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塘,南阳人叫得简单,平铺直叙就一个字:坑。
南阳有多少坑?据说有七十二街(一说有八十一巷)、七十二坑。究竟有没有那么多坑,说法不一,不过看看清光绪年间的南阳城区四关图,上面标注的坑可真是不少哩。
南阳的坑塘多是明清遗存,大多是修房建屋就地取土形成的,小的十几平方米,大的十几亩。随着时代发展和城区变迁,大多数坑已不复存在。不过,即使一些坑已经消失,曾傍身的街巷还是颇念旧情地仍以它们命名,比如小仓坑、褡裢坑、马坊坑、瓦砖坑巷。
如今在老城区,尚有杨家后坑、油坊坑、武庙坑等几处坑塘难得地留存了下来,尽管坑塘的大小、环境难与往日相媲美,但它们终究还在,让人看到它们,就不由想到古宛城的历史和许多传说。
七十二坑,是老南阳人记忆中泛黄的影像
每每细瞅清光绪年间的南阳城区四关图,我总为上面标注的坑塘之多感到诧异。有趣的是它们在图上的标识方式,是一律用圆圈把“坑”字圈住,好像绘图人想重点强调一下“注意啦,这里有坑”似的。这些曾星罗棋布于古宛城的坑塘,是老南阳人记忆中泛黄的相册。
古宛城究竟有多少坑?粗略地在图上数一数,数量似乎距传说中的“七十二坑”尚远。当然,会不会有的坑太小没被绘上?或者有的坑在绘图时已消亡?我觉得也有可能。不过,让我感兴趣的不是数字是否准确,而是“七十二”本身,这个数字似乎是古人非常偏爱的数字,七十二变,道家七十二福地,连孔子的门生,也是“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闻一多先生曾作《七十二》一文,研究分析后说此数是一年三百六十天的五等分数,本出自五行思想。原来如此,怪不得除了南阳,外地亦有此称,比如山东菏泽,也是号称有“七十二个坑、七十二条沟、七十二眼井”呢。古人以天地阴阳五行之成数,“七十二”,在此就是用以表示数量多吧。
古宛城的坑塘这么多,都是怎么形成的呢?据说有自然形成的,有富贵人家挖的人工湖,更多的,则是修房建屋就地取土或粉化石灰形成的。“古时营造官署、修筑城防工事或是修建民宅,建筑都是土木结构,用砖瓦极少,屋顶多是麦秸或草类覆盖,墙壁是土打墙或土坯砌成,建房用土则就地取材。”南阳民间文化学者郭文学认为,古宛城坑塘有40余个,“南阳历经战争,城内陆旷人稀,直到上世纪50年代还有不少空旷地带,也便于就地取土,坑塘大约就是如此形成的。”
挖坑建房,有房就有了街巷,有了街巷自然要起街巷名,估计人们一思量,不是有坑吗,坑名就当巷名吧!坑名何来?瞅瞅这儿有大小不等两个水坑,外形好似古时人们肩上的钱褡子,那就叫褡裢坑吧;看看坑塘四周恁多碎砖瓦片,ok,且叫瓦砖坑吧;瞧瞧坑塘紧挨着孙家,那就叫孙坑好了;这个坑叫啥好呢,咦,旁边不就是府衙小仓嘛,叫小仓坑也罢;当然啦,武庙坑因为坑附近有武庙,马坊坑是因为清南阳镇署马号在坑的北岸喽……
事实上,我对那么多坑塘是满怀向往的,想一想,随便折到一处巷子,便可看到一池坑塘水波,“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该是多有情调的雅致景色!所以尽管诸多坑塘被填埋殆尽,但那曾泛着清波的水面,却仍是曾与之相依相伴的老南阳人心中挥之不去的故土影像。
传说故事,深藏着过往岁月里的活色生香
古宛城坑塘多,坑塘的故事也多。在茶余饭后广为流传的故事里,曾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它们,仍映照着过往云影流动的岁月。
从解放路向西折入文正街西行不远,便到了向北的岔道,高梧桐,红砖楼,乍一进去有一种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感觉。行走不远,路又折向西,向一名居住在路北的女士打听老鳖坑,她向路南一指:“南边这一大块都是,我家就在坑沿上住。”大致的范围,包括南侧盖好主体的空楼房及其南边的三层红楼房。曾经的老鳖坑南北宽约25米、东西长80米,水深不见底,是古宛城名气最大的一个坑。
虽然老鳖坑已然无存,但它的故事仍为人们津津乐道,闻听记者打听老鳖坑,在附近居住的刘先生打开了话匣子。他说,听老人说,老鳖坑里老鳖(又名元鱼)特别多,每到雨季,附近街巷的雨水流到老鳖坑里,老鳖会四处爬行。“坑里的老鳖可大,听说以前妇女们早起到坑边洗衣裳,还误把趴在坑沿的老鳖当成搓板石,老人们说好多老鳖长得跟脸盆恁大,有的像碾盘恁大!”
尽管老鳖多,甚至自投罗网跑到人家的家里,但老鳖坑里的老鳖是没人吃的,因为一般老鳖都是四爪,但此坑内老鳖为“五爪鳖”,民间传说“五爪鳖”不可食,食则致命,也有迷信为南阳府“地气所在”,是神鳖,故世代相守而不食,“就算爬到家里人们也不伤害它,而是用棍挑起来扔到坑里。”刘先生说,这估计也是坑里老鳖越来越多的原因。
上世纪50年代,老鳖坑被填平辟为灯光球场,后来又成了居民住宅区。我操心那些老鳖去了哪里,询问之下,数种说法,有的说可能被随坑填埋;有的说坑干之前,老鳖于夜间集体逃亡,顺文正夹道的阴沟钻入和平街的下水道,向南进入护城河再逃至白河。我宁愿相信后者。
七十二坑中,像老鳖坑这样坑与名一起消亡的还有很多,比如粮行街东边曾有狮子坑,当年坑塘正对着一家油坊的大门,门前坑沿放着一个头部残缺不全的石狮。郭文学说,传说油坊开张后生意兴隆,但时间久了油却不断被盗,掌柜为此大发脾气,限伙计们三天内抓住窃贼,否则按监守自盗一律解雇。伙计们为洗掉这不白之冤,轮流值更准备抓贼。前两夜无事,第三晚三更天后,陡然一阵怪风扑面而来,随即一个披头散发、眼如铜铃、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越墙而入,一时间又要从墙上越出。守更的伙计不顾一切举起油锤砸去,只听“咣啷”一声,怪物应声落地。鸡叫天明,怪物现出原形,原来是个成精的石狮,头被砸掉一半死在坑边。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说是白衣堂(曾在市新华中路)前的两个石狮子中的一个成了精来偷油,“其实白衣堂前也只有一个石狮子,过去大户人家在门前安放石狮子是为了避邪镇宅,保佑平安。”
还有一些坑塘虽已消亡,但名字还在,我曾多次走过小仓坑、孙坑街、褡裢坑、马坊坑、瓦砖坑巷,润泽过一代代居民的坑塘被填平后成为人们居住的宅院。变得狭窄且百折回肠的街巷,好在还能以保留名字的方式,来倾诉对往昔岁月的念念不忘。
来源:南阳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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