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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中天眼中《水浒》之一二

  

    何为“水浒”?“浒”就是水边;“水浒”还是水边。至于为什么名之“水浒”?何时名之“水浒”?《水浒》的作者是不是罗贯中?《水浒传》有多少版本?等等一些问题,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亲自去读一下易中天先生的品《水浒》。在此我们只是说一下易中天先生在《帝国的惆怅》中的四个观点。当然这也只是一家之言。希望读者批判性的阅读。

第一:替宋江拿个主意

    宋江活捉高俅又把他放了,这事让人憋气。很多人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只可惜抓他不到。现在活捉了,竟然要把他给放了,不要说是林冲几个,便是我等也想不通。当时决定要放的是宋江,他一定很为难。他夹在山寨和朝廷之间,杀也不是,放也不是。杀了高俅,自然大快人心。大约除了高俅自己,不大会有别人反对。但站在宋江立场上,他是铁了心要投降的。为了投降,他只想把事情闹大,却不能闹翻。高俅不但是当朝太尉,而且是天子宠臣。杀了高俅就等于和朝廷翻脸,和皇上翻脸。这个脸,宋江翻不起。于是宋江放了高俅,他将希望寄托在高俅身上,可惜高俅是个小人。不但不讲诚信,还使了不少坏,害得宋江“竹篮打水一场空”。

    易中天先生觉得宋江可以不杀也不放。留做人质。而且还要不断给皇上写信,催皇上派人来招安。如若不写?对不起,那宋某只好请林冲兄弟来说话了。当那厮弄来了招安诏书时,也不妨碍报仇雪恨。这种祸国殃民的东西留他作甚?至于死因嘛,尽管随便编,失足落水啦,忽染暴疾啦,有的是说法?反正这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皇帝也不能因此而收回成命吧?自古道,君无戏言。何况那君又是昏君,好糊弄的很。

    但这种做法宋江做不来,也不是做不来,而是不能做。因为宋江是君子,君子需要光明正大,这样的诡计如何使得?反过来一想,似乎又不对。想当初宋江为了赚秦明上山,拉卢俊义下水,什么招没用过,难道这种招只能对自家兄弟使用,而不能对高俅那样的混蛋使用。

第二:晁盖遗嘱之谜

    曾头市晁盖中了毒箭,神医安道全也无力回天,终于命丧黄泉,留下遗嘱“若哪个捉到射到我的,便叫他做梁山泊之主!晁盖这遗嘱好生蹊跷。照理说,晁盖升天,宋江升职。是顺理成章的事!再说宋江此时已经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地位和威望都无人能比。所以晁盖一死,吴用、林冲便不管什么遗嘱不遗嘱的啦。全跑来请哥哥为山寨之主。他们的理由有两条。一是”四海之内皆闻哥哥大名”;二是“若哥哥不坐,谁人敢当此位。”然而晁天王为什么偏偏不想让位给宋江,这就奇了怪了。因为晁盖一直视宋江为生死之交。而且宋江上山之初,他是打算让位的。

    这不能理解为晁盖自私,只想报那一箭之仇。事实上,作为梁山之主,他当的有点窝囊。他明明看出宋江有投降的意思,自己又不赞成,又无可奈何。你管它投降对不对好不好先不说,好歹也是一条纲领一条路线。而晁盖什么也没有。他的上山,一直都稀里糊涂。上山以后又得过且过。他也清楚这绝非长久之计,可惜又拿不出什么办法只好过一天算一天。在他看来,有本事捉到史文恭者一定有勇有谋。有勇,就不会投降。有谋,就能找到出路。可惜这个办法行不通,因为那个捉得史文恭者,如果是山寨中人,岂肯颠覆宋江的领袖地位,如若是山寨外人,又怎么颠覆得了。

    宋江不但人多,而且关系铁,过的硬。花荣、李逵是能和宋江一起去死的。武松、鲁智深、史进、燕青、石秀都是些“水里火里不回头”而且“该出手就出手”的汉子,这些人在梁山上敢说敢骂,举足轻重的。靠着他们宋江上山不久便成了事实上的梁山之主。

