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复旦大学管理学院教授 芮明杰
制造业群与制造业产业集群不是同一概念，制造业群包含了制造业产业集群的概念。制造业群是指互相关联共生互惠制造业群体，它在供给侧结构中表达为一个国家在全球产业分工中具有竞争力的具有关联效应互惠共生效应的大类制造业体系，而在地域空间上可以表现为制造业产业集群，是制造业的空间组织形态。
改革开放至今，我国制造业群已经形成，体系相对完整，许多产出品的数量已经是全球第一，如钢铁、造船、电线电缆、计算机制造、家用电器、纺织服装、通讯设备、手机、汽车等等，这样的制造业群在我国地域空间中也显现了集群式分布，如浙江绍兴的纺织集群、台州的造船集群、江苏的光伏产业集群、上海的医药制造集群、深圳的电子信息产业集群、杭州的互联网产业集群、东北的装备制造集群等等。正是如此，我国已经成为世界最大规模的制造业大国。可是，我国制造业总体看问题还是很多，一是产品技术含量相对低导致附加价值低，二是国际市场上竞争力的背后是通过廉价劳动力支持，三是技术创新投入不够创新成果产业化成功比较少。
世界先进制造业群的发展规律与模式
那么世界先进制造业群的形成和发展究竟遵循什么样的规律? 它的动力机制与培育机制在哪里？成长路径和发展模式又是如何？
世界先进制造业群发展的两要素三动力 世界先进制造业群发展有两个关键要素，三大机制。两个关键因素：一个是技术创新，另一个是政策扶持。许多专家认为政府在新兴制造业群发展中起辅助作用，新兴制造业群的发展更多要依靠市场竞争的力量。三大动力机制是技术研发机制、市场培育机制、制度激励机制；技术推动与市场推动是产业发展的两大动力机制，而完善的政策制度体系可以破解产业发展的约束性条件，因此技术、市场与制度的协调互动是世界先进制造业群三大动力机制。
世界先进制造业群发展有以下三种模式：
1.集群发展模式，即主张通过发展世界先进制造业群集群的方式来形成产业集聚。即通过新型制造业空间集群集聚的方式来发展世界级先进制造业群，如通过专业性的产业开发区、产业城、高新技术产业园区等作为地域空间载体推动世界级先进制造业群，形成世界先进制造业群集群，这些世界先进制造业群集群具体还可以采取单核、多核或星形发展模式，而且我国不同地域应该要根据不同产业环境、不同经济发展需求做出不同制造业群的选择。
2.产业融合发展模式，即世界先进制造业群要与传统产业联动、融合发展。这一模式核心是针对我国传统制造业改造升级和世界先进制造业群培育与发展的双重任务，通过两类产业的产业链关联、产业生态圈的共生性，由智能制造、大数据应用、工业互联网等领先的核心先进制造业通过融合带动传统制造业转型升级。
3.创新驱动发展模式，即主张从技术创新、产品创新来推动先进制造业创新发展。我国世界先进制造业群发展模式可有技术领先的发展模式和技术追随的发展模式两种，我国未来世界先进制造业群一定应该有一些制造业在全球制造业领域中成为领先者，为此我们不光需要创新驱动，而且需要弯道超车，从目前比较落后的状况走向全球领先的位置。
世界先进制造业群发展的“跨越模式”
世界先进制造业群发展的跨越式模式，就是通过自主创新直接把握世界先进制造业群的价值链高端，发展附加价值高收益大的环节，形成自己的核心竞争力，从而成为该产业价值链的控制者，同时能够引领其他相关产业转型升级的创新模式，这个模式也称之为“三高”模式。
“三高”模式 这三个高的内涵为：
1.“产业高新”首先指世界先进制造业群发展以当代高新技术为基础，代表着未来产业革命的发展方向；具体应该有三个方面的特性，第一，所发展的世界先进制造业群在核心技术、关键工艺环节上是高新的，属知识密集、技术密集；第二，通过发展这样的产业具有技术与知识自主创新的能力，而且是国际领先的创造力；第三，所发展的产业具有强大的战略引领性，能够引领其他相关产业技术进步，产业调整升级，产品创新。
2.“产业高端”是指世界先进制造业群具有高级要素禀赋支持下的内生比较优势，因此处于有利的产业价值链竞争位置。产业高端的内涵可以从三个方面理解：高级要素禀赋，指要素禀赋从传统的资源禀赋到知识禀赋，而知识禀赋在企业多体现为在核心技术和关键工艺环节有高的技术密集度。如目前ICT产业中的云计算、物联网等；高的价值链位势，如制造业价值链形如“微笑曲线”，高的价值链位势就是在“微笑曲线”两端，而动态维持高价值链位势需要具有高的自主创新能力；高的价值链控制力，从在价值链上所处的环节位置判断，实质就是对价值链关键环节——核心技术专利研发或营销渠道、知名品牌等的控制力，高价值链控制力对于产业也具高战略引领性。
3.“产业高效”是指世界先进制造业群资源配置效率高，具有良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产业高效的内涵也有三方面的内容：高的产出效率，如单位面积土地产出效率、人均产出效率等；高的附加价值，如利润率高，工业增加值率高，税收贡献大等；高的正向外部性指产业与环境和谐友好，生产过程产生污染少、符合低碳经济要求，还有就是对就业的促进和产业链上其他企业的带动作用等。
