初无疑怪此者,以其缘人情而恕之。降在小功不税,自正也,非不相识者也。听当依就,莫不厌也。《礼记》时文,先师之议,可信者也。不信圣贤而欲意断,直而勿有,正防此辈。周三年者,传重五故也。而不识见,何所传乎!何所重乎!」(《通典》妊下八)

    ◇ 同母异父昆弟服

  游、夏,文学之俊也。游习于礼者,曰大功;夏广学者,曰齐。二者推之,明非无服与缌可知也。继父无亲,立庙祭祀,尚为之周;以比夫同胞,岂有绝道?而欲绝之,谓其无亲。据继父同居异居有轻重,同母昆弟,盖亦宜矣。异居大功,同居有相长养之恩,服齐,似近人情矣。(《通典》九十一,晋淳于睿云)

  ◎ 孔

  仕魏入晋,爵里未详。

    ◇ 昌邑侯满玮庶妹服议

  天子诸侯,诚不应服。又大夫降缌,尊与己敌,则不降。旁亲降一等,缌麻绝也。凡以尊所降而不服者,吊服,加缌之带而往哭之。(《通典》九十三)

  ◎ 成洽

  洽字休甫,仕魏入晋,爵里未详。

    ◇ 孙为祖持重论

  嫡孙传重,不服斩也。夫服以三年为至重,故以至尊至亲者处之。自此以往,上下降杀一等,经之例也。服父三年,服祖宜周,而《传》云「父卒为祖后者服斩,」为嫡孙者,依此为制,若其必然,越于常例。后祖服异,礼之重事,宜见斩之经,不应阙而不记也。且子为父三年,父为长子亦三年,若嫡孙为祖如子,则祖为嫡孙亦当如父为长子,不得为之周也。(《通典》八十八)

    ◇ 难武申奏为出母服(案:武申奏见《三国文》。)

  《丧服传》曰:「出妻之子为父后者,为出母无服,与尊者为体,不敢服其私亲也。」经为继父服者,亦父后者也。为父后服继父服,则自服其母可知也。出母之与嫁母俱绝族,今为嫁母服,不为出母服,其不然乎?经证若斯其谬耳。(《通典》九十四)

  ◎ 吴商

  商仕魏,入晋为国子博士。惠帝初迁助教,出为益寿令,有《礼难》十二卷,《杂议》十二卷,《礼议杂记故事》十三卷,《丧杂事》二十卷,《杂礼义》十一卷,《集》五卷。

    ◇ 虞等周丧嫁娶议(元康二年)

  今之拜时,事毕便归,婚礼未成,不得与娶妇者同也。俊、琛、棱并以齐娶妇、娶妻,所犯者重。恒虽无服,当不义,而不诤,亦礼所讥。然其所得犹轻于棱也。湛身既平吉,子虽齐,义服之末,又不亲迎,吉凶别处,则所犯者轻。、暨为子拜时,拜时礼轻当降也。(《通典》六十)

    ◇ 答或问异姓为后之子服本亲

  或问「以异姓为后,然当还服本亲。及其子,当又从其父而服邪?将以异姓而不服也?」答曰:「神不歆非族,明非异姓所应祭也。虽世人无后,并取异姓以自继,然本亲之服,骨血之恩,无绝道也。异姓之义,可同于女子出适,还服本亲,皆降一等。至于其子应从服者,亦当同于女子之子,从于母而服其外亲。今出为异姓作后,其子亦当从于父母服之也。父为所生父母周,子宜如外祖父母之加也。其昆弟之子,父虽服之大功,于子尤无尊可加,及其姊妹,父为小功,则子皆宜从于异姓之服,不得过缌麻也。(《通典》六十九)

    ◇ 答刘宝议

  案礼贵嫡重正,统所尊祖祢,继代之正统也。夫受重者,不得以轻服服之。是以孙及曾玄其为后者,皆服三年,受重故也。且绝属之宗,来为人后者服之。如今嫡孙为后,而欲使为祖服周,与众孙无异,既非受重之义,岂合圣人称情之制邪?且孙为祖正服周,祖为孙正服九月,嫡孙为后,则祖为加服周,孙亦当加祖三年,此经之明据也。今欲使祖以嫡加孙,孙以庶服报祖,岂经意耶?又欲使绝属之孙同于嫡孙,岂合人情!(《通典》八十八)

    ◇ 难成洽孙为祖持重论

  凡为人后者尚如父,今孙为祖后,而欲使为祖周,与众孙无异,是岂为后之谓乎?且祖为孙正服九月,今嫡孙为后,祖加之周,孙亦加祖三年,经之明义也。今使祖加孙服,而孙不加祖服,岂经义哉?且经云:「臣为君祖父母服周」,从服例降一等,则君为祖服斩矣,此大经义邪?何责阙而不记也?论又云:「孙为祖,如子为父,则祖为孙亦当如父为长子」者,且孙为后加一等服三年,祖亦加孙一等服周。如论之意,欲使祖加孙二等,而孙加祖一等,此岂经例而云《传》不通乎?(《通典》八十八)

    ◇ 答成洽难武申奏为出母服

  出母无服,此由尊父之命。嫁母,父不命出,何得同出母乎?为继父服者,为其父没年幼,随母再适,已无大功之亲,与继父同财共居,为筑宫庙,四时祭祀其先,此恩由继父,所以为服耳。且妾之无子,妾子之无母,父命为母子,则生事之如母,丧则服之三年,贵父命也。而今欲以出母同于嫁母,违废父命,岂人子所行!又引继父云经缪也?又出母之党无服,嫁母之党自应服之,岂可复同乎!(《通典》九十四)

    ◇ 驳刘表成粲论父母亡在祖后不为祖母三年

  尝见表所作《丧服后定》,变除为妇人之服,不逾男子;孙为祖父服周,父亡之后,为祖母服,而云不得逾祖也。又见成侍中云,以为己自受重于父,不受重于祖,祖母服不应三年。商案:假使子为人后,为本父服周,而所后共,更自有子,己则还家,而母后亡,当可以不得逾父,不三年乎?又从祖祖父先亡;己为小功五月而已,后为从父后,从父又先亡,祖母后卒,可复以己先为祖父小功,今为祖母,不逾祖父,复服五月乎?诸如此此,妇服重于夫甚众,不可具记。不得逾夫之说,经传无据,嫡行庶服。义又不通,粲又云:「己自受重于父,不受重于祖,今服祖母亦当周。.又《齐章》,臣为君之父母、祖父母周。凡臣从君所服而降一等,臣从服周,则君为三年也。据为国君而有父若祖之丧者,谓始封君也。其继体则父与祖,并有废疾不立者也。有废疾不立,则君受国于曾祖,不受国于祖也。不受国于祖,犹服三年。此则经之明例,非从传记之说也。其义如此,则凡为后者皆应三年,何必受重然后服斩。(《通典》九十七)

  禋之言烟也。二祭皆积柴而实牲体焉,以升烟而报阳,非祭宗庙之名也。郑所以不从诸儒之说者,将欲据《周礼》,禋祀皆天神也。日、月、星、辰、司中、司命、风师、雨师凡八,而日月并从郊,故其余为六宗也。以书于六宗,与《周礼》事相符,故据以为说也。且文昌虽有大体,而星名异,其日不同,故随事祭之,而言文昌七星,不得偏祭其弟四弟五,此为《周礼》,复不知文昌之体,而又妄引为司中司命。箕毕二星,既不系于辰,且同是随事而祭之例,又无嫌于所系者。(《续汉·祭祀志中》注)

 

 

 

【卷四十五】

  ◎ 傅玄(一)

  玄字休奕,北地泥阳人。魏扶风太守子,举秀才,除郎中,历安东卫军参军,转温令,迁弘农太守,领典农校尉。晋国建,封鹑觚男。武帝为晋王,迁散骑常侍。及受禅,进爵为子,加驸马都尉,迁侍中,免。寻拜御史中丞,迁太仆,转司隶校尉,免。卒,谥曰刚,追封清泉侯,有《傅子》百二十卷,《集》五十卷。(案:张溥本有《诸官病奏》一篇,出《通典》十九,验即《陈要务疏》之第一段,不烦重出,张本又有马钧序及白合人服,皆《傅子》文,今别辑《傅子》四卷附后。)

    ◇ 风赋

  嘉太极之开元,美天地之定位。乐雷风之相薄,悦山泽之通气。(《御览》一)

    ◇ 喜霁赋

  喜阴霖之既霁,嘉良辰之肇晴,悦氛电之潜匿兮,乐天鉴之孔明。行潦归于百川兮,七气彻于天庭。东风穆而扇路,重阳升其舒灵。去湮没之忧患,即通涂之敞平,释昏垫之蒙昧,睹日月之光荣。若幽龙之出泉兮,超飞跃乎太清。

  昔唐帝之钦明兮,遘洪水之巨害。在殷汤之盛时兮,亢炎旱以历岁,伊我后之神圣兮,敷皇道以居帝。虽风雨之失度兮,且嘉谷之无败。咸调以兹茂兮,天人穆其交泰。命怡乐之吐和兮,播仁风于无外。(《初学记》二,《霁晴》八)

    ◇ 阳春赋

  虚心定乎昏中,龙星正乎春辰。嘉句芒之统时,宣太之威神。素冰解而泰液洽,玄獭祭而雁北征。乾坤,冲气穆清。幽蛰蠢动,万物乐生。依依杨柳,翩翩浮萍,桃之夭夭,灼灼其荣。繁华晔而曜野兮,炜芬葩而扬英,鹊营巢于高树兮,燕衔泥于广庭。睹戴胜之止桑兮,聆布谷之晨鸣,乐仁化之普宴兮,异鹰隼之变形。习习谷风,洋洋绿泉,丹霞横岭,文虹竟天。(《艺文聚类》三,《初学记》一,又三。《文选》王融《曲水诗序》注引作「丹霞播景」。)

  生气方盛,九阳奋发。(《初学记》三)

    ◇ 述夏赋

  四月惟夏,运臻正阳。和气穆而扇物,麦含露而飞芒。清徵泛于琴瑟,朱鸟感于炎荒。鹿解角于中野,草木蔚其条长。凤皇升而王秀,龙辰中而萤火翔。(《艺文类聚》三,《初学记》三,《御览》二十三)

    ◇ 大寒赋

  五行倏而竞骛兮,四节纷而电逝。谅暑往而寒来,十二月而成岁。日月会于析木兮,重阴凄而增肃。在中冬之大寒兮,迅季旬而逾蹙。彩虹藏于虚廓兮,鳞介潜而长伏。若乃天地凛冽,庶极气否。严霜夜结,悲风昼起。飞雪山积,萧条万里。百川咽而不流兮,冰冻合于四海,扶木憔悴于谷,若华零落于氵蒙。云云。(《艺文类聚》三,《北堂书钞》一百五十六,《初学记》三)

    ◇ 元日朝会赋

  仰二皇之文象,咏帝德乎上系。考夏后之遗训,综殷周之典制。采秦汉之旧仪,定元正之嘉会。于是先期戒事,众官允敕。万国咸亨,各以其职。翼翼京邑,巍巍紫极。前三朝之夜中,庭燎晃以舒光,华灯若乎火树,炽百枝之煌煌。俯而察之,如亢烛龙而照玄方。仰而观焉,若披丹霞而鉴九百(已上八句从《艺文类聚》《御览》二十九补)。阊阖辟,天门开。坐太极之正殿,严嵯峨以崔嵬。嘉广庭之敞丽,美升云之玉阶,□□□□□□乘羽盖之葳蕤(此句从《书钞》二十九、一百三十四补)。相者从容,俟次而入。济济洋洋,肃肃习习。就位重列,面席而立。胪人齐列,宾礼九重,群后德让,海外来同。束帛戋戋,羔雁邕邕。献贽奉璋,人肃其容。六钟隐其骇奋,鼓吹作乎云中(二句从《御览》二十九补)。流苏粲粲,华盖重阴。羽林虎旅,长戟扌寅掺(四句从《御览》三百五十二补,又《书钞》一百三十四引「华盖重阴」一语)。是时天子盛服晨兴,坐武帐,凭玉几,正南面以听朝,平权衡乎砥矢。群司百辟,井阼纳觞。皇恩下降,休气上翔,礼毕飨宴,进止有章。六乐递奏,磬管铿锵,渊渊鼓钟,ィィ簧。搏拊琴瑟,以咏先皇,雅歌内,颂声外扬。(《初学记》十四,又二十五,《艺文类聚》四,《晋书·礼志下》,《宋书·礼志一》,《御览》二十九、三百五十二、五百三十九)

  寺凤虎之二樽,清酤皆以停渊。(《御览》七百六十一)

  猛ね化其高骧,树羽烨以纷华。(《书钞》一百十一)

    ◇ 辟雍乡饮酒赋

  时皇帝亲枉万乘之尊兮,以幸乎辟雍。卤簿齐列,百官正容。侍卫参差,阶戟百重。乃延卿士,乃命王公。是日也,定小会之常仪兮,飨殊俗而见远邦,连三朝以考学兮,览先贤之黄同。揖让而升,有主有宾,礼虽旧制,其教惟新。若其俎豆有数,威仪翼翼。宾主百拜,贵贱修敕。酒清而不饮,肴乾而不食。及至ィィ磬,皇々钟鼓,琴瑟安歌,德音有叙,乐而不淫,好朴尚古。四坐先迷而后悟,然后知礼教之弘普也。(《艺文类聚》三十八)

    ◇ 正都赋

  锦墙雕柱。(《御览》五百八十七)

  抚琴瑟,陈钟ね。吹鸣,击灵鼓。奏新声,理秘舞。乃有材童妙妓,都卢迅足。缘修竿而上下,形既变而景属。忽跟挂而倒绝,若将联合会而复续。虬萦龙蜒,委随纡曲。杪竿首而腹旋,承严节之繁促。手戏绝倒,氵虚寄身,跳丸掷堀,飞剑舞轮。于是神岳双立,冈岩岑,灵草蔽崖,嘉木成林。东父翳青盖而遐望,西母使三足之灵禽。丹蛟吹笙,文豹鼓琴。素女抚瑟而安歌,声可意而入心。起而鹤立,和清响而哀吟。(《艺文类聚》六十一)

  五采文身,质美光炫。激冲风于秦炉,飞光天之烈焰。

  苗山之铤,铸以为剑。其利也,陆断犀兕,水戏轻鸿。洒奔驷于中衢,斩双蛟于大江,将以威天下而御群凶。

  建平祀,祈福上帝。天子乃反吉服,袭大裘。纟延纽五采,平冕垂旒,质文彬彬,帝容孔修。列大驾于郊畛,升八通之灵垓,执镇圭而进苍璧,思致美乎上乾。尔乃大蔟为徵,圆钟为宫,吹孤竹而拊云和,修轩辕之遗风。类于圜匠,六变既终,则天神斯降,可得而礼矣。(《御览》五百二十七)

  然后戒水军,遵川流。越ノ泛,吴榜浮。歌玄云,咏石留。(《北堂书钞》一百三十七,又一百三十八)

  飞云首,龙舟渠サ。艨艟水城,蜀艇吴航。万艘俱兴,云帆齐张,云帆齐张。县旆光天,征铎琳琅,氵波溯流,星列雁行。(《北堂书钞》一百三十七、一百三十八,《御览》三百三十四)

  白日舒灵景于天。(《文选》左思《咏史诗》注引《二都赋》,疑即「正都」之误。)

  彤彤朱宫。(《文选》谢灵运《九日登戏马台诗》注引《西都赋》)

  巍巍绛阙。(《文选》陆机《五等论》注引《西都赋》、颜延年《赭白马赋》注引《北都赋》,疑皆「正都」之误。)