而晁盖圈子既小,又很松散。公孙胜是个“闲散的人”白胜无足轻重,至于杜迁、宋万、朱贵,人微言轻也无足轻重。想当时晁盖一定有一种紧迫感。他也一定感觉的宋江在一步步有意无意的架空他。

    晁盖战死疆场,自然不失英雄本色,但也同时说明他确实不具备领袖资质。甚至缺少大将风度。凡为人主,为将帅者必须能忍人之不能忍,为人所不能为。

第三,犯不着那么傻

    宋江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事,除了放了高俅,就是打方腊。宋江和方腊之间难免有一场恶战。因为他们都不是毛贼,而是要有一番作为的大寇。这样的大寇无非三条出路:招安(如宋江)、被剿(如方腊)或是向朱元璋成了气候,改朝换代自己当了皇帝。宋江选择了投降,既然投降就是朝廷的人。所以朝廷要宋江去打方腊,宋江不能不去。不过打归打,但是不能这样打法。

    易中天先生认为说:“首先要旗开得胜,这样朝野才能震惊。这支队伍才有分量。其次,要适可而止。一面要朝廷封官许愿。一面和方腊暗送秋波”。事实上当宋江成为剿匪主力时,已经成为朝廷和方腊之间的第三股力量,而且力量不小。正所谓“为汉则汉胜,为楚则楚胜”。但是宋江是不会那样做的。因为他是忠臣,是君子。他傻乎乎地一心一意的只为朝廷尽忠。以为这样他和他的弟兄们就可以青史留名。他哪知道,在官方眼里,强盗就是强盗,哪怕受了招安,平了叛乱。最终害的弟兄们一个个都成了刀下冤魂。自己也被下了慢药,还捎上了李逵。哪会有好下场。他没有明白一点,一个做了强盗又投降的人,并且又碰到了昏君奸臣,讲“忠义节孝”就是犯傻。

第四:何不杀去东京

    宋江想没想过要当皇帝呢?不好说。每次李逵叫道:“哥哥休说做梁山泊主,便做了大宋皇帝,却不好。”结果被宋江一声喝断:“这黑厮又胡说!在休如此乱言,先割了你这厮舌头。”宋江的心思其实有意无意的被李逵给捅了出来。根据人心和人性来判断,宋江这个念头应该还是有的。那么有没有这个条件呢?应该说多少有一点。宋江的军事力量有多大,不好说。不过,在投降之前,官兵和梁山交锋,没有胜过一回。再想想看,宋江要投降,弟兄们尽管心里面一百个不愿意,也还是跟着走了。要他们跟宋江去打江山,岂有不肯之理。

然而宋江却不肯,因为他是“孝义黑三郎”他的孝是有名的,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肯上山落草、他的义也是有名的,他不顾朝廷王法放走了“劫匪”晁盖等。正是“孝义”二字,使他在江湖上赢得了一些名声,当他听到了“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的段子后,虽不免有些飘飘然,却仍不敢有非分之想。

    什么是孝?孝的本质就是“恭敬顺从”。孔子说过,一个人如果为人孝悌,却又犯上作乱,那是从来没有听过的。

    那么什么是义呢?义,有侠义,情义,正义,忠义。在宋江心中忠义显然是放在第一位的。晁盖一死,他就将“聚义厅”改为“忠义堂”。这样的人,在王法之外做点小动作是可能的,要他杀去东京,夺了鸟位,则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历史上靠暴力夺取政权的,都不是讲忠孝仁义的。刘邦置生父和亲子的死活于不顾,有什么孝。朱元璋初登大位,便大开杀戒,屠戮功臣,又有什么义?

所以孝子也好,义士也好。都当不成造反皇帝。做得成的都只有把“忠孝节义”四字束之高阁,至少暂时束之高阁。宋江撇不开这四个字。就不可能“杀去东京,夺了鸟位”既不肯当皇帝,又不肯当强盗,只好招安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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