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小说）

昨天中午大家在一起吃饭，席间突然有人提出一个问题大家都觉得不好解释。问题是：我们库区院子门前长了几颗天然的番石榴是谁种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饭后，我带着这个问题想了很久。番石榴是南方的一种水果，圆圆绿绿的吃起来有点像榴莲的臭臭的味道，可是越吃越爱吃，越吃越想吃，听说它的营养价值很高，特别是高血脂，高血压患者吃了更好。

门前的这几颗番石榴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年那一天长出来的，只知道是今年的春天开了几朵紫红色小花，才知道这棵小树就要结果了。花期一过就看到有十几个番石榴的幼果牙一点点的露了出来。后来，我们经常在它的身边经过，看着它一天天的在慢慢长大，直到有一天打扫卫生的阿姨拿来一个番石榴放到我的桌边，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成熟期，我以为是风刮得掉下来的呢，看也没有多看它一眼，直到第三天后，忽然发现它一下子就黄了，而且一股芳香随着散发出来，我知道它熟了，于是拿去用清水洗过后咬上一口，那股香臭甜的味道一下子把我征服了。

第二天，我不由自主地来到那几颗番石榴树前，几个像苹果大小的番石榴非常喜庆地挂在小树上，不知为什么来时的冲动一下子让我开始犹豫起来了，徘徊了很久才挑了一个有点发黄的番石榴狠心地摘了下来。

等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在我刚要下楼时，发现从楼下上来一个带着红色安全帽的带墨镜一身浅米色夹克装的中年人，他朝我笑一笑，怀里抱着六七个番石榴示意我要不要，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我们公司安全部的陈部长，他笑哈哈地从楼下上了，见到我说：“来一个？”我一看心里想：这下可完了他们早有预谋啊，今天他是去罢园了。

我们的油库是几年前刚刚建起的，原来这里是一片海洋，几年前当地政府为了引资招商填海造地。因此我们这里的一切设施都是全新的，包括现在院子里的绿化。我们院子里有荔枝、杨桃、葡萄和番石榴样品很全，完全是按照现代企业标准建设的。但是，事情都有事与愿违的不如意的一面，花草树木谁有，可都长得不太好，原因很复杂，土质不好，加上商家为了自身利益连抱树根子的塑料都没有拿下，由此造成大批树苗不久就都死掉了。在幸存不多的小树中，就有几颗番石榴，但他们品种果实是很小的，而眼下的这几棵树的果实个头偏大，有人就提出为什么这里的番石榴这么大？它是谁种的呢？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大家往往都会一下子变得哑言了。其实，不知情的人确实是永远得不到答案的。

提到番石榴谁种的？几天后办公室的阿钟到我这里来，在提到番石榴的事，他的一句话真的提醒了我，让我又想起三年前的秋天，事情是因为我的原因一大早我们开车到了斗门，办完事后在返回的路上，在路边遇有几家卖番石榴的，我是北方人对番石榴一点也不了解，别说要买了，吃……都是很有数的。那天是阿钟开车，车里只有我和老陈俩人，这里我要多说一点，我们这个公司是合资公司，老陈是我们对方股东代表，那一年他58岁，但是看上去很不像。个头不高，白白净净的脸上配上一双大眼睛，用现今的话那是绝对的“老鲜肉”。他是广东人，而又可特别东北化，所有的习惯甚至比东北人还东北人，特别是喝酒，举杯就干，而且还爽快，也能因为一个某项体育球类的球员的身份或者一件小事能和你挣个脸红，就是这么个耿直的老大哥，想一想挺好玩的。

就是这么个老陈，那天他看到路边有卖番石榴，其实那是个番石榴养殖基地，他很内行地叫车停了下来，第一个走下车，一点都没有利惜自己的钱财的意思，很快挑了整整一大袋子，花了一百多块钱，阿钟也买了一点，只有我一个都没有买，连车都不爱下。说实话这里的番石榴确实是又大又黄，是我见到的番石榴是最好的品种，因为我不懂番石榴所以也就没有太多的去想它，也就轻易放过了这次了解番石榴的机会。上车后，老陈非要给我一个让我尝一尝不可，开始我不要，他说什么也要让我吃一个，我拧不过老陈的一番好意和热情，只好拿一个洗了洗，开心地咬了一口，我吃了后感觉真的是挺好吃，说心里想，我真的有点后悔当时自己没有买番石榴的决定，如果买一点带回家去，让家人尝一尝也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儿。

