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第十七回写道:院中点衬几块山石,一边种着数本芭蕉;那一边乃是一棵西府海棠,其势若伞,丝垂翠缕,葩吐丹砂。众人赞道:“ 好花,好花!从来也见过许多海棠,那里有这样妙的。” 贾政道:“这叫作‘女儿棠’,乃是外国之种。俗传系出‘女儿国’中,云彼国此种最盛,亦荒唐不经之说罢了。”众人笑道:“然虽不经,如何此名传久了?” 宝玉道:“大约蚤人咏士,以此花之色红晕若施脂,轻弱似扶病,大近乎闺阁风度,所以以 ‘女儿’命名”。
《红楼梦》中,把西府海棠称作“女儿棠”,“花之色红晕若施脂”,美丽动人。
以前,我没见过西府海棠,只见过秋海棠,就想当然的认为,西府海棠大概和秋海棠差不多吧,因为都是海棠。不过,我并不怎么喜欢秋海棠,总觉着有些太艳了,像是化了浓浓的妆。
前十来年,宿舍西边有很多地被外乡人承包了,栽了很多绿化树木,有樱花、有松树、有法桐等等。其中,有一大片地里不知道栽的是什么树。那片树是一种小灌木,树枝上扬。暮春时节,树枝上冒出绿绿的嫩叶,枝头上缀着一朵朵小小的花蕾,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在绿叶中格外醒目,如清代诗人顾太清描写的那样,“万点猩红将吐萼,嫣然迥出凡尘”。
又过了几天,那片树上的一些花蕾开始绽放,淡粉色的花儿,点缀着点点红色。一大片这样的树林,“满林翠叶胭脂萼”,煞是好看。到了秋天,结了一些小小的果子,果子青白色,比山里红小,咬一口,酸酸甜甜。
我曾经问过一些人,这是什么树?有人说不知道,有人说是小酸甜果树。
几年前,我的办公室外面也栽了六棵这样的树。小树排成一溜,两棵相距几米,树态峭立,似亭亭少女。
春分过后,小树发芽吐蕾绽放,花朵红粉相间,花色艳丽,叶子嫩绿可爱。花叶相间,疏密有致,清爽可爱。
工作累了,我就走出办公室,走到树前观看。绿叶清新,丝蕊垂垂,花儿娇艳,令人心恋。我觉着,这是春天最美丽的花儿,桃花美丽,但是太艳了。梨花美丽,但是太素了。樱花美丽,但是有些俗气,并且,只有红花,没有绿叶,有些单调了。而这种树上的花,粉中有红,绿叶相映,不疏不密,恰到好处。我想起了《登徒子赋》中说描绘的那位女子,多一点不行,少一点也不行,用来形容这种花,极妙。
但是,这究竟是什么花呢?
一日,读《学圃杂疏》,其中写道:“海棠品类甚多,曰垂丝,曰西府,曰棠梨,曰木瓜,曰贴梗。就中西府最佳……”好奇心促使,上网看看西府海棠究竟是什么?打开网页一看,西府海棠竟然就是我办公室外的那种树,一时间,竟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这就是西府海棠,这就是贾宝玉“女儿棠”。这样的树,确实像女儿一样清新可爱。
西府海棠并不是舶来货,而是地地道道的国产。西府海棠因生长于西府(今陕西省宝鸡市)而得名。海棠花是中国的传统名花之一,花姿潇洒,花开似锦。西府海棠是海棠花中的优品,历来文人墨客题咏不绝。
苏东坡有首这样的诗:“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就是写西府海棠的。
西府海棠,春天里清新靓丽,我觉得西府海棠是春天的娇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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