  奏新声,理秘舞。飙回风转,流采成文,修袖连娟,长裾缤纷。赴若翔龙,降若颓云。(《初学记》十五引《西都赋》。案:《艺文类聚》引《正都赋》,有「奏新声、理秘舞」二语,明:「西都」即「正都」之误。)

    ◇ 潜通赋

  尺蠖屈体以求伸兮,龙阶木而升云。(《御览》九百四十八作傅奕。案:傅奕唐人,此当是傅休奕。钦定《全唐文》一百三十三卷傅奕不收此赋,今定入《傅玄集》中。)

    ◇ 矫情赋序

  我太宗文皇帝命臣作《西征赋》,又命陈、徐诸臣作箴,皆含玉吐金,烂然成章。

    ◇ 叙行赋(序)

  终南郁以巍峨,太幽氵乎昊苍。(《初学记》五)

    ◇ 大言赋

  要佩六气,首戴天文。(《御览》六百九十二)

  驾五行。(《书钞》十六)

    ◇ 笔赋

  简修毫之奇兔,撰珍皮之上翰。濯之以清水,芬之以幽兰。嘉竹翠色,彤管含丹。于是班匠竭巧,名工逞术。缠以素,纳以元漆。丰约得中,不文不质。尔乃染芳松之淳烟兮,写文象于纨素。动应手而从心,焕光流而星布。(《艺文类聚》五十八,《初学记》二十一引两条)

    ◇ 砚赋

  采阴山之潜璞,简众材之攸宜。节方圆以定形,锻金铁以为池。设上下之剖判,配法象乎二仪。木贵其能软,石美其润坚。加采漆之胶固,含冲德之清玄。(《艺文类聚》五十八,《初学记》二十一引两条,《御览》六百五)

    ◇ 团扇赋

  何皎月之纤素,而软贞。Ψ莆之芳烈,随变体而殊名。朗劲节以立质,象日月之定形。(《北堂书钞》一百三十四)

  极名工之机变,总五方之奇妙。(同上)

  出兹扇于怀袖,激微风而增凉。(同上)

    ◇ 相风赋(并序)

  昔之造相风者,其知自然之极乎?其达变通之理乎?上稽天道阳精之运,表以灵乌,物象其类;下凭地体安贞之德,镇以金虎,玄成其气。风云之应,龙虎是从。观妙之征,神明可通。夫能立成器以占吉凶之先见者,莫精乎此。

  乃构相风,因象设形。蜿盘虎以为趾,建修竿之亭亭。体正直而无挠,度经高而不倾。栖神乌于竿首,候祥风之来征。(《北堂书钞》一百三十、《艺文类聚》六十八并作傅率,《御览》九误作郑玄,近人辑《康成集》载此赋,非也。)

    ◇ 琴赋(并序)

  神农氏造琴,所以协和天下人性,为至和之主。齐桓公有鸣琴曰号钟,楚庄有鸣琴曰绕梁,中世司马相如有琴曰绿绮,蔡邕有琴曰焦尾,皆名器也。(《北堂书钞》一百九,又《后汉·蔡邕传》注,《文选》张载《拟四愁诗》注,又《初学记》十五引两条作「蔡邕有琴曰绿绮」。)

  马融谭思于止息。(《文选·琴赋》注)

  播之以八风,文之以五声。(《北堂书钞》一百九)

    ◇ 琵琶

  《世本》不载作者,闻之故老云,汉遗乌孙公主嫁昆弥,念其行道思慕,故使工人知音者载琴、筝、筑、箜篌之属,作马上之乐。今观其器,中虚外实,天地之象也;盘圆柄直,阴阳之序也;柱十有二,配律吕也;四弦,法四时也。以方语目之,故云琵琶,取其易传于外国也。杜挚以为嬴秦之末,盖苦长城之役,百姓弦兆而鼓之。二者各有所据,以意断之,乌孙近焉。(《宋书·乐志一》,又《初学记》十六引两条;《通典》一百四十四,《御览》五百八十三)

  控修柄以布柱,转四时而发机。(《书钞》一百十)

  素手纷其若飘兮,逸响薄于高梁。弱腕忽以竞骋兮,象惊电之绝光。飞纤指以促柱兮,创发越以哀伤。时旃衤弱以劫蹇兮,声扌敫籴以激扬。启飞龙之秘引兮,逞奇妙于清商。哀声内结,沈气外澈。舒诞沈浮,徊翔曲折。(《初学记》十六)

  然后众弄杂会,六引递奏,纤弦振舞,迅手繁骛。(《初学记》十六)

    ◇ 筝赋(并序)

  世以为蒙恬所造,今观其器,上崇似天,下平似地,中空准六合,弦柱拟十二月。设之则四象在,鼓之则五音发。体合法度,节究衣乐。斯乃仁智之器,岂蒙恬亡国之臣所能关思运巧哉?(《宋书·乐志一》,《初学记》十六,《通典》一百四十四)

  追赴促弹,急击扣危。洪纤杂奋,或合或离。(《初学记》十六)

  阴沉阳升,柔屈刚兴。玄黄之分,推故引新。迭为主宾,四时之陈。(同上)

  清浊代兴,有始有终。哀起清羽,乐混大宫。(同上)

    ◇ 笳赋(序)

  吹叶为声。(《文选》李陵《答苏子卿书》注)

    ◇ 节赋

  黄钟唱哥,九韶兴舞。口非节不咏,手非节不拊。(《宋书·乐志一》,《通典》一百四十四)

    ◇ 叙酒赋

  应酒旗之灵象,明粲而在天,推酒泉之嘉名,□□□□□。(《北堂书钞》一百四十八引傅玄《酒赋》)

  或三酿而速美,或九酝而后成。(同上引《叙酒赋》)

  谭长安与中山,比苍梧与宜城,造乐限以御,味密甜而胆苦。(同上。案:末句是标目。)

  饮者丕无,欧醴成川渠。(同上)

  唐尧千钟竭,周文百斛泊,有康樽定国。(同上。案:此有脱误。)

    ◇ 投壶赋(序)

  投壶者,所以矫懈而正心也。(《御览》七百五十三)

    ◇ 弹棋赋(序)

  汉成帝好蹴鞠,刘向以为蹴鞠劳人体,竭人力,非至尊所宜御,因其体而作弹棋以解之。今观其道,蹴鞠道也。(《世说·巧艺篇》注,《御览》七百五十五)

    ◇ 紫华赋(并序)

  紫华一名长乐华,旧生于蜀,其东界特饶,中国奇而种之。余嘉其华纯耐久,可历冬而服,故与友生,各为之赋。

  有遐方之奇草,禀二气之纯精。仰紫微之景耀,因令色以定名。刚茎劲立,纤条繁列,从回风以摇动。纷兰而蕙洁,蔚青葱以增茂。并含华而未发。于是散绿叶,秀紫荣,蕴若芝草之始敷,灼若百枝之在庭。炳参差以昭耀兮,何光丽之难形。葩艳挺于碧枝兮,焕若珊瑚之萃英,涣涣昱昱,而夺人目精。下无物以借喻,上取象于朝霞。妙万物而比艳,莫兹草之可嘉。(《艺文类聚》八十一,《御览》八百七)

    ◇ 郁金赋

  叶萋萋兮翠青,英蕴蕴而金黄。树蔼以成荫,气芳馥而含芳。氵苏合之殊珍,岂艾网之足方。荣曜帝寓,香播紫宫。吐芬扬烈,万里望风。(《艺文类聚》八十一)

    ◇ 芸香赋(序)

  月令:「仲春之月,芸始生。」郑玄云:「芸,香草也。」世人种之中庭,始以微香进入,终于捐弃黄壤,吁可闵也。遂咏而赋之。(《艺文类聚》八十一,《御览》九百作八十二)

    ◇ 蜀葵赋(序)

  蜀葵其苗如瓜瓠,尝种之,一年引苗而生华,经二年春乃发,既大而结鲜,紫色曜日。(《御览》九百九十四)

    ◇ 宜男花赋

  猗猗令草,生于中方。华曰宜男,号应祯祥。远而望之,焕若三辰之丽天。近而察之,明若芙蓉之鉴泉。于是狡童媛女,以时来征。结九秋之永思,含春风以娱情。(《艺文类聚》八十一,《御览》九百九十四)

  充后妃之盛饰兮,登紫薇之内庭。(《尔雅翼》三)

    ◇ 菊赋

  布河洛,纵横齐秦。掇以纤手,承以轻巾。服之者长寿,食之者通神。(《艺文类聚》八十一)

    ◇ 蓍赋

  春迈衡德于青阳,混百卉而萌生。逮朱夏而修茂,暨商秋而坚贞。虽离霜而未雕,与潜龟乎通灵。于是原极以道,极形以度,以类万物之情,以通天下之敌。岂唯终始于事业?乃参天而倚数。弃原野之萧条,升云阶而内御。运兹茎于掌握,爻象形而星布。信钩深而致远,实开物而成务。(《艺文类聚》八十二)

    ◇ 瓜赋

  调土下种,播之有经,应运俟时,员甲徐生。遂日就而月将,既成母而盘萦,次落莫之密叶兮,交逶迤之修茎。敷碧绿之纯采,金华炳其朗明。育之以人功,养之以六气。白者如素,黑者如<黑会>(白、黑二语从《御览》补,<黑会>,浅黑也,盖深紫者耳。然今世此瓜甚少,余传食十一省,未之见),黄逾金缃,青侔含翠。虽狸首之甘美兮,未若东野之奇伟。旧有蜜,及青栝楼。嘉味溢口,异类寡俦。一啮之顷,至三摇头。选美芳园,重简其珍,披以吴刀,承以朱盘。中割而破,虽分若完。质兼三味,气美芳兰。愈得冷而益甘兮,颐神爽而解烦。细肌密理,多瓤少瓣。丰旨绝异,食之不饣。(《艺文类聚》八十七,《初学记》二十八,《御览》九百七十八)

  龙眼生于南极,甘卢引于昆山。(《御览》九百六十七)

    ◇ 安石榴赋

  鸟宿中而纤条结,龙辰升而丹华繁。其在晨也,灼若旭日栖夫桑。其在昏也。若烛龙吐潜光。苞玄黄之烈辉,缘炜晔而煌。发朱荣于绿叶,时从风而飘扬。(《艺文类聚》八十六,《御览》九百七十)

    ◇ 李赋

  植中州之名果兮,结修根于芳园,嘉列树之蔚蔚兮,美弱枝之爰爰。既乃长条四布,密叶重阴。夕景回光,傍荫兰林。于是肃肃晨风,飘飘落英。潜实内结,丰彩外盈。翠质朱变,形随运成。清角奏而微酸起,大宫动而和甘生。既变洽熟,五色有章,种别类分,或朱或黄。甘酸得适,美逾蜜房。浮彩点驳,赤者如丹,入口流溅,逸味难原。见之则心悦,含之则神安。乃有河沂黄建,房陵缥青,一树三色,异味殊名。乃上代之所不睹兮,咸升御乎此房。周万国之口实兮,充荐飨于神灵。昔怪古人之感贶,乃答之以宝琼。玩斯味之奇玮兮,然后知报之为轻。(《艺文类聚》八十六,《初学记》二十八,《御览》九百六十八)

    ◇ 桃赋

  有东园之珍果兮,承阴阳之灵和。结柔根以列树兮,艳长亩而骈罗。华落实结,与时刚柔。既甘且脆,入口消疏。夏日先熟,初进庙堂。辛氏践秋,厥味益长。亦有冬桃,冷侔冰霜。放神适意,恣口所尝。华升御于内庭兮,饰佳人之令颜,实充虚而疗饥兮,信功烈之难原。嘉放牛于斯林兮,悦万国之安。望海岛而慷慨兮,怀度朔之灵山。何兹树之独茂兮,条枝纷而丽闲!根龙虬而云结兮,弥千里而屈盘。御百鬼之妖慝兮,列神荼以司奸,辟凶邪而济正兮,岂唯荣美之足言!(《艺文类聚》八十八,《初学记》二十八)

    ◇ 橘赋(序)

  诗人睹王睢而咏后妃之德,屈平见朱橘而申直臣之志焉。(《御览》九百六十六)

    ◇ 枣赋

  有蓬莱之嘉树,值神州之膏壤。擢刚茎以排虚,诞幽根以滋长。北阴塞门,南临三江。或布燕赵,或广河东。既乃繁枝四合,丰茂蓊郁。斐斐素华,离离朱实。脆若离雪,甘如含蜜。脆者宜新,当夏之珍。坚者宜干,荐羞天人。有枣若瓜,出自海滨,全生益气,服之如神。(《初学记》二十八引两条,《御览》九百六十五)

    ◇ 蒲桃赋

  喻龙堆之险,越悬度之阻。涉乎三光之阪,历乎身热之野。(《御览》九百七十二)

    ◇ 桑椹赋

  繁实离离,含甘吐液。翠木三变,或玄或白。嘉味殊滋,食之无攵。(《御览》九百七十三)

    ◇ 柳赋

  美允灵之铄气兮,嘉木德之在春。何兹柳之珍树兮,禀二仪之清纯?受大角之祯祥兮,生之遐滨。参刚柔以定休兮,应中和以屈伸。长茎舒而增茂兮,密叶布而重阴。夹通涂与广庭兮,环清沼而成林。于是玄云反岳,素景含晖。泰液渥流,朝露未。似精灵之所钟兮,蔚郁郁以依依。居者观而弭思兮,行者乐而忘归。夫其结根建本,则固于泰山。兼覆广施,则均于昊天。虽尺断而逾滋兮,配生生于自然。无邦壤而不植兮,象乾道之屡迁。纷绮靡以从风兮,若将往而复旋,若乃丰葩茂树,长枝夭夭。阿冉阝四垂,凯风振条。同志来游,携手逍遥。(《初学记》二十八,又略见《艺文类聚》八十九)

    ◇ 朝华赋(序)

  朝华,丽木也。(《艺文类聚》八十九)

    ◇ 雉赋

  禀炎离之正气,应朱火之祯祥。播五彩之繁缛,被华文而成章。冠列角之威仪,翘从风而飘扬。履严距之武节,超鸾寺而凤翔。感天和而贻瑞,进据鼎而祚商。乐财之方隆,敷皓质于越裳。饮以华泉之水,食以玄山之粱。(《艺文类聚》九十,《御览》八百四十二)

    ◇ 山鸡赋

  惟南州之令鸟,兼坤离而体珍。被黄中之五色,敷文象以饰身。翳景山之竹林,超游集乎水滨。鉴中流以顾影,云表之清尘。(《艺文类聚》九十一)

    ◇ 鹰赋

  含灾离之猛气兮,受金刚之纯精。独飞寺于林野兮,复加翔于天庭。(《初学记》三十)

  左看若侧,右视如倾。劲翮二六,机连体轻。句爪县芒,足如枯荆。觜利吴戟,目类明星。雄姿邈世,逸气横生。(《艺文类聚》九十一,《初学记》三十)

  奋翅不得起,抚翼无所翔。饰五采之华绊,结璇玑之金环。(《初学记》三十)

  虽逍遥于广厦,思击厉于中原。(同上)

 

 

【卷四十七】

  ◎ 傅玄(三)

    ◇ 傅子(一)

