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虽学宗〔1〕一家，而变成多体，莫不随其性欲〔2〕，浸〔3〕以为姿〔4〕：质直〔5〕者则俓侹〔6〕不遒；刚佷〔7〕者又倔强〔8〕无润；矜敛〔9〕者弊〔10〕于拘束；脱易〔11〕者失于规矩；温柔者伤〔12〕于软缓，躁勇者过于剽迫〔13〕；狐疑〔14〕者溺〔15〕于滞涩〔16〕；迟重〔17〕者终〔18〕于蹇钝〔19〕；轻琐〔20〕者染〔21〕于俗吏〔22〕。斯〔23〕皆独行〔24〕之士，偏玩〔25〕所乖〔26〕。
【注释】
〔1〕宗：尊奉。
〔2〕性欲：性情爱好。《孟子·尽心章下》：“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赵歧注：君子之道，则以仁义为先，礼节为制，不以性欲而苟求之也。故君子不谓之性也。
〔3〕浸：渐进，逐渐。《周易·遯卦》：“浸而长也。”
〔4〕姿：形态，样子。
〔5〕质直：朴实正直。《论语·颜渊》：“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
〔6〕俓侹（jìng tǐng）：平直。
〔7〕刚佷（hěn）：也作“刚很”、“刚狠”，刚愎，强硬，凶狠。
〔8〕倔强（jué jiàng）：顽固执拗,不驯服。
〔9〕矜敛（jīn liǎn）：庄重，拘谨。
〔10〕弊：害处，与“利”相对。
〔11〕脱易：轻率简慢。东晋葛洪《抱朴子·行品》：“无抑断之威仪，每脱易而不思者，轻人也。”
〔12〕伤：妨碍。
〔13〕剽迫（piāo pò）：轻疾。
〔14〕狐疑：猜疑，怀疑，犹豫。《楚辞·离骚》：“欲从灵氛之吉占兮，心犹豫而狐疑。”
〔15〕溺（nì）：沉迷不悟，过分，无节制。
〔16〕滞涩（zhì sè）：不流畅；不明快。
〔17〕迟重：迟钝，不敏捷。《三国志·魏志·荀彧传》：“ 绍迟重少决，失在后机。”
〔18〕终：到底，总归。
〔19〕蹇钝（jiǎn dùn）：迟钝，滞涩。
〔20〕轻琐（suǒ）：轻浮猥琐。
〔21〕染：感染。
〔22〕俗吏：才智凡庸的官吏。
〔23〕斯：这，这个，这里。
〔24〕独行：专意实行，故为标新立异的行为。
〔25〕玩：搬弄，观赏。
〔26〕乖：不顺，不和谐。
【译文】
纵然学书尊奉同一家，但衍生出多种体貌。这都是顺从个人的性情禀赋，逐渐作为自己的风姿：质朴耿直的人，平直而不雄健秀美；刚愎暴戾的人，倔强又无温润典雅；矜持拘谨的人，错在过分约束；轻率怠慢的人，无视成规法则；温和柔顺的人，毛病在于软弱舒缓；急躁勇猛的人，显然过于剽悍急迫；生性多疑的人，纠结于凝滞生涩；迟缓笨拙的人，最终仍艰难迟钝；轻浮烦碎的人，容易沾染上俗吏的风气。这些都是标新立异的人士，偏好追求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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