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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刚 这是历史,不能出错

在3月两档个展开幕前夕,我们来到张晓刚位于将台路附近的工作室,紧张的筹备工作刚刚告一段落,一批作品一天前刚运往上海,另一批作品也即将启程前往香港。七年前,张晓刚把工作室安置到了四环边上,搬进了城市,终于可以切切实实感受它的气息。而这里,也是我所去过的最靠近北京市中心的画室。

张晓刚和每天陪伴他画画的猫咪小卡

工作室墙上有两幅特别的画:一幅是张晓刚的老师林聆的水彩作品,画的是昆明郊区的风景,落款时间是1948年。另一幅是当医生的外公临摹的倪瓒的山水画。一个是启蒙恩师,一个是家族血脉。无论工作室换到哪,这两幅画始终都伴随着他。张晓刚说“文脉不能断”。

工作室墙上挂着两幅特别的画:

启蒙恩师林聆画于1948年的水彩画,

外公临摹的倪瓒的山水画。它们是张晓刚的“文脉”。

张晓刚的工作室

张晓刚的艺术“血缘”存储在这栋三层楼的工作室里:创作的痕迹、职业的轨迹、生存的印迹。这里有“大家庭”的缪斯——张晓刚母亲年轻时的一张黑白照片,眉清目秀,气质脱俗;有他从重庆到成都再到北京打拼,四十年来数个工作室的照片;也有他第一次尝试纸上拼贴的油画;还有疫情三年陪伴他画画的猫咪小卡……

这里,是一座关于张晓刚的记忆文献库。



2019年加入工作室的小卡,主人画画的时候它一直陪在身边,
它也经常出现在张晓刚的画里

采访那天碰巧是张晓刚65岁生日。当然,这个信息是从吕澎所写的《血缘的历史:1996年之前的张晓刚》里得知的。张晓刚被栗宪庭称为“中国当代艺术的缩影式艺术家”,他的艺术和人生,是被评论家们分析得最为透彻的一位。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2010年出版的《失忆与记忆:张晓刚书信集(1981-1996)》,就是他对自己那段小历史的一次梳理,我们也得以从这份鲜明的个案中一窥社会变革的大历史。

张晓刚母亲的照片,
也是始于1994年的“大家庭“系列绘画的气质来源
时代成就了张晓刚他们那一代人。“但我们也创造了一个时代”,张晓刚说。

历经中国当代艺术四十余年的风起云涌,许多人淡出了舞台。时间给出了答案,张晓刚经受住了考验,无论学术还是市场。顶着无数光环的艺术家,每迈出新的一步,都要接受一次比一次严苛的审视。从最初的表现主义,到“手记”转向“大家庭”,再到始于新世纪的“失忆与记忆”系列,然后到“里与外”“舞台”系列,直至今天的“蜉蝣日记”“光”系列。是什么激励他一次次无所畏惧地推进?张晓刚的答案是:对生活的切肤之感。


“张晓刚:蜉蝣”展览现场,龙美术馆(西岸馆)
展期:2023.3.4-5.7,摄影:shaunley

《蜉蝣日记:2020年7月10日》

79.5×99.5cm  纸上油画、纸张、杂志拼贴 2020

《蜉蝣日记:2020年5月7日》76×96.5cm  

纸上油画、纸张拼贴 2022

这幅画是张晓刚在酒店隔离时梦见的场景,

它把这个梦境记录了下来。

没想到,之后的一次朋友聚会地点,

竟然跟这个梦境几乎一模一样

张晓刚始终记得年轻时候读过的奥地利诗人里尔克《给青年诗人的十封信》里的那段话:“即使你自己是在一座监狱里,狱墙使人世间的喧嚣和你的官感隔离——你不还永远据有你的童年吗,这贵重的富丽的宝藏,回忆的宝库?对他而言,无所谓最好或最坏的时代,因为创作本就不应该交给某个时代。

第一次刻骨铭心的切肤之感发生在1984年。张晓刚胃出血住进了医院,在病痛的挣扎中,他开始重新思考生存、死亡的终极问题,在病榻上画下了似梦非梦的形象,于是有了十六幅铅笔素描《黑白之间的幽灵》。张晓刚将那个阶段形容为“魔鬼时期”,也许是因为它揭示了心灵深处的某种东西,张晓刚害怕面对,他一度试图忘掉它。