  (谨案,《隋志·杂家》,「《傅子》百二十卷,晋司隶校尉傅玄撰。」《旧、唐志》同。《晋书》本传:「玄字休奕,少时避难于河内,专心诵学,后虽显贵,而著述不废,撰论经国九流及三史故事,评断得失,各为区别,名为《傅子》,为内、外、中篇,凡有四部六录,合百四十首,数十万言,并《文集》百余卷行于世。」案:百四十首而百二十卷者,或无有缺篇,或数篇合卷,今莫能详。其四部六录,区别亦无从考。《崇文总目》仅五卷二十三篇,《陈诗庭》言今本十二篇,又佚十一篇,后此不复著录。乾隆间,从《永乐大典》写出二十三篇,又无篇名者六条,盖即宋时二十三篇之节录本。又写出《文选》注、《御览》、《诸子琼林》三十四条,合为一卷。嘉庆庚午岁,余以唐魏徵《群书治要》所载二十四校《大典》本,多出二千五百许字,又从《三国志》注写出六千三百余字,广为二卷。乙亥岁,余校《意林》,知《道藏》本差善然多羼越,以各书互证之,知《意林》所载《傅子》,乃杨泉《物理论》也。所载徐《中论》,仅前二条又半条是《中论》,其第三条之下半条及第四条乃《傅子》也。所载《物理论》,仅前四条是《物理论》,其第五条至第九十七条乃《傅子》也。其第九十八条至末乃《中论》也。他如以《庄子·杂篇》当《王孙子》,而《王孙子》、《冠子》、《牟子》及蒋济《万机论》等四十家文皆烂脱,乃作《意林》考正一卷,手写数过,略得《傅子》端绪,因复遍搜各书,得佚文数百条,重加排比,以《治要》《大典》等书所载整篇为二卷,以各书所载,依《意林》九十五事,次第类附而间厕之,为补遗二卷,凡四卷。其《意林》与整篇复见者,不复删之,用见《傅子》原次,或尚有漏落,后之人随见随补可也。)

    ◇ 治体(案:《群书治要》未载篇名,《永乐大典》有之,下皆同。)

  治国有二柄:一曰赏,二曰罚。赏者,政之大德也。罚者,政之大威也。人所以畏天地者,以其能生而杀之也。为治审持二柄,能使杀生不妄,则其威德与天地并矣。信顺者,天地之正道也。诈逆者,天地之邪路也。民之所好莫甚于生,所恶莫甚于死。善治民者,开其正道,因所好而赏之,则民乐其德也;塞其邪路,因所恶而罚之,则民畏其威矣。善赏者,赏一善而天下之善皆劝;善罚者,罚一恶而天下之恶皆惧者河?赏公而罚不贰也。有善,虽疏贱必赏;有恶,虽贵近必诛。可不谓公而不贰乎?若赏一无功,则天下饰诈矣;罚一无罪,则天下怀疑矣。是以明德慎赏,而不肯轻之;明德慎罚,而不肯忽之。夫威德者,相须而济者也。故独任威刑而无惠,则民不乐生;独任德惠而无威刑,则民不畏死。民不乐生,不可得而教也;民不畏死,不可得而制也。有国立政,能使其民可教可制者,其唯威德足以相济者乎?(《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官人

  世质则官少,世文则吏多。有虞多官五十,夏后氏百,殷二百,周三百。(《永乐大典》)

    ◇ 举贤

  贤者,圣人所与共治天下者也。故先王以举贤为急。举贤之本,莫大正身而壹其听。身不正,听不壹,则贤者不至;虽至不为之用矣。古之明君,简天下之良材,举天下之贤人,岂家至而户阅之乎?开至公之路,秉至平之心,执大象而致之,亦云诚而已矣。夫任诚,天地可感,而况于人乎!傅说,岩下之筑夫也。高宗引而相之;吕尚,屠钓之贱老也,文武尊而宗之;陈平,项氏之亡臣也,高祖以为腹心。四群不以小疵忘大德,三臣不以疏贱而自疑,其建帝王之业,不亦宜乎!文王内举周公旦,而天下不以为私其子;外举太公望,天下称其公。周公诛弟而典刑立;桓公任雠而齐国治。苟其无私,他人之于骨肉,其于诛赏,岂二法哉?唯至公然后可以举贤也。

  夏禹有言:「知人则哲,惟帝其难之。」因斯以谈,君莫贤于高祖,臣莫奇于韩信。高祖在巴汉,困矣;韩信去楚而亡,穷矣。夫以高祖之明,困而思士,信之奇材穷而愿进。其相遭也,宜万里响应,不移景而相取矣。然信归汉,历时而不见知,非徒不见知而已,又将案法而诛之。向不遇滕公,则身不免于戮死,不值萧何,则终不离于亡命。幸而得存,固水滨之饿夫,市中之怯子,又安得市人可驱而立半天下之功也哉?萧何一言,而不世之交合,定倾之功立,岂萧何知人之明绝于高祖,而韩信求进之意曲于萧何乎?尊卑之势异,而高下之处殊也。高祖势尊而处高,故思进者难;萧何势卑而处下,故自纳者易。然则居尊高之位者,其接人之道固难,而在卑下之地者,其相知之道固易矣。昔人知居上取士之难,故虚心而下听;知在下相接之易,故因人以致人。舜之举咎陶难,处咎陶致天下之士易;汤之举伊尹难,得伊尹致天下之士易。故举一人而听之者,王道也。举二人而听之者,霸道也。举三人而听之者,仅存之道也。听一人何以王也?任明而致,信也。听二人何以霸也?任术而设疑也。听三人何以仅存也?从二而求一也。明主任人之道专,致人之道博,任人之道专,故邪不得间;致人之道博,故下无所壅;任人之道不专,则谗说起而异心生;致人之道不博,则殊涂塞而良材屈。使舜未得咎陶,汤未得伊尹,而不求贤,则上下不交,而大业废矣。既得咎陶既得伊尹,而又人人自用,是代大匠斫也。群臣易位,劳神之道也。

  今之人或抵掌而言,称古多贤,患世无人,退不自三省,而坐诬一世,岂不甚邪?夫圣人者,不世而出者也。贤能之士,何世无之?何以知其然?舜兴而五臣显,武王兴而九贤进;齐桓之霸,管仲为之谋;秦孝之强,商君佐之以法。欲王则王佐至,欲霸则霸臣出;欲富国强兵,则富国强兵之人往。求无不得,唱无不和。是以知天下之不乏贤也。顾求与不求耳。何忧天下之无人乎?(《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授职

  夫裁径尺之帛,刊方寸之木,不任左右,必求良工者,裁帛刊木,非左右之所能故也。径尺之帛,方寸之木,薄物也,非良工不能裁之;况帝王之佐,经国之任,可不审择其人乎?故构大厦者,先择匠,然后简材;治国家者,先择佐,然后定民。大匠构屋,必大材为栋,小材为榱,苟有所中,尺寸之木无弃也。非独屋有栋梁,国家亦然。大者为宰相,此国之栋梁也。审其栋梁,则经国之本立矣。经国之本立,则庶官无旷,而天工时叙矣。(《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校工

  天下之害,莫甚于女饣芳。上之人不节其耳目之欲,殚生民之巧,以极天下之变。一首之饣芳,盈千金之价,婢妾之服,兼四海之珍。纵欲者无穷,用力者有尽。用有尽之力,逞无穷之欲,此汉灵之所以失其民也。上欲无节,众下肆情,淫并兴,而百姓受其殃毒矣。尝见汉末一笔之柙,雕以黄金,饰以和璧,缀以随珠,发以翠羽。此笔非文犀之植,必象齿之管,丰狐之柱,秋兔之翰。用之者必珠绣之衣,践雕玉之履。由是推之,其极靡不至矣。然公卿大夫,刻石为碑,镌石为虎,碑虎崇伪,陈于三衢,妨功丧德,异端并起,众邪之乱正若此,岂不哀哉!夫经国立功之道有二:一曰息欲,二曰明制。欲息制明,而天下定矣。(《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检商贾

  夫商贾者,所以伸盈虚而获天地之利,通有无而壹四海之财,其人可甚贱,而其业不可废,盖众利之所充,而积伪之所生,不可不审察也。

  古者民朴而化淳,上少欲而下鲜伪,衣足以暖身,食足以充口器足以给用,居足以避风雨,养以大道,而民乐其生;敦以大质,而下无逸心。日中为市,民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化淳也。暨周世殷盛,承变极文,而重为之防,国有定制,下供常事,役赋有恒,而业不废,君臣相与,一体上下,譬之形影,官恕民忠,而恩侔父子。上不征非常之物,下不供非常之求,君不索无用之宝,民不鬻无用之货。自公侯至于皂隶仆妾,尊卑殊礼,贵贱异等,万机运于上,百事动于下,而六合晏如者,分数定也。夫神农正其纲,先之以无欲,而咸安其道。周综其目,壹之以中典,而民不越法。及秦乱四民而废常贱,竞逐末利而弃本业,苟合壹切之风起矣。于是士树奸于朝,贾穷伪于市,臣挟邪以冈其君,子怀利以诈其父,一人唱欲而亿兆和。上逞无厌之欲,下充无极之求,都有专市之贾,邑有倾世之商,商贾富乎公室,农夫伏于陇亩而堕沟壑。上愈增无常之好以征下,下穷死而不知所归,哀夫!且末流滥溢而本源竭,纤靡盈市而谷帛罄,其势然也。古者言非典义,学士不以经心;右非田桑,农夫不以乱业;器非时用,工人不以措手;物非世资,商贾不以适市。士思其训,农思其务,工思其用,贾思其常,是以上用足而下不匮。故一野不如一市,一市不如一朝,一朝不如一用,一用不如上息欲,上息欲而下反真矣。不息欲于上,而欲求下之安静,此犹纵火焚林,而索原野之不废,难矣。

  故明君止欲而宽下,急商而缓农,贵本而贱末,朝无蔽贤之臣,市无专利之贾,国无擅山泽之民。一臣蔽贤,则上下之道壅;商贾专利,则四方之资困;民擅山泽,则兼并之路开。而上以无常役,下赋一物,非民所生,而请于商贾,则民财暴贱;民财暴贱,而非常暴贵;非常暴贵,则本竭而末盈;未盈本竭,而国富民安,未之有矣。(《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仁论

  昔者圣人之崇仁也,将以兴天下之利也。利或不兴,须仁以济天下。有不得其所,若己推而委之于沟壑然。夫仁者,盖推己以及人也。故己不欲,无施于人。推己所欲,以及天下。推己心孝于父母,以及天下,则天下之为人子者,不失其事亲之道矣。推己心有乐于妻子,以及天下,则天下之为人父者,不失其室家之欢矣。推己之不忍于饥寒,以及天下之心,含生无冻馁之忧矣。此三者,非难见之理,非难行之事,唯不内推其心,以恕乎人,未之思耳,夫何远之有哉!古之仁人,推所好以训天下,而民莫不尚德;推所恶以诫天下,而民莫不知耻。或曰:耻者其至者乎,曰未也。夫至者自然由仁;何耻之有?赴谷必坠,失水必溺,人见之也。赴阱必陷,失道必沈,人不见之也,不察之故。君子慎乎所不察。不闻大论,则志不宏;不听至言,则心不固。思唐虞于上世,瞻仲尼于中古,而知夫小道者之足羞也。相伯夷于首阳,省四皓于商山,而知夫秽志者之足耻也。存张骞于西极,念苏武于朔垂,而知怀闾室者之足鄙也。推斯类也,无所不至矣。德比于上,欲比于下。德比于上故知耻,欲比于下故知足。耻而知之,则圣贤其可几;知足而已,则固陋其可安也。

  圣贤斯几,况其为慝乎?固陋斯安,况其为侈乎?是谓有捡纯乎?纯哉其上也!其次得概而已矣,莫非概也!渐其概,苟无邪,斯可矣。君子内省其身,怒不乱德,喜不乱义也。孔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此之谓也。若子方惠及于老马,西巴不忍而放,皆仁之端也。推而广之,可以及乎远矣。(《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义信

  盖天地著信,而四时不悖;日月著信,而昏明有常;王者体信,而万国以安;诸侯秉信,而境内以和;君子履信,而厥身以立。古之圣君贤佐,将化世美俗;去信须臾,而能安上治民者,未之有也。

  夫象天则地,履信思顺,以壹天下,此王者之信也。据法持正,行以不贰,此诸侯之信也。言出乎口,结乎心,守以不移,以立其身,此君子之信也。讲信修义,而人道定矣。若君不信以御臣,臣不信以奉君,父不信以教子,子不信以事父,夫不信以遇妇,妇不信以承夫;则君臣相疑于朝,父子相聚于家,夫妇相疑于室矣。小大混然而怀好心,上下纷然而竞相欺,人伦于是亡矣。

  夫信由上而结者也。故君以信训其臣,则臣以信忠其君,父以信诲其子,则子以信孝其父。夫以信先其妇,则妇以信其夫,上秉常以化下,下服常而应上,其不化者,百未有一也。夫为人上,竭至诚,开信以待下,则怀信者欢然而乐进,不信者赧然而回意矣。老子不云乎:「信不足,焉有不信也?」故以信待人,不信思信;不言待人,信斯不信。况本无信者乎?

  先王欲下之信也,故示之以款诚,而民莫欺其上;申之以礼教,而民笃于义矣。夫以上接下,而以不信随之,是亦日夜见灾也。周幽以诡烽灭国,齐襄以瓜时致杀,非其显乎!故祸莫大于无信,无信则不知所亲,不知所亲,则左右尽己之所疑,况天下乎!信者亦疑,不信亦疑,则忠诚者丧心而结舌,怀奸者饰邪以自纳。此无信之祸也。(《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礼乐

  傅子曰:能以礼教兴天下者,其知大本之所立乎!夫大本者,与天地并存,与人道俱设,虽蔽天地,不可以质文损益变也。大本有三,一曰君臣,以立邦国;二曰父子,以定家室;三曰夫妇,以别内外。三本者立,则天下正;三本不立,则天下不可得而正。天下不可得而正,则有国有家者亟亡,而立人之道废矣。

  礼之大本,存乎三者,可不谓之近乎?用之而蔽天地,可不谓之远乎?由近以知远,推己以况人,此礼之情也。

  商君始残礼乐。至乎始皇,遂灭其制,贼九族,破五教,独任其威刑酷暴之政。内去礼义之教,外无列国之辅,日纵桀纣之淫乐,君臣竞留意于刑书,虽荷戟百万,石城造天,威氵沧海,胡越不功,身死未收,奸谋内发,而太子已死于外矣,胡亥不觉,二年而灭,曾无尽忠效节之臣以救其难,岂非敬义不立,和爱先亡之祸也哉?礼义者,先王之藩卫也。秦废礼义,是去其藩卫也。夫赍不訾之宝,独宿于野,其为危败,甚于累卵。方之于秦,犹有泰山之安。《易》曰:「上慢下暴,盗思代之。」其秦之谓与!(《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法刑

  立善防恶谓之礼,禁非立是谓之法。法者,所以正不法也。明书禁令曰法,诛杀威罚曰刑。天地成岁也,先春而后秋;人君之治也,先礼而后刑。治世之民,从善者多,上立德而下服其化,故先礼而后刑也。乱世之民,从善者少,上不能以德化之,故先刑而后礼者。《周书》曰:「小乃不可不杀,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灾。」然则心恶者,虽小必诛;意善过误,虽大必赦:此先王所以立刑法之本也。

  礼法殊涂而同归,赏刑递用而相济矣。是故圣帝明王,惟刑之恤,敬五刑以成三德;若乃暴君昏主,刑残法酷,作五虐之刑,设炮烙之辟,而天下之民,无所措其手足矣。故圣人伤之,乃建三典,殊其轻重,以定厥甲,司寇行刑,君为之不举乐,哀矜之心至也。八辟议其故而宥之,仁爱之情笃也。柔愿之主,闻先王之有哀矜仁爱,议狱缓死也,则妄轻其刑而赦元恶。刑妄轻,则威政堕而法易犯;元恶赦,则奸人兴而善人困。刚猛之主,闻先王之以五刑纠万民,舜诛四凶而天下服也。于是峻法酷刑以侮天下,罪连三族,戮及善民,无辜而死者过半矣。下民怨而思叛,诸侯乘其弊而起,万乘之主死于人手者,失其道也。齐秦之君,所以威制天下,而或不能自保其身,何也?法峻而教不设也。未儒见峻法之生叛,则去法而纯仁,偏法见弱法之失政,则去仁而法刑,此法所以世轻世重,而恒失其中也。(《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重爵禄

  爵禄者,国柄之本,而贵富之所由,不可以不重也。然则爵非德不授,禄非功不与,二教即立,则良士不敢以贱德受贵爵,劳臣不敢以微功受重禄;况无德无功,而敢虚干爵禄之制乎!

