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楼与李连仲、苏廷奎灌唱《拜山》内幕

丁悚先生

漫画家             

杨小楼《连环套》剧照

我这四十年艺坛回忆录，一天未断地足足写了一年以上了，其中所谈唱片的遗闻轶事，似乎已经好几次了，今天所述的又是一件关于唱片的秘辛，未审读者尚愿乐闻否?不过现在所谈的这张唱片，目前市上已成稀物，人家保留或许还有，是为百代公司出品，杨小楼和李连仲合唱的《连环套》的钻针片，《戏考》上刊的是杨和苏廷奎对唱，唱片上标帜印的，头段是苏廷奎合唱，二段忽变了李连仲，其中究竟玩的什么玄虚，如不加以说明，谁都不会了解的。

苏廷奎《连环套》剧照

因为从前旧法灌片，都是用蜡筒录音，蜡筒质脆中空，携带远不及蜡盘之便利，偶一不慎，即有磕碎之虑，其时百代在中国尚未建厂就地制造，每次灌音完毕后，辄将录音的蜡筒，寄到法国去制造，翻成了唱片，再运回上海发售的。

一次百代公司北京代理人，在北京灌就了杨小楼、李连仲合唱《连环套·拜山》唱片一张计两段，遂将这两个录音的蜡筒，和其他所灌收的大批蜡筒，全部运法，不知是否是装置欠妥，或上下搬运不慎，及抵巴黎该厂，卸装开箱检视，岂知这筒震碎得不堪应用了。

郝寿臣 杨小楼《连环套》剧照

发电至查询，始知是小楼的《连环套》头段一个蜡筒，当时灌音技师也是跟随蜡筒返国的，决不能为这一段戏再远涉重洋到中国来补唱，最感麻烦的打碎是个头段，否则削去了二段，勉强和其他的片子拼凑成一张，也可将就，坐是无法可想，不得已只有期待着下次来华灌片时补收了。

黄天霸：哦，原来为此！想当初我父指镖借银，乃是我父之过，请问寨主，但不知这借银为的是何事呀？

窦尔敦：只为三河知县彭朋罢职丢官。

黄天霸：彭朋为官如何？

窦尔敦：为官清正！

黄天霸：既然为官清正为何罢职？

窦尔敦：被恶霸武文华陷害。

黄天霸：我父指镖借银之后？

窦尔敦：彭朋官复原任。

黄天霸：武文华呢？

窦尔敦：三河正法。

黄天霸：彭朋后升何职？

窦尔敦：河间知府。

黄天霸：如今可在？

窦尔敦：当朝一品，位列三台。

黄天霸：是忠是奸？

窦尔敦：大大的忠臣！

黄天霸：却又来！想你我既称绿林二字，就该替天行道，敬的是忠臣孝子；济的是义夫节妇。想当初我父指镖借银并非为己，皆因搭救清官原任。寨主，你不借银还则罢了，反倒助强为恶，累累与俺黄门作对。你逞的什么英雄，论的什么侠好汉呐？！

窦尔敦：住了！岂容尔絮絮叨叨。众贤弟，拿下了！

贺天龙：且慢！镖客一人上山，山下必有些余党。寨主约定，明日两下比试，一对一个，方为英雄好汉！

窦尔敦：天霸！你今此来，山下必有些余党，约定明日俩下在山下比试，一对一个，方为英雄好汉呢！

黄天霸：俺若不胜情愿替父认罪，寨主若是不胜？

窦尔敦：俺若不胜，情愿献出御马，跟你到官认罪！

黄天霸：丈夫一言？

窦尔敦：岂能反悔！

黄天霸：告辞。

窦尔敦：且慢，接你上山，送你出寨！喽啰的，摆队送天霸。

黄天霸：告辞了！

【西皮流水】

多蒙寨主宽宏量

送俺天霸下山岗

明日到山在拜望

【摇板】

两下里比武论论刚强

唱词参考

及至第二次来时李连仲适和小楼南北异地，不在一处搭班，但百代急于促成《连环套》唱片实现，其时恰逢苏廷奎和七盏灯、万铁柱等灌唱《乌龙院》唱片之便，就地请小楼和廷奎合作补唱了这段毁坏的《连环套·拜山》，俾成完璧，此片销数奇佳，乃在小楼中年时所灌，精神饱满，衷气充沛，堪称佳构，后来高亭、长城各公司复重灌这数段以飨爱好杨艺的，不过所配的窦尔墩，已易郝寿臣了，这也是杨小楼唱《连环套》唱片的一页沧桑小史。（丁悚《杨小楼灌唱<拜山>内幕》）

本期策划：胡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