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评论家李德义和画家金燕
女性染指翰墨成为当代画坛一道靓丽的景观。就当代女画家的绘画表征而言，可自然分为两类，一类通过画面形象或意识，聚焦女生的社会现实处境和心理活动状态，彰显女性性别的画面符号；一类无意强调女性主义观点，模糊性别界限，反位进行艺术思考，倾向于非性别描述，并不特意张扬女性特点，只是刻意追求生命共性的表现。
目前，活跃于画坛，已经颇有影响的金燕又应该属于哪一类女性画家呢？
如果不是武断牵强对号入座，我看金燕的艺术理念与艺术行为，上述两类女画家的艺术特征应该是兼而有之。
当代女性绘画的风格语汇及其共同特征，还是相对容易鉴赏和评判的。问题是有些评论家的眼光过分专注女性画家的性别特点，要么只强调女性特色，要么只强调反叛女性特色，似乎想以此来突出女性画家的附数值。而事实上，从艺术感知能力来说，女画家往往敏慧于男性画家。从把握艺术本质的角度来看，她们契入画面的过程往往显得更容易。从来都有一些强调自身性别表征的女画家，在绘画艺术的海洋里踏浪弄潮时，来得更从容，更率性。
金燕就是这样的画家。
金燕自幼痴迷中国传统丹青水墨文化，早年师承画家许冶惠、张葆桂，近年又受画家郝雨春的熏陶和影响，沉潜于浓墨重彩花鸟画的探索与研究。她的花鸟画开阖大气，色艳墨浓，酣畅淋漓，满纸生辉。取景并不囿于传统花鸟折枝法的范式，构图也不被黄金分割率的章法限制，在方方正正的构图中，在平面构成的样式中，充盈了密密咂咂的山花野卉。色墨相间，各得其所，色助墨，墨帮色，或春光明媚中黄花漫野（《娇阳》），或紫薇萦绕中一派祥和（《幽思》），《乡间》的野逸之气八方弥散，《栅内》的勃兴之势蔚为壮观……那境界、那图式、那笔触、那墨韵，令欣赏者在徜徉于金燕的花鸟天地时，会情不由衷，物我两忘，那种天道合一，心生化境的美学享受就会浸淫心头，涤荡襟胸。
师承、天分、勤奋、悟性都是一个画家得以成功的不可或缺的要素。
师承、勤奋自不必说，天分、悟性可以说是金燕学画得天独厚的主观优长。
金燕很聪明，甚至聪明得惊人。
那是多年以前，金燕戏仿的一幅水墨乐佛，给人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一次我到她的画室，看到她的电脑里有一幅水墨乐佛，我一看吃惊不小，如果不是看到题款，真不敢相信这是一幅仿品。这幅画的原作者是画坛上一位资深的老画家，金燕的这幅小品不但惟妙惟肖，可以乱真，而且明眼人稍一探究就不难发现，仿品的笔墨功力，造型技巧，与那位老画家相较，很明显略胜一筹。金燕丹青笔法的高超可见一斑。这就不能不让人联想到当年张大千仿石涛的画，居然蒙骗了一位艺术造诣很高的画家。这位画家虽然在古董店买了一张石涛的假画，但后来与张大千巧遇得知真相后，还是对张大千佩服得五体投地。
仅此一点就能看出金燕对传统笔墨丹青的悟性和天分，或者说在研习水墨的道路上金燕表现得是何等聪明。
如果从男性视角去观察女性画家的创作心路，可以得到客观的认识和解读，那么从女性画家的视角去解读女画家的心理走向，就会得到更准确、更翔实的勾描。
女画家叶南曾经说过：“人们通常会有一个心理定式，感觉小女生应该是柔美的，但是我觉得如果真正去探究人的心理，会发现女性更有坚毅的一面。女性的坚毅不光是外表能够看到的，更多的是深藏在外表下的内力。女性有很多优点，我只不过把女性的优点放在了画面上，这可能与大众看到的女性的表面形象有出入。另外一点，我从来没有强调自己是不是女性，表现人类复杂的情感，我只对这些感兴趣。”
叶南说出了女画家的心声。
金燕也是这样的女画家。
我赞同叶南的观点。就艺术素质和艺术本质而言，女性画家选择非女性意识是明智的。虽然可以说女性本身就是艺术，但是一定不能把女性画家的作品一概看成只是包含女性特质与表达女性水准的艺术。因为这道理是明摆着的，文学艺术创作，只有作者的区别，没有性别的差异。在艺术实践中，女性画家固然不能无视自己对艺术的独特触觉，对生活的独特体验，但女性画家在艺术创作中特别关注的还是人性，而不是性别。
画人物是这样，画山水是这样，画花鸟也是如此。
金燕主攻花鸟，从她早期的写意水墨小品到现在的浓墨重彩花卉图式，虽然艺术语汇和表现风格在变，但艺术的主旨没有变，出现在她的构图中的自然景观，绝不是客体外在形态的复制和翻版，那是浸透了金燕主体情思的对象化载体，所以，她笔下的花卉是有生命、有灵魂的，如同郑板桥的竹子，徐悲鸿的奔马，升发的早已不是对象的自然属性，画家托物言志，状物抒怀的主体寄寓性人文象征性才能使他们笔下的自然物象得到人文层面，高于生活意义的提纯和升华。
金燕笔下的意象丰富多彩，有明净纯粹的，有炽烈瑰丽的，有蓬勃正大的，有深邃缜密的……各种意象带来的美学境界，不但使读者得到了自然生趣的唯美体察，而且还得到了一种人文意义的社会观照，唯其如此，面对金燕的画读者大可一饱眼福。从她的作品中感受到的不光是女性的细腻唯美，更有对生命体验的独特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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