  然则先王之用爵禄,不可谓轻矣;夫爵者位之级,而禄者官之实也。级有等而称其位,实足利而周其官,此立爵禄之分也。爵禄之分定,必明选其人而重用之。德贵功多者,受重爵大位,厚禄尊官;德浅功寡者,受轻爵小位,薄禄卑官。厚足以宗党,薄足以代其耕。居官奉职者,坐而食于人,既食于人,不敢以私利经心;既受禄于官,而或营私利,则公法绳之于上,而显议废之于下。是以仁让之教存,廉耻之化行,贪鄙之路塞,嗜之情灭,百官各敬其职,大臣论道于朝,公议日兴,而私利日废矣。

  明君必顺善制而后致治,非善制之能独治也,必须良佐有以行之也。欲治其民,而不省其事,则事繁而职乱。知省其职,而不知节其吏,厚其禄也,则下力既竭而上犹未供;薄其禄也。则吏竞背公义,营私利。此教之所以必废而不行也。

  凡欲为治者,无不欲其吏之清也。不知所以致清而求其清,此犹滑其源而望其流之洁也。知所以致清,则虽举盗跖,不敢为非;不知所以致清,则虽举夷、叔,必犯其制矣。夫授夷、叔以事,而薄其禄,近不足以济其身,远不足以及室家,父母饿于前,妻子饣委于后;不营则骨肉之道亏,营之则奉公之制犯。骨肉之道亏,则怨毒之心生;怨毒之心生,则仁义之理衰矣。使夷、叔有父母存,无以致养,必不采薇于首阳,顾公制而守死矣。由此言之,吏禄不重,则夷、叔必犯矣。夫弃家门,委身于公朝,荣不足以庇宗人,禄不足以济家室,骨肉怨于内,交党离于外,仁孝之道亏,名誉之利损,能守志而不移者鲜矣。人主不详察,闻其怨兴于内,而交离于外,薄其名,必时黜其身矣。家困而身黜,不移之士,不顾私门之怨,不惮远近之谪,死而后已,不改其行;上不见信于君,下不见明于俗,遂委死沟壑,而莫之能知也。岂不悲夫?天下知为清之若此,则改行而从俗矣。清者化而为浊,善者变而陷于非,若此而能以致治者,未之闻也。(《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卷四十八】

  ◎ 傅玄(四)

    ◇ 傅子(二)

    ◇ 平赋役

  昔先王之兴役赋,所以安上济下,尽利用之宜,是故随时质文,不过其节。计民丰约而平均之,使力足以供事,财足以周用,乃立一定之制,以为常典。甸都有常分,诸侯有常职焉。万国致其贡,器用殊其物,上不兴非常之赋,下不进非常之贡,上下同心,以奉常教,民虽输力致财,而莫怨其上者,所务公而制有常也。

  战国之际,弃德任威,竞相吞代,而天下之民困矣。秦并海内,遂灭先王之制,行其暴政,内造阿房之宫,继以骊山之役,外筑长城之限,重以百越之戍,赋过大半,倾天下之财不足以盈其欲,役及闾左;竭天下之力不足以周其事,于是蓄怨积愤,同声而起。陈涉、项梁之畴,奋剑大呼,而天下之民,响应以从之。骊山之基未闭,而敌国已收其图籍矣。

  昔者东野毕御,尽其马之力,而颜回知其必败,况御天下而可尽人之力也哉?夫用人之力,岁不过三日者,谓治平无事之世,故周之典制载焉。若黄帝之时,外有赤帝、蚩尤之难,内设舟车门卫甲兵之奋,六兴大役,再行天诛,居无安处,即天下之民,亦不得不劳也。劳而不怨,用之至平也。禹凿龙门,辟伊阙,筑九山,涤百川,过门不入,薄饮食,卑宫室,以率先天下,天下乐尽其力而不敢辞劳者,俭而有节,所趣公也。故世有事,即役烦而赋重世无事,即役简而赋轻。役简赋轻则奉上之礼宜崇,国家之制宜备,此周公所以定六典也。役烦赋重,即上宜损制以恤其下,事宜从省以致其用,此黄帝、夏禹之所以成其功也。后之为政,思黄帝之至平,夏禹之积俭,周制之有常,随时益损而息耗之,庶几虽劳而不怨矣。(《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贵教

  虎至猛也,可畏而服。鹿至粗也,可教而使。木至劲也,可柔而屈。石至坚也,可消而用。况人含五常之性,有善可因,有恶可改者乎!人之所重,莫重乎身。贵教之道行,士有仗节成义死而不顾者矣。此先王因善教义,因义而立得也。因善教义,故义成而教行;因义立礼,故礼设而义通。若夫商韩孙吴,知人性之贪得乐进,而不知兼济其善,于是束之以法,要之以功,使下唯力是恃,唯争是务,恃力务争,至有探汤赴火而忘其身者,好利之心独用也。人怀好利之心,则善端没矣。

  中国所以常制四夷者,礼义之教行也。失其所以教,则同乎夷狄矣。其所以同,则同乎禽兽矣。不唯同乎禽兽,乱将甚焉,何者?禽兽保其性然者也。人以智役力者也,智役力而无教节,是智巧日用,而相残无极也。相残无极,乱孰大焉?不济其善,而唯力是恃,其不大乱几稀耳。人之性,避害从利,故利出于礼让,即修礼让;利出于力争。则任力争。修礼让,则上安下顺而无侵夺;任力争,则父子几乎相危,而况于悠悠者乎!(《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戒言

  上好德则下修行,上好言则下饰辩。修行则仁义兴焉,饰辩则大伪起焉,此必然之征也。德者,难成而难见者也;言者,易撰而易悦者也。先王知言之易,而悦之者众,故不尚焉。不尊贤尚德,举善以教,而以一言之悦取人,则天下之弃德饰辩以要其上者不鲜矣。何者?德难为而言易饰也。夫贪荣重利,常人之性也。上之所好,荣利存焉。故上好之,下必趣之,趣之不已,虽死不避也。先王知人有好善尚德之性,而又贪荣而重利,故贵其所尚,而抑其所贪。贵其所尚,故礼让兴;抑其所贪,故廉耻存。夫荣利者,可抑而不可绝也。故明为显名高位,丰禄厚赏,使天下希而慕之。不修行崇德,则不得此名,不居此位,不食此禄,不获此赏,此先王立教之大体也。夫德修之难,不积其实,不成其名。夫言撰之易,合所悦而大用,修之不久,所悦无常,故君子不贵也。(《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正心

  立德之本,莫尚乎正心。心正而后身正,身正而后左右正。左右正而后朝廷正,朝廷正而后国家正,国家正而后天下正。故天下不正,修之国家;国家不正,修之朝廷;朝廷不正,修之左右;左右不正,修之身;身不正,修之心。所修弥近,而所济弥远。禹汤罪己其兴也勃焉,正心之谓也。心者,神明之主,万物之统也。动而不失正,天地可感,而况于人乎?况于万物乎?

  夫有正心必有正德,以正德临民,犹树表望影,不令而行。《大雅》云:「仪刑文王,万邦作孚。」此之谓也。有邪心,必有枉行,以枉行临民,犹树曲表,而望其影之直也。若乃身坐廊庙之内,意驰云梦之野;临朝宰事,情系曲房之误。心与体离,情与志乖,形神且不相保,孰左右之能正乎哉?忠正仁理存乎心,则万品不失其伦矣。礼度仪法存乎体,则远迩内外,咸知所象矣。古之大君子,修身治人,先正其心,自得而已矣。能自得,则无不得矣。苟自失,则无不失矣。无不得者,治天下有余,故否则保身居正,终年不失其和,达则兼善天下,物无不得其所;无不失者,营妻子不足,故否则是己非人,而祸逮乎其身,达则纵情用物,而殃及乎天下。昔者有虞氏弹五弦之琴,而天下乐其和者,自得也。秦始皇筑长城之塞以为固,祸几发于左右者,自失也。夫推心以及人,而四海蒙其佑,则文王其人也。不推心以虐用天下,则左右不可保,亡秦是也。秦之君,目玩倾城之色,天下男女,怨旷而不肯恤也;耳淫亡国之声,天下小大,哀怨而不知抚也。意盈四海之外,口穷天下之味,宫室造天而起,万国为之憔瘁,犹未瞳以逞其欲,唯不推心以况人,故视用人如用草芥,使用人如用己,恶有不得其性者乎?古之达治者,知心为万事主,动而无节则乱,故先正其心。其心正于内,而后动静不妄。以率先天下,而后天下履正,而咸保其性也。斯远乎哉?求之心而已矣!(《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通志

  夫能通天下之志者,莫大乎至公;能行至公者,莫要乎无忌心。唯至公,故近者安焉,远者归焉,枉直取正,而天下信之;唯无忌心,故进者自尽,而退不怀疑,其道泰然,浸润之谮,不敢干也。《虞书》曰:「辟四门」,则天下之人辐凑其庭矣;「明四目」,则天下之人乐为之视矣;「达四聪」,则天下之人乐为之听矣。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不逆之也。苟所有逆,众流之不至者多矣。众流不至者多,则无以成其深矣。夫有公心,必有公道;有公道,必有公制。丹朱、商均,子也,不肖,尧舜黜之;管叔、蔡叔,弟也,为恶,周公诛之。苟不善,虽子弟不赦,则于天下无所私矣。鲧乱政,舜殛之;禹圣明,举用之。戮其父而授其子,则于天下无所忌矣。石厚子也,石昔诛之。冀缺雠也,晋侯举之。是之谓公道。夫在人上,天下皆乐为之用,无远无近,苟所怀得达,死命可致也。唯患众流异源,清浊不同,爱恶相攻,而亲疏党别。上之人或有所好,所好之流独进,而所不好之流退矣。通者一而塞者万,则公道废而私道行矣。于是天下之志,塞而不通,欲自纳者因左右而达,则权移左右,而上势分矣。昧于利者知趣左右之必通,必变业以求进矣。昧于利者变业而党成,正士守志而日否,则虽见者盈庭,而上之所闻实寡。外倦于人,而内寡闻,此自闭之道也。

  故先王之教,进贤者为上赏,蔽贤者为上戮,顺理者进,逆法者诛;设诽谤之木,容狂狷之人,任公而去私,内恕而无忌,是之谓公制也。公道行,则天下之志通;公制立,则私曲之情塞矣。凡有血气,苟不相顺,皆有争心,隐而难分,微而害深者,莫甚于言矣。君人者,将和众定民,而殊其善恶,以通天下之志者也。闻言水可不审也。闻言未审,而以定善恶,则是非有错,而饰辩巧言之流起矣。故听言不如观事,观事不如观行,听言必审其本,观事必校其实,观行必考其迹。参三者而详之,近少失矣。问曰:汉之官制,皆用秦法。秦不二世而灭,汉二十余世而后亡者,何也?答曰:其制则同,用之则异。秦任私而有忌心,法峻而恶闻其失,任私则远者怨,有忌心则天下疑,法峻则民不顺之,恶闻其失,则过不上闻,此秦之所以不二世而来也。汉初入秦,约法三章,论功定赏,先封所憎。约法三章,公而简也。先封所憎,无忌也。虽网漏吞舟,而百姓安之者,能通天下之志,得其略也。世尚宽简,尊儒贵学,政虽有失,能容直臣。简则不苟,宽则众归之;尊儒贵学,则民笃于义;能容直臣,则上之失不害于下,而民之患上闻矣。自非圣人,焉能无失?失而能改,则所失少矣,心以为是,故言行由之,其或不是,不自知也。

  先王患人之不自知其失,而处尊者天下之命在焉,顺之则生,逆之则死,顺而无节,则谄谀进;逆而畏死,则直道屈。明主患谀己者众,而无由闻失也。故开敢谏之路,纳逆己之言,敬所言出于忠诚,虽事不尽,是犹欢然受之,所以通直言之涂,引而致之,非为名也。以为直言不闻,则己之耳目塞,耳目塞于内,谀者顺之于外,此三季所以至亡而不自知也。周昌比高祖于桀纣,而高祖托以爱子;周亚夫申军令,而太宗为之不驱;朱云折槛,辛庆忌叩头流血:斯乃宽简之风,汉所以历年四百也。(《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曲制

  天下之福,莫大于无欲,天下之祸,莫大于不知足。无欲则无求,无求者,所以成其俭也。不知足,则物莫能盈其欲矣。莫能盈其欲,则虽有天下,所求无已,所欲无极矣。海内之物不益,万民之力有尽;纵无已之求,以灭不益之物;逞无极之欲,而役有尽之力;此殷士所以倒戈干牧野,秦民所以不期而周叛,曲论之好奢而不足者,岂非天下之大祸邪?(《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安民

  民富则安,贫则危。

  明主之治也。分其业而一其事。业分则不相乱,事一则各尽其力;而不相乱则民必安矣。重亲民之吏而不数迁。重则乐其职,不数迁则志不流于他官;乐其职而志不流于他官,则尽心恤其下;尽心以恤其下,则民必安矣。附法以宽民者赏,克刂法以要名者诛。宽民者赏,则法不亏于下;克刂民者诛,而名不乱于上,则民必安矣。量时而置官,则吏省而民供;吏省则精;精则当才而不遗力,民则供顺;供顺则思义而不背上。上爱其下,下乐其上,则民必安矣。笃乡闾之教,则民存知相恤,而亡知相救;存相恤而亡相救,则邻居相恃,怀土而无迁志;邻居相恃,怀土无迁志,则民必安矣。度时宜而立制,量民力以役赋。役赋有常,上无横求,则事事有储而并兼之隙塞。事有储,并兼之隙塞,则民必安矣。图远必验之近,兴事必度之民,知稼穑之艰难,重用其民,如保赤子,则民必安矣。职业无分,事务不壹,职荒事废,相督不已,若是者民危。亲民之吏不重,有资者无劳而数迁,竞营私以害公,饰虚以求进,仁宦如寄,视用其民如用路人,若是者民危。以法宽民者不赏,克刂民为能者必进,下力尽矣。而用之不已,若是者民危。吏多而民不能供,上下不相乐,若是者民危。乡闾无教,存不相恤,而亡不相救,若是者民危。不度时而立制,不量民而(下有脱文)役赋无常,横求相仍,弱穷迫不堪其命,若是者民危。视远而忘近,兴事不度于民,不如稼穑艰难而转用之,如是者民危。

  安民而上危,民危而上安者,未之有也。《虞书》曰:「安民则惠,黎民怀之。.其为治之要乎?今之刺史,古之牧伯也。今之郡县,古之诸侯也。州总其统,郡举其纲,县理其目,各职守不得相干,治之经也。夫弹枉正邪,纠其不法,击一以警百者,刺史之职也。比物校成,考定能否,均其劳逸,同其得失,有大不可而后举之者,太守之职也。亲民授业,平理百事,猛以威吏,宽以容民者,令长之职也。然则令长者,最亲民之吏,百姓之命也。国以民为本,亲民之吏,不可以不留意也。(《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此篇大典未载,缺篇名)

  《傅子》曰:利天下者,天下亦利之;害天下者,天下亦害之。利则利,害则害,无有幽深隐微,无不报也。仁人在位,常为天下所归者,无他也。善为天下兴利而已矣。(《群书治要》)

    ◇ 问政

  刘子问政。傅子曰:政在去私。私不去,则公道亡。公道亡,则礼教无所立。礼教无所立,则刑赏不用情。而下从之者,未之有也。夫去私者,所以立公道也。唯公然后可正天下。

  傅子曰:善为政者,天地不能害也,而况于人乎?尧水汤旱,而人无菜色,犹太平也,不亦美乎?晋饥吴懈,而为秦越禽,人且害之,而况于天地乎!(《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问刑

  傅子曰:秦始皇之无道,岂不甚哉!视杀人如杀狗彘,狗彘,仁人用之犹有节,始皇之杀人,触情而已,其不以道如是。而李斯又深刑峻法,随其指而妄杀人。秦不二世而来,李斯无遗类。以不道遇人,人亦以不道报之。人仇之,天绝之,行无道,未有不亡者也。或曰:汉太宗除肉刑,可谓仁乎?傅子曰:匹夫之仁也。非王天下之仁也,夫王天下者,大有济者也。非小不忍之谓也。先王之制,杀人者死,故生者惧;伤人者残其体,故终身惩。所刑者寡,而所济者众,故天下称仁五。今不忍残人之体,而忍杀之,既不类伤人刑轻,是失其所以惩也。失其所以惩,则易伤人;人易相伤,乱之渐也。犹有不忍之心,故曰匹夫之仁也。(《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释法

  释法任情,奸佞在下,多疑少决,譬执腐索以御奔马。专任刑名,民不聊生。通儒达道,政乃升平。浩浩大海,百川归之。洋洋圣化,九服仰之。春风物,秋霜肃杀,同则相济,异若胡越。(《艺文类聚》五十四)

    ◇ 信直

  傅子曰:古之贤君,乐闻其过,故直言得至,以补其阙。古之忠臣,不敢隐君之过,故有过者知所以改,其或不改,以死继之,不亦至直乎!