张晓刚《黑白之间的幽灵》 19×13.8cm×16 纸本素描 1984

《黑白之间的幽灵1号: 洗床单的老妪》19×13.8cm 
纸本素描 1984

《黑白之间的幽灵5号》19×13.8cm 纸本素描 1984

谁能想到近四十年后,“魔鬼时期”卷土重来。只不过,它从身体的病痛转移到了心理的煎熬。今天看到的二十多幅“蜉蝣日记”就是张晓刚对过去三年切肤之感的一次密集输出。他再次深刻体会到苏轼所言的“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意蕴。

每一篇“蜉蝣日记”,都来自张晓刚敏锐的观察。他将隔离时一切可见之物都拍了下来:床、走廊里放盒饭的蓝色凳子,洗手液、消毒液、洗脸池,淋浴间,防止气溶胶传染的装满水的塑料袋……后来,它们走进了“蜉蝣日记”,安放在合乎现实的小房间里。张晓刚不动声色地解体并重置了时间和空间,颠倒了物品之间的比例,用反常规的方式重新组合,比如调转了把手的方向,断裂的电线,散落的零件等。看似平淡无奇的生活物件组合之下,涌动着耐人寻味的悖谬。这是张晓刚近些年来偏爱的场景。

《蜉蝣日记:2022年5月8日》97×150cm
纸上油画、纸张拼贴 2022

《蜉蝣日记:2020年3月15日》77×96cm  

纸上油画、纸张拼贴 2022

《蜉蝣日记:2020年8月6日》80×99.5cm  

纸上油画、纸张拼贴 2020

在酒店隔离时,张晓刚边写边画,收获了三本厚厚的隔离日记,也是“蜉蝣日记”最初的小稿。在日记里,他和最爱的艺术家之一埃尔·格列柯对话;跟戈雅神交,原来,戈雅的噩梦里也有蝙蝠;画下了《圣经》里雅各和神搏斗到天亮的故事……“像不像一本连环画?画完这几本我发现我考错专业了,我可以做一个很好的插画家。”张晓刚一边翻看,一边自语,陶醉其中。他对线条得心应手的掌控,大部分都受惠于爱画连环画的年少时光。


过去三年里,张晓刚经历了三次酒店隔离,
收获了三本厚厚的隔离日记,反倒成了“隔离受惠者”。
对这位自然隔离型的艺术家来说,不过是换了个工作地点,创作随时在进行。

女儿每年生日,张晓刚都会画一幅插画送给她

尽管张晓刚强调自己“不会为时代去创作”,但在他营造的一幕幕魔幻又古怪的寓言式心理剧中,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免疫强烈的共鸣——曾经深陷其中的无奈、绝望、无所适从。

那些活生生的细节仿佛是张晓刚设置的密码,他小心翼翼地掩埋,留给后人去破解。撕纸、拼贴的加入,更是进一步加深了作品的遗迹感,为未来做今天的历史考古提供了许多不规则的残片化石。他不去迎合时代,却超脱于时代,打通了时间的屏障。

《舞台5号:羽衣甘蓝》218×600cm 布面油画 2022

《蜉蝣日记:2020年2月22日》54×73cm 

纸上油画、纸张拼贴 2020

《蜉蝣日记:2022年3月29日》75.5×101cm
纸上油画、纸张拼贴 2022

张晓刚逐页翻开即将付梓的画册,每张作品的完成年月和前后故事他都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说这是历史,不能出错。《舞台3号:城堡》从2007年起稿到2020年完成,前后跨越13年,改改画画,走走停停,每一个阶段的修改他都用相机详尽记录。

最近这些年,张晓刚不再像过去那样一口气画完一张画。他将数个画架同时支开,几张画同步进行。最初的画面都是浑浑沌沌,长时间处于模糊的状态下,反复画、反复贴、反复撕、反复刻,反复地利用痕迹,在纸上尽情地玩耍,他把画画的速度降到最低,就像老匠人一样不急不缓地打磨,时间的层次感在纸上逐步显影。

