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中的科学

馋

    最近，许多作者都在著述，尝试用现代科学知识来解读各民族文化中，包括宗教在内的各种文明现象，并尝试利用科学的阐释和推理，弥合各种文化和宗教之间的对立和隔阂，以期创造一种更具有普世性的文明和宗教。

    这种努力，应该说，是有帮助的——尽管这个帮助究竟有多大，还有待观察。

    文化起自一个民族思想和经验的传承，而宗教则始于少数先行者的实践与观察。因此，文化所反映的，更多的是民族对社会、对个人、对事物的观点的集成。宗教所揭示的，往往则是少数人对人生真谛、世界真相、存在根本这类问题的领悟。

    但这两件事又有一定的交叉重叠。文化中，许多内容也来自于个人的感悟，后来为民族所普遍接受而成形；宗教的领会，则通过有组织的传播，变成了信教者的集体认识，最终也会散步到民族文化之中。因此，这两方面的内容，越久就越难于分清。

    起于最近几个世纪的现代科学，从本质上来说很像是文化的起源。最初由少数科学家、思想家和哲学家的推理、论证和实践，化为知识，通过教育逐渐渗透到人群之中，成为整个行星上受教育阶层的常识。在这个过程中，也的确能够逐渐地改造人们对人生、对社会、乃至对自然界的认识。因此，科学至少已经很像一种新文化。它逐渐给从前由于地理隔离造成的全球文化多样性，注入了几分共同的基础。

    然而，科学所探讨的问题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不那么直观、不那么容易直接在认识中、在生活观察中加以体会的。因此，它所带来的文化，就具有了几分“纸上谈兵”的气质。这样的文化，在与各民族传统文化产生抵触时，就不那么容易胜出。道理很简单，因为“你说的我看不到”，或者说“不明觉厉”。

    另一方面，科学迟迟也未能演变出新的宗教思想，也是因为它重视实证的结果，导致对最深层的理论思考还欠缺了几分，从而还没有深入到人生真谛、存在真相这类根本问题中。

    其实，科学的后边这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当初与宗教分家时所依据的二元论，让科学坚持不碰内心，只看现象——而自古以来作为宗教创始人的先行者们，从来没有把内心和现象当做截然割裂的东西来看过。所以，如果有一天，科学弥合了心物二元的鸿沟，把心理、物理和生命看做完整的同一对象加以深入探索和思考。到那时，科学或许就有了产生新的文明核心认识的能力。我们姑且不把它叫做宗教，但这样的新的核心认识，或许能带领人类，走出今天的危机局面。

    我们期待着科学的这一次进步。

2016年8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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