  傅子曰:至哉季文子之事君也。使恶人不得行其境内,况在其君之侧乎!推公心而行直道,有臣若此,其君稀陷乎不义矣。(《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矫违

  傅子曰:正道之不行,常佞人乱之也。故桀信其佞臣推侈,以杀其正臣关龙逢,而夏以亡;纣信其佞臣恶来,以割其正臣王子比干之心,而殷以亡。(已下《大典》未载)

  曰:惑佞之不可用如此,何惑者之不息也?傅子曰:佞人,善养人私欲也。故多私欲者悦之,唯圣人无私欲,贤者能去私欲也。有见人之私欲,必以正道矫之者,正人之徒也。违正而从之者,佞人之徒也。自察其心,斯知佞正之分矣。

  或问:佞孰为大?博子曰:行足以服俗,辨足以惑众,言必称乎仁义,隐其恶心而不可卒见,伺主之欲微合之,和其志,敢以非道陷善人,称之有术,饰之有利,非圣人不能别,此大佞也。其次心不欲为仁义,言亦必称之,行无大可非,动不违乎俗,合主所欲而不敢正也,有害之者,然后陷之。最下佞者,行不顾乎天下,唯求主心,使文巧辞,自利而已,显然害善,行之不怍。若四凶,可谓大佞者也。若安昌侯张禹,可谓次佞也。若赵高、石显,可谓最下佞者也。大佞形隐,为害深,下佞形露,为害浅,形露犹不别之,可谓至暗也已。(《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此篇《大典》未载,缺篇名)

  治人之谓治,正己之谓正,人不能自治,故设法以一之。身不正,虽有明法,即民或不从,故必正己以先之也。然则明法者,所以齐众也。正己者,所以率人也。夫法设而民从之者,得所欲也。法独设而无主,即不行;有主而不一,则势分。一则顺,分则争,此自然之理也。(《群书治要》)

    ◇ 假言

  天地至神,不能同道而生万物;圣人至明,不能一检而治百姓。故以异致同者,天地之道也;因物制宜者,圣人之治也。既得其道,虽有诡常之变,相害之物,不伤乎治体矣。水火之性相来也。善用之者,陈釜鼎乎其间,爨之煮之,而能两尽其用,不相害也。五味以调,百品以成,天下之物,为水火者多矣。若施釜鼎乎其间,则何忧乎相害、何患乎不尽其用也?(《群书治要》,《永乐大典》)

    ◇ 镜总叙

  古之人目短于自见,故以镜观面;智短于自知,故以道正己。镜无见疵之罪,道无明过之恶。面失镜,则无以正须眉;身失道,则无以知迷惑。(《永乐大典》)

    ◇ 大本

  象天地以立制。(《北堂书钞》十七引傅玄《大本》)

 

 

 

【卷四十九】

  ◎ 傅玄(五)

    ◇ 傅子(三)

    ◇ 补遗上

  庖牺神农,顺民之性,育之者也。黄帝除民之害,救之者也。舜治天下,垂拱无为者,以咎繇既举,而不仁远也。禹治洪水,冠挂不顾者,不以下忧累其上也。汤法三面之网,归之者四十国;文王葬城隅之枯骨,天下怀其仁,所惠者小,所感者大,人心先之也。(《御览》七十七)

  不使不仁加乎天下,用武胜残,而百姓以济,此仁刑于拨乱,黄帝是也。时育万物,必世而后仁,此仁著于治平,尧舜是也。(《御览》七十七)

  尧如腊,舜如居。(《北堂书钞》一百四十五)

  拔万国之地,九州之结。(《北堂书钞》十四)

  天为有形之主,君为有国之主。天以春生,犹君之有仁令也;天以秋杀,犹君之有威令也。故仁之发,天下乐之;令之发,天下畏之;乐之故乐从其令。畏之故不敢违其令。若宽令发而人不乐,无以称仁矣。威令发而下不畏,无以言威矣。无仁可乐,无威可畏,能保国致治者,未之有也。(《御览》六百三十八)

  辨上下者,莫正乎位;兴国家者,莫贵乎人;统内外者,莫齐乎分;宣德教者,莫明乎学。(《意林》)

  秉纲而目自张,执本而末自从。(《意林》)

  善赏者,赏一善而天下之善皆劝;善罚者,罚一恶而天下之恶皆除矣。(《意林》。案:此《治体篇》文)

  世质则官少,时文则吏多。有虞氏官五十,夏后氏官一百,殷有二百,周有三百。(《意林》。案:此《官人篇》文)

  国典之坠,犹位丧也。位之不建,名理废也。(《意林》)

  三公者,佐天子理阴阳。(《初学记》十一,《御览》二百六)

  尚书者,出入王命,喉舌之任也。(《北堂书钞》五十九)

  荀仲预称禹十二为司空。(《御览》二百八)

  魏司空陈群始立九品之制,郡置中正,评人才之高下,各为辈目;州置州都,而总其议。(《北堂书钞》七十三,《文选》沈约《宋书恩幸传论》注,《御览》二百六十五)

  凡品才有九,一曰德行,以立道本;二曰理才,以研事机;三曰政才,以经治体;四曰学才,以综典文;五曰武才,以御军旅;六曰农才,以教耕稼;七曰工才,以作器用;八曰商才,以兴国利;九曰辨才,以长讽议:此量才者也。(《长短经·量才》,又《定名》)

  知人之难,莫难于别真伪。设所修出于为道者,则言自然而贵玄虚;所修出于为儒者,则言分制而贵公正;所修出于为纵横者,则言权宜而贵变常。九家殊务,各有其长,非所为难也。以默者观其行,以语者观其辞,以出者观其治,以处者观其学:四德或异,所观者有微,又非所为难也。所为难者,典说诡合,转应无穷:辱而言高,贪而言廉,贼而言仁,怯而言勇,诈而言信,淫而言贞,能设似而乱真,多端以疑暗,此凡人之所常惑,明主之所甚疾也。(《长短经·知人》)

  以誉取人,则权势移于下,而朋党之交用;以功取士,则有德者未必授,而凡下之材或见任也。(《意林》)

  君子内洗其心,以虚受人;外设法度,立不易方;贞观之道也。九流有主,贞一之道也。内卢观而外贞一,则执伪者无地而逃矣。夫空言易设,但责其实事之效,则是非之不验,立可见也。(《长短经·知人》)

  今人称古多贤,患世无人,退不三思,坐语一世,岂不惑邪?(《意林》。案:此《举贤篇》文)

  人之性如水焉,置之圆则圆,置之方则方,澄之则氵亭而清,动之则流而浊。先王知中流之易扰乱,故随而教之,谓其偏好者,故立一定之法。(《意林》)

  傅子曰:士大夫分职而听,诸侯之君分土而守,三公总方而议,则天子拱己而正矣。何以明其然邪?当尧之时,舜为司徒,契为司马,禹为司空,后稷为田畴,夔为乐正,亻垂为工师,伯夷为秩宗,咎繇为理官,益掌驱禽,尧不能为一焉,奚以为君?而九子者为臣,其故何也?尧知九职之事,使九子各授其事,皆胜其任,以成九功,尧遂乘成功以王天下。(《长短经·大体》)

  龙舟整楫,王良不能执也。骥齐行,越人不敢御也。各有所能。(《意林》)

  构大厦者,先择匠而后拣材,治国家者,先择佐而后定民。(《意林》。案:此《授职篇》文。)

  人之学者,如渴而饮河海也。大饮则大盈,小饮则小盈;大观则大见,小观则小见。(《意林》,《北堂书钞》八十三,《御览》六百七)

  金以利用,钱以轻流,此二物饥不可食。(《意林》)

  入粟补吏,是卖官也。罪人以赎,是纵恶也。(《意林》)

  世富钱流,则禁盗铸钱;世贫钱滞,则禁盗坏浅。(《意林》)

  天下之害,莫害于女饰盈。一头之饰,盈千金之价,婢妾之服,亦重四海之珍。(《意林》;案:此《校工篇》文。)

  披珍玉之衣。(《北堂书钞》二十。案:《校工篇》「必被珠绣之衣」疑即此。)

  公卿大夫,刻石作碑,镌石作虎。碑虎崇伪。陈于三衢,妨功丧德,异端并起。(《意林》。案:此《校工篇》文。)

  汉武世,王侯观殿重阶,金枢紫墀。(《御览》一百八十四)

  夫华然被裘褐,块然居深(有脱)鼠出(有脱)泽生无礼容,死衣以薪,弃之中野,丧期无数,如仰观象于天,俯观法于地者(有脱),为(有脱)亦已明矣。(《北堂书钞》未删本一百五十八)

  撞亡秦之钟,作郑卫之乐,欲以兴治,岂不难哉?(《意林》,案此疑《礼乐篇》文。)

  赏不避疏贱,罚不避亲贵。(《意林》。案:《治体篇》「有善虽疏贱必赏,有恶虽贵近必诛」,与此略同,然篇次不符,疑此《法刑篇》文也。)

  律是咎繇遗训,汉命萧何广之。(《御览》六百三十八)

  若亲贵犯罪,大者必议,小者必赦,是纵封豕于境内,放长蛇于左右也。(《御览》六百五十二)

  天地成岁也,先春而后秋;人君之治也,先礼而后刑。(《意林》。案:《当刑篇》「故先礼而后刑也」,此当是上文。)

  救婴孩之疾,而不忍针艾,更加他物,以至死也。今除肉刑者更众,何异服他药也?肉刑虽斩其足,犹能生育也。张仓除肉刑,每岁所杀万计;钟繇复肉刑,岁生二千人也。(《意林》)

  肉刑名者,犹鸟兽登俎而作肉。(《意林》)

  今有弱子,当陷大辟,问其慈父,必乞以肉刑代之,苟可以生易死也。有道之君,能不以此加百姓乎?蛇螫在手,壮夫断其腕,谓其虽断不死也。(《意林》)

  曹羲曰:「絷驯驹以纟参绊,御悍马以腐索。」今制民以轻刑,亦如死也。(《意林》)

  但知管子借耳于天下,不知尧借人心,而后用其耳目。(《意林》)

  昔燕赵之间,有三男了共娶一女,生四子,后争讼,廷尉寿奏云,禽兽生子逐母。宜以四子还母,尸三男子于市。(《意林》,《御览》三百六十,又三百六十一。案:《初学记》十二引谢承《后汉书》曰:范延寿宣帝时为廷尉。时燕赵之间有三男共聚一妻,生四子,长各求离别,争财分子,至闻于县。县不能决断,谳之于廷尉。于是延寿决之,以为悖逆人伦,比之禽兽,生子属其母,以子并付母,尸三男于市,奏免郡太守令长等,无率化之道,天子遂可其言。《汉书·百官公卿表》:成帝河平二年,北海太守安成范延寿子路为廷尉,八年卒。《初学记》作宣帝,误也。)塞一蚁孔而河决息,施一车辖而覆乘止,立法令者亦宜举要。(《意林》,《北堂书钞》四十三)

  贵有常名,而贱不得冒;尊有定位,而卑不敢逾。(《意林》)

  先王之制,九州异赋,天不生,地不养,君子不以为礼。若河内诸县,去北山绝远,而各调出御上党真人参,上者十斤,下者五十斤。所调非所生,民以为患。(《御览》九百九十一。案:此疑《平赋役篇》文。)

  经之以道德,纬之以仁义,织之以礼法,既成而后用之。(《意林》)

  谓有孝廉秀才之贡,或千里望风,承声而举,故任实者渐消,积虚者日长。(《意林》)

  闻一善言,见一善事,行之唯恐不及;闻一恶言,见一恶事,远之唯恐不远。(《意林》)

  悬千金于市,市人不敢取者,分定也。委一钱于路,童儿争之者,分未定也。(《意林》,《御览》八百十)

  夏令披裘,冬令披葛,虽有严令,终不肯从者,逆时也。(《御览》二十一,又二十七,《永乐大典》。案:已上五条疑皆《贵教篇》文。)

  三皇贵道而尚德,五帝先仁而后义,三王先义而后辞。(《意林》。《道藏》本作乱,今依官本。案:此疑《戒言篇》文。)

  鸿毛一羽,在水而没者,无势也。黄金万钧,在舟而浮者,托舟之势也。(《意要》)

  拟《金人铭》作《口铭》曰:神以感通,心由口宣。福生有兆,祸来有端。情莫多妄,口莫多言。勿谓何有,积怨致咎。勿谓不然,变出无间。勿谓不传,伏流成川。蚁孔河,溜穴倾山。病从口入,患自口出。存亡之机,开阖之术。心与口谋,安危之源。枢机之发,荣辱随焉。(《意林》,《文选》欧阳坚石《临终诗》注,鲍照《代君子有所思行》注,《御览》三百六十七。)

  夫有公心,必有公道。(《意林》。案:此《通志篇》文。)

  主执非道,以虏其民。民杜私心,以事其主。公六寒于上,显议寝于下。忠臣深□□泣,贞士伏岩穴而自叹。数进忠(此下有脱)君之门也已万里矣。(《北堂书钞》一百五十八)

  民富则安乡重家,敬上而从教;贫则危乡轻家,相聚而犯上。饥寒切身,而不行非者,寡矣。(《意林》)

  《礼》云:「继父服齐衰。」傅子曰:母舍己父,更嫁他人,与己父甚于两绝天也。又制服,恐非周孔所制,亡秦焚书以后,俗儒造之。(《意林》。又见《通典》九十,作「父无可继之理,不当制服,此礼焚书之后,俗儒妄造也」。)