虽然这件事过去了好多年，可是每当想起来又让我那么的记忆犹新，有点恋恋不忘的感觉。

由于这次番石榴到底是怎么长到面前花园花池的事，让我们大家争议多多，由此又让我联想起我刚刚调到油库时的一件《毛松与小鸟的故事》的事儿。

2010年在我刚刚调到这里的石化油库时，隔壁油库院子里长满绿油油用做防护林的毛松，它长得特别伟岸，在我的记忆里，粤西的海边的毛松一片片的从东到西连绵几十公里，非常壮观。我原以为是人工栽培的呢!后来我了解到它是自然生长的，有保护岸边建筑和水土流失的作用，特别是这里年年有台风，从长远来看油库四周围墙外面种上一圈也是又美观又防台风的好事儿。

记得，那时正是秋天是毛松一年中打仔的最好的季节。我每天利用午间休息时间在海边的大毛松树上采集了很多小小的松子果，那是带皮的，干了以后就像一个小宝塔。我向我的父亲（他原来是一个植物教授）一样把松壳放到窗前的阳光下晒上几天，直到松壳张开嘴后，再一点点的把松子倒出来，放到瓶子里或是袋子里等到明年再撒在大地上，树苗就会长大。

我按照自己的设想默默的在勾画着未来美好的蓝图。

第二年的春天来到了。在一个细雨蒙蒙的上午我和财务总监王军带着工具沿着油库的外墙种了一圈，虽然那天我们干了整整大半天，但是心情还是不错的。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们天天盼望着小树能长出来，夏天来到了没有见到小树苗长出来，秋天到了还是没有看到小树苗长出来，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我才在库区的东南角长出有序的六七棵小松树，那时看到后别提有多高兴啦？后来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已经调走的财务总监王军听，他知道后还特意开车回来看一看呢！可是好景不长，后来由于邻居单位工程需要我们那几棵可怜的小树没有多久就命丧一堆残土挤压下，再也看不见它们挺拔的身影啦！

慢慢的，种树的伤感战胜了我对未来一切。从此种小树的欲望再也没有了。可是，我对毛松的情怀还是没有忘记，我们的库区还有近二十万平方米的空地。空旷的院子里除了到处是杂草丛生外，再无别的生长。

就在第三个年年头，满院子里的杂草中忽然发现长出了几棵笔直的毛松，我见了非常高兴，可冷静一想隔壁的油库最近也有几百米呀！这毛松的树种子怎么移到这里来的呢？

我带着这个问题走到哪里，想起来就向别人请教一下，但没有一个人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直到有一天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闲聊时，谈到这个问题，一个朋友很随便地说：这是很简单的事，就是小鸟吃了松树仔后到了肚子里没有消化，小鸟又飞到你们库区在长树的地方拉了鸟屎，树的种子就是这么掉到你们院子里，时间久了小树就长了起来。

虽然这个故事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有打不开心结的地方。可是，今天突然碰见番石榴能长在库区院子里的花池中就不能不让我联想到——《毛松与小鸟的故事》。

巧的是已经退休的老陈今天又来了。我就把我一直的心结的事情向他讲了一遍，还把《毛松与小鸟的故事》讲给他听。末了，我斗胆的问了一下老陈如果按照《毛松与小鸟的故事》的故事的推论那番石榴长在花池子里一定是你拉的了？他听我这么一说前仰后合地“呵呵”大笑起来。

最后，老陈认真地给我的解释是他吃完番石榴了以后从停车场回到办公室时经过那里顺手扔到那里去的。

老陈的解释也许可信也许不可信，但也没有别的理由能说服它是怎么到的这里来的。

关于番石榴种子的来去的轨迹，我终于今天才有一个比较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但还不是绝对的。

傍晚，老陈要回市区，我把他送出大门口，依依不舍地和他握了握手。我非常感谢他，是他让我不太当回事的事儿又当了一回事儿，写出这么一篇不该写出的文章，也不知道别人看了会怎么想。

 

                                                                                                               2015年8月14日   矫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