跨越式发展模式的内在逻辑和特征 世界先进制造业群高新高端高效的“三高”发展模式，可以从其内涵层面梳理三条横向对应关系，就是从世界先进制造业群占领高端到实现高效的内在联系和逻辑关系。
图1：世界先进制造业群“三高”逻辑图
1、高技术密集度—高级要素禀赋—高产出效率。高技术密集度是高新的重要特征，高端则相应的必须以高级要素禀赋为基础（表现为资本密集、知识密集和专业化人力资本）；高效则体现为资源的充分利用，产出效率比较高。高级要素禀赋是产业高端的核心特征。企业掌握核心技术和关键的工艺环节、品牌营销，相应的必须以高级要素禀赋（知识禀赋等）为基础才能实现，高级要素禀赋具有实现高产出效率的前提基础和条件，而且也必须实现高产出效率才能实现产业高效，这也是市场经济下企业经营的主要目标。
2、高战略引领性—高价值链控制力—高正向外部性。高战略引领性，意味着具有产业发展的前瞻性，能够带动产业的升级和转型；具有较高的价值链控制力，具有一定的价值链治理权；能够发挥知识溢出效果、产业关联带动作用，以及有助于形成低碳、循环经济、环境友好的产业生态系统。高价值链控制力是产业高端的表现特征。高价值链控制力带来的高战略引领性意味着具有产业发展的前瞻性，能够带动产业集聚发展和产业的升级，对价值链的控制意味着对产业的关联带动作用，以及形成和谐的产业生态系统和产业发展环境，也就是产业发展的正向外部性影响，这些也是产业高效的内在要求。
3、高自主创新能力—高价值链位势—高附加值。高自主创新能力意味着掌握一定的核心技术，具有自主知识产权，并且必须处于较好的价值链竞争位势，才能获得高附加价值。高价值链位势是产业高端的重要判断标准。意味着在关键价值链环节的把握，可以发展出关键技术工艺和供应链品牌环节的优势，这就使产业和企业处于较好的价值链竞争位势，获得高附加价值也就顺理成章，而且也必须转化为高附加价值才能实现产业高效。
建立全球价值链控制能力是关键
价值链控制力来源创新发展能力 世界先进制造业群作为我国未来的重点发展对象，被寄予了推动科技创新、产业转型，实现经济新一轮增长的厚望。我国将世界先进制造业群置于国家战略的高度，是为了在新一轮的全球产业革命和科技革命中抢占制高点，体现了四个方面的意图：
图2： 世界先进制造业群竞争力
1.通过世界先进制造业群的发展，整体提高我国的自主创新能力，即把经济发展的模式从长期依靠要素低成本转换到依靠创新驱动通过发展质量的轨道上来。2.考虑在中国资源环境约束的前提下，通过发展世界先进制造业群增强全球市场竞争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3.进入新时代后，解决我国面临全球性产业结构调整和科技革命的问题以及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问题。4.把世界先进制造业群和传统制造业的改造升级结合起来。传统制造业转型升级的方向之一便是世界先进制造业群，世界先进制造业群发展提供的产品技术和服务为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提供了重要的支撑。
相对传统产业来说，民营资本在世界先进制造业群中的生存空间更大。从我们对世界先进制造业群调查分析的结果来看，民营企业占了沪深市世界先进制造业群上市公司的比例近一半，尤其是在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与节能环保制造业发展方面比较突出。然而，世界先进制造业群的“战略性”地位，决定了国有企业必须在这一领域有所作为。国有企业拥有强大的资本实力，先进的创新科技。
政府在世界先进制造业群发展中的作用 世界先进制造业群的发展核心是要有世界一流制造业企业的成长与发展，但目前我国仍面临着一些制约制造业企业发展的因素：1.资金短缺，在制造业发展的各个环节，缺乏资金支持；2.新兴产品和服务成本偏高；3.产业生态环境不完善；4.创新能力有待进一步提高；5.高素质的人才资源匮乏等诸多瓶颈问题使世界先进制造业群中的企业的生存和发展空间受到了较大的限制。因此，未来推动世界制造业群的发展不仅需要市场的力量，还需要政府为世界先进制造业群企业创造宽松的政策环境，并提供研发资助、激励性补贴等支持。
文章原载于社会科学报第1583期第1版，文中内容有删减，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报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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