  先王之制礼也,使疏戚有伦,贵贱有等,上下九代,别为五族。骨肉者,天属也,正服之所经也。义立者,人纪也,名服之所纬也。正服者本于亲亲,名服者成于尊尊。亲尊者服重,亲杀者转轻,此远近之理也。尊崇者服厚,尊降者转薄,此高下之叙也。《记》曰:「其夫属乎父道者,妻皆母道也。夫属乎子道者,妻皆妇道也。」人纪准之。兄不可以比父,弟不可以为子。嫂之与叔,异族之人。本之天属,嫂非姊,叔非弟也。则不可以亲亲理矣。校之人纪,嫂非母也,叔非子也。稽之五服,体无正统,定其名分,不知所附。(《通典》九十二)

  妄进者若卵投石,逃诛者若走赴深。(《意林》)

  间岁察举荐廉而上之,皆是九州百郡之士,风异俗殊,所尚不同,晔若春华之并发,馥若秋兰之俱茂,进如众川之朝海,散如云雾之归山。(《意林》,《北堂书钞》七十九)

  说身隐胥馀,筑于岩穴,天下莫之知而不问,不可谓之静而安乎?(《北堂书钞》一百五十八)

  我欲战而彼不欲战者,我鼓而进之,若山崩河溢,当其冲者摧,值其锋者破,所谓疾雷不暇掩耳,则又谁御之?(《意林》)

  吴起吮疮者之脓,积恩以感下也。《史记》云:「吴起吮臃。」(《意林》。案:「《史记》」下七字当是校语。)

  昼战目相见,夜战耳相闻。得利同势,失利相救。(《意林》)

  《兵法》云:「内精八阵之变,外尽九成之宜,然后可以用奇也」。(《御览》三百一)

  尧遭洪水而贵陆,汤大旱而重水。(《御览》五十产,《永乐大典》)

  陆田者,命悬于天也。人力虽修,苟水旱不时,则一年之功弃矣。水田制之由人,人力苟修,则地利可尽,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意林》,《御览》五十六,又八百二十一)

  树上悬瓠,非本实也。背上披裘,非脊毛也。此似而非。(《意林》)

  九日养亲,一日饿之,岂得言饱多饥少,同为孝乎?。谷马十日,一日饿之,马肥不损,于义无伤,非可同之一日饿母也。(《意林》,《御览》八百九十七)

  汉末有管秋阳者,与弟及伴一人,避乱俱行。天雨雪,粮绝,谓其弟曰:「今不食伴,则三人俱死。」乃与弟共杀之,得粮达舍,后遇赦无罪。此人可谓善士乎?孔文举曰:「管秋阳爱先人遗体,食伴无嫌也。」荀侍中难曰:「秋阳贪生杀生,岂不罪邪?」文举曰:「此伴非会友也。若管仲啖鲍叔,贡禹食王阳,此则不可。向所杀者,犹鸟兽而能言耳。今有犬啮一狸,狸啮一鹦武,何足怪也?昔重耳恋齐女而欲食狐偃,叔敖怒楚师而欲食伍参,贤哲之忿,犹欲啖人,而况遭穷者乎(《意林》)?」傅子曰:「圣人之道如天地,诸子之异如四时。四时相反,天地合而通焉。(《意林》,《御览》四百一)

  昔仲尼既殁,仲尼之徒追论夫子之言,谓之《论语》。其后邹之君子孟子舆拟其体,著七篇,谓之《孟子》。(《文选·辨命论》注)

  《论语》,圣人之至教,王者之大化。《乡党》则有朝廷之仪,聘亭之礼;《尧曰篇》则有禅代之事。(《意林》)

  夫文彩之在人,犹荣华之在草。(《意林》)

  道教者昭昭然,犹日月丽天。(《文选·齐安陆王碑文》注)

  见虎一毛,不知其斑。道家笑儒者之拘,儒者嗤道家之放,皆不见本也。(《意林》)

  止响以声,逐影以形,奸争流荡,不知所止也。(《意林》)

  傅子曰:云(有脱文)孟轲荀卿,若在孔门,非唯游、夏而已,乃冉、闵之徒也。(《意林》)

  《管子》书过半是后之好事者所知,《轻重篇》尤鄙俗。(王应麟《汉·艺文志考证》六)

  或问刘歆、刘向孰贤。傅子曰:向才学俗而志忠,歆才学通而行邪(此下疑有删节)。《诗》之《雅》《颂》,《书》之《典》《谟》,文质足以相副。玩之若近,寻之若远,陈之若肆,研之若隐,浩浩乎其文章之渊府也。(《北堂书钞》九十五,《御览》五百九十九,又六百八)

  桓谭书烦而无要,辞杂而旨诡,吾不知博也。(《北堂书钞》一百)

  积薪若山,纵火其下,火未及然,一杯之水,尚可灭也。及至火猛风起,虽倾竭河海,不能救之。秦昭王是积薪而纵火其下,至始后然而方炽,二世起风而怒也。秦人视山东之民,犹猛虎之睨群羊,何隔惮哉!(《意林》,《永乐大典》)

  大孝养志,其次养形。养志者尽其和,养形者不失其敬。(《意林》)

  割地利己,天下仇之;推心及物,天下归之;以信接人,天下信之;不以信接人,妻子疑之。见疑妻子,难以事君。君子修身居位,非利名也,在乎仁义。(《意林》)

  人皆知涤其器,而莫知洗其心。(《意林》,《御览》三百七十六)

  君子审其宗而后学,明其道而后行。(《意林》,《御览》四百三)

  或云:「玄、衡以善诗至宰相,张禹以善论作帝师,岂非儒学之荣乎?傅子曰:「学以道达荣,不以位显。」(《意林》)

  吾观班固《汉书》,论国体,则饰主阙而抑忠臣;叙世教,则贵取容而贱直节;述时务,则谨辞章而略事实,非良史也。(《意林》,《史通·内篇「书事」)

  墨子兼爱,是废亲也。短丧,是忘忧也。(《意林》)

  汉太宗除肉刑,匹夫之仁也,非天下之仁也。不忍残人之体,而忍杀人,故曰匹夫。(《意林》。案:此《问刑篇》文。)

  伊尹耕于有莘,孰知非夏之野人?吕尚钓于渭滨,孰知非殷之渔者?遇汤、武、文王,然后知其非也。(《意林》)

  面岐路者,有行迷之虑;仰高山者,有飞天之志。(《意林》)

  或乘马乘车而俱至秦者,所谓形异而实同也。(《意林》)

  若谓黄帝后方有舟楫,庖羲之时,长江大河,何所用之?(《意林》)

  经巨海者,终年不见其涯;测虞渊者,终世不知其底。故近者不可以度远也。(《意林》)

  汉世贱轺车,而今贵之。(《意林》)

  夏曰余车,殷曰胡奴,周曰辎车;辎车即辇也。(《续汉·舆服志上》注,《宋书·礼志五》)

  天子出,多乘舆车。(《北堂书钞》未删改本一百四十)

  以云母饰车,谓之云母车。以下不得乘,时赐王公。(《御览》七百七十五)

  有追锋车,施通车。(《御览》七百七十五)

  金根车,天子亲耕乘之,蹋楮车,畋猎乘之。(《御览》八百二十二)

  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白与黑谓之黼,黑与青谓之黻,五彩谓之绣。(《意林》)

  长老说,汉桓帝时,大将军梁冀以火浣布为单衣。尝大会宾客,行酒公卿朝臣前,冀阳争酒争杯而污之,冀伪怒,解衣而烧之。布得火炜华,赫然而炽,如烧凡布,垢尽火灭,粲然白,若用灰水浣之焉。(《后汉·南蛮西南夷传》注,《三国··齐王芳记》注,《北堂书钞》一百二十八,《御览》六百九十一,又八百二十)

  太祖武皇帝愍嫁娶之僭上,公主适人,皆以皂帐,从婢不过十人而已。(《三国·魏武纪》注,《北堂书钞》一百三十二,《白孔六帖》十四,《御览》六百九十九)

  汉末王公名士,多委王服,以幅巾为雅,是以袁绍、崔钧之徒,虽为将帅,皆著缣巾。魏太祖以天下凶荒,资财乏匮,拟古皮弁,裁缣帛以为合,合于简易随时之义,以色别其贵贱,于今施行,可谓军容,非国容也。(《三国·魏武纪》注,《宋书·礼志五》,又《五行志一》「裁缣帛为白合。」引此曰:白乃军容,非国容也。《北堂书钞》一百二十七,《白孔六帖》十二,《御览》六百八十七,又六百八十八,又八百十八。)

  合本未有岐。荀文若巾行触树枝成岐,时人慕之,谓之为善,因而弗改。今通为庆吊之服,白纱为之,或单或夹,初婚冠送饯亦服之。(《宋书·礼志五》,《御览》六百八十八)

  (高山冠)魏明帝以高山制,似通天元游,乃毁变先形,令行人使者服之。(《御览》六百八十五)

  魏明帝疑三公衮冕之服似天子,减其采章。(《御览》六百九十)

  (尚书何晏好服妇人之服)此服妖也。(《宋书·五行志一》)

  侍中冠武弁。(《文选》)

  始皇冢,令匠人作机弩,有人穿者,即射之。以人鱼膏作烛。(《意林》)

  逐兔之犬,终朝寻兔,不失其迹,虽见麋鹿,不暇顾也。(《意林》)

  汉高祖度阔而网疏,故后世推诚而简直;光武教一而网密,故后世守常而礼义;魏武纠乱以尚猛,天下修法而贵理。(《意林》)

  形自正,不求影之直,而影自直;声之平,不求响之和,而响自和;德之崇,不求名之远,而名自远。(《意林》)

  西国胡人言:「苏合香者,是兽便所作也。」中国皆以为怪,兽便而臭,忽闻西极兽便而香,则不信矣。(《意林》,《法苑珠林》四十九,《御览》九百八十二)

  必得昆山之玉而后宝,则荆璞无夜光之美;必须南国之珠而后珍,则隋侯无明月之称。(《意林》)

  始皇远游并海,而不免平台之变;及葬骊山,寻见发掘。(《意林》)

  今有铅锡之铤,虽欧冶百炼,犹不如瓦刀;有驽骀之马,虽造父驾之,终不及飞兔绝景;质钝故也。(《意林》)

  土不可以作铁,而可以作瓦。(《意林》)

  相者曰:三亭九侯,定于一尺之面;智愚勇怯,形于一寸之目;天仓金匮,以别贫富贵贱。(《意林》,《御览》三百六十五)

  光武凤翔于南阳,燕雀化为雏。二汉之臣,焕烂如三辰之附长天;长平之卒,磊落如秋草之中繁露;势使然也。(《意林》,《文选·齐安陆王碑文》注)

  长人数丈,身横九亩,两头异颈,四臂共骨。老人生角,男女变化。何益于贤愚邪?(《意林》)

  岂有太一之君,坐于庶人之座;魁罡之神,存于匹妇之室?(《意林》)

  乐广为河南尹,郡中前厅多怪疾,后人皆于廓下督邮传中治事,无敢在厅事者,唯广处之。白日户自闭,二子凯、横等慑怖,广使掘墙孔,得狸乃绝。(《艺文类聚》六,《白孔六帖》七十六)

  律吕本于天地,岂关昆山之凤雌雄声能定之哉?此好远之谈也!(《北堂书钞》一百十二)

  昔者伯牙子游于泰山之阴,逢暴雨,止于岩下,抱琴而鼓之,为淋雨之音,更造崩山之曲。每奏,钟期辄穷其趣,曰:「善哉!子之听也」。(《御览》十)

  筝者,上圆象天,下平象也,中空准六合,弦柱十二,拟十二月,乃仁智之器也。(《艺文类聚》四十四)

  琵琶体圆柄直,柱有十二,其他皆充上锐下曲项,形制稍大,本出胡中,俗传是汉制。兼似两制者,谓之秦汉,盖谓通用秦汉之法。(《通典》一百四十四)

  魏晋之世,有孙氏善歌旧曲,宋识善击节唱和,陈左善清歌,列和善吹笛,郝素善弹筝,朱生善琵琶,虽伯牙之妙手,吴姬之奇声,何以加之!人若钦所闻而忽所见,不亦惑乎?设此六人生于上世,越古今而无俪,何但夔、牙同契战!(《宋书·乐志一》,《北堂书钞》一百十,《艺文类聚》四十四,《通典》一百四十五,《御览》五百七十六,又五百八十,又五百八十三,《永乐大典》)

  心有管,须言而发。(《御览》三百七十六)

  王黎为黄门侍朗,轩轩然乃得志,煦煦然乃自乐。傅子难之曰:「子以圣人无乐,子何乐之甚?」黎曰:「非我乃圣人也。」(《北堂书钞》五十八,《御览》二百二十一)

  汉武令郡国举孝廉,宋世合素帛,有释亲而位乃周岁云周登之岁,记于素帛追之后彻,取诸此意也。(《北堂书钞》七十九)

  汉武元光初郡国举孝廉,元封五年举秀才,历世相承,皆向郡国称故吏。(《文选》卢子谅《赠刘昆诗》注)

  周文王子公旦,有圣德,谥曰文。(《文选·辨命论》注)

  梦攀日月,觉而不上天庭;梦入九泉,寤而不及地下。高宗得说,偶中耳。(《御览》三百九十七)

  上德之人,其齐万物也,犹天之有春秋,时至自生,非德之力。(《御览》四百三)

  夷吾为政,士三妻者逐于境外,女三嫁者入于隶也。(《御览》八百二十九)

  鸿不学飞,飞则冲天;骥不学行,行则千里。二世修骊山陵,采玉者倾山,采珠者蔽海。(《御览》九百十六)

  丈夫重义如泰山,轻利如鸿毛,可谓仁义也。谚曰:「己是而彼非,不当与非争,彼是而己非,不当与非平」,是也。(《御览》九百十六)

  鸭足可以反,鸡足何以<骨斤><骨斤>吾不知也,何况问天地乎?(《御览》九百十九)

  或问近世大贤君子。答曰:「荀令君之仁,荀军师之智,斯可谓近世大贤君子矣。荀令君仁以立德,明以举贤,行无谄黩,谋能应机。孟轲称『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其荀令君乎?太祖称荀令君之进善,不进不休;荀军师之去恶,不去不止也。」(《三国··荀攸传》注,《御览》四百二,《永乐大典》)

  敢问今之君子。曰:「袁中朗(涣,字曜卿)。积德行俭。华太尉积德居顺,其智可及也,其清不可及也。事上以忠,济下以仁,晏婴、行父,何以加诸?」(《三国·华歆传》注)

  曹大司马之勇,贲、育弗如也。(《御览》二百九。案:谓曹仁。)

  傅子曰:诸葛亮诚一时之异人也。治国有分,御军有法,积功兴业,事得其机,入无余力,出有余粮,知蜀本弱而危。故持重以镇之。姜维欲速立其功,勇而无决也。(《意林》)

 

 

【卷五十】

  ◎ 傅玄(六)

    ◇ 傅子(四)

    ◇ 补遗下

  范蠡字少伯,楚三户人也。使越灭吴已后,乘轻舟游五湖。王令人写其状,恒朝礼之。《列仙》云,徐人也。(《意林》)

  灵帝时,榜门卖官,于时太尉段、司徒崔烈、太尉樊陵、司空张温之徒皆入钱,上千万、下五百万以买三公。数征伐有大功,烈有北州重名,温有杰才,陵能偶时,皆一时显士,犹以货取位,而况于刘嚣、唐珍、张颢之党乎。(《三国·董卓传》注,《御览》八百二十八。案:司隶刘嚣,以党诸常侍致位公辅;唐珍,中常侍唐衡弟;张颢,中常侍张奉弟。)