《舞台3号:城堡》260×600cm

布面油画、纸张、杂志拼贴 2020

《跳跃1号》194x86cm 纸本油画、纸张拼贴 2018
纸和日记,是理所当然的天生一对。集结成册,“蜉蝣日记”是一本非线性叙事的长篇故事;独立成章,每一篇都是精悍的独白式短篇小说。虽然小时候当作家的第一志向没能成真,张晓刚却在绘画里实现了虚构写作。当绘画中的“反叙事”成为潮流的今天,张晓刚却在新作中进一步强化了叙事性。他似乎总在做一些别人觉得应该回避的事。“艺术应该是发自内心的”,他再次重申了这个朴素的道理,“我是为自己的生命在创作,而不是为了一个正确的观念或者别人所需要的正确在创作。”他始终相信伟大的作品诞生于生命感知力最饱满的时刻,尤其当今天绘画作为语言已经完成历史使命之时。

《一周手记》51×39cm×7 纸本油画 1991

张晓刚《大家庭》 200×280cm×6 

布面油画 2004,OCAT馆藏

《绿墙:有取暖器的房间》160×200cm 
布面油画 2006-2008

作家卡夫卡对张晓刚影响至深,甚至有人称他为“卡夫卡式的艺术家”;他从基里科(Giorgio de Chirico)那儿汲取超现实主义的视觉养分;他着迷于小众的东欧电影,镜头里的矛盾、荒诞让他觉得十分过瘾;最近两三年,张晓刚沉醉于被冷落的中世纪末期到文艺复兴早期的艺术中,与乔托、马萨乔等那些与神最近的艺术家们进行精神交流……不同养分的注入,稀释了张晓刚身上所谓“职业”的成分,生命的浓度愈发炽烈。他在画画的时候,常常忘了自己是个画家。

日落时分,最后一抹夕阳洒进屋子,同样是侧光,张晓刚画里的光仿佛照进了现实。在他喜欢的众多艺术家里,张晓刚总结出三种光——伦勃朗的光,是上帝之光;卡拉瓦乔的光,是现实之光;雷东的光,是心灵之光。

《光7号》200x260cm 布面油画 2022

工作室会客区的墙上挂着一幅“光”系列作品


张晓刚的画里也有光,他为之命名为“时间之光”。起初,它们是血渍、光斑,在张晓刚80年代的画作中就初见端倪。现在,它们更像来路不明的入侵者,具有神秘的破坏力。每道光都有属于自己的边缘线,它是张晓刚画里的句号,勾完这根线,一幅画才算完成。

但属于张晓刚的艺术故事还远未完结,“艺术家没有退休那一天,只要你的生命还在延续,只要我还有感觉,我就会去表达”。生命不息,画画不止。

《光9号》120×150cm 布面油画 2022

《光11号》120×150cm 布面油画 2023

《光12号》150x120cm 布面油画2023



Hi艺术(以下简写为Hi):作为一位履历丰富的艺术家,你的每一个新动向都会引来众多关注,现在做展览你最在意的是什么?

张晓刚(以下简写为张)我不愿意做一个应付性的展览或者所谓的品牌展,我觉得应该做一个“艺术家的展览”,跟其他人有思想上、情感上的交流。也许有人不喜欢我的作品,但只要你足够真诚,作品会流露出来的。它对当下是不是最有意义的对我来讲已经不重要了,对我有意义是最重要的。我现在最不想做的就是回顾展,我觉得还没有到真正回顾那一天。2018年在武汉的展览名义上是回顾,但实际上更多是对自我的一次梳理。艺术家做展览就应该呈现自己当下最鲜活的部分。

《存在之舟》 水泥板 1006x210cm 2022

“张晓刚:蜉蝣”展览现场,龙美术馆(西岸馆)
展期:2023.3.4-5.7,摄影:shaunley

Hi:会有压力吗?

