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投意合,或许可以成为爱情的保鲜剂。在“多情”的田汉身上,我们得到了佐证。
1935年的夏天,被捕入狱的田汉,听见远方传来那首风靡的《渔光曲》。
清幽如梦,袅袅不绝,旧情似乎在那一刻复燃。他一时忘却了家中的妻儿,伤心绝望地写下《狱中怀安娥》:
“欲待相忘怎忘得,声声新曲唱渔光……”
他将此献给昔日的爱人,《渔光曲》的作词者,安娥。
也是在同一年,田汉和聂耳完成了电影《风云儿女》的主题曲《义勇军进行曲》,而安娥和聂耳合作完成《卖报歌》。
从此,路转如常,两位作词者的心,再也无法分离。
安娥
田汉的爱情总是短命的。
他的第一位妻,是青梅竹马的表妹易漱渝,也是他“最爱的人”之一。懵懂的两人,同去日本留学,早早结合,但苦读的田汉,总是忽视表妹,这段爱情曾被郁达夫讥讽,他形容田汉“睡在未婚妻身上读《圣经》”。
1922年,夫妻两人回国合力创办了《南国》半月刊。这也成为日后田汉创作戏剧的天地。然而,好景不长,易漱渝的身体每况愈下,不得不回到故乡养病。
不久之后,在田汉的怀中,这朵21岁的花儿,匆匆凋零。
易漱渝
田汉悲痛欲绝,在《南国》中,他写下悼妻散文,情真意切的文字,吸引了一位留学新加坡的女教师。这是后话。
其实,在临终前,表妹易漱渝已经将自己“寝则同席,游则同行”的闺蜜黄大琳,托付给田汉。“黄大琳是我的好朋友,我和她数度同学,情如姐妹,你要是能同她结婚,她会照顾好我的孩子。”
田汉履行了妻子的遗愿。1927年,他同黄大琳结婚,迎来了人生中这段糊涂的无爱婚姻。在给日本作家村松梢风的信中,他说:“妻子去世后又有了恋人,可是无论如何没有以前的滋味。我深切地感到人生的春天只有一次。”
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让田汉很快思迁。上文中,我们提到的女教师,便在这时走进了田汉的生活。在看到悼亡散文后,女教师林维中,便一直与田汉保持着书信往来,不仅如此,她还出钱赞助了田汉的戏剧创作,并与田汉私定终身。
1929年,田汉与黄大琳两年的婚姻走到尽头。田汉为离婚题文:“为着我们精神的自由,为着我们不渝的友谊,我决然与你小别。”
恢复单身的田汉,迎娶的并不是林维中。
“看了田先生写的戏,就很想当面一见,田先生果然是戏如其人。”一位面容姣好,时髦大气的文艺女青年站到了田汉面前。1929年,时年24岁的安娥,刚刚从莫斯科学成归国,来到了南国社。
其实,“结识偶像”只是安娥的幌子。已有四年党龄的安娥身兼要职,她的主要目的是成为田汉的联系人,吸收他进入阵营,创作“进步”的文艺作品。
田汉与安娥
檀郎谢女,不期而遇。田汉爱极了安娥的文采,尤其是她根据留学经验创作的长篇小说《莫斯科》,他当即决定在《南国》半月刊连载,并不惜笔墨,写下了高度的点评。而安娥也在田汉的鼓励下,开始了舞台剧的创作。
他们双双坠入了爱河,开启了同居生活。
1930年,听闻消息的林维中赶到上海,要求与田汉履行婚约。此前,因钱财纠纷,田汉已和林维中产生分歧。优柔寡断的田汉,此时竟束手无策了起来。
已身怀六甲的安娥,主动提出退出这场闹剧,“我不要家,不要丈夫,你和他结婚吧。”她生下和田汉的儿子,交与母亲抚养,并告知田汉“孩子已死”。田汉与林维中成婚,在安娥的儿子降生的两个月后,林维中为田汉诞下一女。
游离在两个女人间,田汉只能请求朋友,从中调节。音乐家任光介绍安娥进入上海百代唱片公司工作,一来二去,他和安娥两个新添情伤的人走到了一起。1933年,由安娥作词,任光作曲的《渔光曲》完成,随着电影的上映,歌曲传遍大街小巷,唱遍上海滩。
《渔光曲》一响,田汉的心便不由飞向了安娥。1935年,正在筹拍《风云儿女》的田汉,被捕入狱。受尽牢狱之苦,田汉用文字,各寄所思,林维中是其一,安娥也是其一。
1937年,安娥与任光离婚。同年11月,上海沦陷,逃亡的轮船上,田汉和安娥重逢。旧情复燃,安娥终于忍不住告诉田汉,他们的孩子还在世间,“长得也很高了”。田汉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
1940年,安娥带着他们的孩子田大畏奔赴重庆与生父田汉相认。林维中怒不可遏,开始在大街上与田汉发生争执,并每晚到安娥的住处骚扰。
1946年,田汉与林维中协议离婚,并给予林维中高昂的赡养费。然而,纠葛并未就此了断。田汉与安娥出席 “抗战八年文艺检讨”座谈会,林维中在会场外张贴传单。1947年,田汉与安娥游览台湾,林维中尾随而至,无论田汉和安娥走到哪里,舆论永远围绕着他们。忍无可忍的田汉发表万字声明《告白与自卫》,“吾人常以误解而结婚,以理解而离婚”。
1949年后,田汉与安娥正式结婚。
“烽火岁月里成长的燕赵才女,爱情悲喜中写就的人生大戏。”这是铁凝在《安娥与田汉》中的题词。
上世纪40年代,田汉与安娥
“幸福真好,但是幸福真他妈难啊。”昨天看了一部电影,在尾声,男主告别了最爱的前妻,含泪说道。
人的一生过于漫长,幸福总要兜几个圈子,才转到你的面前。
田汉和安娥,互相陪伴了20余年。而林维中终生未嫁。
1956年,安娥突发脑中风,从此半身不遂。田汉为她读报、读文件,讲国际形势,照顾得无微不至。1968年,田汉去世,8年后得知消息的安娥随之而去。1979年,田汉的追悼大会在八宝山举行,出席的林维中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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