  太祖又云(案:答袁绍):「汤武之王,岂同土哉?若以险固为资,则不能应机而变化也。」(《三国··武纪》注。案:《郭嘉传》注云:语在《武纪》,则此篇题当云「太祖武皇帝纪」。)

  明帝时,太原人发冢破棺,棺中有一生妇人,将出与语,生人也。送之京师,问其本事,不知也。视其冢上树木,可三十岁,不知此妇人三十岁常生于地中邪?将一朝然生,偶与发冢者会也?(《三国··明纪》注)

  初,刘表谓韩嵩曰:「今天下大乱,未知所定,曹公拥天子都许,君为我观其衅。」嵩对曰:「圣达节,次守节。嵩守节者也。夫事君为君,君臣名定,以死守之。今策名委质,唯将军所命,虽赴汤蹈火,死无辞也。以嵩观之,曹公至明,必济天下。将军能上顺天子,下归曹公,必享百世之利,楚国实受其,使嵩可也。设计未定,嵩使京师,天子假嵩一官,则天子之臣,而将军之故吏耳。在君为君,则嵩守天子之命,义不得复为将军死也。唯将军重思,无负嵩。」表遂使之,果如所言,天子拜嵩侍中,迁零陵太守,还称朝廷曹公之德也。表以为怀贰,大会僚属数百人,陈兵见嵩,盛怒持节将斩之。数曰:「韩嵩敢怀贰邪?」众皆恐,欲令嵩谢,嵩不动,谓表曰:「将军负嵩,嵩不负将军。」具陈前言,表怒不已。其妻蔡氏谏之曰:「韩嵩,楚国之望也。且其言直,诛之无辞。」表乃弗诛而囚之。(《后汉·刘表传》注,《三国表传》注)

  表既杀望之(高е兄),荆州士人皆自危也。夫表之本心,于望之不轻也。以直迕情,而谗言得入者,以无容直之度也。据全楚之地,不能以成功者,未必不由此也。夷叔迕武王以成名,丁公顺高祖以受戮,二主之度远也。若不远其度,惟褊心是从,难乎以容民畜众矣。(《三国··е传》注)

  越,蒯通之后也,深中足智,魁杰有雄姿。大将军何进闻其名,辟为东曹掾。越劝进诛诸阉官,进犹豫不决。越知进必败,求出为汝阳令,佐刘表平定境内,表得以强大。诏书拜章陵太守,封樊亭侯。荆州平,太祖与荀书曰:「不喜得荆州,喜得蒯异度耳。」建安十九年卒,临终与太祖书,托以门户。太祖报书曰:「死者反生,生者不愧,孤少所举,行之多矣。魂而有灵,亦将闻孤此言也。」(《三国·刘表传》注)

  蒯躬字叔孝,性方严有容仪,人望而畏之,有过其门者,皆整衣改容。(《御览》三百八十)

  张绣有所亲胡车儿,勇冠其军,太祖爱其健手,以金与之。绣闻之,疑太祖欲因左右刺之,遂反。(《三国·张绣传》注)

  祢衡辩于言而克于论,见荆州牧刘表日,所以自结于表者甚至。表说之,以为上宾,衡称表之美盈口,而论表左右,不废绳墨。于是左右因形而谮之曰:「衡称将军之仁,西伯不过也。唯以为不能断,终不济者,必由此也。」是言实指表智短,而非衡所言也。表不详察,遂疏衡而逐之。衡以交绝于刘表,智穷于黄祖,身死名灭,为天下笑者,谮之者有形也。(《三国··传》注)

  贾诩南见刘表,表以客礼待之。诩曰:「表平世三公才也。不见事变,多疑无决,无能为也。」(《三国··贾诩传》注)

  太祖既诛袁谭,枭其首,令曰:「敢哭之者,戮及妻子。」于是王叔治、田子泰相谓曰:「生受辟命,亡而不哭,非义也。畏死亡义,何以立世?」遂造其首而哭之,哀动三军。军正白行其戮。太祖曰:「义士也。赦之。」(《三国··传》注)

  管宁字幼安,北海朱虚人,齐相管仲之后也。昔田氏有齐而管氏去之,或适鲁,或适楚。汉兴有管少卿为燕令,始家朱虚,世有名节,九世而生宁(公孙度有辽乐)。宁往见度,语唯经典,不及世事。还乃因山为庐,凿环为室。越海避难者,皆来就之而居,旬月而成邑。遂讲《诗》《书》,陈俎豆,饰威仪,明礼让,非学者无见也。由是度安其贤,民化其德。邴原性刚直,清议以格物,度已下心不安之。宁谓原曰:「潜龙以不见成德,言非其时,皆招祸之道也。」密遣令西还。度庶子康代居郡,外以将军太守为号,而内有自王心,卑己崇礼,欲官宁以自镇辅,而终莫敢发言,其敬惮如此。

  是时康又已死,嫡子不立而立弟恭,恭懦弱,而康孽子渊有隽才。宁曰:「废嫡立庶,下有异心,乱之所由起也。」乃将家属乘海即受征。宁在辽东,积三十七年乃归,其后渊果袭夺恭位,叛国家而南连吴,僭号称王,明帝使相国宣文侯征灭之。辽东之死者以万计,如宁所筹。宁之归也,海中遇暴风,余船皆没,唯宁乘船自若。时夜风晦冥,船人尽惑,莫知所泊,忽望见有火光,辄趣之,得岛。岛无居人,又无火烬。一门人忿然曰:「群责人亦大无道理,今暗如漆,何可以不把火照我?当得觅钻火具(「一门人」下三十二字依《御览》加)。」行人咸异焉,以为神光之也。皇甫谧曰:「积善之应也(文帝诏以宁为大中大夫)。」宁上书天子,且以疾辞,曰:「臣闻傅说发梦,以感殷宗,吕尚启兆,以动周文,以通神之才悟于圣主,用能匡佐帝业,克成大勋。臣之器朽,实非其人。虽贪清时,释体蝉蜕。内省顽病,日薄西山。唯陛下听野人山薮之愿,使一老者得尽微命。」书奏,帝亲览焉。

  (明帝即位,太尉华歆逊位让宁)司空陈群又荐宁曰:「臣闻王者显善以消恶,故汤举伊尹,不仁者远。伏见征士北海管宁,行为世表,学任人师,清俭足以激浊,贞正足以矫时。前虽征命,礼未优备。昔司空荀爽,家拜光禄,先儒郑玄,即授司农,若加备礼,庶必可致。至延西序,坐而论道,必能昭明古今,有益大化。」

  明帝以宁为大夫(案,本传作光禄勋),赐□□一具,衣一袭,被一领,安稳犊车一乘。(「明帝」下二十四字依《北堂书钞》五十六加。)

  宁以衰乱之时,世多妄变氏族者,违圣人之制,非礼命姓之意,故著《氏姓论》以原本世系,文多不载。每所居姻亲、知旧、邻里有困穷者,家储虽不盈儋石,必分以赡救之。与人子言,教以孝;与人弟言,训以悌;言及人臣,诲以忠。貌甚恭,言甚顺,观其行,邈然若不可及,即之熙熙然,甚柔而温,因其事而导之于善,是以渐之者无不化焉。宁之亡,天下知与不知,闻之无不嗟叹。醇德之所感若此,不亦至乎(《三国··管宁传》注)!胡征君(昭字孔明)怡怡无不爱也。虽仆隶必加礼焉。外同乎俗,内秉纯,心非其好,王公不能屈,年八十而不倦于书籍者,吾于胡征君见之矣。(《三国··管宁传》注)

  武皇帝至明也。崔琰、徐奕一时清贤,皆以忠信显于魏朝,下仪间之,徐奕失位而崔琰被诛。(《三国··徐奕传》注)

  郭嘉少有远量。汉末天下将乱。自弱冠匿名迹,密友结英隽,不与俗接,故时人多莫知,惟识达者奇之。年二十七,辟司徒府(荀荐嘉召见,表为司空军祭酒)。

  太祖谓嘉曰:「本初拥冀州之众,青、并从之,地广兵强,而数为不逊。吾欲讨之,力不敌,如何?」对曰:「刘、项之不敌,公所知也。汉祖唯智胜;项羽虽强,终为所禽。嘉窃料之,绍有十败,公有十胜,虽兵强,无能为也。绍繁礼多仪,公体任自然,此道胜一也。绍以逆动,公奉顺以率天下,此义胜二也。汉末政失于宽,绍以宽济宽,故不慑,公纠之以猛而上下知制,此治胜三也。绍外宽内忌,用人而疑之,所任唯亲戚子弟,公外简易而内机明,用人无疑,唯才所宜,不问远近,此度胜四也。绍多谋少决,失在后事,公策得辄行,应变无穷,此谋胜五也。绍因累世之资,高议揖让,以收名誉,士之好言饰外者多归之,公以至心待人,推诚而行,不为虚美,以俭率下,与有功者无所吝,士之忠正远见而有实者,皆愿为用,此德胜六也。绍见人饥寒,恤念之形于颜色,其所不见,虑或不及也,所谓妇人之仁耳。公于目前小事,时有所忽,至于大事,与四海接,恩之所加,皆过其望,虽所不见,虑之所周,无不济也。此仁胜七也。绍大臣争权,谗言惑乱,公御下以道,浸润不行,此明胜八也。诏是非不可知,公所是进之以礼,所不是正之以法,此文胜九也。绍好为虚势,不知兵要,公以少克众,用兵如神,军人恃之,敌人畏之,此武胜十也。」太祖笑曰:「如卿所言,孤何德以堪之也!」嘉之曰:「绍方北击公孙瓒,可因其远征,东取吕布。不先取布,若绍为寇,布为之援,此深害也。」太祖曰:「然。」

  (征吕布,布退固守)太祖欲引军还,嘉曰:「昔项籍七十余战,未尝败北,一朝失势而身死国亡者,恃勇无谋故也。今布每战辄破,气衰力尽,内外失守。布之威力不及项籍,而困败过之,若乘胜攻之,此成禽也。」太祖曰:「善。」

  初,刘备来降,太祖以客礼待之,使为豫州牧。嘉言于太祖曰:「备有雄才而甚得众心,张飞、关羽者,皆万人之敌也,为之死用。以嘉观之,备终不为人下,其谋未可测也。古人有言曰:『一日纵敌,数世之患。』宜早为之所。」是时,太祖奉天子以号令天下,方招怀英雄以明大信,未得从嘉谋。会太祖使备要击袁术,嘉与程昱俱驾而谏太祖曰:「放备,变作矣!」时备已去,遂举兵以叛。太祖恨不用嘉之言。

  太祖欲速征刘备,议者惧军出,袁绍袭其后,进不得战,而退失所据。语在《武纪》,太祖疑,以问嘉,嘉劝太祖曰:「绍性迟而多疑,来必不速。备新起,众心未附,急击之必败。此存亡之机,不可失也。」太祖曰:「善。」遂东征备。备败奔绍,绍果不出。(从破袁绿绍,又从攻谭于南皮。)

  河北既平,太祖多辟召青、冀、幽、并知名之士,渐臣使之,以为省事掾属,皆嘉之谋也。(自柳城还薨,后太祖征荆州,遇疾疫烧船,叹曰:郭奉孝在,不使孤至此。)

  太祖又云:「哀哉奉孝!痛哉奉孝!惜哉奉孝!」太祖与荀书,追伤嘉曰:」郭奉孝年不满四十,相与周旋十一年,阻险艰难,皆共罹之。又以其通达,见世事无所凝滞,欲以后事属之,何意卒尔失之,悲痛伤心。今表增其子满千户,然何益亡者,追念之感深。且奉孝乃知孤者也;天下人相知者少,又以此痛惜。奈何奈何!」又与书曰:「追惜奉孝,不能去心。其人见时事兵事,过绝于人。又人多畏病,南方有疫,常言『吾往南方,则不生还』。然与共论计,云当先定荆。此为不但见计之忠厚,必欲立功分,弃命定,事人心乃尔,何得使人忘之。」(《三国··郭嘉传》注)

  太祖征刘晔及蒋济、胡质等五人,皆扬州名士。每舍亭传,未尝不讲,所以见重;内论国邑先贤、御贼固守、行军进退之宜,外料敌之变化、彼我虚实、战争之术,夙夜不懈。而晔独卧车中,终不一言。济怪而问之,晔答曰:「对明主非精神不接,精神可学而得乎?」太祖果问扬州先贤,贼之形势。四人争对,待次而言,再见如此,太祖每和说,而晔终不一言。四人笑之,后一见太祖止无所复问,晔乃设远言以动太祖,太祖适知便止,若是者三。其旨趣以为远言宜征精神,独见以尽其机,不宜于猥坐说也。太祖已探见其心矣。坐罢,寻以四人为令,而授晔以心腹之任;每有疑事,辄以函问晔,至一夜数十至耳。(汉中平,晔进曰:今举汉中,蜀人震恐,其势自倾,因其倾而击之,无不克也。若小缓之,则不可犯矣。)

  居七日,蜀降者说:「蜀中一日数十惊,备虽斩之而不能安也。」太祖延问晔曰:「今尚可击否?」晔曰:「今已小定,未可击也。」

  祖太祖时,魏讽有重名,自卿相已下皆倾心交之。其后孟达去刘备归文帝,论者多称有乐毅之量。晔一见讽、达,而皆云必反,卒如其言。

  孙权遣使求降,帝以问晔。晔对曰:「权无故求降,必内有急。权前袭杀关羽,取荆州四郡,备怒,必大兴师伐之。外有强寇,众心不安,又恐中国乘其衅而伐之,故委地求降,一以却中国之兵,二则假中国之援,以强其众而疑敌人。权善用兵,见策知变,其计必出于此。今天下三分,中国十有其八。吴蜀各保一州,阻山依水,有急相救,此小国之利也。今还自相攻,天亡之也。宜大兴师,径渡江袭其内。蜀攻其外,我袭其内,吴之亡不出旬月矣。吴亡则蜀孤。若割吴半,蜀固不能久存,况蜀得其外,我得其内乎!」帝曰:人称臣降而伐之,疑天下欲来者心,必以为惧,其一不可,孤何不且受吴降,而袭蜀之后乎?对曰:「蜀远吴近,又闻中国伐之,便还军,不能止也。今备已怒,故兴兵击吴,闻我伐吴,知吴必亡,必喜而进与我争割吴地,必不改计抑怒救吴,必然之势也。」

  帝不听,遂受吴降,即拜权为吴王,晔又进曰:「不可,先帝征伐,天下兼其八,威震海内,陛下受禅即真,德合天地,声暨四远,此实然之势,非卑臣颂言也。权虽有雄才,故汉骠骑将军南昌侯耳,官轻势卑。士民有畏中国心,不可强迫与成所谋也。不得已受其降,可进其将军号,封十万户侯,不可即以为王也。夫王位,去天子一阶耳,其礼秩服御相乱也。彼直为侯,江南士民未有君臣之义也。我信其伪降,就封殖之,崇其位号,定其君臣,是为虎傅翼也。权既受王位,却蜀兵之后,外尽礼事中国,使其国内皆闻之,内为无礼以怒陛下。陛下赫然发怒,与兵讨之,乃徐告其民曰:『委身事中国,不爱珍货重宝,随时贡献,不敢失臣礼也。无故伐我,必欲残我国家,俘我人民子女以为僮隶仆妾。』吴民无缘不信其言也。信其言而感怒,上下同心,战加十倍矣。」又不从。遂即拜权为吴王。权将陆逊大败刘备,杀其兵八万余人,备仅以身免,权外礼愈卑,而内行不顺,果如晔言。

  晔事明皇帝,又大见亲重。帝将伐蜀,朝臣内外皆曰「不可」。晔入与帝议,因曰「可伐」;出与朝臣言,因曰「不可伐」。晔有胆智,言之皆有形。中领军杨暨,帝之亲臣,又重晔,持不可伐蜀之议最坚,每从内出,辄过晔,晔讲不可之意。后暨从驾行天渊池,帝论伐蜀事,暨切谏。帝曰:「卿书生,焉知兵事!」暨谦谢曰:「臣出自儒生之末,陛下过听,拔臣群萃之中,立之六军之上,臣有微心,不敢不尽言。臣言诚不足采,侍中刘晔,先帝谋臣常曰蜀不可伐。」帝曰:「晔与吾言蜀可伐。」暨曰:「晔可召质也。」诏召晔至,帝问,晔终不言,后独见,晔责帝曰:伐国,大谋也。臣得与闻大谋,常恐昧梦漏泄以益臣罪,焉敢向人言之?夫兵,诡道也。军事未发,不厌其密也。陛下显然露之,臣恐敌国已闻之矣。」于是帝谢之。晔见出责暨曰:「夫钓者中大鱼,则纵而随之,须可制而后牵之,则无不得也。人主之威,岂徒大鱼而已乎!子诚直臣,然计不足采,不可不精思也。」暨亦谢之,晔能应变持两端如此。

  或恶晔于帝曰:「晔不尽忠,善伺上意所趋而合之。陛下试与晔言,皆反意而问之,若皆与所问反者,是晔常与圣意合也。复每问皆同者,晔之情必无所复逃矣。」帝如言以验之,果得其情,从此疏焉。晔遂发狂,出为大鸿胪,以忧死。谚曰:「巧诈不如拙诚。」信矣。以晔之明智权计,若居之以德义,行之以忠信,古之上贤,何以加诸?独任才智,不与世士相经纬,内不推心事上,外困于俗,卒不能自安于天下,岂不惜哉!