张:不会。每一件事我都会认真对待,不管大小,尽量做到让我满意为止。首先是创作,如果过不了自己这关,我是不会让它离开工作室的。第二,从资历上来讲我是老艺术家了,四十多年了我还一直在走,倒不是说我的变化有多大。我开玩笑说,我是人生艺术家。只要我的人生还在发展,还有感觉,我就会去表达。感觉对我来说是第一重要的。

Hi:这次呈现的“蜉蝣日记”特点之一是对纸上油画的探索,还记得第一次尝试纸本油画是什么时候?

张:第一次在纸上画油画是1981年的毕业创作《草原组画》。原因很偶然,是因为初稿没有通过,学校不给发油画布。我买不起材料,就买来纸画。后来发现纸上画的效果也还挺好的。对纸也不再恐惧了。这也可能跟小时候画连环画的经历有关,我喜欢纸上的随意,一在纸上画就很轻松。毕业之后,纸上画画的习惯就从未间断。

张晓刚的毕业创作《草原组画:天上的云》 69.4×118.5cm 纸上油画 1981

纸上油画小稿

张晓刚第一次尝试纸上拼贴的油画作品(上),
以及他的纸上拼贴实验

Hi:在纸上和布面两种不同材料载体上画画,感受有什么不一样?

张:完全分裂。一到画布上就想当表现主义画家,碰到纸就变成一个插画家。因为我毕业创作用的是表现主义,喜欢厚颜料,笔触也很狂放,画画的速度很快。在纸上画画的时候就迅速安静了下来,可以很从容地画。后来我一直想找一个方法把它们结合在一起,结合得最完美的可能就是“大家庭”,我开始平涂。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碰过纸上油画。

一直到2016年香港佩斯个展重新捡起纸上油画这个技法。2018年开始,我把纸作为材料开始撕、拼贴。最初的拼贴是因为迷恋纸的肌理感,后来逐渐抽离出来成为一种语言,把拼贴和纸当混合材料,仿佛是外来的强加之物,又叠加了一层空间。手撕、拼贴是我对生活的感受,不仅仅是材料学的概念,跟我的心态有关。

《镜子2号》142×112cm 纸本油画,纸本、棉线拼贴 2018

《床1号》109×99cm 纸本油画,纸张拼贴 2018


Hi:现在画画还会有快感吗?

张:如果没有,我早就不画了。何必还画?那就成了一种职业。当然也不是说每一分钟都有乐趣,也会有焦虑、痛苦、无聊的时候。

做艺术的过程对我来讲就像盖房子,你必须要把工程完成,理想才能实现。只不过我自己设定的过程过于复杂,之前在表现主义阶段画得还很快,从“大家庭”系列开始就慢了下来,成了一个手工型的苦命人,但我乐在其中。因为我知道最后要什么效果,画一遍和几遍、十遍的效果是不一样的。我不是在画一个符号,需要花时间在上面反复做,靠时间来堆砌。我关心的是厚重感,表皮不是最重要的。

《母与子2号》150×180cm 布面油画 1993

日本福冈美术馆藏

《时间的抽屉》(海花岛美术馆)尺寸可变 
水泥板、电子工业屏幕 2021

Hi:你曾经公开表示过格列柯、基里柯都是你非常喜欢的艺术家,这几年的创作还受到过哪些方面的启发?

张:都在说绘画现在的处境很尴尬。但我又喜欢绘画,最近几年我在重新看中世纪晚期和文艺复兴早期的艺术,它们给了我很大的启发。过去我们有偏见,觉得中世纪的艺术是因为技术不行所以画得不好,后来技术好了就画得好了,这是我们标准的学院派看法。现在,我觉得后来那些技术精湛的画,远远不如所谓技术粗糙时候的画,因为价值不一样,标准不一样。回头再看马萨乔、乔托他们,那时的画家多单纯呀!就是为上天在画画,跟上帝对话。我反而觉得非常有魅力,那才是艺术的真正本质的东西。

 张晓刚最近两三年在反复翻看的中世纪晚期画册

张晓刚收藏的基里柯的版画
《蜉蝣日记:2020年5月6日》 79×100cm 
纸上油画、纸张拼贴 2020

Hi:这是绘画对你而言依旧充满诱惑的地方吗?

