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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老家的梧桐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伴随着隔壁上网课小女孩朗朗的诵读声,我的思绪也飘向老家的梧桐树……

      也许是人越老越容易怀旧吧!自从把母亲接来我家后,越发思念老家门前的那几株梧桐树了,感觉它就像我的亲人一样,伴我成长,见证我的青春,分享我青葱岁月的喜怒哀乐!

      每次回老家,我习惯性地守望着它苍老的身躯,百感交集,除了感叹岁月无情、生命无常以外,更多的是温暖与亲切。

      我常常独自伫立在阳台上仔细的盯着它发呆,直至出了神,全然忘记了周遭的一切。看着它,由生到死,再由死而生。

      四季轮回,我时常被这大自然美妙的变化吸引着,更被自然界里“生命的涅槃”深深感动着。

     老家梧桐树是纯正的中国品种,有别于法国梧桐。每年初春,树干还未长出新的叶片,光秃秃的树枝随风摇曳着,它的枝干上长满了星星点点的嫩芽胎儿。

      与周围枝繁叶茂的其它树相比,它显得有些萧条、有些苍老,也许正是它的与众不同,我才会对它情有独钟。

      年前回家,正值寒冬时节,梧桐树上一片枯黄的萧瑟。寒风凛冽,满树凋零的黄叶,在枯枝上耷拉着脑袋,瑟瑟发抖,却仍不忍离去。

      北风怒吼,万物默哀,一片纷纷扬扬的衰败,却仍有不少叶子,不肯屈服,带着对母体与生命的热爱。它们随着北风吃力的摇摆,但凡还有丁点儿的力气,也要与这酷冷的寒冬抗争。

      它的坚毅,令我深感震撼,浑身被它们那种无形的力量感染着,郁闷冰冷的心境多了几分憧憬与坚强。

     是啊,只要熬过了寒冷的冬,迎接我们的将是温暖的春!每次看到梧桐树,总会让我想起三毛的一首诗: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

    如果有来生,我多想做一棵树,一棵沐浴阳光、不畏风雨的梧桐树!

     父亲走后这十年,我把母亲接来我家。平时工作较忙,回老家少了。

     周末与母亲闲聊,提及梧桐树,老人家眼里恍若有泪花,反复叮嘱我下次回老家记得多拍几张梧桐叶的照片。我知道她想家了,想那棵陪伴了她大半辈子的梧桐树了……

      小时候家里穷,下半年经常食不裹腹。每年秋末,梧桐果实——调羹就成了我们小孩充饥的救命粮。每每这时,父亲就会亲自爬上梧桐树给我和妹妹摘果充饥。

      记忆中春夏之交的梧桐,在明媚的阳光里灿烂争相斗艳,怒放着满树的枝丫,茂密错交的树丫上密密层层挂满了成千上万的繁花,像燃烧的一支火炬。

      她那特有的灵气和迷人的美丽,每每总能给青葱岁月里失落时的我带来了一份跃动的惊喜与感动。

      微风掠过,怒放的花儿又仿佛调皮的火鸟雀跃在枝梢,让人感受到一种热烈和激情。

      哪怕是在那些阴雨绵绵的日子,也洗不尽梧桐树的火红和鲜艳,雨中的梧桐依然照亮阴郁的心情。

      忽然想起去年老家,梧桐树上多了许多不知名的雀儿光顾,“吱吱喳喳”热闹非凡,光秃秃的枝丫上萦绕着美妙的歌声。

      一串串鸟鸣从树上掉下,如梦中的呓语,仿佛在叮嘱着我要记得常回家看看。

      望着梧桐苍老的身躯,虬枝努力向上伸展成伞状,时值暮冬,已经没有蓬勃的绿,只有少量带着枯黄的叶子在枝头颤栗,浑身却透着刚劲慈爱,多像生前的父亲。

      想起在生命垂危之际,病榻上老父的眼泪,佝偻的身影,颤巍巍的双手,想说话却开不了口的神情,双眼不禁模糊了……

      父爱如山,亦如那伞形的梧桐树。无论生命的年轮转了多少圈,生命中经历怎样的风雨,他依然用尽残存的力量,为儿女们撑出一片晴空。

      至此,我才深深领悟到母亲对梧桐树的那份眷恋,也许在她心中:梧桐树早已成了家的象征,只要有梧桐的地方,就会有荫凉庇护,让儿女们倍感亲切温暖。

      此刻,当我们再次回到老家,空寂的院子里,只看见那棵梧桐树依然矗立在那里,片片嫩绿的梧桐叶在微风中迎风招展,却惟独不见了父亲的踪影。

      想到梧桐依旧,但人去楼空渺,酸楚的心情不禁令我潸然泪下。想起小时候父亲爬上梧桐树摘果实——调羹给我们两兄妹充饥的场景,我婆娑的泪眼凝视着梧桐树许久,许久……

      愿梧桐常青,父亲安息,母亲安康,岁月安好,生活安稳。诚如斯,此生别无所恋!

更新于 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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