  晔子陶,字季冶,善名称,有大辩,曹爽时为选部郎,邓之徒称之以为伊、吕。当此之时,其人意陵青云,谓玄曰:「仲尼不圣。何以知其然?智者图国;天下群愚,如弄一丸于掌中,而不能得天下。」玄以其言大惑,不复详难也。谓之曰:「天下之质,变无常也。今见卿穷」,爽之败,退居里舍,乃谢其言之过。(《三国··刘晔传》注)

  杜畿,汉御史大夫杜延年之后。延年父周,自南阳徙茂陵,延年徙杜陵,子孙世居焉。(畿守郑县令,会天下乱,去官客荆州。)

  畿自荆州还,后居许,见侍中耿纪,共语终夜。尚书令荀家与纪屋相比,夜闻畿言,异之,诘旦遣人,谓纪曰:「有国士而不进,何应居位?」既见畿,知之如旧相识者,遂进畿于朝(时河东太守王邑被征)。称畿勇足以当大难,智能应变,其可试之。范先云:「既欲为虎,而恶食人肉,失所以为虎矣。今不杀,必为后患」。(《三国··杜畿传》注)

  畿与太仆李恢、东安太守郭智有好。恢子丰,交结英俊,以才智显于天下。智子冲,有内实而无外观,州里弗称也。畿为尚书仆射,二人各修子孙礼见畿,既退,畿叹曰:「孝懿(李恢字)无子。非徒无子,殆将无家。君谋(郭智字)为不死也,其子足继其业。」时人皆以畿为误。恢死后,丰为中书令,父子兄弟皆诛。冲为代郡太守,卒继父业,世乃服畿知人。(《三国··杜畿传》注)

  太祖将征柳城。张辽谏曰:「夫许,天下之会也。今天子在许,公远北征,若刘表遗刘备袭许,据之以号令四方,公之势去矣。」太祖策表必不能任备,遂行也。(《三国··张辽传》注,《永乐大典》)

  陈亡,天下致吊,会其葬者三万人,制麻者以百数。(《三国··陈群传》注)

  宋建椎牛祷赛,终自焚灭。文钦日祠祭事天,斩于人手。诸葛诞夫妇聚会神巫,淫祀求福,伏尸淮南,举族诛夷。此天下所共见,足为明鉴也。(《三国··诸葛诞传》注)

  初,刘备袭蜀,丞相掾赵戬曰:「刘备其不济乎!拙于用兵,每战必败;奔亡不暇,何以图人?蜀虽小区,险固四塞,独守之国,难卒并也。」征士傅曰:「刘备宽仁有度,能得人死力。诸葛亮达治知变,正而有谋,而为之相;张飞、关羽,勇而有义,皆万人之知,而为之将。此三人者,皆人杰也。以备之略,三杰佐之,何为而不济也?」(《三国··先主传》注,《御览》四百四十四)

  张辽欲白太祖,恐太祖之杀羽,不白,非事君之道。乃叹曰:「公,君父也。羽,兄弟耳。」遂白之。太祖曰:「事君不忘其本,天下义士也。度何时能法?」辽曰:「羽受公恩,必立效报公,而后去也。」(《三国··关羽传》注)

  姜维为人,好立功名,阴养死士,不修布衣之业。(《三国··姜维传》注)

  曹公征柳城,策将袭许。(《三国··孙策传》注)

  孙策为人,明果独断,勇盖天下,以父坚战死,少而合其兵将以报仇,转斗千里,心有江南之地,诛其名豪,威行邻国。及极继其业,有张子面以为腹心,有陆议、诸葛瑾、步骘以为股肱,有吕范、朱然以为爪牙,分任受职,乘间伺隙,兵不妄动,故战少败,而江南安。(《三国·吴主孙权传》注)

    ◇ 马先生传(《白孔六帖》八)

  马先生钧,字德衡,天下之名巧也。少而游豫,不自知其为巧也。当此之时,言不及巧,焉可以言知乎?为博士居贫,乃思绫机之变,不言而世人知其巧矣。旧绫机五十综者五十蹑,六十综者六十蹑,先生患其丧功费日,乃皆易以十二蹑。其奇文异变,因感而作者,犹自然之成形,阴阳之无穷,此轮扁之对不可以言言者,又焉可以言校也。先生为给事中,与常侍高堂隆、骁骑将军秦朗争论于朝,言及指南车,二子谓古无指南车,记言之虚也。先生曰:「古有之,未之思耳,夫何远之有!」二子哂之曰:「先生名钧,字德衡,钧者器之模,而衡者所以定物之轻重,轻重无准,而莫不模哉!」先生曰:「虚争空言,不如度之易效也。」于是二子遂以白明帝,诏先生作之,而指南车成,此一异也,又不可以言者也,从是天下服其巧矣。

  居京师,都城内有地,可以为园,患无水以溉,先生乃作翻车,令童儿转之,而灌水自覆,更入更出,其功百倍于常,此二异也。

  其后人有上百戏者,能设而不能动也。帝以问先生:「可动否?」对曰:「可动。」帝曰:「其巧可益否?」对曰:「可益。」受诏作之。以大木雕构,使其形若轮,平地施之,潜以水发焉。设为女乐舞象,至令木人击鼓吹;作山岳,使木人跳丸踯剑,缘ㄌ倒立,出入自在;百官行署,舂磨斗鸡,变巧百端。此三异也。

  先生见诸葛亮连弩,曰:「巧则巧矣,未尽善也。」言作之可令加五倍。又患发石车,敌人之于楼边县湿牛皮,中之则堕,石不能连属而至。欲作一轮,县大石数十,以机鼓轮为常,则以断县石飞击敌城,使首尾电至。尝试以车轮。县瓴甓数十,飞之数百步矣。

  有裴子者,上国之士也。精通见理,闻而哂之。乃难先生,先生口屈不能对。裴子自以为难得其要,言之不已。傅子谓裴子曰:「子所长者言也;所短者巧也。马氏所长者巧也;所短者言也。以子所长,击彼所短,则不得不屈;以子所短,难彼所长,则必有所不解者。夫巧者,天下之微事也。有所不解而难之不已,其相击刺,必已远矣。心乖于内,口屈于外,此马氏所以不对也。」

  傅子见安乡侯,言及裴子之论,安乡侯又与裴子同。傅子曰:「圣人具体备物,取人不以一揆也:有以神取之者,有以言取之者,有以事取之者。有以神取之者,不言而诚心先达,德行颜渊之伦是也。以言取之者,以变辩是非,言语宰我、子贡是也。以事取之者,若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虽圣人之明尽物,如有所用,必有所试,然则试冉有以政,试游、夏以学矣。游、夏犹然,况自此而降者乎!何者?县言物理,不可以言尽也,施之于事,言之难尽而试之易知也。今若马氏所欲作者,国之精器,军之要用也。费十寻之木,劳二人之力,不经时而是非定。难试易验之事而轻以言抑人异能,此犹以己智任天下之事,不易其道以御难尽之物,此所以多废也。马氏所作,因变而得是,则初所言者不皆是矣。其不皆是,因不用之,是不世之巧无由出也。夫同情者相妒,同事者相害,中人所不能免也。故君子不以人害人,必以考试为衡石;废衡石而不用,此美玉所以见诬为石,荆和所以抱璞而哭之也。」于是安乡侯悟,遂言之武安侯;武安侯忽之,不果试也。

  此既易试之事,又马氏巧名已定,犹忽而不察,况幽深之才无名之璞乎?后之君子其鉴之哉!马先生之巧,虽古公输般、墨翟、王尔,近汉世张平子,不能过也。公输般、墨翟皆见用于时,乃有益于世。平子虽为侍中,马先生虽给事省中,俱不典工官,巧无益于世。用人不当其才,闻贤不试以事,良可恨也。

  裴子者,裴秀;安乡侯者,曹羲也。武安侯者,曹爽也。(《三国··杜夔传》注,参辑《意林》,《北堂书钞》一百十一,《艺文类聚》四十四,《初学记》十二,《白孔六帖》八,《御览》三百三十六,又五百八十一,又七百五十二,又八百二十五)

    ◇ 已下篇题缺

  安乡亭侯曹羲为领军将军,慕周公之下士,宾客盈坐(《北堂书钞》六十四)。摅字□□,曹羲弟(案:《曹真传》:爽弟羲为中领军训武卫将军,彦散骑常侍,则此即训也。或训又名摅,《书钞》未改本字下原缺。别有曹摅,字颜远,《晋书》在《良吏传》。《文选》有曹颜远诗二首,与此无涉。爽诸弟皆诛,何得为晋良吏。陈禹谟补此云「字颜远非也」)。万岁侯为武卫将军,大纵酒作乐,酒酣起为寿,当傅子前,忧亡流涕。(《北堂书钞》六十四)

  傅燮字南容,奉寡嫂甚谨,食孤侄如赤子。(《御览》五百十二。案:傅燮《后汉书》有传。)

  傅巽字公悌,瑰传博达,有知人鉴识,辟公府,拜尚书郎,后客荆州,以说刘琮之功赐爵关内侯。文帝时为侍中。太和中卒。巽在荆州,目庞统为半英雄,证裴潜终以清行显。统遂附刘备,见待次于诸葛亮。潜位至尚书令,并有名德。及在魏朝,魏讽以才智闻,巽谓之必反,卒如其言。巽弟子嘏,别有传。(《后汉·刘表传》注,《三国·刘表传》注)

    ◇ 何曾荀ダ传论

  以文王之道事其亲者,其颖昌何侯乎!其荀侯乎!古称曾、闵,今曰荀、何,内尽其心,以事其亲;外崇礼让,以接天下。孝子百世之宗,仁人天下之命,有能行李之道,君子之仪表也。《诗》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令德不遵二夫子之景行者,非乐中正之道也。荀、何,君子之宗也。

  颖昌侯之事亲,其尽孝子之道乎!存尽其和,事尽其敬,亡尽其哀,予于颖昌侯见之矣。

  见其亲之党,如见其亲,六十而孺慕,予于颖昌侯见之矣。(《晋书·何曾传》)

    ◇ 傅嘏传(《三国·刘表传》注,《北堂书钞》七十六)

  傅嘏字兰若(《北堂书钞》六十),祖父睿,代郡太守。父充,黄门侍郎(嘏弱冠知名)。是时何晏以材辩显于贵戚之间,邓好变通,合徒党,鬻声名于闾阎,而夏侯玄以贵臣子少有重名,为之宗主,皆求交于嘏而不纳也。嘏友人荀粲,有清识远志,然犹怪之。谓嘏曰:「夏侯泰初一时之杰,虚心交子,合则好成,不合则怨至。二贤不睦,非国之利,此蔺相如所以下廉颇也。」嘏答之曰:「泰初志大其量,能合虚声而无实才。何平叔言远而情近,好辩而无诚,所谓利口覆邦国之人也。邓玄茂有为而无终,外要名利,内无关钥,贵同恶异,多言而妒前;多言多衅,妒前无亲。以吾观此三人者,皆败德也。远之犹恐祸及,况昵之乎?(司马宣王请为从事中郎曹爽诛)

  为河南尹(此四字依《艺文类聚》六加),河南尹内掌帝都,外统京畿,兼古六乡六遂之士。其民异方杂居,多豪门大族,商贾胡貊,天下四方会,利之所聚,而奸之所行。前尹司马芝,举其纲而太简,次尹刘静,综其目而太密,后尹李胜,毁常法以收一时之声。嘏立司马氏之纲统,裁刘氏之纲目以经纬之,李氏所毁以渐补之。郡有七百吏,半非旧也。河南俗党五官掾功曹典选职,皆授其本国人,无用异邦人者,嘏各举其良而对用之,官曹分职,而后以次考核之。其治以德教为本,然持法有恒,简而不可犯,见理识情,狱讼不加贾楚,而得其实,不为小惠,有所荐达及大有益于民事,皆隐其端迹,若不由己出,故当时无赫赫之名,吏民久而后安之。

  为尚书,事小大无不综,嘏既达治好正,而有清理识要,好论才性,原本精微,鲜能及之。司隶校尉钟会年甚少,嘏以明智交会。初,李丰与嘏同州,少有显名,早历大官,内外称之,嘏又不善也。谓同志曰:「丰饰伪而多疑,矜小失而味于权利,若处庸庸者可也。自任机事,遭明者必死。」丰后为中书令,与夏侯玄俱祸,卒如嘏言。嘏自少与冀州刺史裴徽、散骑常侍荀<虎甘>善,徽、<虎甘>早亡。又与镇北将军何曾、司空陈泰、尚书仆射荀ダ、后将军钟毓并善,相与综朝事,俱为名臣。(《三国··傅嘏传》注。案:自卷三末至此,言三国事甚多,《晋书·傅玄传》云:举秀才,除郎中,与东海缪施俱选入著作,撰集《魏书》。《史通·外篇》《三国志》云:《魏史》司隶校尉傅玄等复共择定,则此或即底本也。)

    ◇ 自叙(《史通·内篇·序传》)

  傅氏之先,出自陶唐,傅说之后。(《意林》)

  玄字休奕,子咸,字长虞,《晋书》有传。(《意林》。案:「《晋书》有传」四字当是校语,误入正文。)

  楚汉之际,有好事者作《世本》,上录黄帝,下逮汉末。(《意林》)

  班固《汉书》,因父得成(已上《意林》引《傅子》九十三事,皆错入杨泉《物理论》中;已下二事,错放徐《中论》中)遂没不言彪,殊异马迁也。(《意林》)

  人之涉世,譬如弈棋,苟不心道,谁无死地,但不寺耳。(《意林》)

  观孟坚《汉书》,实命代奇作,及与陈宗、尹敏、杜无、马严撰《中兴纪传》,其文曾不足观。岂拘于时乎?不然,何不类之甚也!是后刘珍、朱穆、卢植、杨彪之徒,又踵而成之,岂亦各拘于时而不得自尽乎?何其益陋也!(《史通·内篇·核才》。不云在《自叙篇》,今附归《汉书》条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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