张:对。艺术最有魅力的部分就是对时间厚重感的塑造。讲故事那部分也非常吸引我。

Hi:从“舞台”系列到近期的“蜉蝣日记”,叙事性在你的作品中又进一步强化了。

张:大家都在谈反叙事,对此我表示怀疑。绘画不叙事,不就是另外一套系统?喜欢叙事的画家怎么办?叙事本身没有问题,只是叙事在今天不潮流,不时尚了,但不等于没有意义了,也许我们需要的是一种新的叙事方式。



《阅读者》120×150cm 布面油画 2016

《蒙眼的舞者》160×200cm 布面油画 2016
Hi:绘画的突破口在哪?

张:从技术和语言学的层面来讲,绘画发展到今天实在太保守了,它肯定是一个落后的门类。但它在今天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跟个人生活的关系更紧密了。从对生命和生活的感知角度来去看,它在今天反而有了一种温度,这是我喜欢的。如果连感知力都没有了,可能也就不用画画了,绘画自然会丧失最根本的生命力。所以我没有把它当成绘画来看,它是我和生活的某种关联。

Hi:绘画到今天还有判断标准吗?你怎么衡量作品的好坏?

张:我认为好的作品,别人不一定认同。它不仅仅是个技术问题。对我来讲,我的好作品都是在我生命意识最饱满的时候创作的,也是通常所说的最有感觉的作品,而且不可重复。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所以我说对生活的切肤之感更胜于知识。知识是可知的,人人都可以去学。但个人的感知是最神秘的,也是最吸引艺术家去创作的部分。


《夜2号》100×85cm 布面油画、拼贴 1990

《光:关于睡眠6号》200×260cm 布面油画 2022

《失忆与记忆:笔记》 120×150cm 布面油画 2003

《我的女儿1号》 40×50cm 布面油画 2000

Hi:你觉得自己是个画家还是艺术家?

张:艺术在我的理解中它是一个综合概念。在今天作为一个艺术家可能更能说明问题一点,只谈绘画,我觉得有点无聊。我虽然是以绘画为主,但是我在画画的时候,经常忘了自己是个画家,关于文学、电影、戏剧等等业余爱好都会在血液中起作用。你可能你不算一个好画家,没关系,你好好做艺术,兴许哪天做点影像也可以。


“张晓刚:蜉蝣”展览现场,龙美术馆(西岸馆)

展期:2023.3.4-5.7,摄影:罗颖

Hi:你觉得自己是一个成功的艺术家吗?

张:我不会这么去看问题。如果我说自己是个幸运的人,有点矫情。但我的确是幸运的。我的天赋、我的知识、出身、学历等等,很多人比我好太多了。


《跳跃2号》197×85cm 纸本油画、纸张拼贴 2018

《绿墙——两张双人床》 300×500cm 布面油画 2008



Hi:可以说你是被时代选中的艺术家吗?

张:如果我回答的确是时代选中了我,这是大家最爱听的一句话。但如果我说我创造了一个时代,显得很狂妄。但实际上对中国艺术家来说,这是双向的。一方面是时代选中了中国艺术家;另外一方面,这一代艺术家其实也创造了一个时代。

如果没有80年代新潮艺术的开放,90年代这批艺术家创造的作品,也不会有后来的时代。所以现在回头看,90年代依旧是中国最开放最活跃的时代。那个时候每天都在创作新的东西,而且不光是艺术,音乐、戏剧、电影、文学、思想界等等每天好像都在爆发。

如果说时代选人,那必须是在非常和平的年代,比方说维米尔那个时代选择了维米尔,他一下就脱颖而出,他跟其他艺术家的距离拉得很开。中国艺术家不是这样,并没有一个横空出世的人,好像谁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感觉。中国艺术家都是在关联中成长。


《生生息息之爱》 125×97.5cm 油画画布 1988

《致敬的仪式 》 240×160cm 布面油画 2016



Hi: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相比,你怎么评价今天中国的当代艺术生态?

张:那个时候大家就是创造、创造、创造,没有别的。我觉得现在这样的劲头相对弱了,大家更容易被资本引导去做价值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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